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佳佳
近年來,在我國的數字經濟領域,新組織、新業態、新模式層出不窮,對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帶來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問題,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AI等數字技術的發展對傳統的競爭方式和反壟斷規則提出了挑戰,面臨新型壟斷模式的出現、理論和規則的不足以及證據鏈的構建等方面的一些問題。對于數字平臺新型壟斷模式的出現,我們需要加強對數字經濟平臺特點的研究,對競爭理論與反壟斷法的規則進行發展與創新,推動數字經濟平臺的健康發展,也保證平臺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數字經濟發展日新月異
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態勢可謂日新月異,在很多領域甚至具有全球領先優勢。從數字經濟規模來看,我國已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全球第二大數字經濟體,據中國《2021年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報告》顯示,2020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39.2萬億元。數字平臺不斷涌現,通過產業融合與模式創新,逐漸成為實體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新動能;數字生態系統不斷完善,互聯網企業依托數字化和云計算技術,逐步布局多行業、多元化的數字生態系統,深入影響到國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各種類型的數字平臺企業通過產業融合與發展模式轉型,逐漸成為經濟增長新的內生動力。
數字經濟平臺創新突飛猛進
雖然已經有了較大的發展,我國數字平臺企業并不滿足現狀,為了增強競爭優勢,在創新方面也是日益精進,基本實現了從落后到領先的跨越式發展。依托巨大的市場規模優勢,我國本土數字平臺的成長速度和規模驚人。以網絡零售、移動支付、網約車為代表,國內平臺企業已經成為各自行業的主導者,相較于國際同行而言在體量上占據較大優勢。相應地,我國數字平臺企業的創新發展也成為全球網絡空間力量競爭的重要載體。2013~2019年,全球互聯網企業市值前30位排名中,我國企業占據的席位從7個增加到10個。
平臺壟斷與競爭治理問題開始出現
在數字經濟、平臺經濟蓬勃發展的同時,涉及平臺競爭與壟斷方面的治理問題也日益增多,如2013年的“中國互聯網反壟斷第一案”,再例如2020年對于阿里巴巴、閱文集團以及豐巢網絡的股權合并案處罰決定,電商平臺強制要求“二選一”,平臺縱向一體化、平臺間不兼容或相互“屏蔽”,“大數據篩選”,用戶的信息由于各種原因被大量盜取、泄漏和販賣等問題。之所以有這些問題出現,是因為數字平臺企業自身具有受眾覆蓋面廣,信息采集量大,在對數字平臺企業的管理方面存在不足。一些問題以往在傳統平臺企業上也曾發生過,但進入數字時代,這些問題變得更復雜、更隱蔽,影響范圍也更廣,使得一些傳統的法律法規、治理方式及監管手段難以有效地進行管理。在一些數字市場或“互聯網+”產業領域快速集中后,如何確保富有活力、良性健康的競爭,激發更多的創新和更好保護消費者利益,成為政府和社會關切的焦點。
針對“數字寡頭”的反壟斷爭議不斷
各國針對大型互聯網企業的反壟斷監管由來已久,只是近些年關注度明顯提升,社會爭議也越來越大。早在20世紀末,美國司法部就針對微軟公司的視窗操作系統非法捆綁搭售案進行調查;之后,谷歌公司旗下搜索引擎及安卓移動操作系統等平臺自2010年起接連受到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歐盟委員會的反壟斷調查。國際上一些較大的數字平臺企業,例如微軟、亞馬遜等都曾經收到不同地區和國家的反壟斷起訴。而展開對數字平臺企業的反壟斷調查的原因,并不僅是因為其在各自細分市場擁有的支配地位或市場勢力,而主要是相關的各類壟斷行為。如濫用市場支配地位進行不合理的屏蔽、歧視或劫持行為(包括限制交易);可能扼殺未來競爭或阻礙市場進入的先發兼并行為以及壟斷勢力的跨界傳導;尚不明確的濫用用戶數據和人工智能算法實施不合理歧視或達成壟斷協議等。
理論和規則的不足
目前,現有的反壟斷法律法規誕生于工業經濟時代,主要針對傳統產業的競爭矛盾,而現在的數字經濟時代面臨的新的競爭問題,找不到對應的條款或者條例,這就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對原有的理論框架進行重構,對原有的規則進行調整,以適應新時代的發展。傳統的反壟斷法側重于對傳統生產要素合法合理地利用,對于數字競爭領域的管理顯得比較滯后,并沒有太多的涉及。首先表現在理論研究方面,由于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對于數字平臺的競爭理論研究存在著一定的滯后性,新型的,更加隱蔽的壟斷方式出現的時候,現有的壟斷競爭理論并不能夠及時的做出判斷和分析,因此就沒有辦法對數字平臺的行為是否涉及到壟斷進行正確的界定。其次,針對數字經濟領域的競爭事件,反壟斷的法律法規制訂方面的不完善,在對數字平臺的監管過程中,要明確現有法律的適用范圍,以便對數字平臺企業的行為是否涉及壟斷進行界定,還要對已有的反壟斷相關法律進行補充,以適應新出現的更加隱蔽的數字平臺壟斷行為。最后,要考慮到將反壟斷法與其他現有法律相結合,例如可以將《電子商務法》、《網絡安全法》和《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相結合,考慮其在數字經濟時代反壟斷實踐中的適用性。
對于數字平臺企業的壟斷行為的界定與處理,并不能一味地依據傳統的治理企業壟斷行為的經驗,對其采用傳統的反壟斷的規制措施,例如對壟斷企業進行拆分,但是這些數字平臺的規模效益的實現很大程度上建立在對原有經濟效率的提升的基礎上,一旦進行拆分,則會直接降低企業的經濟效率,還有可能對相關行業帶來不利的影響。因此,針對數字平臺的壟斷行為,治理的建議應該是在不斷完善現有反壟斷法的同時,加強對反壟斷的監管,從源頭上遏制數字平臺不正當的競爭行為,盡量消除或降低數字平臺行業進入壁壘,鼓勵新企業加入,營造良好行業生態系統。
首先,可以通過完善立法、在現有的《反壟斷法》的基礎上,對其進行修訂,加入數字經濟反壟斷的相關內容。同時加強對數字平臺的嚴格監督與嚴厲執法,為數字平臺的發展營造良好的法律氛圍與環境。以往,涉及平臺企業的法律糾紛一般都依據《電子商務法》和《反不正當競爭法》來進行處理,例如在2020年底,國家市場監督管理局就依據《反壟斷法》對阿里巴巴、閱文集團和豐巢快遞柜進行行政處罰。但是針對數字平臺的立法還需要進一步完善。2021年2月,市場監管總局發布《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關于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簡稱《指南》)等一系列規章,就是在這一背景下出臺的。
其次,可以通過實施相應的稅收政策來進行調節。一方面,應該將對數字稅的研究提上日程。隨著數字化平臺的崛起和數字經濟的發展,企業通過數據平臺獲得的收益在企業收入中所占的比例也越來越高。但是數字平臺在發揮巨大作用時也帶來了稅收的征收問題,如何合理、有效地征收數字稅,也是各個國家都在考慮的問題,例如經濟與合作發展組織(OECD)在2020年發布的《BEPS 2.0國際稅收新規則——超越經濟數字化的稅收挑戰》,率先對數字稅的征收進行了嘗試,而法國等歐洲國家也陸續開始實施單邊數字稅征收,在借鑒現有經驗的基礎上,我國的數字稅如何實施,是值得進一步討論的問題。另一方面,為了鼓勵行業新進入者,降低行業進入的成本,可以出臺相關的政策對新進入數字平臺的企業進行補貼或者獎勵,特別是鼓勵技術創新型企業加入該行業,杜絕超額壟斷出現的可能性。
第三,針對現有的數字平臺企業的壟斷行為,可以強制規定一個較高的研發投入比例,在提高數字平臺壟斷企業經營成本的同時,也能促進數字經濟平臺的不斷發展。因為數字平臺企業在該行業獲取壟斷地位后,可能就沒有了技術更新的動力,甚至為了維持和鞏固自己既得的市場優勢,會通過提高行業進入門檻,制造行業壁壘等行為限制、排擠和打壓新進入的企業,通常表現為數字平臺壟斷企業利用現有的市場優勢,制訂較高的市場價格,牟取超額壟斷利潤,這樣的行為,極大地傷害了消費者的利益,影響的行業的聲譽,也不利于數字平臺行業的可持續發展。因此,必須要求其將取得的不合理的超額壟斷利潤用于新技術的研發投入,以此降低社會效率的損失,推動技術的不斷進步。
我們要明確數字經濟的的重要性:“數字經濟事關國家發展大局,把握數字經濟發展趨勢和規律,不斷做強做優做大我國數字經濟”。同時也要明確加強數字經濟反壟斷監管的必要性,“堅持促進發展和監管規范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在發展中規范、在規范中發展”,是進一步激發數字平臺企業和技術創新、推動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保障。
(江蘇財經職業技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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