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1年喬納斯·博格特(Jonas Burgert)在亞洲地區舉辦了首個展覽“綻放和謊言”(blüht und lügt),此次展出26件繪畫和3件以女性為原型的雕塑作品,引發了國內藝術圈的轟動。此前,國內關于他的報道和研究很少,本文通過隱喻的創作、不安的空間、炸裂的顏色、纏繞的人物以及魔幻的時代五個方面結合一些國外文獻資料對喬納斯·博格特的藝術風格進行全面分析,揭示他魔幻主義孤島式內涵作品背后的故事。
關鍵詞:藝術創作;蒙太奇;德國具象派;當代繪畫;巨幅油畫
2021年7月30日,喬納斯·博格特(Jonas Burgert)在亞洲地區的首個展覽“綻放和謊言”于龍美術館(西岸館)開幕。此前,國內幾乎很少有他的報道和研究,本次展覽展出了他的26件繪畫和3件以女性為原型的雕塑作品。作為當代最具代表性的德國具象派大師,其作品辨識度很高,創作有較深的隱喻,空間設計帶有自發性,用色鮮艷大膽,人物形象普世化,描繪出一個魔幻的藝術孤島。作品一經展出,引發了國內藝術圈的轟動。
喬納斯于1969年出生于德國西柏林,是一位畫家、雕塑家和音樂家。20世紀60年代中期,他畢業于慕尼黑美術學院,1991—1996年,他在柏林藝術大學(Universit?t der Künste Berlin)修藝術碩士,1997年師從迪特·哈克教授。他的父親漢斯·約阿希姆·博格特(Hans Joachim Burgert)是一名實驗藝術家,所以,喬納斯從小就在一個堆滿雕塑、繪畫和樂器的環境里長大。在他的認知里,音樂、文學、藝術似乎是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這也體現在他如今的畫作之中。
一、隱喻的創作
喬納斯曾經說過:“剛開始學畫畫時,我并沒有畫很多素描,思想比素描或任何初步的實際工作都重要得多。”他會隨身攜帶便簽,在創作過程中想到一個單詞、句子或是關于創作的靈感,他都會馬上記下并貼在周圍。等這些臟兮兮、濺滿顏料的便簽貼滿四周,作品也就完成了。他的作品畫幅巨大,因此,每次都會預先構造巨大、自由的創作空間,如果他想要一個人物,就畫一個人物;如果他想要一匹馬,就畫一匹馬;如果想要一塊紅色,就涂上紅色,這與20世紀藝術中的還原主義傾向相反。在還原主義傾向下,藝術作品的手段、媒介和參數被分類和整理。他的作品最大限度地利用可用于繪畫的各種傳統手段,就像美籍荷蘭畫家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的抽象繪畫一樣。
柏林墻倒塌的那一年喬納斯20歲,年輕的他發覺自己生活的城市變得更大、更有趣,這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創作環境。柏林是一個具有創造性的現代城市,開放的思維、濃厚的學術氛圍,讓這個城市在19世紀末就形成了前衛的思潮。喬納斯從小受歐洲藝術大師的影響,其作品汲取了許多古典主義的元素,也成就了他具象的風格,因此,從來沒有離開過柏林的他自然而然地被歸為萊比錫畫派。喬納斯的作品有很多隱喻的元素,每一幅畫都像一個精心搭建的歌劇或馬戲的舞臺,由戲劇性的燈光、異國情調的服裝、舞臺道具和化妝組成,充斥著薩滿和魔術師、巨人和矮人、惡魔和丑角,還有奇怪的生物。他的繪畫具有陳述功能,在繪畫空間里塑造幻覺,借用古典肖像和紋樣豐富紀念性繪畫的細節。畫面神秘、荒誕,割裂開的人物和空間營造出孤獨的氣氛,不斷重復的時間情境也上演著魔幻電影中的情節。
二、不安的空間

繪畫作為視覺媒介,表現人類日常生活中的內心情感,記錄空間中的場景。構圖是喬納斯創作巨幅作品的首要工作,他經常從畫空間線、長對角線起稿。作品通常視角較高,沒有邊界,就好像塑造了一個無法逃離的現場,對自然秩序進行離奇的變形和扭曲。觀賞他的繪畫作品,像是目睹一場荒謬的、斷續的事件,他說:“對我而言,展示存在的東西沒意思,展現‘畫外之意’才有趣。”他在可識別性和抽象性之間構造了一種無休止的對比空間,使許多相似的大型物體相互重疊或直接鄰接。隨著目光四至,不安感襲來,觀者會自我創造一個透視的消失點,形成一種深度的錯覺。喬納斯經常把對象放大、縮小、再放大、再縮小,一幅畫中大小分離但仍相互聯系,形成一個連貫的整體。
喬納斯的繪畫像是電影的蒙太奇手法,它打破了繪畫中時間和空間的敘事邏輯,對毫無關聯的人與物進行重新組合與拼貼,形成了具有超現實意味的圖像特征。畫布上堆滿了瓦礫、碎石、遺跡等灰燼,通過一個臺階或者一堵墻,一下切換到混亂、復雜、豐富的舞臺,極其擁擠的全景與真空的概念相呼應。有時,他通過人物的積累來消解空間,或者通過彩色背景來強調人物,打破空間的縱深感和連續性。畫面主體或奇妙、或陌生、或可怖,過著正常人無法忍受的喧鬧、惡俗、詼諧或激情的生活。藝術史學家漢斯·貝爾廷(Hans Belting)將其定義為一種特別的日耳曼情緒。這位德國畫家一方面繼承了前輩們的寫實傳統和表現主義精神,另一方面在形式感和敘事性方面進行更為深刻的探索。他讓不可交流的自發性戲劇在三維畫布上混亂展開,描繪希望與失敗、美麗與困惑,讓人聯想到愛德華·蒙克(Edvard Munch)的《吶喊》(1893年)。
三、炸裂的色彩
位于漢普頓斯普林斯市畫家杰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工作室有一塊著名的地板,地板上布滿了飛濺的顏料。這些斑駁的圖案與喬納斯的畫面很像,其顏色被轉換成抽象的裝飾性結構,有節奏的筆觸和斑點被溶解于平坦的繪畫背景中。早在1704年,英國物理學家艾薩克·牛頓(Isaac Newton)的光學著作就討論了顏色的本質,認為顏色能給人帶來與之匹配的心情和感悟。在一幅畫的創作過程中,最困難的就是選擇顏色、形式、構圖和光線。觀眾或許對畫面的內容理解各不相同,但是對于顏色的喜愛是共通的。德國文學家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在他的色彩理論中闡述了非彩色光和黑白的原理以及陰影和彩色的基本功能,啟發了大批畫家。后來的特納、康定斯基、克萊的作品都是顏色搭配的成功示范。在喬納斯的畫面中,大量的紅色、黃色、綠色、藍色以及熒光色顏料溶解在白色的畫布上,凸顯怪異的人物和環境。眼花繚亂的顏色噴濺使場景的切換非常自然。喬納斯鐘愛印度藝術,印度藝術中對于色粉的運用給了他很大的啟發,喬納斯正是用冷暖色調,在畫布上表演了一場狂歡。
四、纏繞的人物
人物是喬納斯作品的焦點,他把顏料涂在人物皮膚上,把女性身體拉長,用植物纖維、破布或者絲帶包裹身體,呈現出長、細、柔的形體。這些來自印度、新幾內亞、埃及和歐洲的不同地區的文化元素,以粘貼、連接、打結等各種形態展示。不同環境中的人物面無表情,在畫面舞臺上扮演著各異的角色。觀眾就像站在鏡子前打開一個全新的宇宙,不斷接近畫面,又從畫面中抽離,巨幅的畫面似乎要把觀眾吞沒,就像庫爾貝(Gustave Courbet)的《藝術家的工作室》(1855年)一樣,宣講著一場當代的寓言故事。
五、魔幻的時代
《禮記·樂記》:“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喬納斯的畫面給人以強烈的沖擊,使人思考畫面的本質。西柏林這座如孤島般的城市與喬納斯所繪的夢幻空間如出一轍,是他童年的場景,也是他藝術觀念形成的源頭。他的繪畫歷程是一場持續不斷的搏斗,是一次漫長的對話。他在繪畫中融入了對這個時代特有的玩世不恭的態度,借助繪畫對精神和價值進行批判,質疑了繁榮表象之下的猶如末日般的社會氛圍與文化結構。畫中的人們偽裝自己,矛盾著服從于一種文化、儀式、時尚或宗教,揭示世界的愛、恨、嫉妒、瘋狂、嫉妒、憤怒、遲鈍和恐懼。
在當代藝術多樣化的表現形式下,架上繪畫往往被歸于傳統和守舊的范疇。然而,喬納斯的作品是一場黑暗的狂歡,盡管畫面明亮,但是在這場狂歡中各種形式的生命似乎在等待一個結局。他的繪畫避開了架上繪畫直截了當的表現方式,人物裝飾和染色具有象征性。人類被大量的物質包圍,也因此不知所措。喬納斯構建了一個世界,讓人產生幻覺,并審視當代生活,審視個人和社會的差異,從虛無中認識自己,在混亂的世界中保持穩定。繪畫不僅是一種人工的、超然的、純粹的虛構,也是現實的一部分,要與它共存,去思考和感受,去重新定義自己。
作者簡介
俞力,1985年生,女,漢族,上海人,副教授,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繪畫設計、工藝美術。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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