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莫伊謝延科的繪畫語言

周偉

摘要：蘇聯畫家葉福塞尼·葉夫謝葉維奇·莫伊謝延科（1916—1988年）的創作，在現實主義的前提下又富有延展性，其作品的重要特點是善于運用寫實、對比、比喻、夸張、聯想和象征等表現手法呈現作品主題和真摯的家國情感。莫伊謝延科在創作中運用各種藝術手法，將自己的真情實感和內心聯想化為優秀的主題性創作，他在現實主義創作的框架中，運用除寫實外的諸多藝術手法進行創作，從而使作品達到形式與主題的統一，是現實主義繪畫在新世紀仍能煥發光彩的絕佳例證。通過對莫伊謝延科的情感源泉以及作品中的構圖處理、人物造型、明度配置等視覺處理手段的研究，總結其主題創作中的藝術規律。

關鍵詞：莫伊謝延科；衛國戰爭；軍事題材；現實主義

葉福塞尼·葉夫謝葉維奇·莫伊謝延科（ЕвсейЕвсеевич Моисеенко）。的藝術生涯經歷了三個階段：學院派時期、“嚴峻風格”時期和后期與現代繪畫的融合階段，對當代畫家的藝術成長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通過對莫伊謝延科個人及其作品的研究，可以挖掘這位藝術家在豐富寫實繪畫的外延和內涵上所做的探索和實踐。他的創作并非一成不變，不同的經歷和情感、創作技法的完善、外部藝術環境（包含但不僅限于白俄羅斯、蘇聯）都對其創作產生了影響。

一、莫伊謝延科繪畫風格的成因

縱使莫伊謝延科的藝術風格處在不斷演變之中，但其深入、廣泛挖掘現實生活題材的主旨未曾動搖。本章通過對影響畫家的外部環境因素和主觀情感因素的挖掘，探究藝術家走向成熟和創新必備的條件，闡述對于這樣一位現實主義畫家來說，是如何在創新的前提下是保持真摯情感、尊重真實生活的。

（一）少年時期的生活感受

莫伊謝延科于1916年出生在白俄羅斯烏瓦洛維奇的一個農民家庭，較早地接觸了繁重的農活，也切身地了解了農民群眾的生活狀態。平凡的農村生活，給他留下強烈而又深刻的印象。1917年，俄國無產階級領導的“二月革命”推翻了沙皇政權，1922年底成立蘇聯，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成立，決定了莫伊謝延科身處的文化土壤和他能夠汲取的藝術養分，自始就有別于其他資本主義國家的藝術家。

（二）衛國戰爭時期的經歷

1941年列寧格勒保衛戰爆發，莫伊謝延科應征入伍，起初因身體原因被編入民兵隊伍，參加列寧格勒保衛戰，之后又在1945年轉入第三騎兵團。這個時期的莫伊謝延科從社會變化的觀察者發展成社會建設的參與者，他對祖國和人民的情感也在這一時期發生了轉變，是一種由感受向深刻體會的轉變。

（三）戰后的體會與積累

衛國戰爭結束后，莫伊謝延科回校繼續創作。至此，他對于藝術創作的態度終于走向成熟：“真正的藝術家應當始終體察時代的痛苦和歡樂。”從這一時期的作品來看，畫家是踐行了這一觀點的。同時，關于藝術家與觀眾的關系，莫伊謝延科表示：“畫家的自我表現，還應該考慮到廣大群眾的共識。”這一理念絕不僅限于作品主題的轉變，還體現在創作意圖、創作手法等諸多方面，政治、軍事、意識形態上的靠攏傾向，不能完全概括影響莫伊謝延科創作風格轉變的條件，主導畫家轉變和創新的原動力是情感。

二、繪畫語言與主題選擇

主題性的表達需要結合適當的表現手法。莫伊謝延科創作了大量的軍事題材作品，即使主題在同一框架下，不同時期的作品風格和思路仍有差別。莫伊謝延科創作中常用的表現手法包括以下幾種。

（一）對比

對比是各類創作中常用的手法，廣義上看，任何效果的產生都源于對比。對比是將兩者或以上事物的相似或對立的特征，在同一范圍里通過其差異及其程度來反映某種內涵。在繪畫中，對比一般可以從兩個方向來體現，首先是內容上的對比，包括喜與悲、虛與實、動與靜等；其次是形式和視覺效果的對照，包括構圖的疏密、明度，各階間的關系、線的曲直設置、形象、面積大小等等。莫伊謝延科在主題創作中善于運用較為強烈的對比手法。

如莫伊謝延科的代表作《勝利》（圖一），畫家設置了內容上、形式上的對比，在主旨思想上，通過遠景中勝利的場景透露出的喜，與主體中戰士的負傷和陣亡的場面所蘊含的悲，制造矛盾，引出并強化士兵終于等到勝利卻陣亡的場景所產生的悲壯、凄涼的情緒。在形式方面，莫伊謝延科將主體兩人同遠處場景的刻畫和面積加以區分，以受傷生還的站姿士兵與的陣亡士兵形成對比，使觀眾的視覺更易被引導至刻畫更深入、面積更大且內在對比更豐富的主體人物上。多方面的對比使人物犧牲的瞬間場景所引爆的情感震撼人心，是在繪畫創作中綜合運用內容與形式對比手法的典范。

（二）比喻

比喻手法在繪畫中的應用，一般是借助畫面內容或構圖托物興辭，借物傳情。這種手法能將平直的內容生動地表現出來，將深刻、復雜的內核表達得更加自然風趣，具象表達抽象的含義，簡潔呈現綿亙的敘述，如借喻、隱喻等。這種創作手法在莫伊謝延科的創作中被較好地運用。在莫伊謝延科的代表油畫《甜櫻桃》中，畫家通過形象和神態描繪，結合行軍休憩的選材角度，從側面表現出戰爭對人的摧殘和戰士內心對和平生活的向往。不同于《勝利》《多瓦托爾將軍》《通訊兵》等具有強烈對比、直接描寫戰爭沖突的作品，《甜櫻桃》細膩的側面描寫更能在內涵上引發觀者的共情。

（三）夸張

相對于客觀事物而言，繪畫中所有的主觀、非主觀的不自然的改變都可以定義為夸張。在現實主義的繪畫創作中，一般將人體作為夸張處理的重點。所有的作品都有夸張成分，一切創作因素都是主觀的，即使是投影放映的古典作品，也存在載體上的區別。這種區別于客觀情態的處理方式會帶給觀眾強烈的視覺刺激，在這種刺激下引發對繪畫作品內涵的思考與聯想。古典的夸張多基于結構，改變相對理性，而現代繪畫中的夸張多以營造視覺效果為第一原則，通過視角、光色、形式語言的配置來完成。在莫伊謝延科的油畫作品《母親們，姐妹們》中，女性形象的塑造就成功運用了夸張手法，不局限于造型比例，部分女性形象被拉長。畫家削弱女性形象中的“柔”，使人物輪廓直線化、概括化，增強了輪廓間的硬直感和方位感，突出了人物形象的修長和羸弱。作者在這幅作品中直觀地將現代藝術中的繪畫語言融入人物刻畫，是現實主義創作與現代繪畫語言相結合的典例。

以上三種表現手法，在莫伊謝延科創作中的運用都非常契合主題。首先，《勝利》中所描繪的“勝利”與“犧牲”，場景的明與暗，強烈的對比與反差呈現出戰爭的悲壯。這種戲劇性沖突會帶給觀眾極強的沖擊。不同于抽象派、野獸派作品用色度、點、線、面的配置給予觀者視覺沖擊，《勝利》這幅作品的沖擊感是相對真實的、具體的，符合現實主義創作的內涵。

三、結語

通多對莫伊謝延科風格形成的成因、其創作歷程和作品的具體分析，不難看出畫家在現實主義繪畫領域內探索具有開創意義，值得學習。在藝術流派紛繁的現代，現實主義繪畫似乎已喪失其主導地位，但另一方面，對現實的藝術探索永無止境，又使人們需要從現實主義繪畫中找到解決現當代藝術發展問題的途徑與方法。在對現實主義藝術的研究和實踐上，藝術家應當保持清醒的認知、包容的心態和真切的情感，既要避免一味追求寫實，也要避免脫離現實；既要遵循美術創作的基本規律和原則，也要敢于突破常規，深度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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