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夢孜 王力
【內容提要】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重要理念,呼應國際社會治理海洋的共同訴求,代表全球海洋治理的中國方案,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新冠肺炎疫情交織的今天,全球海洋治理既有問題仍待緩解,新的問題不斷出現,治理赤字突出,供給能力缺乏。面對全新的挑戰,需要國際社會共同努力,找準最為緊迫的方向,按輕重緩急逐步推進治理日程;需要在擴大共識、加強合作、依法治海及科技支撐等方面,形成明確的治理路徑。
【關鍵詞】海洋命運共同體;全球海洋治理;海洋文化;海上絲綢之路
“海洋命運共同體”是新時代中國海洋觀和海洋世界觀的集中映現。在全球呼喚加強海洋治理之際,“海洋命運共同體”這一理念代表著引導塑造國際海洋新秩序,共建和諧海洋、和平海洋的中國主張。海洋命運共同體這一概念最初由習近平主席于2019年4月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成立70周年時提出,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人類居住的這個藍色星球,不是被海洋分割成了各個孤島,而是被海洋聯結成了命運共同體,各國人民安危與共。”a 這一論述深刻闡釋海洋孕育生命、聯通世界、促進發展的重要意義。在百年變局和世紀疫情交織的復雜背景下,中國走向海洋、經略海洋的內外條件發生劇烈變化,海洋命運共同體作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推進其建設進程,具有十分緊迫的現實意義。
一、理念的力量
中國是一個海洋大國,正在努力建設海洋強國。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央政治局第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要進一步關心海洋、認識海洋、經略海洋”。b 在中國向“第二個百年”奮力進軍的新發展階段,中國審視藍色海洋的時空背景、現實挑戰及能力視野都將迎來深刻變化。中國與世界的命運更為緊密相連,海洋命運共同體正是中國的海洋觀與海洋世界觀的集中統一。“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反映了中國“四海之內”、天涯比鄰、天人合一、和諧共存的古代樸素思想觀念,既是對中國傳統海洋文明精華的延續和升華,也是對馬克思主義海洋觀的繼承與發展。海洋命運共同體更是新時期關于國際海洋新秩序的中國主張。海洋命運共同體這一理念的提出可謂“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人類命運共同體重要理念的內涵,也是人類命運共同體在海洋領域中的實踐,是實現有效全球海洋治理的行動指南,奏響了推動全球海洋合作的最強音。”c 海洋命運共同體這一理念的力量突出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站在世界歷史的高度認識海洋,堅持陸海兼顧的大局觀,體現出馬克思主義的精神實質和深邃眼光
馬克思主義的海洋觀為我們科學認識海洋提供了理論視角,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馬克思主義對海洋的基本看法和觀念,建立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基礎上,本質上是世界整體史觀視域下的海洋觀,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指出,世界歷史絕不是全球各個地區、民族歷史的簡單相加,而是世界聯系成相互依存、整體統一的歷史。海洋作為“各國共有的大道”d ,需要從世界歷史進程當中認識其關鍵作用,包括推進奴隸貿易為世界市場提供勞動力,促使殖民地不斷開拓進而形成世界市場。世界史眼光構成馬克思主義海洋觀的哲學基礎和表達場域,即海洋在時間上是一個縱深的歷史范疇,在空間上則是一個無限寬廣的世界范疇。 e
海洋或大陸可以作為地理區位,但并非劃分國家和國家陣營的標準。然而,西方地緣戰略界不乏有人將“海洋國家”和“大陸國家”割裂開來,認為在價值取向、戰略利益、發展模式上海洋國家和大陸國家是完全不同的,似乎兩者水火不容,甚至必然發生沖突,這種陸海對立的論調雖然有近代歷史的資料可以支撐,但從歷史發展長河中考察仍難以令人信服。20世紀初,德國一度推崇所謂“地緣政治學”,堅信陸權和海權的世界沖突理論,聲稱陸海對抗是世界地緣政治的最普遍現象,最終將自身引向歷史的歧途。f21世紀初,美國、英國、日本等自詡“海洋國家”也有人提出“海上失明”問題,他們為了維持海上的相對優勢費盡心機推動“海上政治回歸”,加強戰略海上伙伴關系,旨在應對“集中體現陸上強國特點的國家”,g 充滿著習慣于大國對抗的冷戰思維。
“人類居住的這個藍色星球,不是被海洋分割成了各個孤島,而是被海洋連接成了命運共同體,各國人民安危與共”,這意味著海洋不僅是“海洋國家”的,更是全人類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明確規定,建立國際海洋法律秩序的目的是,“在妥為顧及所有國家主權的情形下”,“實現公正公平的國際經濟秩序,這種秩序將照顧到全人類的利益和需要,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特殊利益和需要,不論其為沿海國或內陸國。”h 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體現了國際社會的根本訴求,是世界整體史觀的反映,更成為馬克思主義海洋觀中國化的集中體現,必然散發出時代的活力。
(二)運用和諧友善的哲學倫理關愛海洋,堅持四海一家、親海敬洋的價值觀,傳承創新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內核
中華民族是最早利用海洋的民族之一,歷史上創造了輝煌的海洋文明,留下許多走向海洋、開發海洋的寶貴經驗。中國優秀傳統海洋文化蘊含的深刻哲學思想、人文精神和道德理念滋養生發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比如,四海一家、天涯比鄰的天下胸懷深深植根于中華文明。在開拓海上對外交往的過程中,中國以互通有無為主要形式,開展對外貿易。漢唐以降,開放的對外政策和發達的海洋運輸,令海上絲綢之路規模初具,與大航海時代西方的征服、擴張、殖民形成鮮明對比。鄭和七下西洋更是將中華文明遠播海外,也極大促進了各國人民的交往及經濟貿易的發展。再如,親海敬洋、天人合一的終極關懷源于道法自然的民族智慧。“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中華民族歷來賦予海洋某種具有終極色彩的文化意象。這種宇宙觀崇尚人與自然的相融相通,要求人類在與海洋的相處中保持敬畏,堅持對海洋的有序開發,防止人類的生產和生活對海洋自然生態造成嚴重破壞,最終實現社會與自然的永續發展。
西方關于人海關系的觀念始于格勞秀斯的“海洋自由論”,工業化背景下自由開發、隨意利用的原則造成對海洋的過度掠奪和破壞。海洋生態環境問題暴露之后,發達國家對海洋活動的態度劇烈轉向,甚至出現較為極端的保護主義思潮。英國牽頭成立“全球海洋聯盟”,呼吁到2030年通過海洋保護區保護至少30%的全球海洋,“3030”目標已成為席卷全球的“政治浪潮”。西方在利用海洋問題上態度劇烈搖擺,原因在于錯誤地割裂人海關系,破壞人與自然、開發與保護的平衡,必然破壞國際社會整體利益的平衡。
在新發展理念指引下,“人海和諧”“關愛海洋”“共同家園”已經成為中國政府和人民的自覺追求,美麗中國需要美麗海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像對待生命一樣關愛海洋”,“應該遵循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理念,尋求永續發展之路”。i中國主張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就是要促進海洋開發利用與環境資源保護的平衡,推動海洋開發方式向循環利用方向發展,實現“人海和諧共生”。這些關于海洋問題的新發展理念正是海洋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是向海而興的必然遵循。
(三)著眼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需要經略海洋,堅持統籌發展與安全的總體觀,體現當代中國推進全球海洋治理的智慧和方案
向海而興,背海而衰。近代以來,中國安全威脅主要來自海上,誠如《籌議海防折》所稱“海疆萬里”,“一國生事,諸國構煽”,“實為數千年未有之變局”。縱觀世界歷史,任何一個現代化強國都離不開海洋,建設海洋強國理應成為“國之大者”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前,中國與域內海洋國家形成復雜的權益關系,與域外大國形成激烈的競爭關系。 j 海洋是高質量發展的戰略要地,也是國家安全的戰略屏障,實現第二個百年目標新征程既要乘風破浪,也要劈波斬浪。在推動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的過程中,統籌國內、國外兩個大局,統籌發展與安全,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建設海洋強國的必由之路。
構建在西方理論基礎上的海洋秩序具有重博弈、輕合作的傾向。兩千多年前的古羅馬思想家西塞羅提出“誰控制海洋,誰就能控制世界”,馬漢“海權論”同樣強調控制海洋的意義,隨后經過科貝特等人發展,貫穿此后全球海洋地緣競爭,對海洋安全風險發酵發揮著推波助瀾作用。時至今日,這種零和思想仍然在太平洋上催發著“勢力范圍論”潛滋暗長,表現在西方分析、規劃和決策人士的頭腦中就是一條“假想線”,任何位于這條線“錯誤一邊”的,帶有一丁點中國影響力的項目都會被構陷為一種入侵、陰謀或對美國及盟友控制力的蠶食,而必須予以反擊。 k
海洋的流動性、關聯性及多變性使各國命運緊密相連,海上問題的多發呼喚著多邊治理,多邊主義應成為全球海洋治理的基礎。中國在建設海洋強國的征程中,特別注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兩山論”對中國切實進行環境保護包括海洋環保都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在海洋領域也是如此。
“太平洋足夠寬廣”,全球海洋也能夠成為踐行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先行區。作為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重要組成和實踐,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反對零和博弈、相互排斥的邏輯,主張共商、共建、共享的海洋治理模式,秉持相互尊重、平等合作、互利共贏的海洋合作原則,提倡和平、合作、和諧的海洋發展目標,為維護海上安全穩定、推進全球海洋治理提供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二、大變局中的挑戰
有效實現海洋治理,需要各國與國際社會協調一致,共同努力,應對海洋領域需要正視的現實問題。當前,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之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國際海洋領域形勢已然發生復雜而深刻的變化,全球海洋治理也面臨新挑戰。
(一)世界海洋政治舞臺上多邊主義受到挑戰,一些國家內顧傾向嚴重,多邊治理推進艱難
特朗普政府上臺以后,美國轉向單邊主義、“本國優先”,背棄多邊主義合作原則,嚴重沖擊二戰后國際關系和世界秩序共識。特朗普政府受非建制與民粹力量驅動,以主導國身份退出聯合國下屬多邊機構以及《巴黎協定》等多邊承諾,幾乎全盤否定美國在二戰后主導建立的世界秩序框架,給21世紀以來國際社會開展廣泛合作的基礎共識造成難以逆轉的破壞性影響。拜登上臺后,國內執政根基持續走弱,民主黨陷入四分五裂,對外戰略動向深受國內牽制。俄羅斯科學院世界經濟與國際關系研究所首席研究員安德烈·沃洛金甚至預測,美國深受內政束縛“在國際上將不會過于活躍”,l 一般認為這肯定將分散甚至淡化美國之于全球治理的決心。
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全球海洋秩序也處于百年激蕩的歷史性進程,國際海洋領域的新舊矛盾、南北分歧、地區差異交織互動,思想認識層面的調整、變革與重構勢不可擋。多邊主義作為應對國際海洋變局的有效工具,冷戰時期曾推動聯合國等多邊平臺發揮強有力作用,促成《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以及相關國際協定的制定實施,保證世界各國面對共同的海洋困局與難題時凝聚“全人類共同繼承財產”等寶貴共識。21世紀的第三個十年,在“基于實力”、強調競爭的反面思潮與情緒面前,建立公正合理、符合國際社會整體利益和福祉的海洋新秩序更加需要順應歷史潮流的思想引領。
(二)大國博弈陰云重新籠罩大洋,冷戰思維與零和政策干擾海洋合作環境
冷戰后,全球化一度進入高歌猛進的階段,國家間海上矛盾與紛爭也由主權權利、資源利益、海洋權益主導。然而隨著大國博弈回歸, m 主要國家的國家安全戰略進一步向海洋聚焦,美國《印太戰略》將兩大洋作為與中國展開戰略競爭的中心舞臺,俄羅斯《2030年前國家軍事海洋活動政策基本原則》要求在關鍵海域保持存在。受此影響,海洋地緣政治競爭在世界范圍內回潮。在北極,冰蓋融縮刺激美俄地緣爭奪加劇,特朗普政府推動北極政策“安全化”轉向,俄羅斯則從維護國家發展空間和戰略平衡的角度作出強勢回應。2019年5月,時任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放言北極“已經成為權力和競爭的競技場”,隨后美國軍方接連發表系列戰略文件明確提出北極是“大國競爭”的空間,矢志“重奪北極主導權”。n 俄羅斯將北方艦隊提升至國家“第五大軍區”地位。隨著美俄競相加強地區軍事部署與演習,北極國家間和平與合作的共識岌岌可危,“再軍事化”傾向凸顯,某些方面博弈的激烈程度已不輸冷戰時期。在亞太,美國加緊擴大軍事存在,利用“海上安全倡議”構筑安全合作網絡,插手介入海洋爭端,挑撥沿海國家關系,對中國正當合法的海洋活動進行“污名化”。同時,在美西方持續誘拉和慫恿下,一些周邊國家“兩面”心態上升,個別國家挾美自重,與中國競爭制衡的一面突出,有的加緊海上侵權,大肆修建侵占的南海島礁等。 o
(三)非傳統挑戰威脅海洋與世界,全球海洋公共利益亟待共同維護
海洋是地球表面最大的公共空間,是地球生態最重要的有機組成部分,也是全球化的重要載體,因此它在人類實現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非傳統安全威脅在具有公共性和流動性的海洋空間越來越突出,任何一個國家或國際組織都無法獨立應對,而國際社會作為整體承擔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后果。21世紀海洋面臨著層出不窮、復雜嚴峻的跨國境威脅。工業化條件下人類對海洋過度開發利用,海洋生態環境不堪重負,過度捕撈、海水酸化、海上溢油等危機不斷涌現,曾經豐饒、清潔的海洋環境岌岌可危。特別是,氣候變化使南北極冰蓋融化,全球海平面上升已經成為人類面臨的現實威脅,有“滅頂”之虞的廣大小島嶼國家被迫用國際條約維護國家主權和管轄面積。p 來自海上和沿海地帶的危機更加頻繁地沖擊全球。2021年,蘇伊士運河堵塞斷航等突發事件多發,西非幾內亞灣等熱點海域海盜活動持續猖獗,太平洋航線與北美主要港口緊張失序的局面一時難以緩解,q 全球貨運貿易體系的脆弱與不穩定因素更加突出。尤其值得警惕的“公地悲劇”問題正在海洋領域發生,有的國家不顧國際社會和沿海國家的擔憂與反對,執意作出將核污水排入大海的決定。
(四)中國加快建設海洋強國進入新時代,積極擔當海洋治理的大國責任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引下的中國,正在譜寫偉大復興蔚藍篇章。中國在由海洋大國向海洋強國建設的征程中,經歷了面向海洋、依海而興、向海圖強的發展歷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國海洋力量薄弱,但奠定了海洋事業根基;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在“發展海洋事業,振興國家經濟”“進軍海洋,造福人民”的號召下,簽署批準《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并以國內法形式明確管轄海域范圍和權利,積極參與全球海洋治理;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以來,加強南海島礁建設、整合海洋執法隊伍和改革海洋管理體制等一系列具有劃時代意義和里程碑標志的重大舉措,有力推動海洋事業實現跨越式發展。 r
海洋強國建設為中國參與全球海洋治理提供了有力的支撐。全球海洋治理面臨各種新挑戰和體制供給不足等諸多困難,s 中國的積極努力為全球海洋治理注入新的活力。參與全球海洋治理與建設海洋強國是中國海洋戰略的一體兩面,是與“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際國內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相契合的海洋布局。站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起點上,海洋成為中國走近世界舞臺中央的重要主題,參與全球海洋治理的愿景與機遇前所未見。國外一些學者對于中國的國際角色與作用也有清晰的界定。美國《外交》雙月刊發表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資深研究員易明的文章認為:“中國已然處于世界舞臺的中心位置……中國對全球挑戰的反應對世界具有深刻的意義。”t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為中國與世界合作交流搭建新橋梁。著眼于發展藍色經濟、應對海洋環境保護、防災減災和加強海洋科技合作領域的國際協調與協作,中國正努力構建藍色伙伴關系,以期促進全球海洋治理。中國與歐盟、塞舌爾等就“藍色伙伴關系”簽署政府間文件,與小島嶼國家舉辦海洋部長會議并發布《平潭宣言》。隨著海洋科考、研發、維護安全以及治理話語權不斷提升,中國在全球海洋治理中的角色將日顯重要。另外,全球海洋治理正處于醞釀漸變的形成期,也是多方角力的博弈期,有陷于迷茫、趨于停滯、誤入歧途的風險,迫切需要新理念、新動能與新路徑,而唯有中國兼具海清河晏的文明基因、海陸兼備的地緣結構,是支撐全球海洋治理存續與發展不可替代的關鍵角色。 u
三、緊迫方向
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需要國際社會齊心共促,長期努力,不可能一蹴而就,也決不是一個漫遠無期的目標。國際社會應立足當下,理清海洋領域面臨的種種挑戰,按輕重緩急逐步推進各項治理工作,為海洋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提供切實可行的路線圖。
(一)疫情掀起全球海上人道主義危機,國際應急管理制度亟待完善
在新冠肺炎疫情國際大流行背景下,在全球層面,海上衛生安全失控事態屢見不鮮,已在多個國際海域造成十分緊迫的公共危機。由于對海上平臺環境的特殊性認識不足,加之對疫情擴散的恐懼,在海洋上穿行于各國的大型船舶相繼淪為重災區,“鉆石公主”號成為港內“病毒培養皿”,“威士特丹”號漂泊公海成為“燙手山芋”,公共衛生危機甚至波及公務與軍事艦只,撼動美、英、法航母軍心。問題的本質是,針對海上突發公共危機,各國出于自保,拒絕往來、孤守一隅的心態明顯,海上合作軟肋暴露,而現有國際規范與組織對于如何處理全球性疫情蔓延力不從心,應急與協調制度供給嚴重不足。
回顧國際海上避險制度從無到有的過程,從大航海時代的貨物海損到21世紀以來恐怖活動、武裝劫持等威脅,海上應急管理制度的內涵不斷豐富,關注范圍持續擴大。而且,正是“泰坦尼克”號、“斯堪的納維亞之星”號等海上災難,推動以《國際海上人命安全公約》為支柱的制度體系持續擴展。當前,全球注冊海員上百萬,豪華郵輪載客年均數千萬人次,乘客、貨物、海員來自不同國家、地區,衛生健康與人身安全問題的嚴重性復雜性在疫情中備受國際關注。
海上應急制度與避險能力建設亟待回歸治理議程。國際衛生組織和國際海事組織發布聯合聲明,呼吁各方充分尊重《國際衛生條例》相關條款,船旗國當局、港口國當局和有關組織、公司和船長合作在適當情況下確保各項工作正常進行。v 國際紅十字會建議維持避難通道暢通,切實尊重“不推回”原則,對海上遷移等不得以健康理由拒絕入境。
(二)大變局下世界海洋安全形勢再趨嚴峻,各地區海域難以平靜
冷戰結束后,海洋爭霸一度似乎得以平息,傳統安全威脅淡出藍水海域。但隨著21世紀進入第三個十年,大國戰略博弈愈演愈烈并延伸到海洋,霸權國家對海洋優勢地位的焦慮感與日俱增,甚至在俄烏陸上沖突陰云籠罩下,美國仍將“戰略焦點完全放在海上競爭與沖突上”w 。在海上,美西方固守實力至上,信奉“綜合威懾”,圍繞“海上控制”加緊升級戰爭設計, x 于南海、黑海、北極、波羅的海等方向不斷制造緊張局勢,海上沖突可能性此起彼伏,嚴重影響相關國家海洋安全,危及地區海域和平穩定,給世界海洋安全局勢帶來較大風險。
在西太平洋,拜登政府未能改變涉海政策的強硬基調,繼續蠻橫推行所謂“基于規則的秩序”,利用美英澳聯盟(AUKUS)和美日印澳“海上安全倡議”打開軍備競賽“潘多拉之盒”,通過“太平洋威懾倡議”不斷強化前沿部署,變本加厲介入中國和地區國家之間的島礁主權與海洋權益爭端,以“航行自由”為旗號橫沖直撞,肆意推高沖突風險。無獨有偶,在黑海方向,以美國為首的北約集團采取高壓態勢,與俄羅斯劍拔弩張,持續較量。2021年6月,英國驅逐艦沖闖俄羅斯領海引發俄軍開火警告,北約在黑海組織歷史上最大規模“海上微風”軍事演習,“局勢進一步嚴重升級的風險仍然很大”y。
(三)海洋生態與環境治理新舊問題疊加,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任務艱巨
當前,全球海洋生態警鐘頻頻敲響,海平面上升、珊瑚礁白化、有害污染、海洋物種滅絕等已成為人類社會揮之不去的夢魘,拯救海洋環境是國際社會的普遍共識和迫切需求。聯合國提出的2030可持續發展目標當中,“目標14”聚焦“保護和可持續利用海洋和海洋資源促進可持續發展”,含防止和減少海洋污染、管制過度捕撈等具體目標。2020年,歐盟下屬機構歐洲對外行動服務局發起國際海洋治理論壇,2021年發布《為可持續的藍色星球設定路線——加強歐盟行動的建議》提出實現“清潔健康、多產、有彈性、清晰的海洋”,提出系列優先行動,包括:保護、修復和可持續利用海洋生態系統;將可持續性目標和指標納入藍色經濟項目;在海洋領域采取行動應對氣候變化;利用現有最先進知識進行決策等。 z
海洋污染治理舊憂未解又添新愁,微塑料、核污水是最為突出的兩大威脅。2021年4月,日本政府正式決定將福島核污水排放入海引發國際社會廣泛擔憂,預計2022年夏季當地儲存設施將達到極限,中國、俄羅斯等周邊沿海國均要求日方和國際組織重視核污水處理工作的透明度和科學性。ヒ與此同時,繼二十國集團大阪峰會達成“藍色海洋愿景”之后,2022年6月計劃在里斯本舉行的聯合國海洋大會將再次聚焦海洋塑料污染防治。歐盟海洋環境事務負責人表示,“必須達成一項保護世界海洋、解決全球塑料污染危機(尤其是海上污染)的協議”フ。
限制漁業補貼是保護海洋生物多樣性的最具操作性議題。據聯合國糧農組織估計,全球三分之一的魚類種群被過度捕撈,漁業資源整體面臨枯竭危險。世界貿易組織推動限制漁業補貼已有20個年頭,2015年聯合國商定可持續發展目標時也將之作為重要承諾內容。目前,漁業補貼協議已形成草案,各方原計劃2021年底前完成最后談判,但因為疫情被迫推遲。據評估,全球漁業補貼總額約為222億美元,占海洋捕撈行業生產總值的14%。ヘ
(四)碳中和進程對藍色經濟發展影響深遠,海上供應體系穩定性面臨持續考驗
從《巴黎協定》到《格拉斯哥氣候協議》表明,應對日益嚴峻的氣候變化已成為國際社會面臨的一個十分緊迫的全球性議題。在應對氣候變化框架下,以綠色航運、海上新能源開發為代表的熱點產業可謂蓄勢待發。2021年,美國通過《基礎設施投資和就業法案》,提出將在港口基礎設施和航道建設上投資170億美元,推動電氣化以及其他低碳技術應用,同時拜登政府將從零起步發展海上風電作為應對氣候變化國家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宣布到2030年建設3000萬千瓦海上風電的目標,助力實現2035年電力部門零排放承諾。ホ日本將海上風電、綠色航運領域投入列入國家“海洋基本計劃工程表”,確定2030年1000萬千瓦、2040年4500萬千瓦裝機容量的海上風電能力建設目標。英國、法國等歐洲國家及環太平洋國家開展波浪能、潮汐能等海洋能源合作,并在全球布局以維持傳統優勢。
近一段時間,國際航運體系的非常狀況直接拖累世界經濟復蘇前景,擾動國際能源安全與一些國家社會穩定,從反面展現出海上物流供應鏈保持暢通穩定的重要意義。在格拉斯哥氣候峰會上,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日本等22個國家發表《克萊德班克宣言》,提出在2025年前建立至少6條綠色海上航運走廊,并批評國際海事組織到2050年船只排放總量比2008年減少50%的既定目標過低,敦促其制定到2050年國際航運零排放的新目標。マ更為值得關注的是,推動國際航運與港口網絡走向減排低碳,成為小多邊合作的重要領域。2021年9月,美日印澳提出在四邊機制框架下成立針對航運合作的工作組,發揮優勢推進綠色港口建設、綠色燃料使用,鼓勵各自國內主要港口結成綠色網絡,致力于2030年前搭建兩至三個低排放或零排放的港口走廊。運行跨洋航線的國際船舶占海運總排放量的85%左右,但是最難進行去碳化,因為其大量使用高能量密度的燃料,而且船隊使用壽命長達20年以上。因此,席卷全球海上港口航運體系的脫碳風潮,不僅會面臨監管與協調層面的挑戰,而且將勢必會給國際海上供應鏈的穩定性帶來更多變數。
四、若干思考
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是一個十分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方方面面的問題很多,這里僅從某些側面提供一些思考性的建議。
第一,提高認識,擴大共識,站在人類共同利益的高度推動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
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本身具有十分豐富的任務內涵,至少包含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海洋新安全觀;維護海洋和平安寧和良好秩序的責任觀;推動藍色經濟發展、共同增進海洋福祉的利益觀;防治海洋環境污染,保護海洋生物多樣性的海洋生態文明觀等。同時,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對照的道德標準高、執行要求嚴,包括堅持正確的“義利觀”“親誠惠容”理念以及“高質量、可持續、惠民生”宗旨。尤其是,海洋命運共同體倡導超越單純追求狹隘的本國利益,兼顧全球海洋前途命運,在國際格局“東升西降”辯證發展、發展中國家海洋權益意識方興未艾的時代條件下,需要化解打壓遏制、猜疑防范、競爭掣肘等諸多現實矛盾與難題。以海一般寬廣的胸襟完成這項長期、復雜的國際社會工程,確保在探索的道路上行之有效、行穩致遠,應當牢牢占據全人類共同立場,高舉多邊主義旗幟,循著世界各國在海上的“公約數”攜手共進。深海、極地等海洋區域大多適用“人類共同繼承財產”“和平利用”等原則,完全有條件“打造成各方合作的新疆域,而不是相互博弈的競技場”;氣候變化、保護生態系統和生物多樣性等治理進程與海洋息息相關,將其作為重要著力領域,有助于在主要國家間達成最廣泛共識,淡化弱化彼此矛盾和分歧。
第二,強化運用法治思維、理念與話語推動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堅持維護和發展以國際法為基礎的海洋秩序。海洋法治對促進實現全球海洋新秩序具有鋪墊、支撐和保障的重要作用,是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的必由之路。ミ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需要各國致力于依法治海,合作建設全球海洋法治的環境。目前人類社會海洋法治不足的情況,遠比陸上更加嚴重。ム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以下簡稱《公約》)作為國際海洋法最重要組成部分,打破了傳統的西方中心主義,讓廣大發展中國家更多參與海洋治理進程,代表著當時歷史條件下所能取得的最好結果,同時制度設計上的未盡之處也不可避免,無法滿足全球海洋治理的現實需求。美國長期游離于《公約》之外,事實上享受著海洋法規定的全部權利,卻反對受到相關法律制度的限制。在中美戰略相持的背景下,中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發揚海洋法治思維,不斷完善涉海法律法規體系,積極參與國際海洋法規制定,爭取“在國際海洋規則和制度領域擁有與我國綜合國力相稱的影響力”。一方面,結合全球海洋治理新形勢、新任務,不斷完善海洋法治建設,共同推動國際海洋法體系向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在公共衛生、可持續發展等領域為海洋治理注入新的生命力;另一方面,通過法治路徑來闡釋中國主張,反對美西方所謂“以規則為基礎”的海洋秩序論,堅持維護包括《公約》在內的國際法體系的權威性,澄清潛在的誤解、凝聚國際共識,運用法律手段維護我國主權、安全、發展利益。
第三,努力建設和平海洋、合作海洋,打破零和思維和霸權邏輯,以對話不對抗、結伴不結盟的形式推動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激增的海洋安全和發展問題已經遠遠超出單一國家或數個國家所能應對的范圍,往往需要世界各國通力合作。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面對嚴峻挑戰,人類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為了爭權奪利惡性競爭甚至兵戎相見,這很可能帶來災難性危機。另一種是人們順應時代發展潮流,齊心協力應對挑戰,開展全球性協作,這將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創造有利條件。”メ世界各國共同參與實踐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才能將全球海洋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合作之海、和平之海、友誼之海”。具體包括:在處理涉海矛盾與爭端方面,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強調以對話解決爭端、以協商化解分歧,打造“不沖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新型國際關系的試驗田;“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所秉持的共商、共建、共享建設理念與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相契合,堪稱中國為世界范圍內藍色經濟發展提供的優質公共產品;以“藍色伙伴關系”為構筑海洋命運共同體的基本細胞,與盡可能多的國家打造全方位、多層次、最廣泛的“藍色伙伴關系”,務實推進區域海洋治理,不斷積累海洋外交經驗,凝聚全球海洋共識。
第四,做大做強做優海洋科技的基礎性驅動作用,注重打造引領性的技術高地,為海洋治理提供有效可靠的技術支撐。在廣博的海洋面前,開發和治理都需要秉持謹慎和發展的眼光,因為人類對于海洋的認識至今仍很有限。反過來講,探索未知的創新精神,也是人類探索和征服海洋、創造藍色文明的不竭動力。科技深刻塑造和影響人類海洋活動的前途面貌,海洋科技前沿因而成為各國在全球海洋變革當中贏得話語權的必爭高地。當前,新一輪世界海洋科技競賽漸趨白熱化。美國制定《海洋變化:2015—2025海洋科技十年計劃》側重基礎研究規劃,明確推進海洋科學發展的關鍵領域;發布《美國國家海洋科技發展:未來十年愿景》,確定2028年之前海洋科技發展機遇與優先戰略,突出對海洋的認知、海洋經濟、海上安全、海洋生態健康、沿海人口與設施保護等方向。英國國家海洋學中心發布《掌舵未來》報告,指出到2030年海洋可持續發展應著重關注認知基礎、海洋生態威脅、極端災害、海洋觀測等。モ海洋命運共同體倡議脫穎而出,必須重視科學技術的先導性。一方面,結合綠色、安全、智能、深水等海洋科技界所推崇的趨勢,有側重地部署推進開發和治理合作,爭當數字海洋的“弄潮兒”;另一方面,在海洋科技創新、海洋科考、裝備制造等領域取得突破性進展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大海洋研發投入,促進海洋科技與商業應用的有機結合,以商養科,以科帶產,全面提升海洋知識儲備,強化自身基礎科研能力與國際研究平臺建設。
總而言之,各國對海洋科技的發展都給予高度重視,中國在這一方面也正在展現自己的雄心。據估計,未來中長期內,“中國海洋科技發展的重點是推動海洋科技向創新引領型轉變,發展海洋高新技術,在深水、綠色、安全的海洋高技術領域取得突破,尤其是推進海洋經濟轉型過程中急需的核心技術和關鍵性技術的研究開發。”ヤ中國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崛起大國,重視海洋科技的發展將有利于建設海洋強國,對推進區域和全球海洋治理和海洋命運共同體建設都將是福音。
基金項目:本文系青島海洋科學技術國家實驗室《美國海洋戰略與海洋科技政策》重點課題階段性成果之一。
【注釋】
a “習近平集體會見出席海軍成立70周年多國海軍活動外方代表團團長”,《人民日報》,2019年4月24日,第1版、第2版。
b 習近平:“進一步關心海洋認識海洋經略海洋推動海洋強國建設不斷取得新成就”,《人民日報》,2013年8月1日,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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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稿日期:2022年5月責編:黃蕙)
作者簡介傅夢孜,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
王力,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海洋戰略研究所副所長、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