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既要創造更多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優質生態產品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優美生態環境需要”。生態紀錄片作為大眾傳播的載體,以視像化的邏輯向公眾呈現自然界的生存法則與城市中的人文奇觀,充分發揮了大眾傳媒輿論引導、環境監測、媒介教育、對外傳播等多維價值和社會效益,對匡正工業文明的生態病癥、培育公眾生態文明思想、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基于此,文章對生態紀錄片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的實踐邏輯、敘事策略及其效用進行研究。
關鍵詞:生態紀錄片;美麗中國;實踐邏輯;敘事策略;傳播效用
中圖分類號:J9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2)10-00-04
黨的十八大提出“美麗中國”概念,目的是讓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國、認識中國。生態紀錄片作為一種大眾傳播媒介形式,從深厚的生態關懷和人文關懷的生態學視野來看待自然、看待人類,詮釋和傳播了生態哲學思想,并將之貫穿于攝制創作的始終[1]。本文所指的生態紀錄片囊括了景色觀光類題材、動植物類題材和人文生態類題材,意在探究生態紀錄片與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的實踐關系,力圖揭示生態紀錄片在展現美麗中國形象時運用的視像化邏輯和敘事策略,探析生態紀錄片如何向公眾呈現真實的自然界生存法則與富有魅力的城市人文奇觀,闡釋生態紀錄片如何在時間跨度和空間經緯上向國內外觀眾展示中國長期以來進行生態建設的顯著成果,以及歸納生態紀錄片在傳播過程中發揮的媒介效用與傳播價值。
1 生態紀錄片與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的實踐邏輯
1.1 生態紀錄片是展現美麗中國形象的有效載體
紀錄片可以讓人們探尋人文精神,感知包羅萬象的自然。生態紀錄片是呈現美麗中國形象的一種有效載體,它以生態文明建設為旨歸,通過讀取視像化、故事化的敘事策略為構建美麗中國形象服務,不僅成為文化交流與環境理念傳播的平臺,還成為我國治國理念、對外宣傳的表達方略,有助于實現媒介教育、環境監測、輿論引導、國際傳播等效用。
1.2 生態紀錄片是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的必要手段
綠色傳播實踐是一種構建具有包容性的思想意識、呈現建構性意義的社會活動。生態紀錄片屬于綠色文化傳播產品,承擔著宣傳國家形象與引領生態思想的重要社會責任,在生態文明建設的輿論引導中發揮著“喉舌”作用。構建環境議題、樹立環保理念是生態紀錄片環保傳播話語實踐的應有之義,是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的現實需要。
2 敘事策略:多元題材引領生態書寫
生態文明涵蓋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自然與社會和諧發展的主題,中國生態紀錄片以此為立足點將鏡頭聚焦于中國的廣袤土地,其展現美麗中國形象的題材范圍非常廣泛,不同的題材類型也帶來了敘事策略的變化,其中的內容不僅包括自然界的野生動植物,還包括社會中的景色奇觀。野生動植物題材紀錄片主要通過拍攝生物生存實景,帶領公眾身臨其境地洞察宏觀的大自然,借此反映中國的自然環境現狀;人文地理景觀與城市生態發展也是生態紀錄片的重要展現內容。在構建美麗中國形象時,無論是主題立意還是技術呈現,生態紀錄片都以生態美學和生態意識為中心,多維度闡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自然與社會和諧發展的生態文明建設宗旨。
2.1 以野生動物為題材:植入故事,打破生態說教怪圈
敘事邏輯不僅存在于劇情片中,也存在于紀錄片中。懸念的設置、關系的構建、節奏的掌控成為動物題材紀錄片追求故事情節趣味性、視聽語言觀賞性、自然法則科學性的創作理念,通過真實場景拍攝和故事化的加工剪輯,形成一種滿足觀眾對動物世界獵奇心理的敘事邏輯。以紀錄電影《我們誕生在中國》為例,陸川導演選擇了大熊貓、川金絲猴、雪豹三種中國珍稀動物為表現對象,以生動的、戲劇化的配音對動物行為進行解說,以極具創新性的敘事手法刻畫了動物家庭的生存故事,以戲劇式的劇作結構架構生態美學思維,以四季更迭的線性時間展現了自然界的叢林法則。
影片通過塑造角色性格,實現情感共振。塑造角色的方法之一就是給予片中角色自由的意志[2],并讓自由的意志在波譎云詭的環境變化中萌生沖突和矛盾。這種自由意志與環境變化的沖突在紀錄片《我們誕生在中國》中一覽了然:熊貓媽媽“丫丫”的溺愛和女兒“美美”渴望獨立的性格沖突是顯而易見的;雪豹“達娃”一邊要解決幼崽的溫飽問題,一邊要在驚險的生存環境中艱難生存;“背井離鄉”的川金絲猴“淘淘”在親身感受獨立生存的殘酷后開始懷念家族的溫情。在影片彈幕中,觀眾對“淘淘”最終回歸家庭深感欣慰,對“丫丫”選擇告別母親而觸景傷情,對“達娃”在生存決戰中重傷而亡感到耿耿于懷。動物角色性格泛起的情感漣漪似乎都能在人類情感中找到相似之處,使受眾在它們的性格變化中產生情感共振。
影片借蒙太奇思維,巧置危機懸念。恰如希區柯克所言,“電影誕生在剪輯臺上”。懸念的設置能夠引導觀眾達到飽和狀態的欣賞效果,它的出現通常與角色面臨的危機如影隨形。《我們誕生在中國》中的蒼鷹形象暗示著川金絲猴的生存環境危機四伏,當影片情節發展至蒼鷹捕捉川金絲猴的段落時,在約57秒的視聽時長里,影片運用蒙太奇手法快節奏銜接39組鏡頭,通過有意的景別控制和敘事策略來營造動物追逐的激烈緊張氣氛。雖然觀眾未看到蒼鷹與川金絲猴出現在同一畫面內,但危機和懸念的設置足以增強矛盾沖突的尖銳性,從而將觀眾的視聽情緒推向高潮。
2.2 以地理景觀為題材:技術運鏡,釋放專業拍攝高度
紀錄片《鳥瞰中國》拉開了中國紀錄片波瀾壯闊的鳥瞰美學的序幕。該片以大量航拍鏡頭,展現了我國雄偉的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象,釋放了景觀自然紀錄片的專業拍攝高度。2017年播出的《航拍中國》,同樣運用航拍技術展示了我國34個省、市、自治區的自然地理、風俗民情、人文歷史,并形成了現象級傳播,成為我國優質工業型紀錄片的代表作。鳥瞰美學以一種跨越人類自身感官的視野俯視大千世界,給予觀者視覺上的震撼和思想上的啟迪[3]。恰如麥克盧漢認為“媒介是人體的延伸”,數字影像技術的發展突破了以往的審美桎梏,延伸了人類視覺和聽覺感官。
為豐富生態美學的理論研究,藝術表現方式的創新實踐正不斷為理論拓展提供現實基礎[4]。生態紀錄片利用影視技術增強了視覺奇觀效果,轉變了觀眾對環境生態的審美需求。除了航拍技術被廣泛應用在生態紀錄片的拍攝中以外,虛擬現實呈現、高速攝像、微距攝像、水下攝像、紅外攝像等攝像技術不斷涌現,為工業型和審美型紀錄片的影像畫面提供了精品化、國際化的制作支撐。然而,在生態紀錄片的創作中也要警惕空洞的、模板化的唯技術主義拍攝手段,避免使生態紀錄片創作陷入美學異化與技術中心主義的
窠臼。
2.3 以人文生態為題材:責任進化,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長期以來,人類中心主義秉承把人類與自然環境割裂開來,造成了兩者的對立沖突。利奧波德從生態整體主義出發,堅定地認為人類應當從土地征服者的身份轉變為平等的土地共同體中的一員。他指出,人類與動物、植物、土壤等相互依存,從而達成一種合作的狀態,這才是真正的文明[5]。如今,生態整體主義逐漸成為中國生態紀錄片的中心思想,從早期批判社會畸形發展帶來的生態破壞(如《環球同此涼熱》《垃圾圍城》等),到當下贊揚人類與其他動物、植物在和諧共生中實現詩意地棲居(如《家園,生態多樣性的中國》《我們的動物鄰居》等),再到展現綠色發展理念下生態文明建設的豐碩成果(如《長江之戀》等),逐漸彌合了人類文明與動植物文明割裂的影像關系。
在踐行生態美學理論的過程中,生態紀錄片既秉承了一種非虛構的創作原則,又兼具社會責任感,既有對環境危機的紓困,也有對人類發展的幽思[4]。以《家園,生態多樣性的中國》為例,其對中國海洋生態系統、森林生態系統、草原生態系統、濕地生態系統和城市生態系統進行了宏觀的展示,通過選取每個生態系統中的動物來展現生態環境的發展狀況。在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經濟開發活動的矛盾面前,《家園,生態多樣性的中國》從生態整體主義視角出發,凸顯了維護生態系統完整性、穩定性和均衡性的重要意義,它并沒有回避人類對自然的破壞癥結,而是正視人類的物質需求,實事求是地看待人與自然的關系。
3 社會效用與價值:大眾傳媒的實踐路徑與綠色使命
目前,中國生態紀錄片逐漸與國內外制作團隊攜手制作,其傳播效果與社會效用也在向更廣闊的范圍輻射。生態紀錄片在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的同時,開始重新審視社會畸形發展導致生態環境破壞的嚴峻性、維護社會可持續發展理念的迫切性、引導生態文明建設的可行性,以及建設生態大國的必要性。由此觀之,當前我國廣電體制必須將社會效用作為首要準則[6],電視紀錄片作為一種大眾傳播媒介,承擔綠色使命、落實綠色實踐責無旁貸。
3.1 輿論引導效用:在發揮“喉舌”功能中承擔生態責任
大眾傳媒的議程設置機制為正向營造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輿論氛圍、把握生態文明話語主動權創造了有利條件,這是大眾傳媒與生俱來的優勢。它通過設置議題來影響公眾對事實關注的先后順序[7],既是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政策的“擴音器”,又是人們對生態產品需求的“傳聲筒”。生態紀錄片作為必要的文化產品,承擔著宣傳國家形象與引領生態思想的重要社會責任,在生態文明建設的輿論引導中發揮著“喉舌”作用。
大眾傳媒作為黨和人民的喉舌而立身處世,因此,大眾傳媒的輿論宣傳工作必須堅持黨和政府的領導,配合黨的需要來引導社會輿論[8]。與過去相比,中國生態紀錄片的創作風格與生態文明建設的輿論引導融入了更多的暖色調。以長江系列紀錄片中的《長江之戀》為例,該片將中華兒女親切地比喻為“河流之子”,基于中國歷史文化和生態思想的積淀,倡導生態環境保護意識和可持續發展理念,向公眾傳達了在長江經濟帶發展戰略中生態修復和生態保護的空間格局。
3.2 環境監測效用:在環境傳播議題中觀照生態發展
環境傳播(Environmental Communication),是指在某種環境議題表達過程中,能夠改變社會傳播結構與話語體系的傳播實踐與方式。公眾通過媒介的環境議題及時掌握信息,把握并適應內外環境的變化,喚起公眾對生態環境紅線的關注,并針對當前環境變化采取有效的社會行動。
傳播與監測相統一,是堅持可持續綠色發展的應有之義[9]。2012年,央視推出人文生態紀錄片《環球同此涼熱》,審視人與自然的發展歷程,反思人類活動對全球氣候變化造成的影響,并對未來的人類生存與發展提出建設性思考。紀錄片《我的城市,我的垃圾》同樣審視了城市生態環境發展問題,以綠色地球企業創始人汪劍超設計城市垃圾管理服務為切入點,聚焦成都的“垃圾圍城”問題,強調實施垃圾分類管理的必要性,反思城市犧牲生態空間換取發展時間的發展模式的不可取之處。
3.3 媒介教育效用:在涵化理論培養中維護環保理念
美國傳播學家G.格伯納早在1967年就對電視內容對人的觀念、態度、價值觀產生的影響進行了研究。他發現媒介傳播的內容通常包含著特定的價值傾向,這種傾向并非以刻板說教的方式傳達給受眾,而是以事實報道和提供娛樂的方式,使人們在潛移默化中形成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
基于此,展示美麗中國形象不能停留于感官刺激的層面,還需要引發受眾共鳴,使傳播效果和行為實踐能夠深入人心。青海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局長星智在拍攝完成紀錄片《自然的力量》時說道:“如今人們在產魚期時不捕魚,孵鳥期不打鳥,當地老百姓的收入也隨著景區游客的增加而增加”。“詩意棲居”旨在實現人類返璞歸真、降低征服欲望,是生態美學的重要命題[10]。生態紀錄片將這種生態理念融入其中,使公眾通過接收媒介教育信息,轉變已有的認知框架,并潛移默化地應用到現實的環境行為中。
3.4 國際傳播效用:在共通的生態語境中傳播中國形象
美國學者愛德華·霍爾將文化分為高語境和低語境。霍爾以及許多學者認為,東方文化屬于高語境文化,在交際中依賴語境,傳播的表達注重“意會”;而低語境注重直接的“言傳”。當高低語境進行跨文化交流時,由于雙方文化背景的差異,文化產品的價值可能難以達到預期效果,這時就會產生所謂的“文化折扣”。我國的文化語境就屬于典型的高語境文化圈。因此,哈里特·尼莫在探討中國與西方生態紀錄片的創作差異時指出,與幾百句的影像敘述相比,一個簡單有趣的鏡頭更具有說服力[11]。
在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成果的對外傳播過程中,要充分借助大眾傳媒尤其是新興媒體,以國際社會喜聞樂見的方式“潤物細無聲”地傳播出去[12],擲地有聲地構建美麗中國形象。進入讀圖時代,影像成為公眾普遍的信息接收方式和習慣。動物紀錄電影《我們誕生在中國》無疑是一把成功打通國內外共通語境的鑰匙。該片以中國獨有的大熊貓、川金絲猴、雪豹等動物IP形象引起了國外受眾對中國的關注,以故事化的敘事方式增強了內容感召力。在對外傳播過程中,生態紀錄片通過加工、制作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視像符號降低了受眾參與的門檻,擬人化的影像敘事也避免了生態意義建構的偏差,在審美實踐中充分發揮了視覺媒介的感性力量,從而吸引更多國內外受眾加入討論中,構建更立體的美麗中國形象,真正實現從情感的“在場旁觀”轉為生態觀念的“深入人心”。
4 結語
在物質文明極其豐富的今天,生態紀錄片默默承擔著記錄生態建設成果、構建美麗中國形象的綠色使命。國內團隊在向國際專業拍攝團隊學習有益經驗的同時,也對外傳播著來自中國原創的聲音。人們有幸通過生態紀錄片創作團隊的執著與堅守,看到動物世界中異于人類社會的生存圖譜,感受大自然殘酷的叢林法則;也有幸通過影像手段的進步來探索捕捉那些鮮為人知的生態奇觀,譜寫人與自然共同描繪的生態畫卷;還有幸通過真實記錄生態變化來審視人類在自然萬物中的位置,對人類自身的行為影響形成更為清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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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新蕾(1997—),女,山東淄博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傳播與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