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小說中的茶館文化

明代有不同類型的茶館，明代小說中也有大量關于茶館的描述，大體可以將涉及的茶館劃分成景區茶館、城鎮茶館以及鄉村茶館三大類，不同類型的茶館以及茶館在服務不同人群的過程中，其發揮的作用也存在較大的差異，本文就明代小說中的茶館文化進行具體闡述。

一、引言

在我國古代，茶館的名稱有很多，除茶館這種叫法之外，也將其稱作茶店、茶坊、茶室、茶肆以及茶房等，是專用于飲茶的場所。同時，這一場所也具有較強的商業性特征，明代是茶館快速發展的一個時期，在城鄉地區都有茶館的分布。關于明代茶館的研究，雖然已經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是，還可以進一步針對相應的史料進行開拓。例如，從明代小說的茶館描寫中探索明代的茶館文化，豐富研究的內容。

二、明代小說中的茶館類型

（一）景區中的茶館

我國國土遼闊，風景秀麗的地方也有很多，這些地方隨著社會的發展逐漸成為景區，吸引了大量的游客。游客在游覽的過程中，往往會有飲食以及休憩的需要，這也是在景區中，茶館大量出現的主要原因。

例如，在小說《儒林外史》中就曾對杭州西湖的場景進行過描寫，同時，在這一段的描寫中也多次出現西湖邊的茶館，小說中的人物馬二在西湖游玩時，作者多次寫他進入茶館飲茶的場景，文中不僅有對固定的茶室以及茶亭等飲茶場所的描寫，也有對大廟前賣茶攤位等流動茶攤的描寫，這些都是早期的茶館。作者在對廟門口賣茶的茶攤進行描寫時，寫道廟門口賣茶的有三十多處。[1]

又如《醒世恒言》在對周勝仙以及范二郎的愛情故事進行描寫的過程中，就融入了茶館的元素，他們的愛情故事就是在東京城外金明池景區里的一個茶館發生的，從小說描寫的內容看，金明池有數量極多的游人，而這些游人中也不乏佳人才子，這也是茶館能夠開設以及存在的重要前提。

（二）城鎮中的茶館

在明代，伴隨著商業發展速度的進一步加快，城鎮化的發展進程也在進一步加快，城鎮數量也在快速增加。而城鎮的人口數量也呈現出整體上漲的趨勢，在閱讀明代小說的過程中也能夠發現有很多類似的描述。在明代小說中，茶館是在展示城鎮生活的重要元素，沒有茶館的城鎮往往也很難體現出其自身具有的繁華以及人氣，在集市上，茶館是必不可少的，其往往與不同類型的商業場所相伴產生。

例如，在小說《西游記》中就有類似的描寫，師徒四人進入女兒國之后，市井上房屋齊整，鋪面很多，不僅有賣米以及賣油鹽的店鋪，酒肆茶房更是數量繁多。通讀《西游記》這部小說，不難發現，其中有多處提到了茶館，如在比丘國的通衢大市，師徒四人看到了“酒樓歌館語聲喧，彩鋪茶房高掛簾”的場景。[2]師徒四人進入天竺金平府，到達關東廂的時候，更是見到了“兩邊茶坊酒肆喧嘩，米市油房熱鬧”的場景。從上述引文的情況看，雖然小說對茶館的稱呼不同，但是所表示的內容并不存在顯著的差異，茶館往往都開設在繁華的鬧市區，是繁華城市的一個十分重要的體現。

又如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的描寫，雖然儒林外史這部小說成書時間是在清朝，但是，書中描述的場景卻多數是明代的場景，主要是對明末清初的社會情況進行反映。小說中有對南京茶館的描寫：南京地區是太祖皇帝建都的地方，城里有幾十條大街，小巷幾百條，這些地方都是人煙聚集的地方，而在大街小巷中，酒樓大約有六七百座，茶社大約有一千余處，即使是在偏僻的小巷里，也能夠見到懸著燈籠賣茶的茶社以及茶社里坐著吃茶的人。所謂的茶社，指的就是茶館，在當時的南京，茶社遍布大街小巷，這段描寫的主要目的在于呈現當時南京的繁華，但是，如果沒有對六七百座酒樓以及一千多處茶館的描寫，在表現這座城市繁華狀態的時候，起到的效果也很小。

（三）鄉村中的茶館

鄉村中的茶館不僅分布在道路之畔，在要津之側也有十分廣泛的分布，此類茶館的主要作用在于方便行路之人歇腳，客人也多來自天南海北。也有處在村落之中的茶館，這些茶館的主要作用在于為鄉民百姓服務。

在小說《三遂平妖傳》第五回中就有相關的描寫，胡永兒飲茶的地點就是鄉村大道旁邊。而在《包公案：百家公案》中，也有對包公喝茶場景的描寫，在第七十二回中，包公飲茶的地點就在鄉村交通的要津位置。

在小說《初刻拍案驚奇》中，第三十七回有對位于鄉村位置的茶館的描寫，大平府有一個地方叫作黃池鎮，十里間有聚落，這些地方多數聚集屠牛殺狗、無賴之徒，王叔端和他的表兄盛子東在經過這一地方的時候，小憩閑覽之余就見到了系在野國內的五頭水牛，盛子東和王叔端說：“這牛明日一定死?！蓖跏宥嘶氐溃骸澳阍趺粗?？”盛子東說：“其他的四頭牛都在吃草，只有這一頭牛不吃草，而且這頭牛的眼中有眼淚，一定有原因的。”兩人到茶室中吃茶，于是詢問茶主人：“這第二頭牛是誰家的？”茶主人回答說：“這頭牛賣給了趙三使，明天就要被屠宰了?！?/p>

三、明代小說中茶館的功能

（一）歇腳休息

茶館最重要的一個功能就是歇腳休息，例如，在《水滸傳》第五十一回有這樣一段描寫，主要寫白秀英在茶館歇腳的過程中，對雷橫進行監督懲辦，白秀英在進入茶坊后，坐下叫來了禁子，并且和他們說：“你們都和他有關聯，但是卻讓他在這自由活動，知縣讓你們抓他，你們卻送做人情，一會兒我去和知縣說，看他如何處置你們。”于是禁子說：“娘子不用生氣，我們去抓他就是了?！焙髞砝讬M的母親來送飯，看到了這一場景，大聲叫罵，白秀英在茶坊里面聽到之后，走過來說：“你剛才說什么？”雷母卻沒有好氣地指著她罵說：“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要來罵我?！痹谶@段描寫中，白秀英在茶館歇腳，一方面是希望能夠找一個地方休息，另一方面是由于茶館本質上屬于公共場所，其自身也是希望能夠借機對雷橫進行羞辱。[3]

在小說《三遂平妖傳》中也有相關的描寫，溫殿直在一個茶館歇腳等待，目的是為了捉捕一個和尚。溫殿直將做公的叫來，并且安排李二作為眼線盯著，一行人離開了使臣房，進入客店左側的一個茶坊，讓李二在店里來回行走，看和尚是不是來了，而還沒到黃昏時，就看見了那個和尚醉醺醺地撞了進來，李二慌忙進入茶坊和溫殿直說：“和尚來了?！边@時剛好和尚也到了茶坊門前，溫殿直對一行做公的說：“捉這妖僧?！辈桊^屬于公共場所，而且客流量大，溫殿直在茶館歇腳的時候不僅不容易惹人起疑，同時，還方便抓捕罪犯。

（二）中介作用

茶館往往還具有信息中介的重要功能。其中最為典型的一段關于茶館中介作用的描寫就是在戲曲《水滸記》的《周急》一出里，閻婆由于失去自己的丈夫而陷入困境，而開茶館的王婆就在閻婆的囑托之下充當中介，王婆所發揮的就是中介作用。在此處，王婆作為中介以及媒人，在提供服務的過程中，顯然是要收費的。因此，中介費用也是茶館在實際運轉的過程中的另一個收入來源。

在《水滸傳》第六十二回中也有類似的描寫，李固想要請蔡福到茶館說話，在這一過程中，茶博士就發揮了中介作用。在《水滸傳》中，蔡福在轉過州橋之后，茶博士將他叫住，說有客人在茶房樓上等他，蔡福來了之后，發現等他的正是主管李固，但是，在這一段描寫中，茶博士在發揮自身中介作用時，是否收費并沒有明確的闡述。

（三）信息獲取

茶館還有另外一個十分重要的功能就是信息獲取，在明代小說中，也有很多相關描寫。

小說《水滸傳》中的第三回就寫史進進入渭州地區的一個茶館，并且分別向魯達和茶博士打聽師傅的情況。小說中寫道：只見路口位置有一個小小的茶坊，史進便進入茶坊之中，選擇一個座位坐好，茶博士將泡好的茶放在史進面前，史進問茶博士：“這里的經略府在什么地方？”茶博士回答說，就在前面，史進又問：“經略府中是不是來了一個從東京來的教頭，名字叫作王進？”茶博士回答說：“這府里有很多教頭，姓王的大約就有三四個，不知道誰是王進?！痹掃€沒說完，只見茶坊進來一個大漢，大踏步地走進茶坊，史進看這個人像是軍官，這人進入茶坊坐好，茶博士便說：“客官要找王教頭，問這位提轄就可以了，他都認識?！笔愤M便說：“小人斗膽想問官人高姓大名？”那人回答說：“我是經略府的提轄，姓魯名達，敢問小哥你姓什么？”史進回答說：“小人來自華州華陰縣，姓史名進，想問官人，小人有一個師傅，是東京八十萬禁軍的教頭，叫作王進，不知道是否在本地的經略府中？”在這一段描寫中，茶館自身所具有的信息獲取功能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很多客人進入茶館，一方面是為了休息，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在古代，人與人之間交流以及聯系的方法十分有限，要想真正獲得一個人的信息，難度較大，獲得相關的信息也是依靠人與人之間的信息傳遞，而茶館就發揮了這樣的作用，天南海北的人在此共享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有效地方便了人們的信息獲取。

小說《初刻拍案驚奇》中也有這樣的描寫，開封府大尹命人去茶館尋找需要抓捕的賊人，在這一事件的描寫中，尋訪賊人之所以要去茶館，主要原因就在于，茶館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獲取信息的作用，由于茶館客流量相對較大，一方面在搜尋賊人的過程中不容易被發現，另一方面也更容易從茶館客人的交流中獲得賊人的相關信息，降低抓捕的難度。

（四）交流交際

茶館具有的另外一個重要功能就是交流交際。

在《醒世恒言》中有這樣一段描寫，周勝仙和范二郎就是在茶館進行交流的，并且以一種十分巧妙的方式定情。范二郎在游玩的過程中，看見很多佳人才子，在進入茶坊之后，就看見一個女孩年方十八，長得花容月貌，而在茶坊中的女子顯然也注意到了范二郎，兩人四目相對之時便產生了情愫。在這一段中，對女孩的心思也進行了描寫，如果我能嫁給這樣一個子弟該多好呢，今天如果當面錯過了，那后面到哪里去找呢。

在《儒林外史》第二十五回中，鮑文卿想要針對樂器修補的事宜和倪老爹進行交流，兩人談話的地方就是茶館，鮑文卿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頭上戴著一頂破氈帽，還有一張破琴被拿在手里，琴上還貼著一張寫有“修補樂器”的紙。鮑文卿見到倪老爹趕忙上前，并且拱手作揖，問道：“老爹會修補樂器嗎？”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鮑文卿當下邀請老爹到茶館說話，兩人進入茶館之后，一邊吃茶，一邊聊修補樂器的具體事宜。在這一段的描寫中，茶館自身具有的交流交際的功能就體現得淋漓盡致。

（五）休閑娛樂

茶館還具有休閑娛樂的功能，茶館經常會組織各種不同類型的文藝表演活動。

《水滸傳》中就有類似的描寫，在小說的第三十三回，花榮手下有幾個體己人，每天都會陪伴宋江去清風鎮的街上欣賞村落寺院以及宮觀，觀賞市井的喧鬧，以愉情志，而在宋江閑玩的市井上也有很多座小勾欄并茶房酒肆，這里的勾欄主要指帶有表演功能的娛樂場所，而將茶館與茶房放在與其等同的位置上，也在一定程度上突出了茶館自身具有的娛樂休閑作用。歷史上，很多茶館也會通過才藝表演招攬客人。在這一段描寫中，茶館具有的休閑娛樂功能得到充分體現。

四、結語

綜上所述，明代是我國茶館文化相對繁盛的一個時期，而在這一階段，在明代小說中，也對茶館的相關場景進行了描寫，文學是對現實生活的高度凝練，其不僅反映現實生活，還通過相應的描寫折射社會的現實以及社會生活中存在的一些本質問題。通過對明代小說中的茶館文化進行研究，不僅能夠有助于更好地洞悉明代茶館業的發展，也能夠借助明代茶館這一商業形式的發展，更好地了解明代的社會狀況。

參考文獻：

[1]蔡定益.明代小說中的茶館文化[J].農業考古，2021（05）：63-72.

[2]邵曉林.明代小說敘事理論真實性觀念內涵研究[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

021，45（03）：54-62.

[3]嚴明，陳夢盈.明代白話小說中“窗”的敘事功能[J].明清小說研究，2021（01）：193-208.

（作者簡介：李永霞，女，碩士研究生，甘肅財貿職業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文、教育）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