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國明?傅海鑫?張之凱



摘要:元宇宙技術及其概念正推動著當下社會的深度媒介化,個體的數字形象作為人在元宇宙中數字資產的一部分,承擔起了構筑窗口與邊界的職責。在數字形象的作用下,人在元宇宙中的關系連接也由網絡媒體時代的“人-機”模式回歸到“人-人”模式。本文從數字形象的發展與實際作用出發,試圖探討數字形象的媒介價值與作用模式以及數字形象所帶來的人的關系連接的改變。
關鍵詞:元宇宙 數字資產 數字形象 媒介價值
隨著VR、AR等數字化技術的滲透,數字空間不斷影響著我們的行為習慣,社交網絡、網絡應用、游戲等都是我們所已知的數字空間。虛擬空間并非實體能直接介入的,只有當個體完成了虛擬身份的構建,他才能在實體空間和數字空間之間實現自由切換。虛擬身份隨著技術的發展,從最低級的"昵稱",近些年進階為虛擬數字形象,甚至有數字人的趨勢。人類本體也在數字形象不斷發展過程中完成媒介對自身的具身聚合,數字形象也或將作為人在元宇宙中的映射而存在,并承載人類在元宇宙中的活動。
一、作為資產的數字形象
數字形象作為數字資產的一種,一直以來其概念仍較為模糊。數字形象并非等同于現有的虛擬形象,虛擬形象是人在網絡世界的身份映射而并不具有對現實的影響。[1]因此,在深入解析數字形象之前,我們應對其上一級概念的數字資產進行界定,尤其在元宇宙中的數字資產概念的界定。
在廣義上,元宇宙中的數字資產指的是人們在虛擬空間內的數字化資產,即數字化的金融和虛擬的錢。[2]我們在元宇宙的價值以數字資產的形式呈現,海量的虛擬數字資產通過UGC生成模式以及元宇宙相關工具而被生產,泛義中的元宇宙的數字資產凝聚了創作者的時間、智慧及勞動,涵蓋了現實世界與元宇宙的相關的資產。
而在狹義上,數字資產是基于區塊鏈技術、共識機制以及數據傳播等技術的,在元宇宙內的具有經濟價值的數字產物。北京明理傳媒CEO、DreamMeta實驗室創始人王春穎將目前的數字資產分為兩類,一類是虛擬原生數字資產,一類是虛實共生數字資產。虛擬原生是元宇宙自身生發或者經濟循環而產生的資產,例如游戲中各種道具、虛擬人形象等,虛實共生是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映射而產生的數字資產,是物理世界實物資產的數字化、三維化,例如虛擬住宅、辦公樓、場館等。[3]而對于數字形象來說,數字形象作為元宇宙原生數字資產,是元宇宙數字資產的重要組成部分,但與虛擬形象所不同的是,元宇宙的數字資產是能與現實世界聯通的,而并非僅局限于元宇宙中。
同時,數字形象的出現也使數字資產具備了在元宇宙具象化、符號化的能力。元宇宙的“玩家”在虛擬現實的場景中所體驗到的“身體”其實是數字化的身體,即“虛擬的身體”(virtual body),[4]這種“虛擬的身體”的表現形式就是數字形象。數字形象是人進入元宇宙的通行證,目前很多元宇宙平臺還停留在簡單的捏臉,隨著技術的不斷成熟,越來越精致的數字形象必然成為主流,屆時人們會不再受到自身物理形象的限制,讓自己的在元宇宙中以人的映射形態開展活動。
隨著“數字人”的社交活動展開,元宇宙能夠為人的數字形象提供數字IP(身份唯一性),其也是元宇宙商業邏輯的一環。與其他數字資產一樣,數字形象也具有非同質化和認同決定價值的特征,甚至跟其他數字人形成數字倫理關系,從而使數字形象不再是傳統互聯網中虛擬形象的一個頭像符號,而是能夠獨立承載個人品牌價值、虛擬社會關系的載體,是除數字貨幣、NFT 產品、虛擬空間以外的數字資產的重要組成要素,也是人交互的端點。因此,作為人的載體的數字形象是元宇宙中數字資產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時這也是數字資產在元宇宙中的重要媒介價值——人的映射。
但元宇宙中的數字形象并非是憑空出現的,它是伴隨著網絡空間的不斷發展而不斷迭代至今下數字形象。
二、人類數字形象發展歷程
數字形象的發展是與承載它的網絡空間亦或是虛擬空間的發展是分不開的。如彼得斯所言,媒介技術的發明、應用與革新之動力來源都是人類對媒介需求的擴張,都是人類對自我與他人、私人與公共、內心思想與外在語詞之間的“交流”的渴望,是人不斷追求媒介交互權力的過程。數字形象的發展亦是人逐漸取得交互權力的過程,而這個過程也使得數字形象的形態產生了變化。對于數字形象的發展,我們可從其形態上分為三個階段:符合象征的“皮套人”階段、AI驅動下的虛擬人階段、虛擬再現的數字人階段。
(一)符合象征的“皮套人”階段
這一階段的數字形象是對人的純粹的符號化象征,是基于技術與人的想象所構成的虛擬形象。從上個世紀90年代到20世紀初,基于PC 互聯網的出現和普及,這一階段的數字形象主要以門戶網站和傳統媒體為主要傳播路徑。上世紀70年代的南加州大學信號與圖像處理研究所的助理教授Alexander Sawchuk 使用了Lena Forscn 的圖片作為測試圖片,昭示著人的形象走進了數字時代。在上個世紀80年代,Gcorgc stonc等人創造了一個由計算機合成的名為Max Headroom 的虛擬人物,標志著虛擬人物的出現。隨后,1993年JPEG格式圖像推出,使圖片擁有了其傳播的數字格式,作為圖片的“人”開始能夠作為數據而傳輸。1999年,日本打造出來了首個計算機模型(CG)虛擬偶像“伊達杏子”。
在該時期的數字形象,計算機以人的物理數據作為參考,利用計算機CG技術生成圖片化或動效化的虛擬人物形象,其本質上是基于繪畫技術與人的想象所構成的“數字形象”。在該階段,數字形象的圖片以及動效由計算機技術所操控,僅具有人的符號化象征,而不具有人的映射。與之類似的還有在8bit圖像顯示技術下的游戲人物形象,如依照施瓦辛格和史泰龍而形成的《魂斗羅》中的主角形象。雖顯示效果不同,但其形象生成的路徑是相同的。因此,筆者在這里將該種僅具有人的外在象征,由技術驅動,且不具映射人的內在機能的數字形象稱之為“皮套人”。
隨著二次元產業的發展,以初音未來為代表的二次元虛擬偶像,打開了數字形象的另一條道路。 但由此而產生的虛擬形象、虛擬偶像并非是人的映射,其基于抽象化的動畫技術生成擬人的動畫人。虛擬偶像的產生代表的是虛擬偶像本身,是為由人的想象而構成的虛擬形象而并非人所能憑依的數字形象。但虛擬偶像所帶來的CG人物框架,在C4D、3DMax、MMD等軟件的加持下,使虛擬偶像擁有活動的能力,也促使了下一階段的AI驅動下的虛擬形象的到來。
(二) AI驅動下的虛擬人階段
在這一階段下的虛擬形象,充分的融合了人工智能技術、生物模型采集技術和數字渲染技術。人借助現有的半自主AI完成其虛擬形象對人的具身。隨之而代表的是在3D以及類3D游戲中根據真實的人的形象數據采集而來的數字化的人物形象。在游戲當中,這些人物在簡單AI的驅動下擁有自我活動的能力。
2018年,絆愛(+大十尸1)的走紅,使人的虛擬形象走進了直播。在人直播的過程中虛擬形象并非在視頻流中呆立不動,而是在生物模型采集(生物動作捕捉)技術的加持下完成虛擬形象在直播間里的“ 動作”。[5]虛擬形象通過動作捕捉技術、數字渲染技術、人臉識別技術、數字建模技術等實現了人在虛擬環境中的映射,虛擬形象的動作賦予其在虛擬環境中的生命力。背后的人可以通過所生成的虛擬形象,借助技術將人的動作投射在虛擬環境中使虛擬形象擁有了和人之間的交流能力。隨著人對虛擬形象控制的加強,虛擬形象的的交互權力也由技術操控逐漸轉移向以人為核心的技術輔助,技術重新成為服務于“人的虛擬”的存在。故此,筆者將具有人的外表映射、由技術輔助且能夠映射一定人的運動機能的稱為虛擬人。
在虛擬人發展的過程中,受到二次元文化的影響以及虛擬偶像文化的勃發態勢,一時間虛擬偶像、虛擬主播成為了虛擬人在當下的代名詞。2021年6月,字節跳動收購樂華娛樂旗下虛擬偶像女團A-SOUL的美術著作權所屬公司; 2021 年10月31日,數字形象柳葉熙在抖音上傳了自己的第一條作品,[6]一夜間漲粉百萬。同期,央視也以知名主持人“王冰冰”為原型數字化打造了虛擬主播“冰冰”,冬奧期間開啟“冰冰帶你看奧運”系列活動。
基于網絡技術的進步和移動終端性能的提升,虛擬人依靠屏幕走進現實場景。亞馬遜、小米、百度等廠商依靠其帶有屏幕的智能音響以及其它帶有顯示的終端設備使虛擬人擁有了在現實世界的存在憑依,為打造生活場景化和互動延伸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三)虛擬再現的數字人階段
面對未來的元宇宙中的數字人階段,個體在虛擬空間中完成了虛擬身份的構建,擁有了在實體空間和數字空間之間實現“形象切換”的能力。數字形象隨著技術的發展,經歷了符合象征的“皮套人”階段以及AI驅動下的虛擬形象階段,逐步邁向虛擬再現的數字人階段。這一階段的數字形象追求的是由人高度自定義,能夠完全映射人的身體化符號特征,打造身體在場的虛擬沉浸體驗。
以微軟所研發的VROOM為例,其將VR技術和AR技術相結合實現數字人的遠程會議方案,一個人在VR中控制自己的虛擬形象,與另一頭戴AR頭顯的人實現虛擬的遠程交互。利用實時建模的方式讓人能夠在空間中感知另一個人的在場,而處在虛擬的另一端的人也可以通過互動操作影響處在此端的人的環境元素。數字人的出現,是從虛擬人進化而來。相比于虛擬人,數字人擁有了可以在虛擬世界影響現實世界的能力,它并非是人的虛擬在場,而是對人的具身映射。人通過數字虛擬的技術將人高度媒介化,元宇宙通過多端口將人的延伸從畫面、音頻向全場景延展。因此,數字人也猶如一道窗口,打開了人進入虛擬世界的通道。
三、數字人是為人打開進入虛擬世界的通道窗口
笛卡爾將意識與人二元化分離提出“自我”和“本我”的概念,自我在現實生活中活動而作為意識的本我則在大腦幻想的虛擬空間中暢游,人的現實身體成為了意識干預世界的中介。在元宇宙當中數字形象便與人形成了“自我”和“本我”的關系,在元宇宙建立的廣袤的虛擬空間中,人的數字形象便也作為人暢游在虛擬空間里的中介。因此,在數字形象所連接起的人與元宇宙間的信息交互路徑中(圖2),人和元宇宙作為彼此溝通的起終兩端,在數字形象的聯結下完成了人和元宇宙間信息交互。
在人與元宇宙交互的過程中,本質上是人的信息和元宇宙的信息之間的相互轉化和交換。人的生物信息以及所展現的物理信息通過感知設備的傳感器轉化為機器可以識別的機器語言、數字信息等,再通過連接通路的方式將之映射在元宇宙當中;而元宇宙內的信息亦通過連接通路將數字信息轉化為人可以感知的生物信息并通過傳感器反饋給真實的人。數字形象在其中起到了中介、具身能動的作用??v觀整個人與元宇宙間的信息交互路徑,人和元宇宙之間的信息通過數字形象的轉化、傳遞實現了人與元宇宙有效的溝通。由于真實人是處在現實世界當中的,因此當人需要對元宇宙產生干涉時,需要一個數字形象作為媒介對元宇宙施加影響;另一方面,元宇宙就像一個龐大的數字“細胞”,元宇宙與現實世界溝通的方式即是通過數字形象反饋來自元宇宙的數字信息?;诖?,該信息交互路徑上的三個元素,即人、數字形象、元宇宙便形成了實際上的傳播關聯。梅洛·龐蒂認為當我們用身體感知的時候,身體就是一個自然的我和知覺的主體。[7]在麥克盧漢的“延伸觀”亦顯示了他對于媒介中最核心的觀點,強調媒介演進的邏輯起點是人類本身。數字形象作為人接觸元宇宙的窗口,人通過數字形象完成認知和反饋行為。數字形象作為人在元宇宙中具身的存在,成為了人感知元宇宙并干涉元宇宙的重要媒介。在Web2.0時代及智能終端所主導的網絡社交時代,算法作為傳播的核心主導了人與數據之間接收信息、傳遞信息的過程。而在元宇宙時代下,數字形象的具身賦予人在虛擬空間的主觀能動性,數字形象的存在使人能夠掌握元宇宙復雜的傳播鏈路的主導權,可以說數字形象是人感知元宇宙空間的基點。
數字形象之于元宇宙,是元宇宙這個大的“場”下的必要“景”物。在元宇宙所構成的數字空間又或虛擬空間中,有場的存在則必然有景的存在,景是人介入場的重要方式。[8]一方面,個體的數字形象作為元宇宙元素的一部分構成了元宇宙中人的“存在”;另一方面,元宇宙的組成并非完全由人而組成,作為現實世界的映射則必然需要更多元化的數字形象映射以滿足元宇宙對現實世界的模擬,元宇宙中人以外的元素亦以數字形象的方式作為元宇宙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此外,人在現實生活中以肢體的碰觸、工具的運動、思維的構造等方式對真實世界造成影響,而在元宇宙當中承載了人的存在的數字形象則也承載了人在元宇宙當中影響元宇宙的職能。數字形象作為元宇宙場中的景物承載了人在元宇宙當中的感知、人與元宇宙間的互動以及人與其他元宇宙場景內元素的互動過程,是為元宇宙所構建的場景中所必須的景物。
在人與元宇宙的交互當中,人和元宇宙之間的交流并不是縱向線性的,而是人在元宇宙提供的充分場景下的平面的、橫向的交互。具體至人在元宇宙的關系交互中(圖2),人在通過數字形象建立和元宇宙之間的聯系,在人沉浸至元宇宙中,人在元宇宙當中所建立的連接也由人的數字形象在元宇宙中代為完成。
尼古拉·尼葛洛龐蒂在《數字化生存》一書中認為“人類的每一代都會比上一代更加數字化”。元宇宙的到來使得人的社會化生活逐漸走進虛擬空間,而人的關系連接也逐漸從缺乏體驗的網絡社交走向具有感知體驗的元宇宙社交。在真實世界中,人的關系建立在人和人之間的交互當中,人依靠社交行為和其他人保持關聯。而在網絡社交時代中,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建立在網絡所賦予的虛擬身份之間的交互,人利用網絡社交媒體在平臺或端口中與他人進行社交聯系,人借助其虛擬身份獲得在網絡世界建立的權利,其中平臺的算法、渠道成為了人在其中溝通的主要路徑,分配了人與人之間的信息,社交的核心也從人轉移至算法上。而在元宇宙時代下,人將通過數字形象的方式與其他人的數字形象建立聯系,進而依靠數字形象完成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聯結,使帶有具身屬性的數字形象完成了人在社交核心的回歸。
四、數字形象是連接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的橋梁邊界,進而實現真實與虛擬的熔融共生
在上述討論中,數字形象憑借其對人的具身性,作為元宇宙的必要要素將人與元宇宙、人與場景、人與其他個體之間相連接。數字形象作為人在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間的橋梁,區隔了兩個不同的世界,為二者界定了真實和虛擬的邊界。但數字形象所創造的邊界并不是為界定區隔而存在,恰相反,數字形象的運用是打破二者的邊界,使真實與虛擬相互熔融共生的前提(圖3)。
數字形象作為元宇宙的重要組成部分,為元宇宙提供了外在表征。在數字孿生的概念中,數字形象完成了對真實物體的映射,[9]使同一個物體能夠在真實世界中模擬出其在虛擬中,數字形象完成了對真實物體的映射,使同一個物體能夠在真實世界中模擬出其在虛擬世界的狀態。對于人所處的真實世界里,數字形象實際上是對元宇宙中事物的真實映射,它包含了其內在的物理表征、數字表征等;而對于元宇宙的虛擬世界,數字形象則是真實世界物體的倒映,元宇宙可以借助與數字形象相連的數字端口、設備、AI等實現對真實世界的干涉。
將元宇宙及其所構筑的虛擬世界類比為細胞,真實世界類比為細胞所存活的生物空間。數字形象構筑了元宇宙的細胞膜,信息經由數字形象出入于元宇宙。在數字形象的作用下,完成了信息在元宇宙的集中與擴散。在真實與虛擬的熔融共生狀態下,實現彼此間互相影響則就需要信息在真實與虛擬之間不斷穿梭。信息依靠這個細胞的“受體”,即數字形象,并依此為路徑同步真實世界與虛擬世界。在面向未來的數字化世界里,數字信息與數字形象將成為聯通兩個不同世界的重要橋梁。[10]
五、窗口與橋梁:人在元宇宙內的關系聯結
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人作為關系連接的核心,是社會網絡聯結的重要節點,人依靠媒介鏈接其他個體。在自然的人與人的社交中,人借助身體動作、語言、表情等身體表征達成對信息的自由表達和交換,人的信息直接地傳遞至另外一個人,進而形成人與人之間的聯結??梢哉f越貼近自然人交往的關系連接越能夠提供連接上的自由。
隨著媒介的不斷進化,人逐漸從媒介中獲得自由度的解放。約翰·穆勒在《論自由》中認為人的自由是對于限制的突破。[11]伴隨媒介的發展,人在物理空間和時間上的距離被不斷縮減,與之相伴的不斷發展的是人在其中的自由度不斷增強。隨著媒介的發展,人在物理空間意義上的距離被媒介所縮減,書信與圖畫能夠有效地跨越空間并傳遞信息,人的關系由近距離逐漸向遠發展。在電話、電報的作用下,人在時間上的距離也被大大縮減,人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向遠方的信息傳遞,受到時間空間的縮減,人的關系連接可以不斷向外圈拓展。伴隨互聯網發展,人的關系連接被進一步增強,對人的近遠關系都能夠提供較強的關系連接,而媒介也在試圖不斷增加同時能夠傳遞的媒介要素。在過去的媒介發展過程上,無論是書信、圖畫、電話、電報等,雖解決了空間與時間上的跨越,但仍然避免不了媒介在人與人信息傳遞中的存在以及對媒介要素傳遞的局限性,因此需要新的媒介愈發貼合人在自然中的交往過程,媒介向人的更大自由度不斷發展。
因此,對于在元宇宙中擁有高自由度、具身性的數字形象成為人與人關系連接革新的變革契機。元宇宙作為人未來的一種關系連接方式、方法、媒介,在具備上述媒介所擁有的對空間和時間的跨越以外,還有對人與人交往狀態的自然還原。數字形象為人所提供的窗口讓人得以真實的狀態介入元宇宙中的虛擬世界,人在虛擬世界中的數字孿生將能夠還原人在自然中對光線、色彩、聲音、觸碰甚至味覺的感知,數字形象對人的具身在盡可能的還原人在自然中的狀態;而作為邊界的數字形象通過虛擬世界涵括了處在不同真實時空中的個體,人的信息不再是一種媒介要素轉化為一種或幾種媒介,而是在完成對信息的全要素收集后借由元宇宙向所傳遞的世界的另一端擴散,人的交互感知相比與其他媒介更為全面??梢哉f數字形象可以極大地提升人在通過媒介連接交互過程中的自由度,更為貼近人在自然中的交往狀態。
在人的感知的全面拓寬下,人與人關系連接所建立的聯結亦產生變化。在既有的技術下,人已經可以完成人連接自由的縱向發展,人所連接的手臂通過書信、圖畫、電報等無限延長,而元宇宙中數字形象的出現,從一種媒介要素的傳遞到多種媒介要素同時傳遞的變革讓人能夠更全面地感知與之交互的另一端,在元宇宙中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交互變得更為立體,人的聯結從島嶼之間的橋接向立體的樓閣進化。
人類數字形象作為元宇宙的重要組成,與虛擬空間、數字貨幣、連接與交互技術共同組成了元宇宙的虛擬場景。在連接的加持下,數字形象成為人影響元宇宙、元宇宙對現實表達的窗口;在真實與虛擬之間,數字形象為二者涵定了邊界,依靠數字形象所帶來的真實與虛擬的連接形成數字社會的生態化反;而數字形象所帶來的新的、立體的連接亦造就了人的新的聯結進化。隨著對元宇宙研究的逐漸深入,數字形象在未來將獲得哪些新的價值與作用,值得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者高度關注,并予以更為深入細致的闡釋。
注 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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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國明,北京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傅海鑫、張之凱均為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