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形容詞用法研究

形容詞在現代漢語應用中占據著重要地位，一直是學界重點研究的對象。無論是在記敘文，還是議論文，抑或是其他文體中，形容詞具有非常廣泛的應用空間，甚至文章中的任意一段話都離不開形容詞的修飾。基于形容詞強大的語法功能和豐富的詞匯含義，研究形容詞用法具有較高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本文從形容詞的概念與分類、基本用法和特殊用法入手，以單音節和雙音節形容詞為研究對象，以舉例的方式，探索形容詞的用法規律。

一、形容詞的概念與分類

形容詞是詞類的一種，與動詞、名詞、代詞、副詞等詞一樣，在文章和對話中有非常高的使用頻率。形容詞作為一種描寫、修飾名詞或代詞的詞，能夠表示人或事物的性質、狀態、特征或屬性，在現代漢語中可用作定語、謂語、賓語和狀語。按照語法功能，形容詞可以劃分為普通形容詞和非謂形容詞;按照語義特征，形容詞可以劃分為性質形容詞、屬性形容詞、狀態形容詞和關系形容詞;按照音節多少，形容詞可以劃分為單音節形容詞、雙音節形容詞和多音節形容詞。在語言表達中使用形容詞，可以豐富語言表達內容、增添情感表達色彩，以及提高語言感染力。

二、形容詞的基本用法

（一）形容詞作定語

單音節形容詞直接用作定語，以“單音節形容詞+單音節名詞”和“兩個單音節形容詞+單或雙音節名詞”的結構居多。在現代漢語中，很多單音節形容詞與單音節名詞的結合通常被用作實詞，如“紅薯、黃豆、黑土、好人、大江、小鳥、綠植”等。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單音節形容詞并非全部用來修飾單音節名詞，其表達的含義也并非原有之義，只是單純地強調名詞的含義，如“白菜”不是白色的菜，“黑板”不是黑色的板，“紅薯”不是紅色的薯。單音節形容詞在修飾單音節名詞時，通常不與“的”“地”“著”等助詞同時使用。在“兩個單音節形容詞+單或雙音節名詞”結構中，兩個單音節形容詞的含義往往是相關或相反的，如“多少夢、大小碼、冷熱水、老好人、多少人口、新鮮事物”等。

雙音節形容詞直接用作定語，以“雙音節形容詞+單音節名詞”“雙音節形容詞+雙音節名詞”“雙音節形容詞+的+單或雙音節名詞”和“多個雙音節形容詞+的+雙音節名詞”的結構居多。在“雙音節形容詞+單音節名詞”結構中，雙音節形容詞往往具有豐富的情感色彩，如“漂亮話、老實人、尷尬事、便宜貨”等。在“雙音節形容詞+雙音節名詞”結構中，雙音節形容詞往往具有表達狀態、性質及程度的意味，如“有力工具、有利條件、歡樂時光、危險事件”等。在“雙音節形容詞+的+單或雙音節名詞”和“多個雙音節形容詞+的+雙音節名詞”結構中，雙音節形容詞更具有指向性修飾作用，如“嘈雜的世界、狹隘的心胸、貧乏的知識、干凈的校園……”“艱難曲折的道路、聰明伶俐的孩子……”等。

“副詞+形容詞+的”和“重疊式形容詞+的”作定語修飾名詞的形式也較為常見，如“很好的人、很深的坑、非常多的螞蟻、沉甸甸的金子、瘦瘦的樣子”等。

（二）形容詞作謂語

單音節形容詞直接作謂語，在日常交流中極為常見，其所表達的語句含義通常直截了當、通俗易懂，且具有濃郁的情感色彩或能夠直接表明狀態，如“我累、我難受、我苦、你壞、天亮、天黑”等。單從語義感知的角度上說，這種句式表達效果差強人意，總會給人一種不完整的感覺，但在這些用作謂語的形容詞后+“了”，就能讓句子變得完整，表示說話人所呈現的心理狀態和情感態度，或是陳述客觀事實，如“我累了、天亮了”等。值得注意的是，在突出人或事物特定性質的句式結構中，形容詞與名詞的位置可以互換，其表達效果往往能令人耳目一新，如“幸福生活和生活幸福、脾氣好和好脾氣、壞人和人壞、黑天和天黑”等。在一定語境下，表達比照或并舉的意思時，單音節形容詞可單獨作謂語，如“他的臉色黃，你的黑，我的白”“這幾個孩子誰得的獎狀多？小明多”，為了突出程度效果，還可以在單音節形容詞前+程度副詞，如“這幾個孩子誰獲得的獎狀多？小明最多”。

雙音節形容詞直接用作謂語，在日常交流中同樣常見，其所表達的語句含義更具語言藝術色彩，通常與程度副詞同時使用，如“我太愚蠢、我非常誠實、我十分著急”等，這種結構也能與“了”助詞同時使用，如“你太可愛了”“你可愛極了”等。此外，重疊式形容詞也能用作謂語，主要分為三種形式：一是“名詞+AA+的”，如“蘋果酸酸的”“聲音大大的”等;二是“名詞+BAA+的”，如

“屋里熱乎乎的” “水冷冰冰的”“身子濕漉漉的”等;三是“名詞+AABB”，如“頭發整整齊齊”“衣服干干凈凈”等。

（三）形容詞接賓語

在“單音節形容詞+賓語”結構中，單音節形容詞有表示狀態、性質的過量或不及之意，如“高一寸、矮一頭、多一掌、少兩塊、快一些”等。在“單音節形容詞+其他成分+賓語”結構中，其他成分多為動態助詞，其中以“了”“著”和“過”是最為常用的。比如“紅了半邊天”和“白了頭發”，助詞“了”表示已完成的動作，在與“紅”和“白”這類形容詞搭配時，通常表示事物狀態或性質的變化。比如“厚著臉皮”和“空著手”，助詞“著”表示當前的狀態，且具有持續下去的意味，在與“厚”和“空”這類形容詞搭配時，通常表示狀態“無—有—無”的變化過程。比如“急過眼”和“黑過臉”，助詞“過”表示過去發生的事，在與“急”和“黑”這類形容詞搭配時，通常表示發生過的這件事對另外一件事的影響。

在“雙音節形容詞+賓語”結構中，雙音節形容詞所帶的賓語類型及內容非常豐富，包括呈現類賓語、對象類賓語、經歷類賓語、數量類賓語等。呈現類賓語內容指向自然現象或身體部分，在被雙音節形容詞修飾時，常與“了”“著”等助詞搭配，在語義上更傾向于主事，如“陰沉著臉、濕潤了天空”等。對象類賓語內容指向人，在被雙音節形容詞修飾時，能夠表示人的心理活動，如“可恨我為什么老是夢見她”。經歷類賓語內容指向經歷過的事，在被雙音節形容詞修飾時，能夠表示人的心理狀態和情感態度，如“她后悔自己做過的事、他痛恨我離開他了”等。數量類賓語內容指向數量，可以被單或雙音節形容詞修飾，有對比的意味，如“他高一頭、它重五斤、便宜五毛錢”等。在“雙音節形容詞+其他成分+賓語”結構中，其他成分仍以動態助詞為主，比如“消磨了你的耐心、浸透著心靈、傷心過你的離去”等。

從語義特征上說，在“單或雙音節形容詞+賓語”和“單或雙音節形容詞+其他成分+賓語”結構中，單或雙音節形容詞都具有表達程度量的含義，用以體現人的性狀或事物的性質變化。比如“我與她的第一次相遇，她紅著臉、瞇著眼，樣子十分可愛”。此外，單或雙音節形容詞有使動和意動之分。使動表示動詞特有的變化性，有“使……怎么樣”的含義，意動表示動詞構成的主觀判斷性，有“認為、覺得、可能是”等含義。[1]單或雙音節形容詞的使動用法可以作謂語的修飾成分，如“不要煩我、涼一盆水、冰一下嘴、脹肚子”等，后面接的賓語在語義上指向主事。單或雙音節形容詞的意動用法亦可以作謂語的修飾成分，但通常搭配程度副詞，如“我很煩你們、可惜不是我”等，后面接的賓語在語義上更側重表達主語的情感態度。

（四）形容詞作狀語

在現代漢語中，單音節形容詞的數量非常多，但能夠直接用作狀語的卻少之又少，其中最為典型的是表示動作方式、速度的單音節形容詞，如“快、慢、多、少、大、小”等，具體用法如“您慢走、您多吃點、我大笑一場”等。單音節形容詞+程度副詞+“的”作狀語的形式較為常見，在語義表達上相對隱晦，如“就你喜歡說的那事，真挺不好的”。重疊作狀語的形式也較多，如“我已經受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再如“聽我話，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單音節形容詞作狀語的句子受多種因素的影響，聽者或看者需要結合具體語境和語感，才能準確提煉語義，了解說者和寫者的內心情感。相比較而言，雙音節形容詞作狀語的能力強于單音節形容詞，其對語境和語感的依賴度相對較小，但需要與程度副詞和情態助詞“地”進行搭配。比如“他理由充足地說，我影響了他的學習”，再如“比賽結束了，我興趣濃厚地談論每一個學生的表現”。此外，“AA”“ABB”“ABAB”和“AABB”重疊式形容詞可以作狀語。“AA”重疊式形容詞作狀語，后面既可以+助詞“地”，也可以不+助詞“地”，語義表達效果不會受到影響，如“我細細（地）一品，他真的做錯事了”。“ABB”重疊式形容詞作狀語較為自由，可以不必搭配程度副詞和助詞“地”，如“小陀螺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非常有意思”。“ABAB”重疊式形容詞作狀語，通常只適于一些表示動作狀態的形容詞。“AABB”重疊式形容詞作狀語，通常與助詞“地”搭配，如“明天相親，你要打扮漂漂亮亮地見人”，再如“叔叔好像沒有看見我，還是安安靜靜地做他的工作”。

（五）形容詞作補語

單音節形容詞作狀語受重重限制，作補語則非常自由。單音節形容詞可以用作程度補語，通常與“太、很、十分、非常”等程度副詞進行搭配，表示動作的快慢、多少、難易等，如“他很輕松地完成了比賽任務”“他跑得非常快”“他做了太多”等。如果沒有程度副詞進行修飾，那么單音節形容詞作補語常用在表示對舉的句式中，如“小紅來得早，小明來得晚”“哥哥吃得多，我吃得少”。單音節形容詞可以作結果補語，與助詞“了”進行搭配，表示施事或受事發生的變化，如“他的臉變大了”等。

雙音節形容詞作補語，同單音節形容詞作補語用法相近，在形式上沒有太大變化。通常在標識對比含義的情況下，可以進行單獨使用。值得注意的是，雙音節形容詞狀補位置可互換，但一般要將句子的賓語前置，如“小王粗魯地做了幾個動作”能轉化為“小王做了幾個粗魯的動作”。此外，重疊式形容詞作補語的用法較靈活，同樣能與狀語位置進行互換，但在表達語義時不再是雙指，對主語或賓語產生的影響較大，更突出動作的作用。比如“她開開心心地做了個動作”和“這個動作，她做得開開心心的”，再如“小兩口恩恩愛愛地過了三四年”和“這三四年，小兩口過得恩恩愛愛的”。

三、形容詞的特殊用法

在現代漢語中，形容詞是非常重要的詞類，其地位的確立與句法的應用，仍是學界研究的重難點，除了要厘定形容詞的概念，明確形容詞的應用范疇和了解形容詞的基本用法外，還要探索形容詞的特殊用法。[2]此處以“形容詞+得+情態補語”為探究對象。

在“形容詞+得+情態補語”的句式結構中，“得”前的成分是形容詞，形式簡單、內容單一，把握起來比較容易，但“得”后的成分是情態補語。形式復雜、內容豐富，把握起來比較困難。該結構可以作主語，用于描述客觀事實和表達觀點，如“笨得連路都認不清，做不了導游”和“黑得像豬毛一樣固然不好，但也總比滿是瘡痍的一張臉強”，其中“笨得連路”和“黑得像豬毛一樣”是陳述事實的主語，“做不了導游”和“總比滿是瘡痍的一張臉強”表達的是觀點。該結構還可以作謂語，用于表示狀態和情感，如“小明在房間里興奮得不停地喊叫，仿佛中了幾百萬的彩票”，其中“興奮得不停地喊叫”是謂語，用來說明“小明”所處的狀態。該結構也可以作修飾語，與形容詞本身的修飾功能有異曲同工之妙，且更能突出事物變化的程度，如“那胖得像氣球的肚子，現在更胖了”，其中“胖得像氣球”是“肚子”的定語，更加生動地表達了“肚子”所處的狀態。值得注意的是，在“形容詞+得+情態補語”結構中的情態補語，主要有以下三種呈現形式：一是單個動詞。這個動詞往往表示狀態和情感，如“他高興得流淚”等。二是動詞性短語。這個動詞性短語同樣表示狀態和情感，但相對于單個動詞而言，更具語言表現力和感染力，如“學生哭得稀里嘩啦”“房間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見”等。三是短句。短句能將句子含義完整地呈現出來，使內容更加豐富，情感表達更加直白，如“這兩行淚無疑是熱的，熱得她的臉都紅透了”“說完她就向另一個方向跑去，急得她都不肯多說一句話”等。

四、結語

綜上所述，形容詞作為現代漢語中極為重要的詞類，具有較強的語法功能和豐富的語義內涵。單或雙音節形容詞可以以多種形式作定語、謂語、狀語及補語，且能夠接賓語，更加生動、完整地表達語義。同時，形容詞也有“形容詞+得+情態補語”的句式結構，可以充當主語、謂語和修飾語。

參考文獻：

[1]杜廣慧.現代漢語中形容詞意動用法研究[J].河南科技學院學報，2019，39（09）：47-51.

[2]張亞明.漢語形容詞的情狀類型與語法形式[J].漢江師范學院學報，2022，42（01）：91-97.

（作者簡介：唐潔，女，本科，溧陽市泓口小學，中小學一級教師，研究方向：小學語文教學）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