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小說是中國現當代文學的重要內容。21世紀20年代是中國鄉村社會現代化轉型不斷加速的時期,這一時期的鄉土小說在敘述風格、審美意象等方面都呈現出新的時代特征。從打贏脫貧攻堅戰到推進鄉村振興,湖南青年作家沈念的扶貧系列中篇小說《空山》,便是新世紀鄉村變化中的新鄉土題材的創作典型。下面,筆者結合對《空山》敘事特點、創作風格的評述,略談21世紀鄉土小說的轉型趨向與時代視閾下書寫“新鄉土中國”的現實意義和未來路徑。
一、引言
《空山》選自《十月》2020年第3期,乍看題目,頗有意境?!跋诺泥l村”是新時期中國社會轉型衍生出的文學熱點,但如何用文字從時代與土地深處探掘新的生命力是鄉土小說亟待解決的問題。出于對鄉土類題材作品的濃厚興趣,筆者選擇《空山》作為本次研讀與評述的作品。
《空山》是沈念“石喊坪扶貧系列小說”中一支動人心弦的單曲。參與下鄉扶貧工作的沈念以所在貧困村為原型,駐村生活為創作支點,植根于新時代鄉村文化的肥沃土壤,潛進鄉村社會肌理之中,將新鄉村建設的圖景生動地描繪在人們眼前。他在情感上深刻地貼近土地與土地孕育著的人民,在敘事視角上切換合適的身份呈現故事脈絡,以獨具匠心的個人敘述風格和大時代背景下小人物鮮活而熱烈的精神成長印記,體現新世紀鄉村“精準扶貧”的現實意義。
二、《空山》的敘述視角與敘事特點
沈念的扶貧系列中篇小說《空山》以扶貧易地搬遷的家庭為敘事藍本,真實地反映了深陷貧困泥沼的村民群體在幫扶干部帶領下攻堅克難、易地脫貧的奮斗歷程,寫出“空山”之途的復雜性與必然性。作為情感共同體和地域聯結的鄉土文學,獨具特色的敘述視角和敘述形式是沈念獨辟的“蹊徑”。他依托小說的虛構長臂描畫21世紀鄉村的真實圖景,為扶貧攻堅書寫了獨特的感覺方式與文本形式。
(一)靈活交融的敘述視角
在敘述視角上,沈念主要以第一人稱視角講述整個故事,穿插運用全知視角描述各種背景,使整體敘述形式張弛有度、不落俗套。區別于其他作品的是,他在選擇敘述者身份時進行了巧妙的構思。敘述者往往擁有雙重身份,既是故事的敘述者,也是故事的親歷者。這兩重身份在情節敘述中交織融合,又推動情節發展,使文學的戲劇性張力一覽無遺。
小說開頭,沈念以第三人稱視角開篇,描寫一個生動典型的動員會場面。緊接著,一個人從會場站了起來,出去接電話,“我”就出現了,故事由此轉向第一人稱視角敘述?!拔摇钡纳矸菔且幻麖氖蟮交鶎訏炻毜挠浾?,這個形象兼備知識分子的“懷舊”與職業養成的好奇、敏銳。更特殊的是,“我”的掛職所在地碼市鄉封存了“我”青春的樁樁往事,這里的人于“我”而言,是難以消解的心結。理想破碎的痛感、故友逝去的悲愴、命運無常的悵惘和近鄉情怯的疏離感,使這篇小說在“扶貧攻堅”的主題以外衍生出另一條敘事線:對青春回憶的安頓與救贖,對逝去故鄉的緬懷與遙望,構成了“我”和鄉黨委書記陳劭東這代知識青年的集體精神空間。回憶與現實的碰撞把“我”這個下鄉掛職的外來者迅速拉進鄉村的關系結構內部,使不同人物各自的生命歷程、過去與現在聯系起來,“我”不再單單是見證故事的“眼睛”,而是串聯起扶貧干部、村支書、彭老招一家等人物和情節的紐帶,是返還故鄉,推進扶貧任務,破除漂泊困境的親歷者。
(二)嚴密自洽的敘事結構
作者很巧妙地處理了小說各個敘事板塊間的結合,使敘事密度和情感維度顯得飽滿立體?!犊丈健芬还?4個章節,第6章是故事情節的“拐點”。小說的敘事節奏從最初平緩的“鋪陳”、交代事由,轉入更為順暢的敘事中。小說的敘事重心,也從呈現扶貧、搬遷等鄉村圖景,進入個體情感的隱秘角落。《空山》把精準扶貧的主旋律和青春戀愛、故土鄉愁、懸疑破案等元素融匯在一起,讓“我”在掛職返鄉后與故人重逢,再次踏入逝去的朋友彭余燕的家門,與她的父親彭老招相識,并承擔起尋找彭小亮的任務。進而使這個支離殘破的家庭形成的社會關系變得順理成章,使鄉村建設和個人情感兩條線并行流淌。
在敘述層面,小說以“我”下鄉的整個過程,一點點補綴出彭余燕、彭老招、彭小亮各自的人生際遇,通過這樣一種人物關系和情節的鋪排,把彭老招家的人物關系和矛盾的緣由交代清楚,以細密的敘述針腳串聯起“時代”與“個人”的纏結。小說“過去—現在—未來”的時間結構與“村—鄉—縣”的空間結構緊密聯系,在流暢、起伏的情節推進中,把時間和空間編織進一個嚴密的、自洽的敘事體系。
(三)文體風格與文學表征
沈念的文學作品形式以散文和小說居多,在下鄉過程中,他選擇了小說作為創作載體。不同于報告文學采用非虛構紀實的手法表現脫貧攻堅,他筆下的主人公大多是鄉村的小人物,他們是無名氏,也是這片鄉野的代言人。如《空山》中彭老招的原型,就是沈念在走訪一個叫務江的移民水庫村時,遇到的一位兒子走失的老人。在鄉村這個宏大的寫作場中,他向生活的縱向深處取材,以實化虛、以虛寫實,讓小人物在大時代的發展軌跡中激起浪花,在情理交融之間探索小說內容與形式的平衡點。
《空山》的另一個文體特點是中國抒情傳統影響下的抒情、感性的美學風格。這種抒情更偏向于沈從文式的抽象抒情,重視語言的詩意表達,將建立在山川風貌、鄉土人情之上的地方特征、情感經驗糅進小說文本,形成極具個人特色的美學表達方式。身為湖南作家,沈念的作品有鮮明的地域印記,他用方言俚語貫穿文字的各處角落,帶來恰到好處的鄉土氣息,從自然地理和人文社會兩方面建構親切自然的地域文化景觀和鄉情民俗風貌。小說在“宏大敘事”的主題下,既有對故土的懷舊,也有客觀的審視;既有親民的文化立場和含蓄抒情,也有對家國民族的自覺意識和深沉情感。
三、新世紀鄉土小說的“承”與“變”
魯迅的《故鄉》作為鄉土小說的發端,后來的鄉土文學作品或多或少都受到魯迅風格的影響?!犊丈健吩跀⑹鲆暯?、情感表達上與《故鄉》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又在新的時代語境下有著與時俱進的審視和構思。因此,筆者把兩部作品放在一起,對二者的寫作手法和情感立意進行簡單的比較論述。
(一)創作理念與敘述表達的相似性
兩位作家都注重文學與生活的關聯,主張“在鄉土現實之上的文學創作”。作家與鄉村有情感和經驗的密切聯系,置身于鄉村本位立場中,再探究土地上發生的事?!豆枢l》是魯迅結合自身經歷,取材真實生活的作品。魯迅早年離開紹興赴外求學,直到1919年回鄉賣掉老屋,接母親等人到北平生活。魯迅以這段真實的生活經歷為創作藍本,在小說中描述了“我”回故鄉—在故鄉—離故鄉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意蘊深遠。而沈念在創作新世紀扶貧系列小說時,也以自己多年下鄉扶貧經歷中的人事見聞為創作原型,深深扎根進日益變化的鄉村社會,融入村民群眾的日常生活中,在情感表達和風土人情的描繪上貼近土地的脈搏。
此外,《故鄉》和《空山》在敘述視角和情感表達上也有聯系。兩部作品都以第一人稱敘述故事情節的發生,而“我”的人物形象都是在外漂泊、久未歸鄉的知識分子,他們都是跨越了原有階層的“奮進者”形象,比鄉村的人們有更進步的思想和廣闊的視野,卻也對現實和歸屬有諸多不滿與迷惘,在漂泊中渴望能夠休憩的精神家園。他們離了故鄉,卻與故鄉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聯系,這種情感是期待、眷戀、失落、悲涼、孤獨……種種情緒的交匯融合,糅合成淡淡的憂郁和鄉愁,需要讀者反復咀嚼。魯迅筆下的《故鄉》以蕭索的景色反映農村,而《空山》也以鄉村的消弭與荒涼體現故鄉逝去的悲愴。兩部作品中身在異鄉的“我”即便回到故土家園,依舊無法找回曾經熟識的風景。
(二)時代背景與情感抒發的差異性
兩部作品的情感和立意又呈現出時代性的差異。魯迅在《故鄉》中對鄉土的情感是復雜的,他以知識分子的目光逡巡那個時代,抒發自己的熱愛,這是種以“小我”背靠“大時代”而吶喊的“釋憤抒情”。而在《空山》中,沈念規避傳統的個人鄉愁式的抒情范式,“我”作為新時代的知識分子,與寄居鄉土的底層民眾之間不再是“啟蒙”與“被啟蒙”的關系,而是有近鄉情怯的彷徨與失落,在情感表達上也更含蓄、收斂,用詩意的語言和含情的文字映襯內心活動。但這種抒情并不局限于個人的細語呢喃,而是通向更遼闊的、與大時代緊密聯系的廣大人民群體,尤其是底層群體,讓“小我”與“大我”融為一體,以自我的成長丈量同一時代的人的命運。沈念筆下的鄉土不再是封閉的鄉土,它向豐富、厚實、開闊的時代與社會敞開,建構起身處時代內部的總體視野。面對回不去的故鄉,不同于《故鄉》的彷徨、矛盾和先覺者的無力感,“我”和陳劭東等鄉村干部走進時代深處,把鄉土情懷與扶貧理念結合,身體力行地摸索出一條鄉村振興之路,搭建起精神家園。
(三)《空山》中的新鄉村與新農民形象
諸如沈從文紙上的湘西、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很多作家會架構起地域性的鄉村版圖。沈念以湘南山區貧困村為原型,創設了扶貧系列小說的起點——有著一千二百多戶村民,但半數以上為貧困人口的偏遠村落“石喊坪”。從石喊坪的鄉土人情和秩序變遷里,能夠看到人與土地的一種全新的生長趨向。
《空山》中的石喊坪是轉型時期現代性、開放性的鄉村,在脫貧攻堅的要求下被重建、改造,還會在未來迎接新一輪的成長。以彭老招為代表的村民則在時代進程里有了更復雜飽滿的特點。一方面,他們保留農民的生活方式,言談舉止反映出淳樸、堅韌的農民本性;但另一方面,他們有脫貧致富的訴求和振興鄉村的意愿,在利好的國家政策和陳劭東等擁有扎實理論和豐富經驗的村鎮干部的領導下,踏上了重建家園的道路。
小說中還有一類形象是以“我”和陳劭東為代表的歸鄉知識分子。他們重返家鄉后,成為鄉村建設的領導力量。陳劭東是師專畢業的有志青年,對治理鄉村充滿理想和信心。他書架上擺滿的關于鄉村建設和農村百年變革的著作及西方譯著帶給他建設鄉村的理論見解,他深入探訪村民需求,切實解決彭老招家這樣的群眾難題,使他的腳下沾滿泥土的溫度與厚度。
四、新世紀鄉土小說的根系與價值
費孝通在《鄉土中國》的開篇說:“從基層上看去,中國社會是鄉土性的。”村莊是中國社會結構的縮影,一個村莊的命運是一部最真實的平民史詩。從鄉土和社會二者的關系出發,能夠更好地追根溯源,體會鄉土小說的時代意蘊。
(一)21世紀的中國正處于后鄉土社會
新世紀鄉土小說的創作扎根于新鄉土中國的沃土?!昂筻l土性”,即鄉村社會在經歷現代化轉型和變遷后的鄉土性。如今的中國鄉村經歷了改造、改革和市場轉型,正處于這一時期。在后鄉土社會的中國,鄉村轉向“流動的村莊”,鄉土文化也在現代文化的交匯融合中走向多元化。
但在長期的鄉土社會和農耕文明的影響下,人們形成并保留了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例如,“安土重遷”“落葉歸根”的思想,看重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家庭關系,又如因生于斯,長于斯而形成的對祖國、對故鄉的深厚情感,鄉土逐漸在人們的個體精神層面承擔更重要的角色。
(二)扎根新沃土的作品的時代意蘊
如今正處于關鍵時期,許多鄉土小說的主題也與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相呼應?!犊丈健返让撠毠韵盗蓄}材小說是對新世紀鄉村面貌的描寫,作家用雙腳踏遍脫貧攻堅第一線,以文學的方式記錄脫貧攻堅進程,選取某個截面和個體生命際遇對正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實際進行描述,看到脫貧扶貧帶來的鄉村劇變,結合所見所聞提出自己的脫貧思路,挖掘蘊藏深刻精神內涵的“富礦”。
1.給予新時代“移民”群體價值認同
新世紀的鄉土小說給予鄉村的改造者精神支撐與方向指引。隨著鄉鎮改造,人們背井離鄉,涌進城市,他們游弋于鄉村與城市之間,必然經歷適應社會的困難、自我價值的無法確認和方向感、安全感的迷失。而新世紀的鄉土小說能夠給予這個社會群體堅定的精神引導與價值認同,讓他們從小人物的奮斗歷程看到大時代的建設宏圖,從小說傳達的主旨和情感中重拾對鄉村建設的熱情,從“謀生”到“謀幸?!保谔揭捑窦覉@,紓解鄉愁的同時,順應時代要求,助推新觀念、新思想的確立。
2.整合鄉村經驗,發揮文學的前瞻作用
鄉土小說也包含作者對現實問題的反映和思考。易地搬遷,鄉村改造并不代表城鎮化的一勞永逸,《空山》以碼市鄉的村民完成集體搬遷為結尾,但這并不意味鄉村振興之路的盡頭。鄉鎮轉型過程中存在諸如“鄉村空心化”“城中村”現象、鄉土文化淡漠等問題亟待解決,要使鄉村建設步入良性循環,在思想上實現“城鎮化”,還有更長的路要走。而鄉土小說的另一重要意義就在于發揮其前瞻作用,遵循歷史的軌跡總結鄉村建設經驗,勾勒美麗鄉村建設的未來圖景,提出有價值的意見。
五、從《空山》談新世紀鄉土小說的未來空間
隨著中國城市化進程的加快,正如《空山》中描繪的那樣,易地搬遷、農村改造是社會發展的必然?,F實的鄉土空間越來越狹小,鄉土小說賴以生存的土地也在逐步萎縮。那么新世紀視閾下的鄉村小說要如何破舊立新,呼應社會變革的節奏,去摸索一種更開闊的鄉土小說創作新范式,是亟待探究的命題。
(一)從《空山》談鄉土小說如何走出困境
當今社會,國家全面推進新農村和城鎮化建設,鄉村的面貌和人民的生活條件都發生了可喜的變化。但隨著鄉村轉型后,自然的本土形態的緩慢消失、農耕文明的出離,鄉土小說也出現了題材短缺、內容浮淺、鄉土意味消減等問題。新世紀鄉土小說是否還有存在價值,如何擺脫鄉土小說“邊緣化”的創作困境,在沈念的《空山》里,能夠窺見前途的一點亮光。
小說故事發生在從脫貧攻堅走向鄉村振興的鄉村,從立意層面就先聲奪人,使其具有可貴的時代價值和現實意義。文本雖然是虛構的故事,但都建立在作家個人真實生活經驗之上,讓故事情節具有現實的觸感和動人的情感。面對急劇變化的時代和龐雜的鄉土社會體系,沈念在情理交融間探索鄉土小說內容與形式的平衡點,從群體的縮影和時代的切面反映宏觀的中國鄉土,以鄉野間陌生的面孔、孑然的背影、土地的溝壑、田壟的泥洼為創作源泉,以見微知著的筆觸寫文學視野里的鄉村振興。關于他的寫作風格,最打動筆者的,是他面向土地、村民時的誠懇和真情,足夠深地扎進鄉村生活,做到身入、心入、情入,這不是旁觀者式的取材,而是創作主體與敘述對象的共情與惺惺相惜。這種講述使鄉土文學進一步成為時代議題里動人的情感力量,用有溫度、有生活氣息的作品跳出紛繁復雜的思維定式,書寫世紀轉型時期的中國鄉村。
(二)鄉土小說的創作路徑
從《空山》的破局思路和新鄉土中國的社會背景看,鄉土小說的未來創作路徑可以從以下三方面進行探究。
1.用農民的思維書寫和審視鄉村
鄉土作家要從勞動人民的視角看農村,以捆綁在土地上的敘述打動讀者。許多鄉土小說的創作者都自稱“農民”,沈從文一直以“鄉下人”自居,莫言也稱自己的創作是“作為農民的寫作”。雖然完成作品時,他們已經身居城鎮,但就另一方面而言,農村的“城市化”、農民的“市民化”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農民式的思想觀念更是長期存在的。鄉土作家不僅要在空間上貼近土地,更要在思維上與土生土長的農民相契合,既體現鄉村和農民相對保守的一面,又表現他們身上開拓進取、在時代感召下自我審視、改造的求變意識。
2.以深遠的情懷和關懷為創作導向
在大時代背景下,鄉土小說應當深情而厚重。創作者要把關注的目光放在“人”的身上,履行當代知識分子的職責和擔當。在新世紀的語境中,文字應該給人帶來篤定的力量,看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不斷深化在鄉土文學創作中形成的新的力量與方向感,從平凡的生活百態把握時代的總體特征和精神感召,為時代文章謀篇布局,寫鄉土社會的“巨變史”、鄉村大眾的“創業史”,于村落鄉野的細密針腳處見證脫貧攻堅的時代偉業。
3.站在文化本位視角構筑鄉村精神家園
新時代的中國農村正發生著深刻變化,鄉土文學的創作也要與時俱進,拉近與現實鄉村的距離。作家傳遞鄉土文化的角度不應再是俯視、審視,而是要把原生態的鄉村放在本位,以鄉土文化和地域文化為紐帶,延伸鄉村的生命。
在《空山》中,鄉黨委書記陳劭東反復強調一個觀點:“搬了新家,田園不能丟。農民有那么一片微小但是屬于自己的土地,他才會生活得心安理得”。這片土地就是鄉村文明最后的棲地,讓村民留得住家園,守得住鄉愁。傳承民俗文脈,讓“鄉村振興”成為城鎮化以外的一條道路,是鄉土小說未來的出路,也是漂泊異鄉的人們歸家的路。
六、結語
正如沈念在《空山》結尾描述的那樣,搬遷是歷史的必然,風吹空山,空曠山野只余回聲。所幸竹林喧動,報我以歌聲,云開霧散處消逝的鄉村依舊會迎來新一輪生長。我們只要做一粒種子,向下、向深處扎根,等來年風再起時,漫山遍野,燦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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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怡潔,女,本科在讀,溫州大學教育學院,研究方向:小教語文)
(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