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昕宇
摘要:在智媒時代,社會數字化程度大幅加深,數字化特征被賦予社會環境中的每個個體,形塑著個體的媒介生存模式,一定程度上也制約著個體的行為,影響著個體的生活質量。在社會數字化進程中,社會個體與媒介保持著差異性的距離,絕大多數社會成員或者緊跟數字化的發展節奏,或者與之同步互融。但不能忽視的是,仍然有相當數量的個體無法緊跟數字化進程的步伐,究其原因,有環境因素、身體因素以及心理因素。這類處于信息社會中的人群在媒介接入、媒介接觸、媒介使用與信息獲取等方面處于弱勢,這類群體也被定義為媒介弱勢群體。隨著數字化媒介加速發展,媒介弱勢群體的弱勢特征愈發凸顯,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
關鍵詞:智媒時代;媒介弱勢群體;媒介接觸;信息獲取
聯合國(UN)推動的信息社會世界峰會(WSIS)認為,基于信息通信技術的數字革命能夠造福人類,人類應致力于建設一個以人為本、面向發展的包容性信息社會,在這個對信息通信技術“普遍連接、普遍使用”的社會中,所有國家和個人均可創造、獲取、使用和分享信息,從而促進可持續發展,提高生活質量, 達到“普遍惠益”的目標。我們在著力推動科技進步的同時,也應該關注到媒介弱勢群體的生存問題,從而構建一個共同發展、齊頭并進的社會。因此,媒介弱勢群體的媒介接觸與使用現狀以及對于困境的突破路徑的探析具有深刻意義。
一、媒介弱勢群體困境梳理
(一)接入障礙
1.宏觀:所處區域經濟發展落后
區域內經濟水平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區域內的媒介接入程度。一般而言,區域內的經濟發展水平較高,人均GDP也較高,GDP優勢促使區域內的科技文化水平隨之具有更大的優勢。人均可支配收入較高使得發達地區的人能夠擁有更多的資金來進行媒介、信息消費。
2.中觀:生活場景媒介資源分布較少
個體媒介接入的程度受限于所處生活環境中媒介組織機構的媒介資源投入,媒介資源投入量高的地區,人們能夠享受到更多的媒介資源、接觸到更多的媒介設施與工具,媒介工具的使用需要一定的設備門檻,政府與媒介機構主導著媒介資源的投入,媒介資源的投入量影響著區域內的媒介設施的完善程度,個體使用媒介、通過媒介獲取信息的基礎來自于可供使用的媒介設施,因此,一些地處偏遠的區域,由于政府與媒介機構媒介資源的投入不平衡、導致當地媒介設施短缺落后,現有的媒介設施無法滿足當地群眾的信息需要,造成了區域內人群包括無網可接、無媒適用的現狀。
3.微觀:個體媒介可選性低
經濟發展水平主導著區域內的媒介資源的分布,從而制約著區域內的個體的媒介選擇。一些處于偏遠山區的貧困鄉村,主要的媒介設施仍然是廣播和電視,甚至在一些電視都未接入的山區鄉村,主要的媒介設施只有村廣播,在互聯網與數字化程度如此之深的當今社會,這些山村與社會發展以及外界處于脫節的狀態。
4.處于媒介排斥的旋渦當中
“媒介排斥”是社會排斥在媒介領域與個體媒介生活中的延伸,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認為,“社會排斥”是個體有可能中斷全面的社會參與的方式。[1]而媒介排斥則是個體生存面臨信息需求時,由于大眾傳媒對于其受眾的選擇而將一部分個體排斥在社會的信息化生態圈外,使得一部分人群媒介參與不足、信息獲取不足。而這一部分群體,也成為媒介弱勢群體。媒介排斥是造成媒介弱勢群體產生的重要因素,由于大眾傳媒在一定程度上對經濟效益的追求,因此其對受眾有一定的選擇性與偏好,這往往造成了顧此失彼,導致一部分受眾在內容、媒介形象呈現、媒介接入等方面被遺忘。媒介排斥造成群體信息獲取不足,參與信息化社會不足。
(二)使用障礙
1.高門檻與低能力之間的矛盾
高門檻與低能力之間的矛盾是個體當下較低的媒介素養與難以滿足不斷更新的新媒介對于用戶媒介素養的要求之間的矛盾。由于媒介弱勢群體的媒介素養普遍較低,隨著社會信息化程度的不斷加深,媒介工具的使用門檻也隨之提高,以往的大眾傳媒包括報紙、雜志、廣播電視。
對于受眾來說,只要具備一定的符號處理能力便能夠從中獲取信息,然而隨著新媒介的出現,不僅對于受眾的文化程度有一定的要求,還要求受眾對數碼產品具備一定的使用能力。隨著互聯網的發展與科學技術的不斷創新,數字產品在功能上不斷豐富,功能的加強與多元更加提高了這些數字產品的使用難度,導致媒介弱勢群體在使用過程中不斷地遇到障礙,這些障礙導致媒介弱勢群體在信息獲取與信息處理方面表現出低效率、低質量的特征。
2. 媒介使用呈現單一性
媒介弱勢群體在對于媒介工具的使用方面呈現出單一性,表現為熱衷于或僅限于使用單一化的媒介工具,使用數量較少。這種情況多出現于老年人群體及貧困人群,老年人群體因其年齡較大,在很長一段時間積累下來的媒介使用習慣使他們對傳統媒體具有很強的依賴性,很大一部分老年人群至今仍然以報紙、廣播電視作為主要的信息來源。
而對于貧困人群來說,導致他們媒介使用單一性的主要原因在于自身經濟基礎較差,他們沒有能力去使用多元的媒介,他們在解決溫飽和基本的生活問題方面尚顯吃力,沒有足夠的物質條件去接觸多元的媒介工具,貧困人群的媒介使用單一性是被動造成的。
(三)文化知識素養障礙
1.文化水平相對較低
媒介弱勢群體可以看作社會弱勢群體的一個亞類型,我們常說的社會弱勢群體包括老人、貧困戶、農民工、殘疾人等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媒介、信息弱勢群體,因為媒介具有社會屬性,它是產生于社會環境,同時也作用于社會環境。因此,社會屬性上的弱勢特征往往也是造成媒介弱勢群體的重要原因。反觀這些社會弱勢群體,他們中的很多個體都因為包括經濟、地域、身體狀況等原因沒有得到良好的文化教育,導致在使用媒介時遇到障礙,無法獲得更多的知識信息。
2.接受媒介素養教育程度低
媒介素養教育是社會發展的產物,本質上是一種圍繞人的基本媒介素養進行的教育形式,是培育和提升人的媒介素養水平的重要實踐。[2]在許多發達國家,媒介素養教育無論是在理論準備還是實踐積累上都比較成熟,不僅形成作為學科層面的媒介素養教育學,也形成了實踐層面的媒介素養教育活動。媒介素養較低成為造成媒介弱勢群體信息獲取、媒介使用障礙的重要原因,也成為不同個體獲得數字紅利、信息效益不同的原因。
3.媒介信息處理能力差
隨著社會信息化程度的不斷加深,媒介信息進入個體生活的各個角落,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接觸大眾媒介生產傳播的信息。這些信息為人們生產生活提供保障,但其中不乏大量的虛假、負面信息,面對這種情況,個體的信息處理能力顯得尤為重要,媒介弱勢群體其弱勢特征不單體現在媒介接入階段,更體現在個體使用媒介獲取信息時對相關媒介信息的處理方面所表現出的乏力現象。
二、媒介弱勢群體困境消解策略
(一)老年人群體
1.家庭反哺,助力老年群體媒介素養提升
處于信息社會,老年人媒介素養的提升很大程度上依靠來自于子女等年青一代的反哺,在數字媒體的使用過程當中,老年群體依靠子代的反哺行為進行媒介技能的學習與掌握。[3]
年青一代在媒介技術的掌握與媒介話語權等方面均占有更大的優勢,因此,年青一代數字原住民應樹立責任意識,積極承擔起對親代數字移民的“數字反哺”責任,幫助老年人群化解數字融入困難。在家庭當中,子代在幫助老年人群體獲得媒介設備的同時更應幫助親代通過新技術的使用增強與社會的聯系與交流。
2.內容關懷,生產適老內容,優化老年群體
老年群體同年輕人一樣,擁有多元的信息需求,因此,媒介機構應在內容生產環節分析老年群體的信息需求特征,對老年人需求輪廓擁有清晰的畫像,從而破除以往狹隘的內容之壁,生產更加多元的、涵蓋領域更廣泛、包含知識更豐富、文化多樣性程度更高的“適老”內容。
針對中老年群體的信息內容,既要凸顯媒介生產專業性,也要通俗易懂。中老年內容的生產要注重文本的人文關懷屬性,向老年人群體傳遞積極向上的正能量信息,倡導健康的媒介生活方式。
3.政府主導、機構聯動,加大媒介素養教育力度
在自媒體環境下,媒介素養教育的基本任務之一是盡可能消除老年群體對于自媒體的距離感和抵觸心理,使其在面對自媒體時不再被動、消極,而是能夠更好地適應新時代自媒體的快速發展。因此,政府應積極構建正規化的媒介素養教育體系,[4]把媒介素養教育納入正規國民教育體系,借鑒國際成功媒介素養教育經驗,探索形成中國特色媒介教育道路,為老年人媒介素養的提升提供科學的、可持續發展的學習機制和學習平臺。
(二)貧困人群
1.資源保障,優化媒介資源分布狀況
媒介資源分布不均是造成貧困地區貧困人群媒介接觸障礙的重要原因,媒介機構需要通過受眾的信息消費為自身創造經濟效益,因此區域內的媒介消費能力成為媒介組織部署媒介資源的重要參考指標,但是,在促進社會公平與共同發展的視角下,媒介組織在重視自身經濟效益的同時,不應以經濟效益為主導,在媒介資源的分配上應看到貧困地區的貧困群體的信息需求,應均衡地分配媒介資源。
2.政策、資金扶持,降低個體媒介使用成本
媒介使用成本制約著貧困人群的媒介使用,媒介使用成本主要包含了設備購買成本、入網成本,以及知識付費成本等,降低媒介成本需要從政府、企業等多方面共同發力,政府應出臺相關幫扶政策,如對于貧困地區入網以及購買媒介設備制定相關的政府補貼政策,從企業層面來看,企業在創造經濟效益的同時,也應當重視自身所能創造的社會效益,數碼產品生產企業在向貧困地區以及貧困人群的產品銷售過程中,在自身不虧損的情況下,降低產品的使用成本。
3.教育幫扶,著力提升媒介素養教育
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鄭保衛在《媒介教育大眾化勢在必行》一文中提出,媒介教育大眾化的內容應該包括“普及媒介基礎知識、傳授媒介運用方法、傳播媒介批評理念”等內容。[5]對于貧困人群的媒介素養教育,可以分為技術層面、價值觀與意識形態層面,即對于貧困人群媒介使用與信息處理能力的培養以及對于傳媒理性認識與判斷能力的培養,以及應用媒介信息的技能,包括接收信息、理解信息和判斷信息的能力。
4.內容幫扶,個性化推送助力個體脫貧致富
貧困人群對于媒介內容的選擇多集中于娛樂性內容,對媒介的使用多以日常消遣為目的。媒介組織應優化大數據分析模式,對貧困人群進行更精準的用戶畫像,根據其所處區域、所關注領域等要素為其推送與其貼近的對其生產生活具有促進意義的媒介內容。
(三)殘障人群
1.技術創新,智能化設備破除使用障礙
殘障人群的媒介使用障礙來自于自身生理系統的缺陷,技術的發展與創新是解決殘障人群媒介使用障礙的根本途徑。雖然無障礙化的媒介使用還遠未到來,但隨著智媒時代來臨,無障礙化使用擁有了越來越多的技術機遇。現今智媒化社會已經實現了多樣化的交互模式,人機交互借助于智能化的信息設備,讓殘障人群的信息溝通變得多樣化、智能化。[6]機器輔助殘障人群的信息搜集、分析、生產、傳播與接收,實現殘障人群與有效性信息的適配。
2.社會幫扶,培養社會成員主動幫助殘障人群的意識
殘障人群作為社會當中的弱勢群體,理應得到全社會的幫助與關懷。媒介領域作為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應形成對于殘障人群積極關懷的氣氛,因此,這需要政府與媒介組織共同發力通過強有力的宣傳來營造出積極幫助殘障人群媒介使用的社會氣氛。作為大多數群體的正常人群,也應積極響應政府倡議,在日常生活中積極幫助殘障人群接觸使用媒介。
三、結語
身處智媒時代,社會數字化程度的加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考驗著個體的數字生存能力。通過對不同群體媒介接觸習慣,信息生活特征的分析發現,媒介弱勢群體并非是特定的個體標簽,其群體特征會出現在我們每個人身上。
在媒介弱勢群體困境的分析當中,我們不難發現,這些在不同類型群體媒介接觸與使用環節展現出的問題并非是特定群體所獨有的,而是交融于多個群體,因此,對于媒介弱勢群體困境的消解與突破過程中,需要個人、機構、社會、國家等多方聯動與共同努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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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鄭保衛,趙星耀.弱化市場調節手段 加大行政扶持力度:論我國西北欠發達地區農民報的出路[J].新聞記者,2007(3):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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