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繼協同發展的理論與實踐

王海蘭，賈元亮

(1.天津市河西區職工大學，天津 300203；2.天津中德應用技術大學，天津 300350)

在新時代、新要求之下，進一步深化改革、實現高質量發展，已成為職業教育發展的重要課題。進一步而言，必須做好“我國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應如何改進”這一命題。從功能上看，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不可完全分開，繼續教育和職業教育都應主動重新思考彼此之間的關系，重新思考學習對象、學習方式、學習內容等之間的關系，重新思考繼續教育的立足點和職繼協同的路徑以及技能教育的融通開發。只有把職業教育、繼續教育二者統籌好，共享互通優質資源，才能最大程度地貢獻社會。

近年來，天津市積極推動職繼協同的全面發展，推動職業教育區域性集團化發展，以及積極開發國際化、全球化的發展。基于此，我們應立足天津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當前形勢，深入研究“職繼協同”實踐與理論，探索整合職業教育、成人教育、社區教育和企業等諸方面的資源要素，豐富關于職繼協同理論的研究成果，為推進終身學習服務。

一、核心概念界定

(一)職業教育

從宏觀角度和微觀角度兩個層面理解職業教育。

從宏觀角度分析，職業教育是區別于普通教育的一種類型教育，是一種面向市場的就業教育、面向能力的實踐教育、面向社會的跨界教育。它是指針對學習者培養職業價值觀、增進職業情感、擴充職業知識、提升職業能力、端正職業態度，使其能勝任社會需求的職業教育活動。

從微觀角度分析，職業教育主要指職業院校這一教育類型，對學生進行有目的、有組織、有計劃的教育活動，幫助學生獲得某一職業所需的知識、技能和態度等，使之成為從事生產、建設、服務或管理技術的技能型人才。高等職業學校教育不僅要承擔教育與科研責任，培養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術技能型人才，進行技術技能研究與創新，還具有社會服務功能，即為廣大勞動者提供職業培訓，提升職業能力。

(二)繼續教育

一般而言，繼續教育可以分別從廣義和狹義兩個層面理解。

從廣義上來講，繼續教育是指學校教育結束后的再學習活動。這包括兩方面的內容：一方面，從縱向維度來說，每個個體終生所接受的教育是承先啟后的動態過程，前期教育是后續教育的基礎，后續教育是前期教育的一種延展，如我國體制內存在的職工大學教育；另一方面，從橫向維度來說，是指每個個體在學校、家庭、社會上所進行的再學習活動，如現在國家大力推進的社區學院，以及個人自我提高的再學習活動，如老年大學以及社會培訓等正規學習活動；還包括法律教育、文化教育、生活教育和自我訓練等非正式學習活動。眾所周知，繼續教育本身即是動態累積的，它的每一次起始位置同時也會隨著時間和社會的變化而變化，并且隨著環境等其他因素的變化，繼續教育的范疇也可能進一步擴展。

從狹義上來講，繼續教育是指每個個體已在前期接受某一層次、為就業準備的教育，并借此謀到某種職業作為開始時間點，直至其退休之前的時間段里所接受的各種內容和形式的教育。由此可見，繼續教育的主要對象是已參加工作的成人群體，是對這一群體開展知識更新、補充、拓展，或幫助其能力提升的高層次的追加教育。它既包含學歷繼續教育如職工大學的成人高考、開放大學(廣播電視大學)、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網絡教育等，也包括非學歷繼續教育如職業培訓、技能培訓等。

職業教育、繼續教育雖是兩種不同的教育類型，有各自內涵、邊界和實踐運行屬性，但也存在著邏輯交疊，在實踐中更是相互依存、相互補充、密切關聯。在構建學習型城市的進程中，我們應積極構筑一個成熟的職繼協同發展體系，積極尋求協同共力，取長補短，整合優質資源，滿足不同的教育與學習需求，培養高質量的各級各類人才，教育的本體價值功能與使命才得以實現一加一大于二的協同效應。

(三)職繼協同發展

從廣義概念上看，職業教育包含了職業培訓，一定程度上承擔了繼續教育的功能；相應的，從廣義概念上看，繼續教育主要內容是職業知識、能力、態度的再提升，符合典型的職業教育特征。由此可見，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的關系既相互獨立，又相互關聯、交叉。此外，從教育行政管理層面來看，教育部相關機構和相關網站也經常將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并列管理或發文，比如教育部文件《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2019年工作要點》。

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協同發展，是指整合、優化兩類教育資源，發揮各自的優勢，實現一加一大于二的效能，通過學習成果認定與轉換、產學研合作、區域性集團化發展等方面實現合力構建學習型社會的目標。

職繼協同發展具有多重現實意義。顯而易見，職繼協同有利于促進兩類教育資源優化利用，滿足不同年齡段、不同學歷層次的學習者需求，提升了教學質量、提高了辦學效益和經濟效益；職繼協同促進學習者的職前學習與職后培訓有效銜接、一體化發展，切實提升了學習效果；職繼協同推動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的學習成果互認，為學生提供多渠道成長路徑；職繼協同促使職業院校在開展職業培訓過程中，主動對接企業需求，不斷完善體系內容，推動了學校研發能力和師資水平的持續提升，同時推動企業科技成果與學校教學與科研的相互輻射與轉化，使之相互促進、共同發展；職繼協同發展可以推動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二者共同提高優質學習資源的供給，更好地推進我國全民終身學習進程，提升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的社會影響力。

二、“職繼協同”發展的理論基礎

職繼協同模式的創新發展在實踐中得到認同和推廣，有其理論基礎。

(一)協同學：內部運行規律的自生性

1.“協同學”的內涵

德國理論物理學家赫爾曼·哈肯(Hermann Haken)于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發表《協同學：一門協作的科學》，創立協同理論，闡述了一個重要的觀點就是，在研究問題時要抓住問題本質，找出一般規律，方能將其推廣和應用到更廣泛的領域，才能體現最有價值的內容。協同學最基本的概念就是協同或協同作用。相互聯系、相互作用并為實現某種共同目的的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元素組成的綜合體系，元素間產生的協同作用和合作效應，使得這個綜合體系處于自組織狀態。協同理論雖產生于物理學領域，卻被廣泛地應用于多門學科和領域，以尋求實現本系統整體發展升級的方式和方法。“協同學”包含了協同效應、伺服原理和自組織理論三個原理，探究由無序結構向有序結構轉化的內驅力、臨界變量和自生性。

2.基于“協同學”的職繼協同發展必然

“協同學”對于研究職繼協同發展的自生性和內部運行規律具有指導性作用。首先，職繼協同發展本身系統是開放的，通過與外界的信息交換，其綜合能力的提升是協同能力的綜合提升，而不是某單一子系統的突破，充分體現了協同原理的意義；其次，職繼協同系統中的各個子系統及模塊，如外部宏觀的政策支持系統、內部管理的制度激勵系統，以及技能人才培養、區域可持續發展等模塊均體現了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間的伺服原理、協和同生、共同發展的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再次，職繼協同作為一個完整的系統，在受到外界的沖擊時，受自組織原理的作用，其內部的各個子系統受到沖擊的同時，也影響沖擊其他子系統，但各自系統都會產生自我適應、自我保護、自我突破、自我發展的反饋機制，最終使職繼協同整個系統趨于平衡發展。

(二)系統論：使各部分效用之和大于整體效用

1.系統論的內涵

美籍奧地利理論生物學家貝塔朗菲(Bertalanffy，Ludwig von)一生致力于系統論的研究，并把系統論擴展到系統科學范疇，尋求用數學方法來定量描述其系統功能，研究系統的一般發展規律，注重系統的整體性，同時強調系統內的各個子系統及各個要素之間是以相同的目的結合在一起，而不是獨立的、各不相關的存在，但各個子系統和要素都具有特定作用，且彼此之間無法相互替代，通過分析他們特點之間的相互關系及變動規律，按照既定目的調整所需的系統結構、協調各子系統及要素關系，實現系統優化。系統論自誕生之日起不論是在自然科學領域，還是在社會科學領域都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其包含了系統科學、系統技術和系統哲學。

2.基于系統論的職繼協同發展規律

系統理論的普遍存在性決定了“職繼協同”發展研究也必將以其為理論依據。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從其內在的屬性和功能上看有其獨立性，更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性，在未進入一個系統時，其各自運轉，發揮各自的效能。為了使這種已存在緊密聯系的兩個系統發揮更大的優勢，就需要組成具有內部穩定機制新系統，職繼協同就是為了整合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的優質資源，實現部分效用之和大于整體效用的目的。首先，“職繼協同”大系統下的各個子系統，因其有著各自的發展背景和發展模式，導致發展水平存在差距，如差距的不斷拉大，將會出現“木桶效應”，導致職繼協同發展的緩慢，達不到預期效果；其次，作為子系統的各個依托單位，學校間的協同和自組織效應是“職繼協同”大系統發展的前提和基礎，透視“職繼協同”系統的內部自組織效應，發現其運行規律，揭示其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并依據政策指導，結合實際提出“職繼協同”發展對策。

三、“職繼協同”發展的政策依據

我國關于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發展的政策、規定、措施眾多，尤其是2000年中國共產黨十五屆五中全會報告強調完善繼續教育，推進我國終身教育體系的建立。近二十年，國家從宏觀政策視角極度重視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的發展，以下概括總結與研究了2010年以來相關的政策依據和指導。

(一)確立繼續教育的獨立教育體系地位

2010年7月，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工作小組辦公室發布《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規范了未來十年我國教育發展方向，從政策上理順了繼續教育的范疇與發展方式，隨后在“十二五”的每一年都會出臺相關的政策、意見，指導我國的職業教育、技能培訓和繼續教育、社區教育以及終身教育的發展方向。(詳見表1)

表1 2010-2015年繼續教育、職業教育發展政策

(二)“十三五”期間的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政策

進入“十三五”時期，為適應產業結構的供給側改革的技能人才需求，我國在政策上更加注重職業教育、繼續教育的協同發展。(詳見表2)

表2 2016-2020年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發展政策

(三)“十四五”的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政策

在“十四五”的開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職業教育大會上對職業教育工作做出重要指示；2021年3月24日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修訂草案)》，對職業教育、校企合作、以及與普通教育學業成果融通互認等作了規定，推進了職繼協同的進一步發展。(詳見表3)

表3 “十四五”的開年期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政策

四、職繼協同模式實踐：以繼續教育帶動職業教育

繼續教育是針對成人進行的入職后教育，包括學歷教育(如開放大學、成人高校、遠程教育等)和非學歷教育(如在職培訓、轉崗培訓、再就業培訓等)。為更好地發揮職繼協同的作用，職業院校積極探索職繼協同的模式，針對以繼續教育帶動職業教育的實踐，總結其經驗，提升其可復制性和推廣價值。

(一)以繼續教育帶動職業教育的動因

擴大、延伸繼續教育的教育功能是成人高校可持續發展的根本保障。根據辦學實際，遵循“以學歷教育為基礎，以終身教育為方向，以社區教育為重點，以社會培訓為突破，以校企合作為特色”的辦學理念，一方面提升校內教學質量，保證入校學習的效果；同時以市場和社會需求為導向，創新辦學模式。

1.基于繼續教育發展的需求

繼續教育從內涵和功能來講就是為了滿足社會需求、產業需求、工作需求和職業發展需要而存在的，其目的是為了提升個人能力、知識素養，助推學習型社會建設，從而提升全民素質。成人高校的繼續教育功能是與生俱來的，面向企業培養管理、生產、服務的高素質、高技能人才，是建設全民學習、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的必然需求。

2.基于人才培養的需求

根據調查，天津市濱海新區及其市區周邊的開發區，外來務工人員的數量在逐年大幅度遞增，而職工的學歷層次基本偏低，員工中專科以下學歷占80%。要適應現代化企業的生產，就需要對員工的學歷及技能進行提升，這就給繼續教育提供了空間；另外，員工的“二次充電”、“轉行學習”、“職業準入”也是繼續教育今后凾待開發的生源空間。

3.基于成人高等學校可持續發展的需求

面對高等教育的日益擴大化，成人高校的生源越來越少，教育經費捉襟見肘，師資流失嚴重，辦學規模持續萎縮，為使成人高校可持續發展，就必須創新辦學理念，尋找更廣闊的發展空間。走出校門，走進企業，探索教育進基層的校企合作辦學模式，是實現成人高校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途徑之一。

(二)送學歷教育進企業面臨的問題及解決方法

送學歷教育進企業的職繼協同模式(參見圖1)，面臨著一些難題。

圖1 天津市職繼協同模式邏輯關系

1.職繼協同發展的前提是把社會效益擺在第一位

學校辦學不能只注重經濟效益，還要注重社會效益，為社會提供人才。只有把為企業服務提升到重要位置，制定正確的辦學方針，設計培育企業崗位人才的教學方案，才能為企業、員工提供全方位服務，實現與企業的有效溝通。其方式包括學歷教育、培訓以及參與企業文化的創建等項目，從而提升求學人員的學歷層次，提高干部職工的職業素養，精進員工的崗位技能，塑造可傳承的企業文化。

2.職繼協同發展的路徑是整合資源實行校企互聯

在職繼協同模式實踐中，實行“校企互聯”“送教上門”是非常好的嘗試。成人高校充分利用自身的師資優勢和教學資源，并加以調整，適應員工的作息時間，打破傳統的“你上班、我上課，你過來，我在校”的授課模式，轉變成“你下班、我上課，你在廠、我到堂”的送教上門模式。例如，學校教師在把某企業的授課時間調整為從下午3點至晚上7點，這樣員工下了早班休息一下就可以上課了。企業的員工在不耽誤工作的同時，又有了學習的機會，不僅滿足了企業人才需求規劃，同時也幫助職工個人做了職業生涯規劃，為企業和個人的發展積蓄后勁。

3.留住優秀員工，企業才能更好地追求利潤

在“校企互聯”“送教上門”的過程中，校企雙方都把提升員工素質作為目標之一。在學習工程中，學校和企業共同設立“獎學金”，對優秀的員工(學員)進行獎勵，提升員工雙重的榮譽感和成就感，更有利于企業留住優秀的員工，也使學校和企業同時認識到校企合作辦學的現實意義。

(三)為企業提供學歷、非學歷的全面服務

學校為企業提供全面的服務，聘請校內外優秀的專業教師，為企業進行人力資源管理培訓、生產干部的質量管理培訓、員工骨干的心理健康講座等短期的培訓；還幫助員工做長期的學習計劃，提升學歷。學歷、非學歷的全面服務為企業所認可，也嘗到了甜頭，企業會主動為學校輸送學生，實現了學校擴大辦學規模、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員工的知識素養提升三贏模式，推動了學習型社會的建設。

(四)創新機制助推職繼協同

當今的高職院校隨著國家和社會對職業教育的重視，其開設的全日制專業全面、師資力量雄厚、教學資源豐富，開展繼續教育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天津城市職教集團”是在天津市內六區職工大學的基礎上成立的，其基礎功能首先是繼續教育，有很完善的繼續教育運行機制，在執行學歷教育規則的基礎上，創新管理機制，由校企供需雙方本著“為企業著想，對員工負責”的宗旨，共同制定人才培養方案，教學管理模式和確定教學計劃，實現職繼協同的進一步發展。

1.轉變服務方式

面對激烈的競爭，企業迫切需要提升管理人員的受教育層次，同時，加大技術人員和后備干部的培養力度，提升崗位技術工人的知識水平、專業技能和學習能力，依據調研的人才需求信息，學校的辦學模式以服務于企業為宗旨。

2.轉變授課內容和方式

在“校企互聯”“送教上門”的過程中，學校所授的理論、案例要符合企業實際，內容翔實、有針對性。授課教師的教學內容和教學方法必須“理論扎實、觀點新穎、內容精煉、教法創新”，從而保證接受繼續教育的學生在掌握企業要求的技術、管理技能時具備了新的思想、新的理念。

3.轉變教學時空

在“校企互聯”“送教上門”的過程中，學校把課堂教學送入企業一線。由學校送教到企業，在企業設立面授課上課地點，采取集中授課的方式，為企業內學員傳授知識和技能。由企業人力資源部門根據單位的實際情況安排教學計劃的落實，保證每個學員有充足的、固定的學習時間參與上課學習。

4.轉變管理模式

“送教上門”職繼協同的管理方式采用雙方共管、雙重激勵的模式。企業對學員的激勵機制是通過統籌規劃調整工作時間用于學習，并把學習情況納入員工評優中，作為晉升考核的依據；學校設了“優秀學員”“優秀畢業生”“單項優秀”等方式鼓勵學習積極、學習成績優異的學員。通過雙方共管、雙重激勵的模式，提升學員的競爭意識和榮譽感，使職繼協同的管理方式更具嚴密性、有效性。

“送學上門”作為職繼協同發展的實踐模式，是學校和企業整合資源、共謀發展、優勢互補的辦學新模式。通過構建校企互聯機制，打通學校、企業、員工三方滿意職繼協同渠道，產生更加廣泛的社會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