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典籍的語言特點以及翻譯技巧研究

潘海鷗

遼寧中醫藥大學外國語學院（遼寧省沈陽市 110847）

中醫是我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僅體現在治病救人的成效上，更體現了中華民族精神和美德的傳承。所以我國的中醫典籍也存在很多英譯版本，對這些英譯版本的翻譯是一種文化交流的體現。但是，從當前現存的英譯版本來看，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如由于漢語語言特點導致的翻譯不準確等問題，這也使得當前問世的中醫典籍英譯版本還有很多并不成熟的地方。

1 中醫典籍的語言特點分析

不同的中醫典籍產生于不同的歷史時期，再加上我國特有的語言環境和文化特征，使得中醫典籍呈現出語言古雅、術語獨特、句短片小等特色，同時中醫典籍中出現的一些我國特有的草藥名稱，也使得在中醫典籍的翻譯方面加大了難度。我國現存的許多中醫典籍已經被翻譯為多種語言，例如《本草綱目》《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等，從現存的這些中醫典籍的語言特點來看，存在著以下幾個方面的特點。

1.1 集字為句

集字為句就是在中醫典籍中，句子是以字的組成為基本方式的。由于我國特有的語言特點，文言文中的某個字也有某個詞的含義，能夠實現詞的功能。所以，這使得我國的文字，某一個字可以代表著一個詞，甚至可以代表一句話。所以在中醫典籍中，這個特點就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例如《傷寒雜病論》中有這樣一句話：“怪(奇怪) 當今居(生活) 世(社會) 之士(讀書人)”，從翻譯可見，很多字都有詞的含義，屬于并列式復合詞，使語句表達出了完整的含義。這樣的情況在中醫典籍中存在的情況比較普遍，所以對于翻譯者來說，也要考慮到每一個單一字所具有的內涵和希望表達的含義，在充分理解字意的基礎上認真思考，仔細研讀，準確翻譯。

1.2 取象比類

取象比類是指運用一些感覺、形象和比較易懂的符號和概念分析來表達對象世界的難懂含義，這是一種思維方法，也體現在了中醫典籍的語言特點當中。我國歷史上的很多醫者、醫家都喜歡用取象比類的方式來表達一些不以表達的含義和內容，所以也出現了很多中醫所特有的名詞和術語，在今天仍然被廣泛應用。例如，中醫典籍中普遍用五行來類比與五臟，把心、肝、脾、肺、腎用五行的火、木、土、金和水，這是比較常見的情；還有就是用形象的比喻來定義所得疾病的病狀，如牛皮癬、蛇頭疔等，我們通過聽病癥的名稱就可以了解具體的病狀并對癥下藥。這種語言在中醫中可以說是隨處可見，所以這也要求翻譯者必須要熟悉中醫這種取象比類使用詞語的習慣，并且了解這些“取象”代表者身體的何種部位，形容的是何種癥狀和疾病，因此有針對性的去翻譯，注意出現按字或詞直譯出現的錯誤。

1.3 雙字術語

中醫典籍中使用的詞匯常用雙字格術語，就是由兩個字組成一個新詞，例如血虛、肝厥等，來表示身體某個部位出現的病狀，而且這些詞語應用至今，且廣泛使用，即使是當前一提到這些詞語仍然能夠指導是身體的某一部位出現了什么問題。可見中醫典籍雙字格詞語使用的廣泛性和傳承性。不僅是雙字格廣泛使用，由此而拓展的四字格術語也出現的比較頻繁，其內部組成的語法關系也有其自己的特點。例如主謂詞語，如心腎相交；述賓詞語，如清熱化痰；偏正詞語，如芳香化濁；聯合詞語，如驅寒祛濕等。以上雙字格術語和四字格術語也需要翻譯者在掌握其語法特點的基礎上，理解其所表達的癥狀和含義，進而進行正確的翻譯，避免出現不必要的錯誤。

2 中醫典籍翻譯的核心問題分析

中醫典籍的翻譯既有一般書籍翻譯的普遍特點和方法，也具有其他文本翻譯不具備的特殊特點和要求。對于中醫典籍翻譯的來說，核心問題在于要掌握好中醫典籍的語言特點、語言規律、語言含義和隱含在其中的文化內涵。所以筆者對中醫典籍翻譯的核心問題進行分析與研究。

2.1 中醫典籍中醫學術語的翻譯問題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使得中醫術語也有我們自己的文化和語言特點，這為翻譯帶來了一定的難度。能否將中醫典籍術語翻譯準確也是考量中醫典籍翻譯是否準確可行的重要標準。在中醫典籍的英譯版本中，目前就存在著術語英譯的版本多樣的問題，這也暴露出翻譯者對中醫典籍中術語的理解不準確和翻譯標準不統一等一系列問題。2008 年《中醫基本名詞術語中英對照國際標準》（以下簡稱《國際標準》）問世，筆者認為納入《國際標準》中的中醫基本名詞翻譯比較準確，可應用性強，而且為中醫典籍的翻譯界帶來了統一標準，充分考慮了參與翻譯的國家的文化和地域差異，可以參考。此外，《國際標準》在中醫術語的翻譯方面提出了意譯、直譯、音譯等七種翻譯方法和對應性、同一性、簡潔性、約定俗成等四個翻譯原則，比較科學客觀，使得中醫典籍中的術語翻譯達到了信、達、雅的目標。

2.2 中醫典籍英譯的方法問題

上文提到了《國際標準》中所提及的七大翻譯方法，這些翻譯方法在應用方面也存在著一些問題。例如音譯法。音譯法就是用漢語拼音來轉寫，常使用的中醫術語如陰陽氣等，直接用漢語拼音“yin”“yang”“qi”來拼寫作為翻譯的內容。音譯法的使用使得閱讀這一中醫典籍的對象并不能真正理解這些中醫術語到底是什么含義，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符號的體現。所以翻開當前中醫典籍的英譯版本來看，音譯術語普遍存在，沒有發揮海外人士了解中醫內涵的作用和達到理解這一目標。從直譯法來看，上文提到了中醫典籍的語言特點之一是“集字為句”，也就是說中醫典籍中的某一個字，不僅是這個字的意思，還有其他含義。例如中醫的人體器官心，代表者心臟整個系統，如果直接翻譯為heart，則無法與中醫的心這個字對應。再如音譯結合法，在翻譯中醫中一些特有的病名中會使用，如“瀉白散”英譯為“Xie bai Powder”，“瀉白”是清瀉肺熱的治法，單純翻譯為“xie bai”，這是什么含義又讓讀者犯了迷糊，而“Powder”在英語中是粉末的意思，這種粉末有什么作用呢，所以這種翻譯方法也沒有翻譯出中文“散”所表達的藥粉的意思。可見這些英譯的方法還需要仔細研究使用。

2.3 中醫典籍翻譯缺乏復合型翻譯人才

從上文中對中醫典籍的語言特點研究和當前中醫典籍翻譯存在的特出問題分析也暴露了缺乏中醫典籍復合型翻譯人才這一突出問題。當前的翻譯人才有的雖然為翻譯語言的專門人才，但對中西文化的了解和融通并不能完全掌握，使得翻譯出現了語言學與中醫詞匯脫節的問題。了解中醫詞匯含義的不懂翻譯學和語言學的理論，而懂西方文化的又對中醫典籍中詞匯的內在含義不理解。所以這就出現了三種情況，懂中醫理論詞匯的不懂翻譯；懂翻譯的中國人和西方人不懂中醫和中西文化差異，所以說需要既懂中醫理論有懂翻譯的復合型人才是非常重要的。

3 中醫典籍的翻譯方法分析

基于上文對中醫典籍詞匯和語句特點的研究，提出可選擇的幾種翻譯方法。

3.1 中醫典籍詞匯翻譯方法分析

1.模糊法。由于中醫典籍中有很多詞語是古人概括形成的，也具有一定的抽象性特點，這對翻譯者來說確實存在著解釋能力不足和形容不準確的情況，所以可采取靈活多變的方法，一是西化法。所謂西化法就是在充分理解中醫典籍用詞的基礎上，用清晰的西醫術語來準確描述中醫詞匯。例如“鼻淵”譯 為"sinusitis”(鼻竇炎)。二是增刪法在翻譯中醫典籍時，可以用虛詞“to”進行解釋與補充，使得翻譯出的詞匯更加準確且符合實際詞匯詞義。例如用“tonifying lung to stopcoughing”來翻譯補肺止咳。三是闡釋法。對于無法準確翻譯的詞匯，可以增加一些解釋來作為翻譯的補充內容，如用“Sijunzi T a n g，d e c o c t i o n f o r d e f i c i e n c y o f s p l e e n a n d stomach ”來翻譯“四君子湯”。

2.偏義法。在中醫典籍中，還是用了很多演變而生的偏義詞。所以對于這類詞匯可以選擇以下方法：一是類義復用。例如“痛癢”一詞是在中醫中是諸痛為實，諸癢為虛，雖然是兩個字，但是詞義偏重于“痛”，所以可以采取類義復用的翻譯為“the pain”。在偏義法中，更要注意的是一詞多義的詞匯。中醫典籍中的很多詞匯具有不同的含義，在翻譯時要特別注意，明確其所指內容，使原語義能夠準確表達。例如“化”這個字，如果翻譯“運化水谷 ”的話，則是中“transform”，但翻譯“化濕”“化痰”一詞中則譯為“eliminate ／ resolve”。

3.推理法。中醫典籍中有很多詞匯是具有隱喻性的，借助其他事物的內部變化或性質對表現出的病癥進行概括，對于這類詞匯，可采取的翻譯方法是：一是直譯法。對翻譯者能直接理解的在保留原隱喻形象的基礎上直接翻譯。二是轉換法。對一些翻譯者理解但是沒有能夠準確使用的翻譯詞匯可以用其他語句描述出詞匯原意。三是補償法。可以用中醫典籍中具有相似詞義的翻譯詞匯來代替擬翻譯詞匯。四是直陳法。放棄隱喻的表述，直接從醫理部分進行翻譯。

3.2 中醫典籍句子翻譯方法分析

中醫典籍中的一些晦澀難懂的長句子，存在著結構松散、修飾成分多等特點，所以在翻譯這些句子時，可以多用一些復合型的長句子，使語義得到完整表述。同時，中醫典籍在闡述醫理時愿意使用主動句，這也符合中文表達的口語習慣，不僅詞義明確，而且符合事物本身的規律。所以在翻譯時，可選擇以下方法：一是合并法。對于中醫典籍中用字、詞表達句子的習慣，可以整合句子詞義的基礎上進行翻譯。二是意合法。對于中醫典籍中存在的一些句子缺少連接詞，主句從句難分的句子，可以使用整合詞義的方法，保持語句的連貫性。三是順序法。對于中醫典籍里很多容易理解且結構清晰、句義明確的長句，可以在翻譯時直接運用順序翻譯法，闡述內涵。

4 基于中醫典籍語言特點的翻譯策略

4.1 重醫輕文

所謂“重醫”就是將中醫典籍翻譯的重點放在對中醫醫學知識的理解上，這對翻譯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想將中醫典籍翻譯準確，首先翻譯者要對中醫的專業術語有基本的了解，對中醫詞匯中的專有名詞能夠準確理解，對于中醫典籍中所使用的字、詞、句和邏輯關系要有正確的掌握，對中醫中蘊含的文化、精神要有一定的認知。在此基礎上，還有扎實的翻譯功底和具備一定西醫詞匯的翻譯能力。所謂“輕文”就是不用拘泥于中醫典籍的修辭手段或者隱喻內容，只要能對典籍中所記載的內容本質做客觀準確的闡釋即可。對于一些難于解釋和理解的詞匯或語句，要深入查找和挖掘內在含義，并找到相應對等的詞語來代替表達。不拘泥于停滯在保持古語的表達習慣上，這樣才能使翻譯的內容更準確，既不背離中醫典籍愿意，有體現出文化特色，保留中醫典籍中的精髓內容。

4.2 對照西醫

中醫與西醫盡管在治療手段等方面有很大不同，屬于不同的醫學體系，但是在學科的科學性上是有共通之處的，例如在發現癥狀做出診斷方面也是能夠找到共同點的。因此，對于中醫翻譯的一些術語和詞匯，是能夠找到語義相同，可以相互代替的西醫詞語的。對于翻譯者來說，在掌握一定的中醫詞匯并了解中醫典籍的語句含義后，也要大量掌握西醫常用的一些專業術語，并通曉這些中西醫專業術語的英文譯法和意思可以相互代替的英文詞匯和表達方式。例如人體結構和器官的生理功能和病理狀況，在翻譯中醫典籍時，可對照西醫概念，把中西醫的認知內容用西醫詞匯表述，使其閱讀者可以達到充分理解并應用于實踐的目標。

4.3 保持特色

這里所謂的保持特色，即保持中醫語言特色。上文提到過的音譯法、直譯法等是在遇到難譯的詞匯時所選擇的一種投機取巧的方法。在一些隱喻的表述形式方面，也可以堅持中醫的語言特色。如中醫術語“木克土”是把肝臟歸為木的范疇，脾胃歸納為土的范疇，其意思為肝臟的病變會影響到脾胃的健康和功能。有時可以把它翻譯為“The liver restricts the spleen”(肝克脾) 來表明兩者間的影響關系。因為隱喻在中醫語言中有著重要的作用，而這種譯文卻沒有把中醫特有的五行隱喻的含義表達出來，也沒有表現出中醫中很重要的五行跟五臟的關系，不妨可以加上“wood restricts earth”，這樣就能保持中醫語言特點并體現出它的隱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