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學分制收費的價值分析*

趙 健 楊寧寧

（西安歐亞學院教育創新研究院 陜西西安 710065）

2020 年《關于進一步加強和規范教育收費管理的意見》的通知提到鼓勵各地適應彈性學制下的教學組織模式，探索實行高等學校學分制收費管理。學分制收費改革是我國高等教育發展的必然趨勢，但是社會各界對學分制收費存在不少困惑與質疑，阻礙了學分制收費的推行。充分認識學分制收費的價值，成為學分制收費改革中的必要舉措。

一、學分制收費的發展

美國是最早發展學分制教育模式的國家，哈佛大學率先嘗試，學生有選擇課程的權利，成績合格就可獲得課程學分，達到規定學分數量即可畢業。[1]此后，學分制應用于世界各國高校。1978 年，我國教育部正式提出有條件的高校可以試行學分制，上海大學、南京大學、武漢大學、哈爾濱工程大學等少數大學率先試行學分制。伴隨著學分制的出現與發展，新的高校學費收繳模式學分制收費應運而生，與學分制教學管理相伴發展、互促互進。事實上，部分高校已開始實行學分收費制，但相關配套制度并未落實，基本運行機制仍是學年制。2010 年，《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 年）》提出推進和完善學分制。2018 年9 月出臺的《教育部關于加快建設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能力的意見》明確提出“完善學分制，推動健全學分制收費管理制度”。在教育部多項政策的推動下，學分制收費制度在各省市高校中得以落地實踐。近年來，廣東、浙江、山東、湖南等地紛紛進行收費制度改革，鼓勵探索并逐步健全與學分制管理相適應的收費制度。

二、學分制收費的內涵及模式

學分制是指普通高等學校以學生取得的學分數作為衡量和計算學生學習量的基本單位，以達到基本畢業學分作為學生畢業主要標準的教學管理制度。

學分制收費以學分制教學管理為前提，以學生修讀學分數作為收繳學費的主要依據。現行學分制收費主要有兩種模式。一是完全按學分收費，即高校進行成本核算，據此確定學分收費標準，結合學分數量，確定學生學費總額。二是學分兩部制，即學費由專業注冊學費和學分學費組成。目前，我國已經實行學分制收費的高校，主要是按專業注冊學費和學分學費兩部分計收學費。其中，專業注冊學費是指學校對學生進行專業學習實施學籍、教學等管理收取的基礎費用，每個專業大類收費不同。學分學費是按學生實際修讀課程的學分為計算依據收取的學費。

三、學分制收費的價值分析

目前，高校學分制收費多按照學年收費標準對專業注冊學費和學分學費進行換算，與學年制收費差異較小，未觸及收費制度的根本變革，成效不佳。雖然國家頂層政策鼓勵推進學分制收費改革，但是教育部門具體制度缺失，教育主管部門和高校對學分制收費心存疑慮，學生及家長對學分制收費認識不足，極大阻礙了學分制收費改革的步伐。只有充分認識到學分制收費的價值，才能積極推進改革，實現更完全、更深入的學分制收費。高校學分制收費在經濟學和教育學方面都具有突出的價值。

（一）高校學分制收費的經濟學價值

高校學生對享有的高等教育服務產品進行成本分擔，學費就可以看成受教育者對自身人力資本的投資，學分在這個過程中便發揮著重要的“中介”作用，而且符合市場經濟發展要求。從這個角度來講，學分制收費具有極大的經濟學價值。

1.完善高等教育成本分擔機制

我國現行高等教育學費制度主要依據于成本分擔理論。隨著我國高等教育規模擴張，政府財政不能滿足高校發展，高等教育成本幾乎全部由政府納稅人負擔轉變為受教育者個人及其家庭分擔一部分成本。[2]在學年制收費中，教育成本是模糊的。而學分使教育成本的核算更為現實，體現出了教育成本的意義，也有助于明晰輔修/雙學位、暑期學校、慕課以及旁聽等費用。本科教育以課程為主，去除學籍、管理等費用后，直接教育成本支出主要體現于課程，大部分課程都可以用學分度量。因此，可依據生均成本明確學分成本，將學年學費轉化為學分學費。生均成本分擔具體是指財政分擔學生第一個專業、第一次課程學習的成本，財政不必分擔輔修/雙學位、暑期學校、慕課及旁聽的課程成本。例如，從輔修/雙學位的屬性來看，學生選擇輔修/雙學位主要是為了拓寬視野、增強實力，提升就業競爭力，由此，輔修/雙學位的私人產品屬性更多，財政不必分擔。同樣，公立高校退課資源補償費和重修費是合理收費，學生應對退課造成的公共財政經費浪費有所補償，財政不必分擔學生重修成本。[3]學分制收費促進高校加強成本意識，教育成本分擔機制得以更加完備、細化、合理與明晰。

2.教育服務產品得以準確測量

“學分”的經濟學要義，是測量學生作為消費者對于學校所提供的教育服務產品消費量的測度。“學分”可以看作是“一定量教育服務產品”轉化為可測量單位的中介指標。[3]在學年制條件下，“教育服務產品”的中介物是“學年”，而“學分”可以把學校所提供的“教育服務產品”轉化為可測量單位。換言之，每一單位的學分代表著“一定量的教育服務產品”。學生每獲得1 學分就意味著獲得了“一定量的教育服務產品”，同時也意味著學校通過教師的勞動提供了“一定量的教育服務產品”，主要內容包括一定的上課時數、一定的輔導以及提供考試的機會等。學分的價格就可以用教學服務產品的單位成本度量。根據每一單位學分所包含的教育服務產品量對教育成本進行核算，從而核算出標準學分成本，并據此對學分進行定價。

3.促進收費標準合理化

學分制收費與學分制教學管理相匹配，使收費標準更加公平合理。其一，學分制收費制度下，收取的學費與學生消耗的教學資源和教學成本直接相關，體現市場的“優質優價”原則，充分尊重了學生的“消費者主權”，確立了學生在高等教育中的主體地位。其二，在學年制教學管理制度下，相同年級和專業的學生修習課程基本相同，學習進度和教育成本也基本一致。但在學分制制度下，教學管理由靜態轉變為動態，確定主修課程后，學生依據自身興趣、成長規劃及就業需求，綜合學校規定，自主選擇專業課程。學習時限方面，學生可以自主選擇學習進度，本科彈性學制為3—6 年。在此條件下，學生學習時間、教育成本不再基本一致，差異性逐漸明顯，按照學年的統一標準收費便不再合理，對學校、學生都不公平。其三，能夠緩解貧困生學費難題。一個家庭經濟困難的學生，如選擇三年修完全部學分，不但可以節省一年的學費及住宿費，而且提前一年就業，能夠減少高等教育費用支出。同時，使得重修、輔修、補考等得以確定科學的收費標準，而不是在學年與學分的混淆收費中引起學生變相漲價的質疑。此外，在學分制收費制度下，每個學分都有收費標準，每個課程都有相應的學分數。學生可以通過選課系統隨時知道自己修了多少學分，可以根據學分數準確計算學分學費，清晰明了。學分制收費的實施，對規范高校收費工作起到了積極作用。收費項目和收費標準以多種形式公示，接受學生、家長和社會監督，公開透明。

4.優化高等教育資源配置

學分制收費中，學生在選課過程中需要認真考慮經濟成本、課程質量等多種因素。根據學生偏好和社會需求，不斷對教育服務產品數量、質量、結構和價格進行調整，將會促進高校對于專業的淘汰與合并、對于課程的細分與改進等，從而不斷優化教育資源。另一方面，學分費用可促進辦學成本清晰化，便于高校進行成本控制，不斷推進精細管理，提高教育資源利用率。

（二）高校學分制收費的教育學價值

高校學分制收費順應了學分制教學管理制度改革的需要，在高校學分制改革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可以說，沒有按學分收費的學分制不是真正意義的學分制，是不完全不徹底的學分制。

1.促進學校課程建設

雖然目前高校設有選修課，但是課程體系仍然較為剛性，選修課比例較低。學分制收費改革下，學生能夠真正實現自主選擇課程，能夠促進學校重視課程建設，增加選修課課程比重，加強對選修課建設的規劃、指導與論證，促進學校建設可持續發展的專業生態體系，建立專業自主選擇機制，擴大學生跨學科自主選擇專業的范圍，滿足學生對課程的選擇。

2.提高師資隊伍水平

實行學分制收費，能夠促使高校提升師資隊伍水平，促進教師提高教學質量。

目前高校存在重科研輕教學的現象，而實行學分制收費，對師資隊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首先，要有足夠的教師能夠開出優質課程；其次，同一門課需要多名教師開設，讓學生有選擇教師的空間；再次，學分制收費便于實施教師激勵機制。學分制收費制度下，學生具有相對自由的選課權利和空間，學生選課的標準不再僅僅是達到學分數量的要求，還會對課程質量提出更高的要求。[4]對于教學質量較高的教師，選課學生較多，而教學能力較差的教師，選課學生不夠并不能開課，教師便面臨轉崗或待崗的風險。[5]因此高校教師必須不斷完善教學模式，豐富教學內容，提高教學水平，提升課堂質量和學生學習效果。

3.提升人才培養質量

一方面，學分制收費與以往學年制收費的關鍵區別就是可以滿足學生個性化發展的需要。學分制收費下，學分制教學管理更加完備。專業方面，有些考生錄取時的專業是被調劑的，興趣較低，而在學分制收費下，院系引導學生結合自身實際情況，自主選擇專業。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選擇專業，只要接收學院同意，就可以選擇接收學院的專業課模塊。[6]課程方面，學生在導師的指導下根據自身興趣自主選擇課程，建構興趣感、認同感較高的課程體系，有利于激發學生的積極性和自主性。教師方面，學生通過試聽課程選擇適合自己的教師，能夠有效提升學習效果。長遠來看，學分制收費對實現人才特色發展、培養高質量人才具有重要作用。

另一方面，學分制收費給學分明碼標價，給了學生直接的感官刺激，即學習需要付費。學生所選擇課程對應相應的學分數，直接體現出課程價值。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專業需求和學科優勢選擇適合自己的課程，能夠充分調動學習積極性和主動性，提高自主學習能力。另外，學分績點排名靠前的學生可以獲得學分獎勵，掛科重修的學生則需交納部分額外的學費，把權利轉移到作為“消費者”的學生手中，激發學生自主學習的積極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督促學生認真完成學業。

4.推動高等教育加快改革步伐

學年收費制是一種賣方市場，學校占據絕對主導權，學生無從支配自己的學費開支，而學分制收費讓學生處于買方市場。[7]高校學分制收費改革和教學管理制度改革需要同步推進，協同配套，以學費為支點，促進高等教育加快改革步伐。具體來講，學費標準與高校的辦學層次、辦學水平、專業特色等方面直接相關，高校辦學質量越高，社會認可度越高，則收費標準越高，更有利于促進高校主動實現優質辦學。[7]推進學分制收費改革，要求大學必須落實完全學分制，從人才培養、教學管理、課程設置、專業調整等方面進行改進和完善，允許學校自主設置專業、課程，給學生自主選擇課程的空間，通過學生選課、選師，促進學校重視課程建設，教師重視課堂教學，增強學生的“獲得感”。同時，學分制收費意味著彈性學制的真正實現，學生在年限范圍內修習滿所需學分都可畢業，學生可申請提前或者延后畢業，滿足不同學生的成長規劃。

結語

學分制收費的價值體現，需要完全學分制教學管理下的科學收費，兩者同步推進，協同配套，實現真正意義的學分制收費，使高等教育更加符合社會發展趨勢和個體發展需求。學分制收費是實現高等教育改革和創新人才培養總體目標的關鍵舉措，構建學分收費制度體系，規范學分收費制度標準，促進我國高校學分收費向前邁進一步已是高等教育的收費趨勢，也是刻不容緩的現實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