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熊貓臺燈到熊貓冰墩墩
——陶瓷熊貓形態的演變歷程

王美仝

(江西師范高等專科學校，江西鷹潭 335000)

2022年北京冬奧會熊貓吉祥物“冰墩墩”一夜爆紅，被火熱追捧。在這其中，陶瓷版的“冰墩墩”以精湛的制作工藝、明亮的釉色、美觀的造型、光潔的觸感，體現了制瓷工藝獨特的審美效果，而成為冬奧會的最佳亮點。早在五十年前熊貓形態從實用開始，再到當代創意進行時的過程中，其本質和功能是隨著其所處社會歷史環境的變化而變化的。以景德鎮陶瓷雕塑為主體設計創作的多款熊貓藝術形象也不斷地走向制瓷的歷史舞臺，傳承陶瓷造物的多彩豐姿。

熊貓是中國的國寶之一，在多種珍稀動物中知名度最高，一直深受大眾的關注和喜愛。大自然真實的熊貓被多次作為“國禮”贈送給世界主要友好國家，以增進彼此之間人民的互助友好，人文藝術性的熊貓走進千家萬戶，成為耐以欣賞、珍藏和實用的藝術品。

熊貓高貴典雅的藝術形象，內含的生氣、情感、靈氣、風骨和精神，顯示出內在的意蘊和崇高之美。熊貓代表國家形象，作為國際、國內賽事、大會的吉祥物出現在公眾場合。如著名的有1990年第11屆北京亞運會吉祥物熊貓“盼盼”，2008年北京夏季奧運會熊貓福娃“晶晶”，2018年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標志熊貓“進寶”，2021年舉辦的第14屆陜西全運會吉祥物熊貓“熊熊”，特別是2022年北京冬奧會吉祥物熊貓“冰墩墩”的成功打造而一舉走紅全世界。

1 實用為主的藝術特征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以后為改善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提倡工藝美術“大眾化”，與生活實用相結合，從而豐富生活、美化生活。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不久的70年代，工業生產在漸漸復蘇，為擴大再就業，帶動物質消費品生產，在物質供給相當緊缺時，國家要求輕工業在價廉物美的基礎上適度擴大再生產，滿足人民的物質生活和實用生活的需求，當時全國各大瓷廠設計創作推出了大量具備實用功能，又有一定藝術觀賞效果的工藝品，這其中以熊貓為主題的工藝品獨領風韻。

在大背景前提下的1972年2月，時任美國總統的尼克松訪華，中國政府將一對大熊貓作為國禮贈送給美國政府。在這一政治背景轟動效益的帶動下，一系列熊貓工藝品應運而生，熊貓臺燈（見圖1）就是當時景德鎮市雕塑瓷廠經過重新設計而面世的著名實用型工藝品，臺燈的設計外觀形式上充分考慮實用性特征和藝術審美效果，內容上以竹節、竹石，前后兩只熊貓的對立統一規律，熊貓是臺燈的主要亮點。把實用融合于審美中，同時審美加強于實用。竹節頂上裝上燈頭、燈泡，蓋上燈罩可以用于照明實用，放置于家庭可以當觀賞品，在充實于物質生活的同時有限地美化生活，使熊貓藝術形象天天美好相伴。當時熊貓臺燈產銷兩旺、一燈難求，春節發職工用瓷人手一燈，居家陳設或饋贈老友，燈燈相照。繼而衍生出一系列以熊貓為題材的如煙缸、花插、儲錢罐、小玩具等工藝品。全國其它產瓷區如河南禹州鈞瓷廠也設計生產了熊貓臺燈、熊貓茶壺，特別是熊貓茶壺造型獨特，以竹節為壺身、壺嘴，小熊貓爬在竹節上連接壺把，動靜合一、拙中見巧的設計造型令人過目不忘。以熊貓為亮點的陶瓷工藝品在計劃經濟時期奪穎而出，成為群眾喜聞樂見的時尚工藝品，給人們生活帶來了功能作用和精神享受。

圖1 熊貓臺燈

2 審美為主的藝術特征

到新世紀2000年以后全國瓷廠從計劃經濟過渡到市場經濟時期，過去那種舉全廠之力生產某種工藝品的業態已然發生重大變化，國家經濟的發展，物質供給豐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以工作室為依托的生產模式興起，收藏市場在悄然出現，推動了個性化、訂制化、高端化的產品設計制作模式。過去的熊貓臺燈、煙缸等退出了陶瓷舞臺，成為收藏把玩品。而以審美為主要功能，以半手工制作技術為手法的熊貓作品走進了訂制收藏市場。如景德鎮雕塑家創作的半手工制作熊貓作品，泥片構成，造型上體現了手工藝的獨特性；淄博雕塑家作品“熊貓星星”（見圖2），把熊貓眼睛換成五角星，手戴拳擊手套，舉雙手表示著勝利，讓溫柔的熊貓平添一份勇敢和力量，體現了創意和想象力；宜興藝術家紫砂壺蓋鈕上、提梁把上點綴著小熊貓，使壺增添了文化內涵。但是，熊貓題材的作品創作數量有限、今不如惜，因為十二生肖動物屬相雕塑收藏市場的興起，熊貓又不在十二生肖序列里，存在感受到影響，所以熊貓漸漸地淡出陶瓷藝術品收藏方陣，但并沒有消失？奇貨可居的“熊貓”形象待價而沽，仍會以一種奇跡般的方式出現并重新走向制瓷舞臺上來。

圖2 熊貓星星

3 創意為主的文化特征

陶瓷熊貓工藝品結緣于國家大型賽事是從1990年北京亞運會開始的，亞運會熊貓吉祥物“盼盼”瓷盤在景德鎮宇宙瓷廠訂制貼花批量生產。按原樣設計稿重新再提升內容，以黑白熊貓左手托起一塊大圓金牌，以一種奔跑狀態呈現，背景為綠色環繞，象征著綠色亞運會的主題。通過陶瓷創意設計，聚焦在小小圓盤上，象征著亞運會圓滿、成功，當時熊貓“盼盼”瓷盤藝術形象出現在大街小巷，深受民眾的歡迎。還有景德鎮雕塑瓷廠“八小熊貓”（見圖3）小雕塑工藝品也參加了亞運會禮品的訂制，成為人們爭相購買的亞運禮物，這是熊貓吉祥物和陶瓷的第一次交融，成為一個時代的回味印記。

圖3 八小熊貓

八十年代中期迪士尼卡通動畫片在中國上演以來，卡通動物風靡全國，工藝美術設計受此影響，很多動物造型創作都融合于卡通元素。動物卡通式、動漫化創意，代表著一種通俗文化的興起，在創意上表現通過歸納、夸張、變形和形式美法則的設計運用，以自由開放的藝術理念來創造動物萌趣形象的風格，具有親和力，審美取向上表達了大眾所追求一種通俗易懂的文化訴求，而使得完全傳統的動物形象走下神壇。從造型形態上看，熊貓“盼盼”設計就明顯帶有卡通成分在里面，從工藝生產流程上來看，卡通式動物光滑的外表也有利于大批量生產。卡通這種西方傳來的東西，其實在中國并不陌生，古代青銅器、漆器、玉器、瓦當、漢磚、陶器、瓷器上的動物紋樣也是運用想象力構思和變形夸張的設計方法來適合器型裝飾的。過去大學工藝美術專業動物圖案課程教學也強調變形夸張的設計理念，其實卡通創意和圖案變形的運用表現手法是一脈相通、理意一樣的。如“八小熊貓”設計就明顯帶有動物圖案變形的元素在里面，服從形式美規律，省去某些細節，而夸張其整體感，因而構成一種非常明晰的形態，從外觀上看比卡通更有意趣。但實際上，雕塑家們在動物作品風格上仍然堅守個性化、手工制作多樣性，來把好再現性寫實風格的動物雕塑創作，以充分體現手工價值的創意性和高端性。

2022年北京冬奧會吉祥物熊貓“冰墩墩”（見圖4），借助國家創意形象立體式的宣傳推廣，更是把卡通式動物熊貓形象推向了一個文娛式的新高潮。圓滾滾、周身黑白、外罩宇航服穿在身上像個航天員，以勝利的姿態招手微笑的熊貓“冰墩墩”，臉上環繞著冰絲帶，運用形式美和對立統一規律造型。“冰墩墩”陶瓷版的制作生產是定點放在福建德化順美集團制作生產的，在工藝生產流程上運用科技手段和傳統模型注漿成型，素燒選胎，高溫氧化焰成瓷，人工彩繪和貼花結合方法，把德化白瓷的材質魅力和熊貓造型有機融合，以手工技巧與工匠精神的統一，體現了材美工巧的造物精神和中國制造的陶瓷手工創造精神。

圖4 冰墩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