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視頻中元宇宙虛擬人形象塑造研究
——搶跑、沖破與初探

羅藝漫

(廈門城市職業學院 福建廈門 361005)

智能手機、移動互聯網以及人們碎片化利用習慣等主客觀原因的多方刺激下，短視頻行業在近5 年來進入到一個超出想象的快速發展階段。據華經產業研究院公開資料顯示，僅僅2018 年，抖音和快手兩大短視頻頭部平臺持續發展，2018年市場規模爆發式增長744.67%，市場規模為467.1 億元。截至2021 年底，我國短視頻市場規模為2 916.4億元[1]。在如此龐大的產業經濟效用下，短視頻在內容產出上競爭廝殺激烈，去中心化非常明顯，不同博主定位、內容、風格之間的細分化、垂直化、差異化也讓人瞠目結舌。

就在競爭壓力如此之大的時候，在抖音上，借由“元宇宙”吸引受眾目光的虛擬數字人柳夜熙橫空出世，形成了2021 年底短視頻市場上的“現象級”爆點。柳夜熙，一位自稱會捉妖的國風形象美少女虛擬形象，自2021年10月31日，柳夜熙在抖音平臺上首次面世，發布第一條視頻之后，短時間粉絲數突破百萬，點贊量也瞬間達到300多萬。截至2022年10月，柳夜熙抖音賬號一共發布作品僅21 個，但每一條都成為爆款，不得不讓業內人仰目關注。柳夜熙誕生于短視頻競爭最激烈的時期，其身上不可忽略的“元宇宙”要素也成為難以繞過的話題點。研究其作為虛擬數字人的形象，能幫助我們進一步了解其在短視頻平臺爆火的原因，并探究元宇宙虛擬數字人形象在短視頻領域的發展。

1 相關重要概念梳理

1.1 “元宇宙”突破傳統藩籬

2003 年，一款網絡游戲讓“Metaverse”一詞首次走進了人們的視野，游戲中人們可以像現實世界中一樣建造、勞動并生存。人們僅需在AR、VR、MR等設備和高速網絡的加持下，就可以在平行世界中重新建立一個自己掌控的生活。直至2021年，各大科技公司已經敏銳窺探到了這一網絡科技的強大魅力，微軟、谷歌、騰訊等巨頭開始在這一領域加大研發投入，與“元宇宙”相關的各個領域飛速發展，因此，2021 年又稱為“元宇宙”元年。

元宇宙可以理解為一種未來的新宇宙、新世界，只是這個宇宙空間是由數據建構。元宇宙的核心是信息，是一個信息和數據構成的世界。數據的創造者是人，這就意味著在元宇宙里，人類自己扮演造物主，在自然世界無法實現的各類創新性欲望，在虛擬的元宇宙世界中都可以得到充分表現[1]。與現實世界相比，元宇宙賦予了人類一個相對自由的可控空間，在技術和倫理道德允許的范圍之內，人們可以按照自己想象的方式去打造一個全新的自己和世界。如果需要建構一個與現實世界類似的元宇宙，需要從技術和思想精神上都做好準備。

1.2 “虛擬數字人”探角試探

在元宇宙中建立出一種與現實世界平行的世界，意味著在元宇宙產生初期，一切的建立規則和創建方式都要以現實世界為藍本。在元宇宙建立初期，構成元宇宙的基本能動者也將以現實中的人為原型，這個時候虛擬數字人就出現了。作為元宇宙的主角，虛擬數字人指存在于非物理世界中，由計算機圖形學、圖形渲染、動作捕捉、深度學習、語音合成等計算機手段創造及使用，并具有多重人類特征的綜合產物[2]。目前，全球已經出現了多個頗為成功的數字虛擬人形象。1982年，首個虛擬偶像林明美在動畫《超時空要塞》中擁有曼妙的歌聲與清純的形象設定；2007 年，VOCALOID語音合成技術下創造出來的初音未來直到今天熱度不減，擁有眾多狂熱粉絲。2021 年，上文提到的元宇宙概念下的虛擬美妝達人柳夜熙在抖音平臺上收割了大批關注；隨后，小紅書上的AYAYI 形象一經問世，商業邀約不斷，還成為天貓的數字主理人。

目前，元宇宙的概念還沒有被廣泛的普羅大眾熟知，需要進一步被人們了解、承認、接受并使用。通過傳媒產業的各個領域，將元宇宙概念滲透進大眾生活無疑是最高效的方式，而短視頻正是一個合適的探索平臺。

2 短視頻中虛擬數字人形象塑造解析

2.1 國風潮深度滲透，差異化道路走向國際

柳夜熙作為國內短視頻平臺上的首位虛擬數字人形象，其形象的確定經過精確分析，無論從人物外部形象風格上、妝容選擇上還是故事場景設定上，都打上了濃濃的傳統文化標簽。首先，在人物外部形象上，柳夜熙符合中國古代的傳統審美標準，額頭飽滿，柳葉眉，給人以英氣逼人的感覺，符合其后續作品中表現的睿智、高冷的女俠形象；富有妝感的丹鳳眼也是典型的中國式審美的體現，而眼影凸顯了其美妝博主的定位。其次，整體妝容借鑒了晚唐時期精巧的風格，也是對盛唐時期國力強盛時期的文化自信。最后，抖音作為在年輕群體中較受歡迎的短視頻平臺，具備年輕化的顯著特點[3]。柳夜熙形象從故事情節設定上采用了時下最流行的懸疑和推理的短劇主線，用短視頻的方式把年輕人喜歡懸疑、燒腦、推理的潮流熱點展現出來，在情節設定上牢牢掌握了流量密碼。

柳夜熙在人物形象創立時摒棄了現代化的外部形象設定，有差別化的戰略意義。國際上已經出現的諸多虛擬數字人形象，如早期《超時空要塞》里的林明美、熱度至今的初音未來、IG 上擁有超過300 萬的粉絲的“小雀斑網紅”Lil Miquela 等，均是現代化甚至超現實感的人物形象。我國在短視頻平臺中推出的虛擬數字人則可以憑借著我國豐富的文化底蘊，全方位建構出元宇宙中的古代世界，形成歷史文化與未來世界的強烈時空碰撞，打造出富有傳統文化特色的元宇宙虛擬人物形象。柳夜熙現象級的廣泛傳播，也一定會加大對中國文化的宣傳，帶動國人建立文化自信，幫助傳統文化在國內乃至國際市場上的傳播和延續。現在很多真人美妝博主借其東風，推出柳夜熙仿妝，從側面印證了這種觀點。

2.2 元宇宙可控性發揮作用，形象及行為符合大眾審美

短視頻目前的受眾在國內已經達到8.88 億，較2020 年12 月增長1 440 萬，占全部網民的87.8%，足以看出短視頻在國人網絡使用習慣中的重要分量，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仍將繼續增長，但增長的步伐也會逐漸變緩；從內容上看，大量草根短視頻創作者的涌入加快了短視頻領域的更新換代，內容競爭也會越來越專業化和精細化。

麥克盧漢曾經說過“媒介是人類的延伸”，任何媒介都不外乎是人的感覺和感官的擴展或延伸，媒介通過各類聽覺、觸覺等感知讓人類接收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更多的信息轟炸。如果新事物需要讓大眾接受，那么就媒介是最佳路徑，而短視頻就成為了第一選擇。將元宇宙使用場景、核心技術應用在短視頻中，能夠賦予場景生機，使消費者獲取全新的感官體驗。

柳夜熙作為我國元宇宙在短視頻平臺的首次亮相，要呈現出近乎完美的形象，就必須符合大多數人的審美標準，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在行為設定，都要得到最廣泛人的贊同，這一點與真人短視頻博主有著本質不同。真人博主有的靠文化輸出，有的靠畫面語言，有的靠專業知識或情感共鳴，博主中普通民眾的占比較高，“顏值”的限制比較小。相比之下，柳夜熙的面容有著近乎完美的三庭五眼的比例，搭配上精致另類的妝容、華美的服飾，從視覺上就讓人第一時間挪不開眼，更容易使大眾接受這一“陌生的”虛擬數字形象。在行為上，該形象則融入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正向影響力。現實世界的博主遇到的一個難題就是“形象塌房”，由于博主的真實人生與短視頻作品中形象不一致，往往導致粉絲失望脫粉。創壹科技團隊在創造柳夜熙時打造了一個非常積極正向的人物形象，例如：在短劇“地支迷陣”中，她打算在解決元宇宙歸零危機的同時，拯救元宇宙世界，重新幫助現實世界建立鏈接，促成人與人之間真正的互相理解。元宇宙世界內，虛擬數字人的建立超高精尖的原畫設計、真實可感的3D 建模、高精度的動作捕捉、高清晰的修幀渲染等技術使得柳夜熙的“一顰一笑”都在可控范圍之內，而這種可控性也是元宇宙下虛擬數字人的不會“塌房”的保證。

2.3 兼顧主要受眾，賦予短視頻首位元宇宙虛擬人物女性身份

抖音作為國內短視頻頭部平臺，將柳夜熙確定為女性，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1confirmation是一家關注元宇宙相關的風投公司，其合伙人Kofi Kufuor 在2022年9月針對與元宇宙相關的關鍵核心技術NFT市場，在其投資經驗之上，總結了“5 個NFT 市場用戶畫像趨勢洞察”，其中明確表示“訪問NFT 市場的用戶群偏向男性，并呈現年性化趨勢”[4]。從互聯網發展的路徑中也可以看出，在科技新生事物出現之時，其主題內容是偏重理性的，更加符合男性偏向冒險、喜愛未知的性格特征。而柳夜熙女性形象的確立，有助于其在科技愛好者中掀起話題關注度。柳夜熙的定位是美妝博主，也吸引了對元宇宙感興趣的女性粉絲。在抖音平臺上，自柳夜熙發布首部作品之后，各大美妝博主對柳夜熙的仿妝層出不窮，掀起了在現實社會中的年輕女性對于“子鼠妝”的熱捧。

2.4 人物形象設計上追求極度真人化、仿真化

元宇宙從建構之初就受人類科技控制，所有的形象設計、技術渲染、3D 建模和動作捕捉都需要專業人士設計和探討。理論上，科技團隊是可以建造出完全顛覆現有人類外形的虛擬形象，但這種外形可能不利于廣大受眾在心理上第一時間接受元宇宙。柳夜熙在整個動作細節上追求全仿真，在某些畫面中甚至可以感受到其皮膚的質感，這種超仿真虛擬技術包括身體動畫、表情動畫、毛發模擬、布料解算、燈光反射模擬等一系列計算渲染，需要強大的算力支持，可想而知，柳夜熙的制作確實投入了巨額經費預算。

在目前發布的視頻作品中，柳夜熙的整體動作行為已經達到了高度仿真的狀態，但部分細節處理上難免會一些生硬，讓人在跌宕起伏的劇情中恍然間意識回到現實，這是未來元宇宙底層科技不斷前行中需要逐步完善的技術細節。

3 元宇宙概念下虛擬數字人未來面臨的機遇和挑戰

3.1 形象塑造尚顯單一，多元化發展態勢未出現

除了柳夜熙在短視頻平臺大放異彩之外，放眼全球，還有許多虛擬數字人已經出現在大眾視野，這些虛擬人形象都被設計者貼上了“理想化”的標簽。2020年5月登上央視選秀節目《上線吧！華彩少年》的國風虛擬女孩“翎_LING”、具有現代化凌厲顏值的小紅書時尚達人AYAYI、2022年4月29日推出的身著中國風服飾國風美男秦佑之和前文提到過的“小雀斑網紅”Lil Miquela 等無疑都是刻畫了對應領域當中的近乎完美的形象，這些虛擬數字人如果在現實生活中存在，也將成為諸多粉絲艷羨的對象。盡管這樣的“完美人設”本質上十分刻板和單一，缺少了真實人物的復雜、矛盾和對立，人物塑造上稍顯單薄，但為了吸引廣大受眾的注意，他們的“完美人設”滿足了普通人達到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完成的理想。

從短視頻一路發展的規律來看，這種“完美人設”的開端十分必要，隨著未來元宇宙虛擬人制作技術的越來越成熟，更多元宇宙虛擬人形象問世，甚至主體形象會呈現出超現實的趨勢，可以是動物、植物等其他非人類的任何物品。相信這種主體的多元化，會開啟元宇宙神秘大門，隨著元宇宙短視頻的發展，其垂直化、精細化和差異化程度將會越來越豐富。

3.2 虛擬數字人目前缺少互動性，停留在概念階段

喻國明和耿曉夢認為，從技術維度看，元宇宙是虛擬現實、沉浸式體驗、區塊鏈、產業互聯網、云計算及數字孿生等互聯網全要素的整合性技術應用形態[5]。元宇宙的互動感和全沉浸式感知的真正落地需要各種高精尖終端設備、互動科技、基礎算法之間達到高度配合，通過進一步升級換代的終端設備VR/AR 等，進而搭建好元宇宙的基礎平臺，最后通過虛擬貨幣、區塊鏈技術等建立起一個新的經濟文明。

很明顯，目前如柳夜熙一樣的元宇宙虛擬人發展仍處于雛形化、概念化的發展階段，本質上是受到技術實質性的限制。這一點和互聯網Web 1.0 時期非常相似。當時的網絡缺少即時互動功能，僅僅是一個單向信息的傳播渠道[6]。直至后來互聯網發展到Web 2.0再到Web 3.0 的階段，其交互性、智能化等顛覆世界的功能性才顯現出來。

因此，有理由相信，雖然目前諸多虛擬數字人物形象還沒有讓現實受眾感知到全場景式的沉浸體驗，但隨著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元宇宙模式的不斷探索，元宇宙的時代終將到來。

4 結語

“柳夜熙”這一虛擬數字人形象一經面世，率先在短視頻與元宇宙之間劃時代地搭建了一座橋梁，成功實現了跨界領跑。她的虛擬人形象在設計上是十分成功的，在差別化塑造個體形象的同時，也是一種文化自信在科技領域的體現。國風、懸疑、推理、劇情、美妝——柳夜熙身上囊括了當今年輕人的興趣點，也是元宇宙的概念在互聯網媒介接觸過程中具象化的體現，把人類對未來世界的想象外延不斷擴大、不斷延伸。目前盡管元宇宙在短視頻領域的探索還略顯稚嫩，但通過初步的探索，已經為未來元宇宙概念的下一次登臺亮相鋪好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