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研究

李 蕊

（南京審計大學，江蘇 南京 211815）

一、導言

當前，我國經濟已經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創新是引領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引擎。2021年兩會期間，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在“雙循環”戰略下“進一步推動制度創新”“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作為我國對外開放的新高地，自貿區既是承接雙循環的重要載體，又是推動創新的試驗田。因此，提高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并進行經驗推廣是推動自貿區吸引創新要素，增強我國技術創新能力的重要舉措。

江蘇省自貿區自2019年成立以來，積極打造技術創新的新領地，大力培育創新主體，在《關于支持中國（江蘇）自由貿易試驗區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意見》的指導下，江蘇自貿區南京江北片區聯合多所海內外知名高校、科研機構共建新型研發機構，致力于集成電路、生物醫藥等高科技的發展，取得多項知識產權。蘇州片區2020年上半年萬人有效發明專利擁有量達167件，連云港片區以全市2.7‰的面積，貢獻13%的新增市場主體。自貿區逐漸成為江蘇省創新的新領地。研究表明，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是促使企業創新能力持續穩定發展的關鍵所在。基于此，文章首先對江蘇省自貿區內企業進行知識產權保護調查，然后分析自貿區內企業知識產權保護存在的問題，最后提出提升江蘇省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建議。

二、問卷設計與數據搜集

本次問卷調查對象為江蘇省自貿區所屬南京、蘇州以及連云港三個片區內的企業。調查主要采用網絡調查方式，委托上海眾言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收集數據，數據收集歷時30天，始于2020年12月1日，止于2020年12月30日。本次調查共收集有效樣本300份。其中，自貿區南京片區所屬企業124家，占比41%；蘇州片區所屬企業110家，占比37%；連云港片區所屬企業66家，占比22%?？倶颖局新毠と藬党^1000人的企業67家，職工人數在100—1000人之間的企業163家，職工人數小于100人的企業71家。如表1所示。

表1 調查樣本的基本特征

知識產權保護包括知識產權創造、申請、運用、管理與服務全過程。本次問卷以上述內容為主線，參考陳學文（2019）以及國家知識產權局知識產權項目調查問卷設計調查問卷項目。調查問卷共20個調查項目，其中封閉式選擇題18題，開放式問答題2題①。封閉式問題主要調查企業知識產權申請、實施、運用以及發生知識產權糾紛時遇到的問題；開放式問題主要搜集自貿區內企業對知識產權服務的訴求以及完善知識產權管理和服務的意見和建議等。

三、江蘇省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面臨的主要問題

在整理300份有效問卷的基礎上，分析江蘇省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現狀，存在以下問題：

（一）企業內部知識產權保護鏈條尚未形成

1.知識產權創造水平有待提高。企業尚未形成知識產權創造、申請、運用以及管理與服務的循環鏈條。由于江蘇省自貿區成立時間不長，能真正重視知識產權保護并運用知識產權制度助推自身發展的企業還不多。很多企業缺乏長遠的戰略規劃，專利創造能力以及專利布局意識還不強。尤其是中小企業，知識產權基礎弱，專業技術水平低，在所調查的企業中，7.6%的企業從未申請過知識產權，其中大部分為中小企業。

2.知識產權運用能力不足。自貿區內企業知識產權產業化水平低，一部分企業雖然存在一定的知識產權積累，但知識產權轉化能力不足。原因在于：一方面，企業雖然存在專利技術，但由于知識產權涉及的某些工藝、方法、設備產業鏈不全，導致專利技術難以實現產業化。另一方面，由于市場趨于飽和或社會需求量不飽滿，致使知識產權價值轉化動力不足。同時由于自貿區內知識產權轉化平臺尚未完善，企業缺少平臺引導和有效服務，從而難以順利實現知識產權轉化和產業化。

3.企業知識產權管理經驗匱乏。隨著我國專利申請量的增加，企業對知識產權管理的需求與日俱增。知識產權管理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知識產權機構和知識產權專業人員。但通過調研發現，江蘇省自貿區內專門設置知識產權管理機構的企業并不多（如圖1所示）。有的企業雖然設置了知識產權機構，但尚未發展成為企業管理系統的重要部門。還有的企業通過知識產權代理機構尋求知識產權管理和服務，但同樣存在需求和服務難以有效銜接、代理人員的專業性不強、服務效率低等問題。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企業尚未完全重視知識產權管理的作用，不重視知識產權管理人才的培訓。另一方面專業知識產權管理人員數量不足，相關的知識產權管理人才難招聘，導致專利無法得到有效的管理，甚至有的企業存在知識產權泄密和流失問題。

圖1 自貿區企業知識產權管理情況

4.企業知識產權保護意識淡薄。很多企業缺乏知識產權法律的學習和培訓，法律常識不足，沒有真正認識到知識產權對企業發展的意義，尚未形成知識產權保護的意識和文化。

（二）知識產權外部管理與服務不完善

1.知識產權申請周期長，審批流程復雜。整理調查問卷發現，江蘇省自貿區內企業知識產權申請過程中存在以下問題：知識產權申請前置條件苛刻，需要提交的材料過多。申請過程不透明，申請過程中信息不能及時查詢。優先審查項目少。專利申請日至專利授權日期，專利處于非保護狀態。申請中缺乏輔助服務。專利申請費用高且需要每年繳納年費來維持專利有效性。

2.知識產權司法保護效率低。很多企業認為司法相關知識復雜難懂，司法保護條例不明確，法律條款不完善，產權認定模糊且認定不確定因素較多。知識產權訴訟程序復雜，訴訟周期長，成本高。知識產權相關法律人員欠缺，尤其是缺少對口專業律師，企業法律咨詢困難，導致企業維權效率低（如表2）。

表2 自貿區企業知識產權保護存在問題的頻次排序

3.知識產權行政保護未形成有效合力。行政執法同樣存在周期長，不能快速維權、成本高、舉證難的問題。維權部門不明確，行政執法力度不夠。執法過程中行政執法與司法保護銜接不到位。有的管理機關沒有行政處罰權，從而給執法造成障礙。違法賠償力度不夠，致使有些專利侵權者未得到應有的制裁。在對自貿區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和行政保護的滿意度調查中，共設置5個等級。其中，不滿意為1分，不太滿意為2分，基本滿意為3分，比較滿意為4分，非常滿意為5分。根據調查數據統計，自貿區企業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平均滿意度為3.78分，行政保護的平均滿意度為3.56分。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和行政保護基本處在基本滿意和比較滿意之間，尚有較大的滿意度提升空間。

4.知識產權服務平臺體系不完善。自貿區內知識產權平臺服務信息渠道不暢通，平臺缺乏系統性管理。一些知識產權高端化管理，如知識產權評估、托管、證券化等服務存在技術水平不足和專業化程度不高等問題。知識產權服務機構大小不一，服務內容和水平參差不齊，沒有得到有效的整合和管理，有的知識產權機構服務內容單一，服務水平有限。

5.知識產權海外維權困難。很多企業對海外規則不了解，缺少海外維權專業人員和專業高水平的代理服務。遇到海外知識產權糾紛時經驗不足，維權途徑少，導致維權周期長，海外知識產權維權執行力弱。

四、提升江蘇省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建議

提升江蘇省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應從自貿區企業知識產權所需服務的訴求出發。在《“十三五”國家知識產權保護和運用規劃》《國務院關于新形勢下加快知識產權強國建設的若干意見》等系列決策部署下進行知識產權保護體系的綜合建構，以自貿區為平臺，在管理與服務創新中推進知識產權“嚴保護、大保護、快保護和同保護”，積累經驗并向全國推廣。

（一）加大政府支持力度，助推知識產權循環暢通

暢通知識產權創造、運用、管理和產業化的循環，需要加大政府支持力度。政府是宏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者，可為企業知識產權戰略的實施提供較為穩定的外部環境與政策支持。自貿區內企業占比高的是中小企業，但囿于資金、技術等因素，中小企業創新水平低。提升中小企業知識產權創造能力是打造自貿區創新高地的重要內容。積極扶持自貿區中小企業創新，打造良好營商環境，為自貿區中小企業創新提供外部優質環境，同時健全創新配套政策，如貿易投資便利化、金融創新、稅收優惠人才引進等政策為中小企業創新提供內在支持。

（二）構建多元知識產權保護模式，提升知識產權保護效率

在實踐中推進知識產權立法創新，自貿區是制度創新的新高地，會吸引國內外高技術產業，同時會出現大數據、基因技術、人工智能等新領域、新業態知識產權保護問題，完善相關領域的知識產權立法，是推進技術創新的必要保障②。推行知識產權“嚴保護”，統一知識產權案件的法律適用標準和處罰尺度，加大違法知識產權懲罰力度③。

加強自貿區知識產權執法協作，將司法保護與行政保護有效結合。推行“大保護”的治理格局，構建匯聚立法、司法、行政等機構合作的立體保護網絡，實現集中管理，構建多元主體的系統保護模式。在加強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同時，改善我國現有知識產權行政管理體制。目前，我國知識產權行政管理部門數量較多，行政管理資源沒有得到有效整合，知識產權行政管理體系尚未形成。導致知識產權行政管理機關的行政管理職能得不到充分發揮，影響行政執法效率。隨著知識產權申請和糾紛數量的增多，現有服務和管理模式已經不適用企業的需求。建立自貿區統一的知識產權綜合行政管理和服務體系，以減少執法主體之間責任權限不明、推諉敷衍、執法沖突、工作落實不到位等問題?？梢詣撔轮R產權改革模式，對企業的知識產權咨詢及需求實現“一個部門管理、一個窗口服務、一支隊伍辦案”的快捷模式，深入推進“互聯網+政務服務”，提高線上客服運行效率與解決問題的能力④。

（三）健全知識產權服務平臺體系，提高知識產權轉化能力

知識產權服務平臺的完善是提升知識產權轉化效率的重要手段。鼓勵企業充分利用知識產權轉化平臺，提升自貿區知識產權運用和轉化能力，促進知識產權產業化。積極擴展知識產權轉化渠道，健全知識產權質押融資風險分擔機制，培育數字化服務商，充分利用垂直電商平臺和互聯網平臺，推進知識產權產業化進程。一方面鼓勵和支持企業成立知識產權管理機構；另一方面規范管理委托代理機構，同時大力培養知識產權專業人才，為企業知識產權運用和轉化保駕助航。

（四）加強知識產權海外服務，提高企業海外糾紛應付能力

作為對外開放的“試驗田”，自貿區不僅“引進來”還要“走出去”。加強海外知識產權知識的培訓，如海外法律培訓，流程培訓，普及知識產權相關知識。成立政府主導的專門機構為企業提供海外咨詢和援助服務，加強對企業的維權援助。設立海外法律監督機構和海外知識產權糾紛應對指導中心，建設完善的海外知識產權信息服務平臺⑤。培訓涉外知識產權專業人員，實行企業海外知識產權管理專人化。企業盡早進行知識產權戰略部署，在國內將準備工作做好，如本企業專利的相關知識檢索和分析，核心技術的外圍技術，國際知識產權法律條款，學習海外市場知識產權糾紛的相關案例等。盡早申請海外知識產權保護，做好相關的知識儲備，對可能遇到的知識產權問題做好預警。在入駐海外市場時爭取海外品牌信譽，提升自己的品牌競爭力，主動獲得知識產權的尊重⑥。拓展國際貿易“單一窗口”服務功能和應用領域，吸引世界知名孵化器落地，與海外知識產權服務機構簽訂知識產權相關協議，加強彼此間合作⑦。

（五）加大引導和培訓，提高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意識

雖然近年來我國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有了較大的提高，但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尚未形成。提高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意識，是提高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重要基礎⑧。一是要在企業內部鼓勵創新，重視創新人才，形成知識創新的良性循環。二要提高企業知識產權管理部門的地位，重視知識產權管理，同時提高企業知識產權管理人員待遇，在企業內部形成知識產權保護的氛圍。三要加強知識產權培訓，培養員工產權觀念，如遇到知識產權糾紛，應積極努力保護本企業知識產權，提升知識產權證據意識，維護自己的權益。四要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文化的宣傳和教育工作，逐步在全社會形成崇尚創新、誠信守法的知識產權文化。

注釋：

①陳學文.高新技術企業知識產權管理與服務的實證研究——基于廣州市高新技術企業知識產權的調查[J].科技管理研究,2019,39(06):148-154.

②彭鳳蓮.中國自貿區法律適用的基本問題[J].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43(02):140-146.

③黃匯,翟鵬威.中國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的挑戰、思路與應對[J].社會科學家,2019(06):122-129.

④王宇紅,宋曉潔,冶剛,張小良.自貿區知識產權行政執法協作機制的完善——以陜西自貿區為例[J].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29(01):80-87.

⑤錢子瑜.論知識產權海外維權援助體系的構建[J].知識產權,2021(06):35-49.

⑥趙云海.國外知識產權貿易保護的實踐經驗及其對中國的啟示[J].價格月刊,2021(06):52-57.

⑦肖開元.中國知識產權的海外保護建議[J].法制博覽,2021(11):158-159.

⑧吳漢東.新時代中國知識產權制度建設的思想綱領和行動指南——試論習近平關于知識產權的重要論述[J].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大學學報),2019,37(04):3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