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探討徐宗佩治療心血管疾病的用藥規律

王巖玲，楊志華，徐宗佩

心血管疾病發病率和死亡率逐年升高，西醫治療心血管疾病以改善癥狀為主，而中醫通過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對心血管疾病的預防、調控、預后均有積極影響，治病求本為治療原則。臨床研究顯示，心氣虛、心陽虛、心陰虛、痰濁、氣滯、血瘀是心血管疾病的常見中醫證型[1]。徐宗佩是天津中醫藥大學教授，研究員，博士研究生導師，師從王永炎、張伯禮院士等，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全國優秀中醫臨床人才，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全國優秀中醫臨床人才研修項目”優秀學員，天津市中青年名中醫。徐宗佩教授長期從事中醫內科臨床和科研教學，治療心血管疾病經驗豐富，用藥精準，治療效果顯著。本研究收集、整理徐宗佩教授治療心血管疾病處方，基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構建處方數據庫，采用關聯規則算法、熵層次聚類法等分析中藥頻次、藥物組方規律，歸納處方特點，總結徐宗佩治療心血管疾病的用藥規律，以期較好地指導臨床用藥。

1 資料與方法

1.1 處方來源 收集2018年2月—2019年10月徐宗佩教授在天津中醫藥大學附屬保康醫院出診的處方，共篩選出處方152首。

1.2 分析軟件 由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提供的“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進行處方分析。

1.3 處方錄入與核對 將上述處方由專人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 (V2.5)”軟件；錄入完成后，由雙人負責數據審核，以確保數據的準確性。通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中“數據分析系統”模塊中的“方劑分析”功能，進行用藥規律挖掘。

1.4 數據分析

1.4.1 基本信息統計 進入“統計報表系統”后，依次進行四氣、五味、歸經統計。

1.4.2 頻次統計 將處方中每味藥的出現頻次進行統計，并將“頻次統計”結果導出Excel表格，進行統計分析。

1.4.3 組方規律 根據用藥情況和開發者建議將“支持度個數”設為100，“置信度”設為0.9，按藥物組合出現頻次進行排序，并將結果導出Excel表格，進行統計分析。

1.4.4 新方分析 首先進行聚類分析，聚類分析前根據經驗判斷和對數據的預讀，設置相關度為6，懲罰度為2，點擊“提取組合”按鈕，挖掘出核心組合和新組方。

2 結 果

2.1 藥物四氣、五味、歸經 通過對處方中中藥的四氣、五味、歸經進行統計，總結出處方用藥以苦味、辛味、甘味為主；四氣以溫性、寒性為主，詳見表1；歸經結果顯示：所用藥物中歸肝、脾、肺、心經藥物頻率較高，詳見表2。

表1 中藥四氣、五味分布 單位：次

表2 中藥歸經分布 單位：次

2.2 用藥頻次 152首處方中包括127種藥物，頻次≥49次的有20味，其中，排名居前10位的中藥為丹參、五靈脂、降香、延胡索、桔梗、赤芍、郁金、枳殼、桂枝、炙甘草。詳見表3。

表3 處方中使用頻次≥49次的藥物 單位：次

2.3 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規律分析 將藥物組合排序后，統計頻次=151次的藥物組合共11組，詳見表4。將所得的藥物組合進行關聯規則分析，詳見表5。關聯規則網絡展示見圖1。

表4 處方中使用頻次=151次的藥物組合 單位：次

表5 處方中藥物組合的關聯規則

圖1 關聯規則網絡展示

2.4 基于熵聚類的組方規律分析

2.4.1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藥物關聯度分析 得到處方中藥對的關聯度，將關聯系數>0.029 852 00藥對列表，詳見表6。

表6 藥物關聯度分析

2.4.2 基于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的新處方分析 通過聚類分析算法提取出新方聚類新藥物核心組合共6個，詳見表7。選擇“提取組合”，進而演化出6首新處方，詳見表8。新處方網絡展示見圖2。

表7 新方聚類的核心組合

表8 基于熵層次聚類的新處方

圖2 基于熵層次聚類的關聯分析新處方網絡

3 醫案分析

3.1 案例1 病人，女，55歲，初診時間：2019年5月14日。主訴心悸5月余。2019年5月9日突發劇烈胸痛，伴頭暈、惡心嘔吐，急診室心電圖顯示：快速室率，心房顫動伴室內差異傳導或室性期前收縮，完全性右束支傳導阻滯，ST段壓低。西醫治療3 d后于我院尋求中醫治療，刻下癥見：心悸頭暈，后背疼痛，偶咽喉部不適，納可，入睡困難，多夢，二便可，舌質暗紅，苔微白膩，有齒痕，脈沉弦。治宜豁痰通絡、理宗氣、清心火、安心神。處方：半夏15 g，瓜蔞15 g，薤白15 g，降香15 g，五靈脂8 g，元胡8 g，丹參20 g，郁金8 g，桂枝10 g，赤芍12 g，枳殼15 g，桔梗10 g，葛根20 g，羌活6 g，黃連12 g，苦參12 g，甘松12 g，淫羊藿15 g，煅牡蠣20 g，炙甘草5 g。水煎服，每日2劑，6劑。二診：2019年5月18日心悸癥狀明顯減輕，仍頭暈，寐差，納可，二便可，舌質暗紅，苔白。處方：原方續服6劑。水煎服，每日2劑，6劑。三診：2019年5月25日病人心悸明顯好轉，后背沉，偶有頭暈，納可，寐可，二便可，舌紅苔薄白。處方：原方續服6劑。水煎服，每日2劑，6劑。上方共服用48劑，癥狀基本消失。

3.2 案例2 病人，女，43歲，初診：2019年5月8日。主訴：心慌，胸悶半年余。病人半年前于天津某醫院查體示：左心室舒張功能減退，住院治療后好轉，現心慌胸悶癥狀明顯加重，尋中醫治療。刻下癥見：心慌，胸悶，乏力，納差，寐可，舌質紫暗，苔白滑，脈沉弱。治宜補益宗氣、活血通絡、安心神。處方：生黃芪20 g，黃精20 g，麥冬15 g，降香10 g，五靈脂10 g，元胡10 g，丹參20 g，郁金10 g，桂枝10 g，赤芍12 g，枳殼15 g，桔梗10 g，煅牡蠣30 g，生龍齒15 g，炙甘草10 g，茯苓15 g。二診：2019年5月25日上述癥狀明顯好轉。原方加生黃芪30 g、茯苓30 g。三診：2019年6月1日癥狀明顯好轉，效不更方，進一步調整劑量。原方加生黃芪40 g、茯苓30 g。四診：2019年6月8日癥狀明顯好轉。原方加生黃芪50 g、茯苓30 g、益母草20 g、澤蘭15 g。五診：2019年6月15日原方續服14劑，上述癥狀基本消失，病人已無不適感。

4 討 論

本研究數據挖掘結果較好地展示了徐宗佩教授治療心血管疾病的用藥思路。用藥以苦味、辛味，溫性、寒性藥為主；藥物中肝、脾、肺、心經用藥頻率較高；高頻藥物以降香、五靈脂、延胡索、丹參等活血藥物為主；形成6首新處方。所用藥物藥性以溫性、寒性為主。苦、辛、甘味藥使用頻次較多。辛味行氣、行血、活血化瘀；苦味瀉火燥濕，苦入心；辛開苦降，暢達宗氣；辛甘化陽，補益心氣，溫心陽。藥物歸經多屬肝、脾、肺、心經；疏肝理氣、調暢氣機、暢達內外；調理脾胃中焦、理胸中之氣；助肺氣宣發肅，降使氣血運行暢通；補益心氣、安心神、清心火，常用藥物以活血化瘀止痛類(降香、五靈脂、元胡、丹參、郁金等)；調理氣機類(生黃芪、黃精、桂枝、枳殼、桔梗等)；豁痰通絡類(半夏、薤白、瓜蔞等)；清心火、安心神類(黃連、煅牡蠣等)藥物為主。

4.1 活血化瘀止痛 《素問·臟氣法時論》記載：“心病者，胸中痛，脅支滿，脅下痛，膺背肩胛間痛，兩臂內痛”，痛則不通，通過分析徐宗佩教授臨床用藥，丹參、降香、五靈脂、延胡索使用頻率最高，此類藥物多具有活血化瘀止痛功效。丹參活血化瘀止痛，清心除煩，涼血消癰。王涵等[2]對丹參藥理作用進行綜述，丹參通過抗心肌缺血、抗氧化、抗心肌肥大、抗氧自由基、抗血栓、抗炎、激活鈣離子通道、減輕心肌缺血再灌注等機制，保護心腦血管。降香化瘀止血，理氣止痛；訾慧[3]綜述降香具有抗血栓形成，增加冠狀動脈流量，減慢心率等作用。五靈脂可活血化瘀止痛，《本草衍義補遺》記載：“五靈脂能行血止血，治心腹冷氣、婦人心痛、血氣刺痛。”延胡索能活血行氣止痛，《雷公炮制論》記載：“延胡索治心痛欲死”；王紅等[4]綜述延胡索具有擴張冠狀動脈血管、抗心律失常、保護心肌細胞的作用。心血管疾病日久，多形成瘀血現象，因此，治療心血管疾病多使用活血化瘀止痛藥。

4.2 豁痰通絡，下氣止痛 痰濁瘀阻，胸陽不宣，宗氣郁滯，導致各種心血管疾病，治當豁痰通絡，理氣止痛。《別錄》記載：“半夏可消心腹胸膈痰熱滿結，咳嗽上氣，心下急痛堅痞，時氣嘔逆……”現代藥理研究發現，半夏具有明顯的抗心律失常作用[5]。瓜蔞豁痰下氣，寬胸暢膈；屠婕紅等[6]綜述瓜蔞具有擴張冠狀動脈，增加冠狀動脈血流量，保護心肌缺血的作用。薤白通陽散結、行氣導滯。盛華剛[7]綜述薤白對心肌損傷具有保護作用。瓜蔞薤白半夏湯是張仲景治療心系疾病的經典方，臨床治療心絞痛[8]、心肌梗死[9]、心肌缺血[10]等心血管疾病效果顯著。

4.3 理宗氣 宗氣虛則少氣不足以吸息，不欲語，心中悸動而脈弱。黃芪歸心、肺、脾、胃經，可作為補益宗氣的主藥。聶娟等[11]綜述黃芪可抗腦缺血再灌注損傷，對心肌活性亦有保護作用。《本草綱目》記載：“黃精，以其得坤土之精辟，故謂之黃精”。補益肺氣且有益陰作用。降香、枳殼降胸中之氣，桔梗升提胸中之氣，使氣機通暢，心血充沛，心神得養，則心臟功能正常，諸癥消失。

4.4 清心火，安心神 徐宗佩教授認為宗氣不能貫心脈，心血瘀阻，郁而化火，火性主動，從而形成心搏紊亂現象，故多采用黃連、苦參、蓮子心、淫羊藿、甘松等治療，效果顯著。黃連為張仲景治九種心下痞，田智勇等[12]綜述黃連具有抗心律失常、減慢心率的作用，可有效控制血糖。徐宗佩教授對心律不齊伴糖尿病病人多采用此藥治療。甘松是穩心顆粒的主要成分，可對抗心律失常。臨床研究表明，甘松對心律失常具有明顯的治療作用[13]。龍梅等[14]綜述苦參對心律失常、心力衰竭、病毒性心肌炎、冠心病等具有明顯作用。羅露等[15]綜述淫羊藿可抗心律失常、心力衰竭，增加冠狀動脈血流量。何錦婷等[16]綜述蓮子心具有抗心律失常、抗心肌缺血、降血糖等作用，對心律失常伴糖尿病病人，徐宗佩教授多應用此藥治療。此類藥物功效近似，輔助君藥、臣藥，增強療效，對心血管疾病具有較好的療效。心血管疾病的臨床表現與宗氣失常有一定的相似性，徐宗佩教授總結多年臨床經驗，認為應用宗氣理論指導心血管疾病的治療可提高療效。宗氣貫心脈而行氣血，走息道而行呼吸，主司全身氣血運行。宗氣得補，氣血得行，心血得活，諸癥緩解甚則消失。

綜上所述，基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對徐宗佩教授治療心血管疾病的用藥規律進行總結，初步得到用藥的四氣、五味、歸經和藥物的使用頻率，藥對及其核心組合藥物，總結出徐宗佩教授運用宗氣理論指導治療心血管疾病的用藥經驗，同時加入典型醫案分析印證了徐宗佩教授的學術經驗，對名老中醫經驗的傳承具有重要的意義。數據挖掘方法存在一定局限性，新處方需實踐分析，本研究為心血管疾病的辨證治療提供了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