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正強化行為訓練研究

姚可侃，李 贏，吳國平，黃 飛，樓 毅，郁超杰

（1.杭州西溪國家濕地公園生態文化研究中心，杭州 310012；2.杭州動物園，杭州 310008）

動物園的發展要求對圈養野生動物進行全面的行為管理。根據國內動物園飼養管理現狀，在保證動物個體福利、飼養操作管理人員安全、游客參觀需求的前提下，行為管理分為展區設施設計、環境豐容、行為訓練、展示群體構建和日常管理日程5 個方面［1］。其中行為訓練主要指正強化訓練，是由人發出指導或指揮，在不使用強迫手段，包括抓捕、恐嚇、威逼或化學制劑的情況下，動物能自主完成施令者要求的某些動作，是動物的一種自主學習過程［2］。

動物園特別是城市動物園，因飼養面積、環境等限制，野生動物天性難以全面表達，受人為干擾較多。因此開展行為訓練，提高動物福利，十分有必要。能使動物減少對人以及周邊環境的刺激，增加與保育員的溝通交流，配合常規的飼養管理及疾病檢查。在動物園中，實施的行為訓練主要為正強化行為訓練，主要是指發出指令，讓動物主動配合完成指定動作，完成后給予正向獎勵的一種訓練手段。

動物園行為訓練在靈長類等哺乳動物中開展較多，其在動物醫療（稱重、測溫、肌注等）［3，4］、和諧取食［5］、回群合籠［6］等方面有所建樹；但在斑馬等神經質敏感動物中開展較少，河北石家莊動物園對斑馬展開行為訓練，訓練后斑馬與飼養人員關系明顯親近，應激反應減少，其傷亡情況減少［7］。

以杭州動物園斑馬訓練為例，對園區內3 只斑馬進行正強化行為訓練，通過探討斑馬訓練的簡要過程，旨在為同類動物訓練提供借鑒參考。

1 訓練對象及訓練方法

1.1 訓練對象

3 只訓練斑馬呼名分別為六一、一月、木希，六一為2016 年9 月出生，雄性個體；一月為2017 年1 月出生，雄性個體；木希為2018 年5 月出生，雄性個體。以上3只斑馬均從未有過行為訓練基礎，同時天性敏感，應激性較強，時常因周邊環境變化而情緒激動。

1.2 訓練場地及目標

訓練主要在其生活的室外籠舍展開，地方開闊，視野良好。前期為訓練在六一與一月的室外場建造了一處訓練設施，主要為訓練通道，長度為5 m，內邊一側靠墻，另一側的護欄可內外移動進行調節，寬度可調至1.2 m 與2.4 m 2 檔并固定，1.2 m 寬時，斑馬無法在過道內轉身，只可前后移動。護欄的網格大小為3 cm×3 cm。通道整體高度適中，上層搭有雨棚，在過道的進口側裝有一處開門，可進行弧形開關門。

訓練目標為在與保育員相對親密接觸的基礎上，能帶領斑馬進行從訓練通道進口進入，從訓練通道出口出去的訓練。

1.3 訓練人員及時間

訓練主要由2 位專業技術崗位人員開展，平時負責斑馬的喂食，訓練時間為每天上午10：00—10：30，下午依實際情況進行適當補充。

1.4 訓練工具

訓練工具主要有目標棒、口哨、食物。目標棒前期為金屬棍棒，并在頭部用白色布帶纏繞；后期改為竹竿，并在頭部用白色布帶纏繞。口哨即為一般的玩具口哨，并非高頻哨。食物為斑馬日糧的一部分，包括蘋果、紅棗、胡蘿卜、高丹草、桑葉等，并將以上食物放置于背桶中，訓練時不讓斑馬看到。

1.5 訓練方法及步驟

1.5.1 增進與斑馬之間的熟悉度 平日對斑馬房進行打掃并喂食，斑馬應激性較強，訓練員走到斑馬跟前，斑馬便會轉身離去，需要不斷與斑馬個體熟悉，為之后的固定動作訓練打下基礎。開始隔籠投喂，在籠舍外，呼喚斑馬的呼名，在斑馬稍有注意力時，將食物投喂給斑馬。在斑馬逐漸適應后，斑馬走到網邊，保育員能隔網手喂。接著再走入籠舍，重復以上步驟，直到斑馬能主動走到飼養員身邊，最后完成面對面、近距離的手喂。以上算建立與斑馬最初的熟悉度。

1.5.2 引入口哨與目標棒 建立熟悉度后，加入口哨聲，起初一吹口哨，斑馬會立即離開，對該聲音很敏感。不斷重復以上過程，在近身手喂時，加入一聲清脆短促的口哨聲，并逐漸讓斑馬適應，同時適當拉長口哨與給食之間的間隔，停頓約1 s 再手喂食，建立口哨與食物之間的聯系。之后訓練員先用拳頭主動觸碰斑馬的鼻端，斑馬無躲避逃避現象后，再響哨給食，使斑馬逐漸適應觸碰的動作，并能完成主動伸鼻觸碰。

以上動作均能穩定完成后，將目標棒引入。從最開始目標棒平穩地放在地上，斑馬能適應，直到目標棒能在斑馬面前輕微晃動，斑馬不反感，并響哨給食，完成目標棒的脫敏訓練。

以上步驟在有目標棒的情況下，用斑馬喜愛的水果為初級強化物作食物獎勵，而口哨聲為次級強化物。在哨聲與給食間建立橋鏈接，并不斷重復，直到斑馬熟練掌握。

1.5.3 塑形分步

1）定位。舉起目標棒，呼喊斑馬呼名，捕捉斑馬注意力在目標棒的時機，響哨給食。最初可通過適當主動將目標棒頭部觸碰到斑馬鼻端來輔助完成觸碰動作，直到斑馬能主動完成該動作。熟練后可將目標棒位置進行自動選擇，比如在斑馬周邊方位的上下左右定點，讓斑馬來觸碰目標棒頭部，通過不同位置的強化，讓斑馬學習掌握主動觸碰目標棒頭部的動作。

2）延時。以上觸碰掌握后，開始進行延時訓練。可在斑馬觸碰目標棒后，不第一時間給哨，逐漸拉長觸碰后與給哨的時間間隔，讓斑馬習慣保持注意力在目標棒上。此外引入居間橋的訓練，在給哨后不給食，待斑馬穩定后，再給第二次口哨，并給食，逐步讓斑馬理解給哨意味著動作完成正確，而不直接等同于給食，逐漸插入1 次、2 次、3 次居間橋不等，但在最后一次給哨后必須給食，同時斑馬一旦動作完成很標準，耐心、注意力保持程度都很好時，給予更多的食物獎勵。

3）撫摸。在斑馬做到以上觸碰延時后，中間可加入一個撫摸脖頸的動作。開始斑馬觸碰目標棒，同時伸手撫摸斑馬，起初斑馬會逃避，待它逐漸適應并穩定后，響哨給食，并逐漸拓展撫摸的深度與部位，可從頭部到腮部下巴，再到脖頸正下方與側后方。

4）定點。以上動作主要在斑馬定點時完成，以下主要開展斑馬走動的訓練。將目標棒距離斑馬前方一段距離，讓斑馬朝著目標棒的方向行走，從短距離到長距離，拉長行走的距離與時間。選定一塊目標區域，可鋪上顏色不同的腳墊，利用目標棒牽引斑馬至此，保證斑馬四肢完全站立于腳墊上，完成動作，給哨獎勵。

5）牽引。將斑馬牽引至訓練通道邊，讓斑馬逐漸對訓練籠脫敏熟悉。因斑馬的警覺性很高，需要訓練員有足夠的耐心，將要進入通道的動作細化塑形，當其做出一步正確動作，就要給予獎勵。為減少斑馬的警惕，起初先讓斑馬進入寬的訓練通道，斑馬會做出徑直向前跑出通道，或直接調頭跑出，所以在訓練時要不斷加入觸碰并延時，直到斑馬能對每一個動作、每一步前進都能專注與穩定。在斑馬進入通道中部時，可利用目標棒讓其對上下左右方位進行觸碰，逐漸延長其在訓練通道內部的時間，剛開始訓練員與斑馬一同進入過道；后來可人馬分離，讓斑馬單獨進入在隔網內側，而訓練員在隔網外側。保證斑馬能在訓練通道完成進入、中間停住、再出去的連貫動作。之后再改變訓練通道的寬度，壓縮至一半寬度，并重復以上訓練步驟，直到斑馬能完成整個進出籠動作，并做到人馬同進或人馬分離。

1.6 數據記錄

斑馬訓練的目標、行為要求、時間及訓練目的見表1。

表1 斑馬訓練

2 訓練成效

訓練后，六一基本能完全按指令自主地完成定位、定點、延時、牽引進出通道各項動作，但缺點是有時較隨性，易受情緒影響；一月情況稍差，只能完成定位、定點、延時，對進入通道依舊較敏感，并且生性相對遲鈍，對目標棒及指令不能非常迅速靈敏地做出反應；木希因關在另一塊場地，沒有訓練通道，所以無法完成訓練道牽引動作，但是定位、定點、延時完成較好，并且天性相對乖巧，能用目標棒指引它在場地內任意行走。

此外，通過訓練拉近了與保育員之間的關系，在非訓練時間也能與3 只斑馬親近，在日常管理中，能更近距離地對它們的身體狀況進行觀察與判斷，能手遞喂藥，確保藥物服用準確到位。3 只斑馬對于外部環境刺激的應急性有所減弱，對于外界條件改變能較快適應和應對。

3 討論

3.1 深化理解行為訓練

動物行為訓練是動物認知水平的一種活動，動物通過訓練與人類交互作用，理解人類的意圖，并享受獎勵所帶來的快感，改善枯燥無味的圈養生活，減少刻板行為的發生［8］，同時也是動物園飼養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動物行為訓練的方法主要有強化和懲罰［9］，是一種包含訓練設施、工具、流程等方面的動物園（水族館）工作方法，按照設定目標、制定計劃、具體實施、記錄數據、階段評估、重新調整等步驟完成訓練程序，循環完善進行［10］。

此外，正確掌握行為訓練基礎知識，是開展斑馬行為訓練的基礎，更是無法跳過的環節［1］，必須理解并熟練應用；保育員要在掌握后根據制定目標合理塑行步驟，并在實際訓練中根據動物的學習狀態和情緒狀態，靈活地加以調整和改進，才能更有效地幫助動物學會學習［11］。

3.2 應對與校正

斑馬本身是一種相對敏感的動物，在訓練過程中經常受到突發狀況的干擾，如場外施工、被其他場地內斑馬的行為吸引；尤其是開始都異常敏感，會直接扭頭走開。這就需要訓練員要具備良好的心態，保持足夠的耐心，并根據實際情況對斑馬進行引誘，促進其能更快更好地進入訓練狀態。

對于動作的校正與固定還是要求做到位。在訓練初期斑馬穩定性不足，導致動作變形不到位，到后期在訓練員認為斑馬能熟練掌握該動作，卻因自己性情的原因，刻意回避，需要訓練員加強對動作的校正力度。通過前期制定的計劃，按照動作要求的標準性進行糾正，不到位時暫停訓練，或放下目標棒，確保斑馬動作準確；時刻注意返回上一個動作，進行牢固與強化，對于定時與定點訓練要隨時穿插運用，在斑馬能理解的基礎上，增強動作的復雜性。

以上兩方面的靈活度需要訓練員自行把握，并根據天氣、斑馬狀態進行微調，保證訓練效果最大化。另外，訓練員應考慮到斑馬可能會發生的狀況，必須對自己的訓練計劃與目標保持自信，無特殊重大的情況，不要中斷訓練。

3.3 次級強化物的建立

不同于其他物種，斑馬訓練對于刺激強化物的尋找相對困難。如像靈長類的訓練，訓練員可以通過撫摸等觸覺建立次級強化物，前期斑馬對于撫摸等觸碰一類的感覺十分敏感，后期對撫摸較適應，可將撫摸作為一種次級強化物，但對于撫摸的臨界點很難把握。頭部以及上頸部，訓練員可以隨意觸摸，但對于下頸部以及側后方的撫摸非常敏感，始終處于一種相對戒備的狀態。

在訓練中也嘗試過一段時間側身靠近，面對面接觸，斑馬并不抗拒，一旦訓練員的身體正對斑馬軀干，斑馬會立刻調整身位正向面對，避免整個軀體完全暴露于訓練者前方。

通過訓練發現，斑馬對提供的水果（包括胡蘿卜、蘋果、紅棗等），喜愛度與適口性不強，但對青草一類的草料（如高丹草、桑葉等）表現得相對有興趣。在訓練中，對于某一事物脫敏或動作取得重大突破時，可用以上草料進行獎勵。

3.4 不同個體的差異

斑馬的智商與領悟能力相對較低，不同個體間表現出的掌握程度也不同。對于六一與木希來說，能很快對訓練員發出的指令或可能希望其展現的動作，做出較快較準的反應，但是一月在這方面的表現不理想。因此，在實際訓練過程中，為了保證其中一只訓練到位率與動作的精確性，六一與一月采取主訓與輔訓，即優先保證六一的動作，對一月適當降低要求，避免兩者相互影響。相較于六一與一月，木希訓練開展的時間相對遲一些，同時訓練的頻次也沒有前兩者那么高，但是對于各動作的掌握程度來說，不遜于前兩者。雖然不同個體存在差異，但是在按計劃以標準化的動作要求實施的訓練中，不同個體能達到相同的效果，訓練是行之有效的；同時說明斑馬對以上的訓練動作有一定的領悟能力，沒有超出其認知的范圍。

斑馬對于不同聲音的反應，如響度大小或音色高低等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差異，故對于斑馬的訓練用不同聲音作為不同的指令，可能無法達到應有的效果，可運用目標棒加以輔助改善。同時，對于斑馬這種體型相對較大的動物來說，應盡可能選用明顯的目標棒來訓練。

3.5 建立雙向信任

訓練是保育員與動物之間一種雙向的溝通，兩者可以借此增加彼此的了解與信任。訓練員增加對斑馬性格特點、日常習慣等的了解，便于日后更好地開展行為管理工作；斑馬對訓練員可以放下原有的戒備心，更好地展現斑馬的天性、習性等。以上兩方面相互協調配合，在訓練中不斷得以深化。在訓練中，要利用正強化訓練思維，在非訓練時間，動物表現出一些你想要的動作，可對其進行獎勵，提升與動物間的親密度與信任感。

此外，斑馬對于氣味的敏感程度較高，除了兩位訓練員之外，其他人特別是非點上的工作人員（穿著相同）進入外場時，即使訓練員在場，斑馬也會表現出煩躁、警戒等行為，所以訓練時應盡量避免環境中不同氣味對斑馬的影響和干擾。

3.6 危險性

雖然是在動物園圈養環境下開展的訓練，但斑馬是一種較大型的野生動物，其突然爆發出的力量，無論是沖擊力、腳踢力、咬合力都是人類所無法承受的。所以希望相關人員在訓練動物時，始終要保持一顆安全之心，在保證訓練員與動物都安全的前提下，才放心開展訓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