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教研觀摩現場的“距離美”

本刊編輯部 張若筠 周浩

這場討論是由一張普通的圖片點燃的（見P8插圖）。

圖片上，教師和孩子之間張力十足。孩子是圍觀的對象，也是曲意的迎合者。教師們（觀摩者）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也是學習的干擾者。有意無意間，教研變成了一場雙方密切配合的“真游戲”。

現場觀摩是諸多教研活動形式之一。很多幼兒園或者教研活動組織者早已意識到要避免干擾幼兒，要求觀摩者提前準備好觀摩工具和觀摩資料，但是，現實中還有不少教研活動組織者沒有認識到它的缺點，繼續在舊路上前行。

小小的一張圖片，還折射出更為深層次的問題：現場觀摩是否“真看見”教育教學的策略和方法，“真看見”幼兒的學習，“真滿足”教師的需求？……回答這些問題，必須重新認識教研。

顧名思義，教研就是研究“教”，研究教師，研究教師如何教，研究教師如何成長，研究教育現場，研究教育機智……凡是涉及“教”都是研究的內容。因此，針對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對象、不同的活動，教研形式也是不同的，對教研參與者的要求和準備也不同。“教”與“學”不可分，有“教”必有“學”。所以，教研必須看到“學”，并且以“學”和“教”為本，這才是教研的全部內容。

反思教研活動組織形式，尋找教研質量提升之策，本期“熱點論談”欄目與您深入討論……

Q1：針對“圍觀式”教研的現象，您的看法是怎樣的？這些被觀摩的孩子內心是怎樣想的？他們有沒有可能是配合做做樣子呢？

王麗：我個人不是特別主張這種近距離、多人數的“圍觀式”教研活動。教研需要的是真實狀態，教師們為此來到了孩子的活動現場，收集最真實的觀察資料。而兒童需要的是自然的、安全的環境。當很多人在“圍觀”時，孩子們或許會因為有著太多不熟悉的“大人”干預而出現不自然、拘束、不放松等狀態。從插圖中可以看到，孩子們正在戶外進行繪畫創作活動，周圍的教師或拿著手機拍攝，或拿著筆做記錄，教師的人數多于孩子的人數。再看孩子們的眼神和狀態：好幾個孩子正在望向客人老師，他們的注意力被客人老師所吸引，也許他們會因為周圍這么多人而遲遲沒有動筆作畫，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影響到了孩子們參與活動的積極性與投入創作的狀態。

Q2：您幼兒園的教師在園內教研或去其他園所學習過程中是否也會采取這樣的觀察方式？這樣的現象在您的周圍是否普遍存在？

王麗：這種觀察方式我也曾經見到過，有一段時間還比較普遍。但是，隨著課程游戲化改革的深入實踐，教師的教育觀、兒童觀、游戲觀都發生了變化，教研形式也在不斷更新，教師們都在通過學習和實踐尋求更適合兒童的教研方式。觀察法是研究學前兒童的基本方法，是教師與幼兒在日常活動中最常見的專業行為，觀察兒童已經成為一種常態，教師需要通過科學觀察進行正確解讀，實現有效支持。以前“圍觀教研”的現象比較多，但在課程游戲化兩步支架的指引下，教師們學《指南》、用《指南》，注重用科學的方法觀察幼兒在實際生活與游戲情境中發生的行為，在“自然狀態”下了解其發展，思考自己的教育策略的有效性，讓自己的觀察方式更加科學、合理、有效，觀察行為也更有意義。

Q3：您認為在線下教研活動中如何保障孩子行為的真實性，減少成人教研對兒童常態生活的干擾呢？有哪些比較好的教研方式可以提供給教師們參考？

王麗：想要保障觀察的真實性，我認為有三個要點。第一，觀察要發生在真實的情境中。皮亞杰認為，自然狀態的觀察更有利于取得客觀的結果。因此，觀察時要盡量保持兒童最自然的狀態，不要讓孩子覺得自己在“被觀察”或“被注意”。換句話說，孩子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因為教師的觀察而做出任何不必要的改變，包括時間、場景、活動內容等。這種自然的狀態有助于觀察者獲取真實的資料。第二，要控制觀察者人數。試想一下，當一群人圍著你時，你能保證回歸到放松的狀態下去思考嗎？因此，我們建議盡量減少觀察人數，可以讓班級教師或幼兒熟悉的人拍攝游戲現場，然后把視頻、照片帶到教研現場。如此，既能減少干涉，又能進行“有圖有真相”的真實教研，幫助教師形成觀察意識，提高觀察能力。第三，要采取適宜的觀察方式。我們可以根據觀察的需要合理采用“參與式觀察”和“非參與式觀察”的方式。如果有條件，還可以借助專門的“觀察窗”。多種方式靈活使用，傾聽兒童的聲音，以便更好地通過觀察了解兒童的行為意圖，提高觀察與解讀的準確性，在教研活動中提升教師的觀察、分析及評價能力。

當然，無論是哪一種教研方式，我們都不能片面地評價其好或者不好，而應該結合“此時此景”，結合活動的需要，給予適宜的評價。我在和教師或工作室團隊開展教研時，常用的方式有三個：一是隨手拍，二是及時聊，三是弱指導。首先，我鼓勵教師隨手拍攝下孩子們活動的場景，做個有心人，用幼兒教師特有的、專業的眼光去捕捉與發現，并且持續捕捉、跟蹤發現。其次是及時交流。在記錄幼兒日常情境中的行為之后，我們會把記錄帶到正式的全體教研活動中或小組式的沙龍研討中，大家結合拍攝到的圖片和視頻還原活動場景，與同事進行交流。最后，我們強調弱指導。園長和組織者要弱化權威式、行政式的指導，讓一線教師成為說話、研討、交流的主角，在教研活動中想說、敢說、有機會說，在平等對話和常態交流中提高教研活動的效率。

Q4：如果想保證教研的有效性，讓教師能更深入地觀察到孩子們的學習，您認為教師在教研活動之前應該進行哪些準備與思考？

王麗：既然今天的話題是圍繞觀察談教研的，那么我們還是要回歸“觀察”。其一，我們要了解觀察的“兒童”是誰，即分析兒童，了解他們的現有興趣和經驗，熟知階段性的教育目標和活動內容，掌握活動中兒童發生的沖突、問題與解決方案等。只有充分認識被觀察者，才能更深入地進行觀察。

其二，我們要知道觀察什么。教師在觀察前要確定觀察目的，這就需要教師根據一定的理論知識和研究內容確定觀察任務和要求。我們可以結合《指南》，根據該年齡段幼兒的發展里程碑以及觀察重點制訂觀察計劃，做到心中有數，避免無目的觀察、消極等待“哇時刻”等現象發生。

其三，我們要想好怎么觀察，即考慮好具體采用怎樣的觀察方法和記錄方式。適宜的觀察方法是了解幼兒活動的最佳途徑，也是實施有效指導的前提，更是對活動進行正確評價的保障。為了確保后續的教研效果，觀察記錄要詳細、準確、客觀，事先要想好用怎樣的方式進行全面記錄。

觀察完成后，教師需要對記錄進行整理與分析，同時對結果及其運用進行分析和詮釋。在教研活動之前，教師還可以圍繞觀察活動梳理出一些研討話題，保證教研的有效性。

Q5：您認為怎樣的教研活動才是真實有效的？目前，教師還可以從哪些方面提升與改進？

王麗：教研是一種群體互動式的過程，需要多方努力。教研活動的組織者和管理者與教師以及參與教研的教師與教師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啟發、相互幫助，從而實現共同成長。我認為，好的教研活動應該是真實的、自然的、專業的。所謂真實，指不做假，不說假話，有什么就說什么;所謂自然，指不做作，不內卷，不需要太煩瑣、無謂的準備，不受時間、空間或場景限制;所謂專業，指聚焦現實問題，關注過程與反思，指向兒童發展。

目前，教師需要樹立教研共同體的意識，提升發現日常問題的能力，形成通過教研促反思的習慣。《幼兒園教師專業標準（試行）》強調要注重“反思與發展”，即教師主動收集分析相關信息，不斷進行反思，改進保教工作;針對保教工作中的現實需要與問題，進行探索和研究;制訂專業發展規劃，積極參加專業培訓，不斷提高自身專業素質。我認為，教師首先要樹立一種共同體的意識。教研本來就應該由一個專業發展共同體來完成，并不是為了證明誰能講、誰第一，而是為了改變與促進個體，實現共同進步。教師可以通過“感言教育動態、發布求助信息、分享教育智慧”等多種形式，在學習、交流與反思過程中進行研究。其次，教研要關注教師的需要，關注教師在實踐中的問題，這樣可以更好地激發教師參與研討的熱情。教研組織者和管理者可以在教研活動前通過多種渠道了解教師存在的困惑、疑難、見解和創意等，拋出話題。教研時，讓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己見。最后，教師要不斷進行反思，既反思教育行為，也反思教研行為，在“實踐—反思—再實踐”的過程中持續研究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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