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天,徐 彬
(湖北工業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8)
改革開放40 多年來,我國經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與此同時,環境問題也日益突出,積極應對環境變化、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實現綠色經濟增長已成為全球共識和大勢所趨。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其中創新發展為我國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動力源,綠色發展為高質量發展的路徑選擇指明了方向。
為了減少污染排放,探索經濟與環境的平衡發展之路,我國分別于2010 年、2012 年和2017 年頒布了3 批低碳發展試點省市名單。目前,全國共有6 個低碳省份和81 個低碳發展試點城市。低碳試點政策是將新發展理念融入到城市建設的重要舉措,是我國實現綠色經濟增長的重要步驟。評價此項政策的經濟影響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將低碳試點政策置于環境規制下加以考量,可以間接觀察到低碳試點政策與綠色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目前,有關此類的研究非常少,現有的研究結論可以概括為以下3 點。
一是“遵循成本說”。持此觀點的學者認為,環境規制不僅會激勵企業增加減污設備的投入,還會間接造成企業某些投入要素的價格提高,在二者的綜合影響下,企業的經營成本增加,降低了企業在市場中的競爭力,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了不利的影響[1]。
二是“創新補償說”。持此觀點的學者認為,環境規制政策的合理實施能倒逼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力度,企業為避免污染環境帶來的懲罰會促使企業加大技術創新的力度減少污染,同時提升了企業的生產效率,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了正向的促進作用[2-3]。
三是“不確定性說”。持此觀點的學者認為,環境規制對經濟增長的抑制效應和促進效應并存,環境規制政策是否促進綠色經濟增長取決于哪種效應占據主導地位[4]。
綜上,目前,學者對環境規制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大量研究,但對低碳試點政策與綠色經濟增長的研究較為少見。低碳試點城市政策作為我國探索平衡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之間關系的一大舉措,其是否能夠促進綠色經濟增長,通過何種途徑促進綠色經濟增長,都是需要研究的問題,這些研究對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為研究低碳試點城市政策對綠色經濟增長的影響,選取2012 年第二次頒布的低碳試點城市名單作為準自然試驗,利用雙重差分法(DID)對此問題進行研究。
DID 模型的核心解釋變量由兩個虛擬變量組成[5]:一是政策地點虛擬變量,處理組為低碳試點城市,定義為1,對照組為未實施低碳政策的城市,定義為0;二是政策時間虛擬變量,由于第二批低碳試點城市在2012 年末設立,因此將2013 年及以后定義為1,將2013 年之前定義為0。具體模型設定如下。

式中:lng_gdp為綠色經濟增長,袁茜等(2019)[6]依據熵權法計算綠色GDP 并對其取對數進行衡量;did表示雙重差分變量,為核心解釋變量;μi為城市固定效應;ε為隨機干擾項;X為控制變量,選取如下:基礎設施建設用人均城市道路面積來衡量,綠色消費水平采用公共汽電車占公共汽電車和出租車數量之和的比重來衡量,人力資本水平采用普通高等學校在校學生數與地區年末人口總數的比值衡量,財政配置用科研支出和教育支出占政府支出的比重衡量,外商直接投資用實際使用外商投資額與GDP 的比值衡量。
在考慮數據的完整性和可獲得性的情況下,最終選取了2003—2016 年200 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所使用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其中城市技術創新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和產業創新力報告》。部分缺失數據首先利用各省市統計年鑒進行填補,剩余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和線性擬合法填補。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

表1 2003—2016 年地級市數據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為了考察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經濟增長的影響,利用模型公式(1)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分析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經濟增長的影響。基準回歸結果見表2。模型(1)和模型(2)分別為未加入控制變量和加入控制變量之后的結果。由表2 結果可知,未加入控制變量did的系數為正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加入控制變量之后雖然did的系數有所下降但仍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低碳試點政策的實施對綠色經濟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前述實證結果表明,低碳試點城市建設能夠顯著促進綠色經濟增長,但低碳試點城市促進綠色經濟增長的作用機制和傳導途徑有待進一步探究。低碳試點政策的實施有利于提升城市技術創新水平、優化產業結構、提升市場化水平,通過促進上述3 條路徑發展最終有利于區域綠色經濟增長。為檢驗這一傳導途徑,借鑒汪偉等(2015)[7]方法驗證三大效應的存在性,構建以下遞歸方程模型進行檢驗。


式中:W 表示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優化和市場化水平3 個中介變量。技術創新采用寇宗來等整理的《中國城市和產業創新力報告》中創新指數與創業指數綜合來衡量。產業結構,用各產業占比加權求和得到。市場化采用私營和個體從業人數占城鎮從業人數的比重衡量。其他變量的定義與前文一致。
中介效應檢驗的具體步驟如下:第一步對方程(2)進行估計,檢驗低碳試點政策促進綠色經濟增長的效應是否存在,若β1顯著為正,則說明低碳試點政策有利于綠色經濟增長;第二步對方程(3)進行估計,考察低碳試點城市政策與中介變量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市場化水平之間的關系;若λ的系數為正,則說明低碳試點政策對中介變量有促進效應;第三步對方程(4)進行估計,在β1和λ為正的情況下,若β2小于β1,則說明低碳試點政策通過以上3 個中介途徑促進了綠色經濟增長。回歸結果如表3 所示。
由表3 可知,模型(3)、模型(5)、模型(7)did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低碳試點政策促進了技術創新水平、優化了產業結構以及提高了試點城市的市場化水平。在加入中介變量后,模型(4)、模型(6)、模型(8)的did系數顯著為正,且較基準模型系數有所下降,表明實現低碳試點政策通過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市場化3 個中介變量提升了綠色經濟增長水平。

表3 中介機制效應檢驗
采用雙重差分的方法評估低碳試點政策對綠色經濟增長的影響,并進行了傳導途徑檢驗。實證結果表明低碳試點政策有助于地區綠色經濟增長。為了更深入地闡述低碳城市政策如何促進綠色經濟增長,基于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優化和市場化水平3 種中介變量,進行了中介機制研究。實證分析發現,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優化和市場化水平是低碳試點政策促進綠色經濟增長的3 條傳導路徑。上述實證結論對政策的制定具有如下啟示。第一,由于低碳試點政策顯著促進了綠色經濟增長,因此應進一步推廣試點城市,總結試點政策實施效果較好的城市的經驗,鼓勵各地區借鑒先進的經驗并進行合理的政策組合設計,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由粗放式轉向高質量發展。第二,傳導途徑檢驗表明,低碳試點政策通過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優化和提升市場化水平3條路徑促進了綠色經濟增長。因此,在制定和完善低碳試點政策時,應統籌協調低碳試點政策和其他相關配套政策,通過合理的政策組合,更好地發揮低碳城市的綠色發展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