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語用學是研究如何使用語言,如何將語言運用的合理,得體的學問。翻譯作為一門科學藝術,則是探討譯者通過對源語言進行解讀,并在目的語中重構源語意義的研究。翻譯研究與語用學在語言運用,語言理解方面就存在共通點,從語用學的視角進行翻譯研究,對源語的解讀,意義的研究都具有重要意義。文章從語用學角度對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的短篇小說《蒼蠅》中的翻譯進行解析研究。
【關鍵詞】 語用學;翻譯;《蒼蠅》
【中圖分類號】H315?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13-0123-03
一、凱瑟琳·曼斯菲爾德及其作品《蒼蠅》
作為100多年來英國最有影響力的女性作家之一,凱瑟琳·曼斯菲爾德(Katherine Mansfield,1888—1923)為英國的現代主義文學以及短篇小說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她短暫的一生創作了88部短篇小說,眾多的小說集、評論集、詩集。蘇聯文藝學家阿尼克斯特認為她是“20世紀英國文學界最具有優秀風格的大師之一”(阿尼克斯特,1980:628)。曼斯菲爾德的作品文筆細膩,極具詩意的同時又充滿了對小說形式的創新;人物刻畫深刻傳神的同時也飽含各種象征、暗示、隱喻。曼斯菲爾德作品的出現標志了英國短篇小說發展進入了成熟階段。
《蒼蠅》的主人公是一家企業的老板,事業有成生活富足。但自己唯一的兒子在戰場中犧牲。昔日老友伍迪菲爾德前來拜訪老板。老板洋洋自得的向他炫耀著自己的新地毯,新家具……所有的這些都讓伍迪菲爾德羨慕不已。在品嘗完老板的皇室特供威士忌之后,伍迪菲爾德不經意間提到自己的女兒去給已故的兒子掃墓時,發現老板兒子的墓也在旁邊。這激起了老板對已故6年獨子的記憶。
伍迪菲爾德走后,老板轉而對一只掉進墨水瓶里的蒼蠅進行折磨,每當蒼蠅清理干凈翅膀上的水漬,準備飛走時,老板又在蒼蠅身上滴下一滴墨水,直到蒼蠅最終力竭而亡。
薩拉琳在其撰寫的《凱瑟琳·曼斯菲爾德傳》中,探討了曼斯菲爾德現代主義的創作與形式,并評價了其在英國短篇小說歷史上的地位,認為曼斯菲爾德在很多作品中都探討了人性的暴力。
《蒼蠅》中,曼斯菲爾德用細膩的文筆勾勒出了一幅老板在回憶起去世多年的獨子后,無情地摧殘了一只落在墨水瓶里的蒼蠅,最后將其淹死的場景。正是對這種人性中的暴力進行了深刻的剖析,映襯出一個表面風光無限,事業有成,實則懦弱,冷漠,用逃避的方式掩飾自己痛失愛子后內心的悲苦以及事業無人繼承的凄涼之感。
二、語用學與翻譯
語用學的首次出現是在1938年,美國哲學家莫瑞斯在《符號理論基礎》(Foundations of the Theory of Signs)中將語用學作為符號學的一部分提出。隨著語用學不斷地發展,到了20世紀70年代,隨著1977 年《語用學學刊》(Journal of Pragmatics)的發行,語用學成了語言學下一門獨立的新興學科。語用學發展至今,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語用學下了不同的定義。如Yule認為語用學就是研究說話人說話意義,語境的學問。凱普森則將語用學定義為研究人類如何用語言來表達成功的交際。歸根結底,現代語用學便是研究如何使用語言,如何將語言運用的合理,得體的學問。
翻譯作為一門科學藝術,則是探討譯者通過對源語言進行解讀,并在目的語中重構源語意義的研究。作為一種語言的交際活動,翻譯具有跨語言,跨文化,跨學科等特征。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都將翻譯與其他學科相結合,不斷拓寬翻譯領域的理論邊界,鑒于翻譯研究與語用學在語言運用,語言理解方面存在的共通點,很多學者都對翻譯與語用學之間的聯系性進行了研究。語用學經過多年的發展,其語用因素對翻譯也有著諸如語言的行為功能、禮貌原則、語篇連貫、會話時避免正面回答以及如何使目的語讀者得到與源語讀者等同效果等的影響。
簡而言之,語用學領域的諸多理論與研究成果都能為翻譯研究提供相當的借鑒與幫助。從語用學的角度出發來研究翻譯問題,就是運用語用學理論去解決翻譯中涉及的源語——目的語的理解問題和語言的重構問題、以及語用和文化因素在目的語中的處理方法以及源語的語言意義等問題。
三、語用學視角下《蒼蠅》的翻譯分析
語用學有諸多研究方向與研究課題,粗略概括包括了語用——語言學研究領域、語篇分析領域、說話人意義(speaker meaning)等。本文著重從語用學的詞匯和語言結構屬性、說話人的說話意義屬性、聽話人意義(hearer meaning)以及語篇意義(discourse meaning)四點出發分析短篇小說《蒼蠅》中的翻譯。
(一)詞匯和語言結構與翻譯
從語用學角度研究詞匯和語言結構,就包括了研究某些特定的言語行為在不同的場景下進行遣詞達意時出現的詞匯意義變異,以及某些含糊用語意思的界定,歧義的排除等。
小說《蒼蠅》的開篇便開門見山地描寫到伍迪菲爾德進到老板辦公室后發出的由衷感嘆:“Y'are very snug in here,”在觀察完老板的辦公室,想到自己風燭殘年,不如人意的生活,又看到大自己5歲,卻紅光滿面,生活富裕的老友,伍迪菲爾德又感嘆出:“It's snug in here, upon my word!”
兩句中曼斯菲爾德都使用了snug一詞來表達伍迪菲爾德在看到老友富裕生活后的情緒,但兩句說話的時間不同,表達出的情緒也完全不同。第一句只是在伍迪菲爾德才進入到老板辦公室后對其辦公室裝潢的第一印象的流露。而第二句是在伍迪菲爾德仔細環視了辦公室,看到油光滿面,春風得意的老友,又聯想到孱弱無力,生活拮據的自己后發出的贊賞中帶有嫉妒之情的酸楚感。因此源語第一句筆者譯為“你這真不賴,”由此體現出第一次見老友豪華辦公室后的羨慕之情;第二句譯為“嘖,不是我說,你這可真舒坦啊”這句譯文中用了語氣虛詞“嘖”和表示強調語氣的副詞“可”表現出伍迪菲爾德羨慕之余,更多的是嫉妒和自怨自艾的情緒。
(二)說話人意義與翻譯
說話人意義(speaker meaning)即講話人如何通過話語來表達特定的意圖,意圖的傳達要根據語言,語境等因素來確定。在翻譯時,譯者應根據文章語言,語境等將說話人表達信息時的感情因素,禮貌策略等表現出來。
當老板回憶起自己獨子6年前在戰場上犧牲后,老板想獨自一人靜靜時,對自己的侍從說了如下的話:“Then: ‘I’ll see nobody for half an hour, Macey,’ said the boss. ‘Understand! Nobody at all.’”老板雖事業有成,但年老遲暮,又逢獨子早逝,自己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表面風光的老板實則內心空虛。此時的老板將內心的失落與情緒的糟糕反映在了對侍從的講話上。因此翻譯時應將老板內心的煩躁,以及想通過粗暴地命令侍從來掩蓋自己內心苦痛的情感譯出。筆者將詞句譯為“老板對他喊道:‘半小時之內我誰都不見,你給我聽清楚了,誰我都不見!’”
同樣,在老板將蒼蠅折磨致死,丟入垃圾桶后,他對侍從麥希說了如下的話:“‘Bring me some fresh blotting-paper,’ he said sternly, ‘and look sharp about it.’”想到獨子去世多年,自怨自艾的老板竭力想尋找一個發泄口,在折磨完一只蒼蠅之后,老板仍不滿足,要通過呵斥侍從來進一步釋放內心的負面情緒。因此在翻譯此句時,將老板不耐煩的情緒,以及需要通過呵斥侍從來發泄心中失落的情感譯出,才能更飽滿的詮釋此句意圖。因此筆者譯為“‘拿幾張新的吸水紙來,’老板聲色嚴厲道,‘你給我快點!’”
(三)聽話人意義與翻譯
聽話人意義著重研究聽話人對說話人的話語如何進行理解與反應。聽話人根據說話人的語言、語氣以及所處語境等因素理解說話人的話語意圖,并且對話語進行反應。翻譯過程中,應考慮說話人傳達的話語信息對聽話人有何影響,并將這種影響在聽話人接下來的話語或反應中體現出來。
當伍迪菲爾德突然說到去世孩子的事,并詢問老板是否一直都沒去給孩子掃過墓時,老板做出了如下反應“‘No, no!’ For various reasons the boss had not been across.”突然提起去世孩子的話題讓本來洋洋得意的老板陷入了慌亂與不安中,以至于之后伍迪菲爾德提到其他事情時老板已經無暇顧及,只能機械式地回應“‘Quite right, quite right!’ cried the boss.”對于這兩句的翻譯,筆者認為應先充分理解說話人(伍迪菲爾德)的話語信息,再對聽話人(老板)的回答進行翻譯。
當伍迪菲爾德看到自己老友生活富裕之后,或許是出于嫉妒想刺激下老友,又或許只是無意間提到,但無論出于何種目的,老板都已陷入對自己死去獨子的回憶之中而無暇顧及伍迪菲爾德之后說的話。因此在翻譯時應體現出老板當時的驚慌失措與心不在焉。筆者對這兩句的譯文如下“啊……沒有沒有,我還沒去過!因為種種原因,老板從未去過。”“是是是,你說得對你說得對!老板隨意附和道。”
(四)語篇意義與翻譯
語篇意義研究的內容包括語篇中話題主題的轉換、談話人對話語意義的理解與闡述、如何表達特定的言語行為、如何界定說話人態度等。因此,研究語篇意義的重點便是落在了語境(context)和情境(situation)上了。將翻譯與語篇意義相結合,著重研究源語文本上下文語境和情境轉換時,目的語譯文的詞語轉換與上下文銜接。翻譯時可根據語篇內容的轉換,說話人態度的變化等靈活變化目的語的翻譯表達。
在伍迪菲爾德喚起了老板對獨子的回憶并離開后,老板在辦公室獨自懷念愛子。源語中是這樣寫道“For a long moment the boss stayed, staring at nothing”從這里開始小說便從老板與伍迪菲爾德交談轉換到了之后的老板開始折磨蒼蠅的場景。因此在翻譯時可以適當增譯來體現出場景轉換的過渡。筆者將此句譯為“伍迪菲爾德走后,老板獨自一人待了很久,回憶起過世的愛子,大腦一片空白。”自己愛子去世已經6年,老板卻從未去過兒子墓前看望,伍迪菲爾德突然提起孩子的墓地,讓老板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源語“staring at nothing”本意為“什么也不看”,這里將其譯為“大腦一片空白”是結合了上文伍迪菲爾德突然提起自己過世的孩子讓老板一時不知所措的情緒而做出的意譯。
四、結語
作者曼斯菲爾德有著十分坎坷的人生經歷,經歷過個人情感的挫折,理想的幻滅,又飽受疾病的折磨,自己的弟弟也在一戰中身死。與眾不同的人生經歷深刻影響了曼斯菲爾德的寫作手法與表達主題。作為曼斯菲爾德生命晚期的作品之一,《蒼蠅》是十分具有研究意義的。作者運用了諷刺、象征、隱喻等寫作手法,細膩深刻的描寫了小說中各個人物的心理與細節。通過語用學的理論對這部小說的翻譯部分進行解析研究,更能深刻鮮活的體會小說中關于戰爭、死亡、財富等主題的討論與思考。
從語用學角度解析《蒼蠅》這部短篇小說的翻譯,可發現語用學理論對于文學作品的翻譯具有指導意義。通過語用學的引入,可以從一個新的視角切入去研究翻譯活動,對《蒼蠅》中翻譯的探討后,可以發現語言的理解、表達與傳達是一個動態的復雜的過程,這不僅僅需要語言本身的知識,還需要對心理、行為、文化背景等諸多方面領域進行了解,這就使語用學與翻譯之間存在著豐富的交集。在翻譯研究中引入語用學的理論,對于解決翻譯過程涉及的源語——目的語的理解問題和語言的重構問題以及語用和文化因素在目的語中的處理方法以及源語的語言意義等問題都具有積極作用。
綜上所述,譯者想要精確的把握源語信息的完整性,并且在目的語中進行有效準確的傳達,從語用學視角下去分析源語文章中的詞匯、語境、語篇、文化、聽話人以及說話人意圖對目的語譯文的準確性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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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龔治銘,男,漢族,云南昆明人,云南大學,研究方向:英語筆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