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忠
庚商智能教育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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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早上跑步經常與小區里駕駛著掃地機的花農大爺照面,一來二去就熟悉了。20年前他們用掃帚掃地,由于工作勞累而沒有任何機會聊天,而現在,開著小車掃地的花農大爺會專門留出樹葉顯示出來的滄桑來迎合小區的居民,更像腦力勞動者。技術讓體力勞動者更有尊嚴,我由此想到,40年前課文中和新聞中的教師,也是“燭光里熬瞎了眼睛批改作業到深夜的教師”,而今天,如果一個媒體在宣傳中反復強調一位教師用體力來摧殘自己的身體獲取教育價值,估計很難得到認同。在技術智能時代,作為教師,如何做好自己的人工呢?
《教育中的人工智能》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一本有關人工智能的書,從另外的視角啟示我們重新看待人工智能和人工智能時代的教師。書中首先把教育定位為知識、技能、品格、元學習,由此探討了學什么、怎么學和學習的價值問題。書中還對教育技術到教育人工智能的歷史和系統做了收集整理,但沒有給出結論,在我看來,教育技術在最初的“提高改卷的正確性與效率、減輕教師工作量,激發進行更多的創造性靈感活動”之后,并沒有肯定的和明確的優勢,反而有非常多值得討論和商榷的爭議。也許沒有答案才是謹慎的、嚴肅的和對的。
機器與智能擅長的是計算,作為常規任務與自動化的替代無疑是趨勢和方向。而作為生命體才有的“意識”在開放世界的生存經驗、根據抽象價值做出決策、跨范圍、多來源形成問題并做出解釋等方面,具有機器無法比擬的優勢。因此,很多專家不贊成把AI叫做“人工智能”,認為更應該叫“增強智能”,也就是說,意識雖然不一定靠譜,卻是生命的第一驅動力;“智能”雖然功力強大,卻一點也不可愛。
教育與教育人工智能中,教育最大的不確定性在于要培養對象的可遷移性,也就是服務于未來的行動能力,是服務于未長成的甚至長成以后也渾身是缺點的人的。因此,作為服務于非理性的人的教師,需要對教育領域有專家理解,需要把“意義”而不是“算法和計算”放在首位,需要優先為學生提供創造意義的機會、讓學生適應逐漸復雜的意義和社會技術環境變革中的可遷移性,需要通過對本身不嚴密的“概念”的不斷澄清,來加深學生對“概念的理解”,并且通過把概念放在首位、整理學生的關鍵知識框架以及工具清單和組織層次,關注跨源學科和跨學科主題,最終實現學生在未來認證環境中運用已學的知識、理解核心概念和元認知的能力過程。以上過程,與人工智能發展中所采用的數據密集型科學計算、神經網絡、池化等關鍵過程完全不一樣,也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教師可以把算法作為工具加以使用,把擅長的事情做得更好,但卻不能指望人工智能。
教育如果是更加高效地塞進學生頭腦中固定的知識,運用工具未嘗不可,可以大大節省“園丁”的勞動強度,而節省了的這些勞動強度,是讓教師更加有尊嚴地做人,學生更加有空白期去發展人。
繪畫的好壞有一個基本的共識:在似與不似中間的想象力。教師作為人最大的“人工價值”在于教師的教學與繪畫一樣有四個層次:能、妙、神、逸。技術能解決第一層面“能”,而教育的“妙品”“神品”“逸品”,如同繪畫一樣,沒有閱歷、缺點、洞見,是不可能的。而最關鍵的,神品、逸品,是天生的,要想不損壞天才,教師首先要做一個有專業基礎、有情誼和缺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