小珠山文化環境考古研究現狀及問題

高云軍 張裕 劉芳芳

摘要：小珠山文化隸屬于遼東半島的考古文化譜系，主要分布于遼東半島南端及其海島區，因長海縣廣鹿島上的小珠山遺址發現較早而得名。本文全面回顧了小珠山文化區全新世環境考古與環境演變的進展情況，認為已經取得了階段性進展，仍有許多深入研究的空間；目前研究重點放在以文物考古研究為基礎，初步研究建立發展起來的小珠山歷史文化研究序列，范圍局限于少數幾個主要文化遺址，應深入開展研究，不斷加強現代環境考古學研究理論和第四紀現代地質學研究方法的綜合應用，將定量環境演化的研究與全新世人類活動信息有機結合起來，開展不同層次的區域對比研究和考古地層與自然地層對比研究，從而建立完整的區域環境演化序列。

關鍵詞：環境考古；小珠山文化；人地關系；環境背景

根據西方考古學和我國現代考古學的綜合研究發展進程，我國考古學發展歷程分為考古萌芽研究階段、中國傳統現代考古學萌芽階段和新世紀考古學萌芽階段，環境考古學階段便是新世紀考古學萌芽階段以來發展迅速的重要分支之一[1]。對于古代環境學的研究，其最終目的是厘清古人與生態環境之間的關系，并重建古人類與地理環境的關系，從而為當今全面研究人地關系、促進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提供新的理論方法。

小珠山文化位于我國古代的邊疆地區，近年來，隨著環境考古學研究的不斷深入，加上我國歷史文化底蘊深厚，內地尤其是中原地區的環境考古文化發展迅速。研究邊疆地區原始生態的歷史人文景觀和民風民俗，可以使之成為中華民族歷史考古學研究實踐的重要理論載體[2]。

一、研究現狀及進展

（一）小珠山文化研究情況

小珠山文化屬于遼東半島考古文化系列，主要分布在遼東半島末端和島區。1951年前，日本人對這些沿海大小島嶼上的遺址文物進行了許多次的實地考古。1951年后，旅順博物館先后派人到各個島嶼進行調查并撰寫調查簡報[3]。1978年，小珠山遺跡的考古挖掘人員建立了遼東半島四個新石器時代的原始文化時期序列。長海縣、廣鹿島、大長山島貝丘遺址在小珠山遺址分別發現了上、中、下三層，并據此建立了小珠山的原始文化時代序列，即下、中、上三層文化[4]。2006—2009年，中國社會科學院等機構對小珠山遺跡進行了較為全面的發掘，在開挖過程中采集了大量地層樣品并進行碳-14測年，為小珠山遺址考古的系統發掘研究工作提供了有利條件。《遼寧長海縣小珠山新石器時代遺址發掘簡報》介紹了2006—2008年在小珠山考古遺址周圍進行的最新考古挖掘，并進一步將整個遺址周期依次劃分為小珠山第一至第五期[5]。

（二）遺址環境背景信息

史本恒[6]對于遼東半島全新世以來的自然環境條件及變化作了比較系統的闡述，因小珠山文化遺址均位于遼東半島南端，可作為小珠山文化發生的環境背景。中科院貴陽地化所將遼東半島全新世環境變遷劃分為三個時期，分別是距今10 000～8 000年的早全新世普蘭店時期、距今8 000～2 500年的中全新世大孤山期和約2 500年以來的晚全新世莊河期[7]。史本恒的研究結果展示了從樺木林階段、闊葉林階段到針闊混交林階段的植被演替，他認為在氣候變化上主要經歷了以下幾個主要時期：晚更新世的冰期形成階段，屬于溫帶半濕潤氣候，表現為寒冷、過濕的冬季氣候狀況；在全新世早期主要屬于中溫帶半溫暖氣候，較為溫暖；在全新世中期屬于溫帶半濕潤氣候，相較于早期更加溫暖；在全新世晚期基本上屬于暖溫帶濕潤和半濕潤干旱氣候。海平面經過較為頻繁的高度變化，許玉林[8]認為遼東半島黃海沿岸在距今7 000～5 000年出現的海侵規模并不大，一直到距今4 000～3 000年才出現規模最大的海侵。

（三）遺址人地關系

由于小珠山文化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靠近海洋的優勢，漁獵一直是小珠山文化時期居民的主要生產模式。徐昭峰等[9]研究認為小珠山三期文化主要以漁獵為主，由于當地土地較為貧瘠，此時對于自然環境的改造能力還比較低，因此種植業僅僅作為輔業。李浩然[10]對小珠山五期文化的生業模式作了具體闡述，這一時期仍然以漁獵為主，由于氣候轉暖轉濕，生產力水平提高，農業高度發達。這表明從小珠山一期文化到五期文化，隨著人類自然環境條件的不斷改變以及人類生產力發展水平的不斷提高，人類主動適應及發展改造新大自然的意識能力不斷得到提高，充分顯示了史前人類對環境的適應與改造。

二、問題及討論

（一）遺址剖面研究

《長海縣廣鹿島大長山島貝丘遺址》記錄了對小珠山時代遺址的5個早期探訪地層進行的摸底發掘（圖一），比較系統化地初步描述了小珠山時代遺址早期文化層的各層情況，發掘探明小珠山遺址文化層共有5層。第一層為耕土層，為黃灰色腐殖土并且含有貝殼；第二層是含有貝殼的黃土層；第三層為貝殼黃土層；第四層為黑土層；第五層分為黃土層和貝殼黃土層兩小層，出土遺物以含滑石黑褐陶和紅褐陶的筒形罐最多，并根據出土遺物將第五層定為下層文化，第三、四層定為中層文化，第一、二層定為上層文化。此次發掘雖然明確分析了小珠山遺址的各層文化屬性，但是沒有結合地學手段采取相應的樣品進行測年，因此，對于各層文化屬性只是依據文物種類特征定性，時間上缺乏精確性。

《遼寧長海縣小珠山新石器時代遺址發掘簡報》記錄了對小珠山遺址部分更為細致的考古發掘，此次發掘文化層堆積共16層，推算出的古代早期文化遺物基址大概可以大致劃分如下五期：第3層代表的早期文化基址遺存為第五期，第4—11層代表的早期文化基址遺存為第四期，第12—15層代表的早期文化基址遺存為第三期，以第15層下方開口的f6、f4基址保存遺跡分別為第二期和第一期，第一期部分陶器如圖二所示。雖然此次發掘對文化層的描述較為詳細，但是仍然是以傳統考古學的研究方法，并沒有引入環境考古學的研究方法對文化層進行系統綜合的描述，對于史前人類的認識也僅僅停留在以文物和遺跡為基礎的相關研究。

（二）環境考古研究

小珠山文化環境考古方面的研究成果目前主要存在以下問題。針對小珠山文化的研究內容較少，大多數已有成果是將小珠山文化作為某一個大區域研究的一部分，把小珠山文化視為遼東半島或者東北地區新石器時期的一個文化類型作為補充內容。已有研究中僅把小珠山文化作為一個典型實例進行分析研究，其他研究成果也大體類似[11]。對于史前人類生活環境不能精確、有效地進行古環境的恢復和重建，針對小珠山文化分布的遺址點并沒有對剖面作相應環境指標的提取與分析，對分析小珠山文化的環境背景及其人地關系研究造成了很大的障礙。因此，小珠山文化史前人類環境背景的問題亟須解決，必要時應運用相應模型對古環境進行定量重建與恢復。

（三）文化序列研究

1978年，遼寧省博物館等對該遺跡進行了挖掘，并初次提出遼東半島新石器文化分為小珠山上層、中層、下層三個文化分期。2004年，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等對小珠山遺址進行了發掘，進一步將小珠山文化劃分為五期。張雪蓮等[12]根據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等單位對小珠山遺址進行的發掘以及測年數據對小珠山遺址考古學的年代序列進行了分析，將小珠山一期文化年代為距今6 740～6 255年；二期文化為距今6 730～6 380年；三期文化早段為距今6 555～6 380年，晚段為距今5 650～5 370年；四期文化為距今4 585～4 360年；五期文化年代為距今4 850～4 150年。小珠山文化序列雖然已經明確分為五期，但是具體的測年分期成果有限，從以上測年結果可以看出，各分期時間有明顯的交叉，這對從環境入手研究史前人類生產生活及其適應、改造自然的能力造成了一些困擾。

三、結語

環境考古學與環境演化相結合的最佳時期是全新世，因為此時期不僅有自然情況，還有人類情況和生產生活。不同的人類群體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傳統與習俗。

就小珠山文化的相關研究而言，將環境考古與自然災變等領域結合的研究還遠遠不夠，小珠山文化遺址的環境考古與環境演變研究對于推動中國邊疆考古、環境考古學的發展具有深遠意義。作為聚落環境考古與環境演變對比研究的重要部分，作為全球變化和海平面變化研究的敏感領域，該類研究對氣候變化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前人對小珠山文化相關遺址點的發掘與研究，為以后的小珠山文化研究打下了扎實的基礎，但也有不足之處。關于小珠山文化發生的具體環境條件并沒有準確的研究結果，以往的研究手段只是借助于大尺度的研究結果，在數據的精度方面存在不足；沒有用孢粉分析、磁化率分析、土壤粒度等地理學研究方法進行量化分析，在古氣候恢復方面沒有實質性突破。這些都對研究小珠山文化時期的人地關系造成了障礙，當前對史前人類適應、改造自然的能力尚無精確的衡量依據，因此，借助環境考古學的研究方法對小珠山文化遺址進行研究，是當前的重要課題。

作者簡介

高云軍，1999年生，男，山西大同人，遼寧師范大學自然地理專業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環境考古學。

張裕，1998年4月生，女，黑龍江雞西人，遼寧師范大學地理科學學院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為環境考古學。

參考文獻

[1]俞偉超.考古學是什么[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154-163.

[2]鄭君雷.“中國邊疆考古”的認識論[J].人民論壇，2011（4）：168-170.

[3]許明綱，于臨祥.旅大市長海縣新石器時代貝丘遺址調查[J].考古，1962（7）：345-352.

[4]許明綱，許玉林，蘇小華，等.長海縣廣鹿島大長山島貝丘遺址[J].考古學報，1981（1）：63-110，153-160.

[5]金英熙，賈笑冰.遼寧長海縣小珠山新石器時代遺址發掘簡報[J].考古，2009（5）：16-25，I0001，I0002.

[6]史本恒.遼東半島新石器時代與青銅時代環境考古初探[D].濟南：山東大學，2005.

[7]佚名.遼寧省南部一萬年來自然環境的演變[J].中國科學，1977（6）：603-614.

[8]許玉林.新石器時代晚期—青銅時代初期遼東半島黃海沿岸的海侵[J].遼寧地質，1985（4）：87-93.

[9]徐昭峰，劉兆霖.小珠山三期文化研究[J].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4）：44-52.

[10]李浩然.小珠山五期文化研究[D].大連：遼寧師范大學，2015.

[11]李靜.GIS支持下的遼東半島地區新石器時代至青銅時代人地關系淺析[D].長春：吉林大學，2017.

[12]張雪蓮，金英熙，賈笑冰.遼寧長海小珠山遺址考古學文化的年代序列[J].考古，2016（5）：11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