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間文化的視角解讀《白鹿原》

關鍵詞：民間文化;白鹿原;民俗文化;神秘文化;民間信仰

一、民俗文化：表現生存愿景的表層形式

民間風俗是屬于一個地方獨特的文化特征，它是在獨特的地理風貌、歷史文化環境中逐漸演變形成的。《白鹿原》講述的是關中平原上白、鹿兩個家族之間的故事，依托于關中平原的特殊地形，形成了當地特有的民俗風貌。關中平原上的人們靠土地為生，因而產生的各種民間風俗都與生死、糧食有關，處處彰顯著農耕文明的痕跡。在農民的眼里，除了生死，人生最大的事都與糧食有關，所以《白鹿原》中講述的民間風俗有關一個生命的出生、死亡，或者祈禱糧食的豐收與慶祝糧食的豐收。

民俗文化首先就是通過白鹿原居民對待生命的態度體現的，可以從新生兒的出生、取名、死亡各個環節來逐一分析。白鹿原的人們也踐行著“賤命好養活”的傳統民間習俗。譬如白嘉軒給自己的第三個兒子起名“牛犢”，也提到了他的而二組名字是騾駒，從這些名字可以看出白鹿原的人們對于新生兒的起名習俗，用這些與土地息息相關的名字或者是人們意識上的“土名字”“賤命”以期望達到好養活的效果，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這是刻在骨子里對生命的愛。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這些白鹿原居民的心中，生命似乎有時重如泰山，有時輕如鴻毛。在白嘉軒的第二個兒子和第三個兒子中間，白嘉軒的妻子仙草生過三男一女，然而都沒有熬過這個人們口中的“四六厄運”。白鹿原的人們，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生命的敬畏。然而他們又是冷漠的，這些沒有熬過“四六厄運”的生命不足以被稱為人，不足以被認可為生命，于是他們可以隨意地將這些生命丟棄。

除此之外，小說還詳細描寫了白鹿原人們的求雨儀式和慶祝豐收的儀式。作品中詳細描寫了完整的求雨儀式。通過求雨儀式和慶祝豐收的“忙罷會”，可以窺見依靠農耕生存的人們對上天的敬重，面對天災，他們不敢抱怨上天的苛待，而是在一系列儀式之后跪拜上天，祈求上天垂憐救救這些處于水深火熱中的人們。

從《白鹿原》中描寫的民俗文化中可以看出人們面對一些不可抗力比如天災，仍然試圖為自己的心靈找到一絲安慰，寄托著自己的生存愿景，表達了白鹿原人們頑強生存的強烈欲望。

二、神秘文化：民間生存邏輯的具象化呈現

白鹿原中通過大量的篇幅來描寫遷墳、驅鬼還有敬神等場面，表現了依賴土地為生的人們對于自然界一些未知力量的恐懼和對于深不可測的自然的敬畏之心。《白鹿原》以陜西關中地區的白鹿村為敘述對象，記敘了從清朝末年到建國后白鹿原上的民間史，通過對這些神秘文化的描述，表現了白鹿原居民的生存境遇，借此更加完整地還原底層民眾的生存面貌，進而探索中華民族的生存和發展之謎。

遷墳。在民間文化中，遷墳是一件需要萬分慎重的大事，鹿家人聽說白嘉軒要給他的父親遷墳，認為會“越折騰越遭”。而白嘉軒則是在夢里看見滿臉泥水的父親，衣服濕漉漉地滴著水，不住地打著冷顫，腳下有個深不見底的泥潭，白嘉軒伸手想拉住父親，卻怎么也拉不住。第二天，去父親的墳堆查看，才發現墓道里進了水，遂決定遷墳。遷墳，首先需要請一個陰陽先生，需要通過算風水選新的基地，選定新墳地點后，要舉行一個盛大的遷墳儀式。讓白鹿村的每一戶都來觀看這個盛大的遷墳儀式。無論是托夢還是陰陽先生，還有這個完整的遷墳儀式，都透露著白鹿村的人們對生與死的重視，而神秘文化是最能體現地域特色的，為復原底層民眾生活增添了一份助力。

驅鬼。這部作品中對于鬼魂和驅鬼運用了大量的篇幅描述，第一章提到白嘉軒的父親白秉德的死亡，白嘉軒完整看見了這場死亡的全過程，于是白嘉軒的母親將他拖到牲畜棚里，給他蓋上紅布。胡氏說自己看見了鬼，于是白嘉軒立馬上樓挖來半升豌豆，借由一把又一把撒出去的豌豆驅鬼。還講述了抓鬼的整個過程，用紅布蒙住，放進水里煮，以及請陰陽先生、用桃木做成的棒槌作為驅鬼的工具等等，還有文章的最后采用種種方式來對付“惡鬼”田小娥。把尸骨從坍塌的窯里挖出來，燒成灰末，裝到瓷缸里封嚴封死，就放在田小娥的窯洞里，在上面建一座塔，這就是“造塔驅鬼鎮邪”的完整儀式。白塔建起來了，但“鬼”在心中揮之不去，通過這種方式想求取心里的安寧，卻怎么也抵擋不住自己心里的“鬼”。

三、民間信仰：一部民族秘史的核心

民間信仰是民間文化很重要的組成部分，這部作品中也對此有大量的論述。可以認為民間風俗作為表現一個民族思想、精神的表層形式，而民間信仰則體現著一個地域人們或者說是指民間深層次的生存邏輯和思想精神。白鹿原中提到的“白鹿”精魂和刻在傳統人民骨子里的生殖崇拜以及世代相傳的祖先崇拜，這種民間信仰可以說是集體無意識的記憶，通過這種民間信仰，也可以試著去探索蘊藏在其中的民族精神。

白鹿代表的是圖騰崇拜白鹿原上有關于白鹿各種各樣的傳說，無論關于白鹿流傳著什么樣的傳說，卻有一個亙古不變的內核，那就是白鹿代表的是“祥瑞之兆”。白鹿寄托著白鹿原上人們內心的美好愿望，是人們心中美好理想的化身。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句時代相傳的俗語蘊含著的其實是這些原住民心中的生殖崇拜。小說中一開始沒有孩子，接連喪妻的白嘉軒在人前抬不起頭，直到白嘉軒的孩子一個接一個的出生才讓白嘉軒找回了自信和尊嚴。而中間沒熬過“四六厄運”的那幾個孩子，也合理解釋了生殖崇拜緣何而來，在那個落后的時代，不僅生產力水平低下，醫療水平也是，所以生下來的孩子存活率極低，新生兒就意味著未來和希望，所以不難理解白鹿原的人們存在生殖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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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延潔（1997-），女，研究生在讀，學生，民族：漢族，籍貫：陜西延安，研究方向：中國當代文學，學校名稱：湖北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