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社交媒體的迅速發展廣泛影響著人們的日常生活,微信平臺的出現更是深刻影響著用戶的社交方式,但是隨著社交環境的改變,社交媒體用戶在使用微信朋友圈的行為和心態上都發生了大的轉變,社交倦怠現象越發顯著。本文聚焦那些對朋友圈的使用由積極到逐漸沉默的用戶,通過訪談的方式,從語境消解和感知過載兩個角度分析社交倦怠感的成因,并試圖對媒介生態中人與技術的共生共存問題進行探討,由此對社交媒體的發展有所觀照。
【關鍵詞】社交媒體? 社交媒體倦怠? 語境消解? 感知過載
社交媒體(Social Media)最早可追溯至20世紀70年代的第一封電子郵件,Facebook、Twitter、QQ、微信等產品的出現加速了娛樂化社交媒體時代的到來,其如今已成為媒體生態中用來分享意見、見解、經驗、觀點的重要平臺。經過近40年的不斷發展,社交媒體在技術的加持下,其影響力幾乎達到頂峰,現階段主要包括社交網站、博客、論壇、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微博、微信、播客等眾多平臺。但隨著各種平臺中信息過載、隱私泄露等諸多問題的頻現,社交媒體引發的“集體狂歡”正在慢慢冷卻。社交媒體的使用者面對龐雜的社交和信息逐漸產生疲憊、無奈、焦慮、厭倦等消極情緒,“潛水”“屏蔽”“卸載”“齋戒”等主動抵制社交媒體的佛系行為愈演愈烈。
一、走出怪“圈”:社交“俘虜”的自救
自2011年上線以來,微信作為基于移動通信基礎打造的強關系社交應用平臺,深刻影響著人們的社會交往方式。但是隨著朋友圈、公眾號、視頻號、小程序、拍一拍等各種產品功能的實現,微信平臺的社交功能不斷消解,“微信好友”的意義越發泛濫,就朋友圈這一功能而言,用戶也有被“圈”住進而成為朋友圈依附者的趨勢。
第46次CNNIC調查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6月,微信朋友圈使用率為85.0%,較2017年底下降了2.3個百分點。①隨著朋友圈的泛化,微信平臺中的交往疲勞涌現,微信用戶被朋友圈中龐雜的同質化信息裹挾,朋友圈并沒有達到蘇格拉底所言“認識你自己”的目的,反而加速了“自我刻板化”的進程。②這樣的現象不是微信平臺的特例,國外的Facebook、Snapchat、Twitter等社交媒體平臺月活躍用戶都曾有連續下滑的趨勢。③國內的微博、知乎、豆瓣、QQ等大型社交平臺也出現大量用戶遷徙和流失的現象。
Adam Patrick認為“部分用戶被社交網站淹沒,并已成為其俘虜”,基于此首次明確提出“社交媒體倦怠”的概念,④但因社交媒體一直處于高速發展的狀態,而且各種新平臺層出不窮,“社交媒體倦怠”現象并未引起廣泛關注。然而,在充斥壓力和焦慮的“倦怠社會”之中,社交媒體引發的倦怠情緒在現代媒體生態中不斷滋生,“社交媒體倦怠”也在學界和業界開始引發廣泛探討和深刻反思。如前文所述,社交媒體平臺囊括眾多,本文希望借助微信這一中國大陸地區使用頻率最高的社交媒體,聚焦朋友圈這一具體的功能,分析“社交媒體倦怠”現象背后的成因。同時,探討社交媒體就不可避免涉及到人與技術的關系,因此,本文也希望透過對這一現象的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對人與技術共生的媒體生態有所觀照。
二、從使用到不使用:社交倦怠感的產生
社交媒體的普及極大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交往和生活方式,互聯網語境中的“虛擬社交”和“手機依賴”成為常態,而利用社交媒體進行人際交往過程中呈現的各種現象及背后的成因、影響等,不僅成為業界發展的根基,也日益受到學界的關注。但普遍來看,針對社交媒體的研究更多的集中在“使用”上,而對“不使用”的分析較少,隨著社交媒體的使用越發常態化,技術帶來的威脅開始涌現,在業界不斷試圖平衡人與技術關系的同時,學界也在以更加理性的態度評估社交媒體的消極影響。
“倦怠”一詞在心理學、醫學、組織管理等領域的研究中頻繁出現,被定義為“一種主觀的、令人不快的疲勞感,持續時間、不愉快程度和強度各不相同”⑤。關于“社交媒體倦怠”的內涵,目前學界主要存在兩種視角,即將社交媒體倦怠視為單一心理感受或具體行為實際的“單一視角”,以及將其視為心理知覺與具體行為的“復合視角”⑥。“社交媒體倦怠”的具體定義尚處于探索階段,本文主要基于這樣一種觀點展開研究,即社交媒體倦怠指“用戶在社交媒體使用過程中所導致的負面情緒經歷,諸如憤怒、煩惱、壓力或興趣、動機、精力的減少”⑦。
總體而言,目前相關領域的研究仍主要集中在西方語境中的主流社交媒體平臺,國內的研究在近幾年才有所發展,且主要通過調查問卷、內容分析等方法,針對整體的社交媒體生態或微信、微博這類具體的平臺進行分析。在西方發達國家的早期研究中,社交媒體用戶的隱私關注、信息超載被認為是社交媒體倦怠的可能成因,⑧并進一步闡明社交媒體倦怠的主要原因可能是精力有限和信息超載的矛盾,⑨社交媒體的頻繁和過度使用引起的錯失焦慮也會導致用戶的社交媒體倦怠行為,⑩同時感知壓力和個人特征屬性也是產生社交媒體倦怠的直接或間接的因素。11梳理國內相關文獻發現,產品本身、用戶行為和心理、社會風氣是用來分析社交媒體倦怠的主要原因。12
結合已有研究可以發現,盡管社交媒體倦怠的現象引發了學界的關注,但相關領域的研究仍處于初級探索階段,內容較為表面和分散,研究對象沒有明確的指向性,且研究方法大多為問卷調查的結構方程和回歸分析,這是目前研究的不足所在。本文希望以過往文獻為基礎,通過訪談的質性研究方法,深入了解從“發朋友圈較為頻繁”到“不持續使用朋友圈”的這一群體行為轉換背后的心理成因,進一步的,從一定程度上探討社交媒體倦怠現象折射出的技術異化,以及由此帶來的人與技術如何在媒體生態中共生共存的問題。
本研究聚焦以前較為活躍發朋友圈或者點贊、評論,現在卻難以在朋友圈內感受到其存在的人群,對這種行為轉變的心理成因作出分析。在進行預采訪的基礎上,通過線上線下結合的方式對20位研究對象展開半結構化訪談,受訪者主要通過便利抽樣的方式抽取,其中包括12名女性和8名男性,年齡在19歲至47歲不等,平均訪談時間為45分鐘。問題主要涉及“不發朋友圈的原因”“對朋友圈的看法”“減少朋友圈使用的具體行為”“減少朋友圈使用后的感受和影響”等。訪談結束后對結果進行轉錄整理,為保護受訪者隱私,每位受訪者都被給予一個編號。通過主題分析法對整理后的訪談結果進行仔細閱讀、生成編碼、確定主題以及進一步的分析。
三、朋友圈泛化:語境的消解與逃離
在戈夫曼“擬劇論”和梅羅維茨“媒介時空”的理論基礎上,傳播學者波伊德提出了“語境消解”的概念,用來概括給用戶帶來“矛盾、不確切、誤導性語境線索”的數字社交語境。13波伊德認為語境線索主要分為人際語境線索和情境語境線索,通過解讀人際語境線索,人們得知自身、他者與所共處空間的關系,進而推斷出扮演何種角色及如何呈現自身社會身份才是適宜的;情境語境線索則提示人們,基于以往的生活經驗和社會規范,在怎樣的地點、時間和場合下應該如何進行社會交互和自我呈現。14隨著“微信好友”意義的泛濫以及朋友圈的泛化,這一具體的語境變得模糊、動態化,朋友圈被無關信息如微商代購等廣告信息充斥,用戶隱私保護受到影響,“語境消解”之勢影響著社交媒體倦怠,逃離朋友圈已成為人們應對倦怠的行為表現。
(一)隱私邊界被模糊:“生活是私密的”
微信朋友圈本意是打造一個維系親密關系的圈式社交平臺,但是隨著圈內的好友變多,很多僅有一面之緣的人甚至陌生人也經由各種關系進入朋友圈中,人們開始處于被折疊的社會關系中,原有的生活邊界開始消失,隱私邊界也變得模糊和動態。“有一些工作中或者其他場合加的好友,其實都不認識,發朋友圈感覺會泄露自己的隱私,我覺得自己的生活是私密的,不想讓他們看到”(5號受訪者)、“一些比較個人化的內容,可能會引發尷尬”(6號受訪者)。在訪談中,“隱私”一詞被提到14次,隱私保護問題成為大家關注的重點。雖然微信朋友圈通過一系列技術設置如分組管理等措施建立起了數字籬笆來保護用戶隱私,但隱私泄露卻不可避免。尤其是數據化的文字、圖像可以被復制、轉發、截屏,使發布者對信息的再傳播很難控制,這也直接導致了一些用戶不再使用或者減少使用朋友圈。
(二)自我呈現被審視:“不想被誤讀”
隨著朋友圈的泛化,它的私人屬性逐漸消解,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一個可以被廣泛關注和傳播的公共平臺,這使得處在不同親密關系中的人對信息的理解不再處于相同的語境中,誤解時常發生,有些甚至完全背離本意。“有些時候本來開開心心發個朋友圈,收到的評論卻令人不舒服,就想趕緊把朋友圈刪了”(受訪者3號)、“有時候想自嘲一下但是別人就以為我怎么怎么樣了,還來私聊我說些有的沒的,挺煩的”(受訪者4號)、“發了朋友圈之后想收到贊和評論,一面又覺得自己處于別人的審視中,比較矛盾吧”(受訪者11號)。即便是家人、朋友或者是處于同一個分組中的好友,也難以保證相互理解,“深夜發朋友圈怕父母說我又在熬夜”(受訪者14號)、“分組也很麻煩”(受訪者1號)。諸如此類的現象使得這些曾經使用朋友圈的人處于自我呈現被審視的困境中,于是慢慢放棄朋友圈的使用,更有一部分人開始回歸小部落社交或者轉向微博等其他平臺。
(三)防御性印象管理:“與其擔心不如不發”
朋友圈作為一個前臺表演工具,印象管理和建構人設是人們發朋友圈的主要動機,但也正因如此會在發朋友圈之前再三思量內容是否合適、能不能得到點贊等正向社交反饋。這種人們通過做出符合社會期待的行動與自我披露而獲得贊賞的策略被學者稱為獲得性印象管理策略,而把人們通過規避等表演方式盡可能弱化不足,以避免給他人留下消極的印象的策略稱為防御性印象管理。15因為擔心引發誤解或者產生其他消極印象而不發朋友圈的行為也正屬于這種防御性印象管理的范疇,因此不少受訪者表示,“不覺得大家都是朋友,為了避免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考慮了半天還是不發了”(受訪者10號)、“與其擔心被誤解或者收到不好的評論,不如就不發”(受訪者17號)。值得提出的是,在訪談中,近5%受訪者認為不發朋友圈處于“朋友圈鄙視鏈”的最頂層,不發朋友圈的人不必擔心自己在社交平臺上沒有存在感,具有社交定力,這樣的人往往在現實生活中具有較高的地位。
四、感知的過載:“不聯網”的權利與自由
感知過載包括信息過載、社交過載、服務過載三個方面,16隨著微信社交的常態化,朋友圈這一功能也從最開始的無聲浸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到侵入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隨著各種程式化的無效社交、爆炸式的同質化信息以及層出不窮的新功能,人們對微信的情感也在發生著由新鮮、感動到無奈、厭倦的轉換。社交媒體倦怠即為這種轉換的具體心理表現,以致不發朋友圈、朋友圈設置可查看權限、關閉朋友圈等具體行為的產生。人們開始試圖擺脫微信社交帶來的壓力和信息過載帶來的焦慮,進而重拾社交的自由和權利。
(一)拒絕社交壓力,擺脫技術的馴化
刷不完的朋友圈、點不完的小紅點、回不完的消息,諸如此類的壓力引起了用戶的消極體驗,朋友圈的自我呈現行為也越來越多地被增添了一種“比較”的意味,進而演化成為自我表演的舞臺。在這樣的社交壓力之下,潛水、屏蔽、設置權限、刪除好友、關閉朋友圈等一系列反社交的行為開始出現。“發不發朋友圈都是我的自由,既然不想發就不發了”(受訪者9號)、“很多人其實只是點頭之交,到了朋友圈就成了點贊之交,這樣的交流感覺是無效的”(受訪者15號)、“每天睡前醒來感覺都要翻朋友圈,都成了一種程式化的日常行為了,慢慢覺得特別沒有意義,就把它關了”(受訪者11號)。此外,朋友圈時不時就會出現的集贊、投票鏈接等利益相關的社交需求都可能使得人們產生厭煩情緒和社交壓力,從而急于擺脫這種技術帶來的困境和馴化。
(二)重拾社交權利,尋求深度化交往
當人們的社交被局限在以點贊、評論等形式為主的朋友圈中,交往模式變得趨于一致和表面,“朋友圈從頭刷到尾,挨個點贊評論,就像點贊機器人”(受訪者17號)。長期下來,人們的社交權利也被圈住,社交質量受到影響,甚至長久地陷于虛擬社交中,“現在基本上都是微信聊天,有時候大家都在一個房間里,也都各自抱個手機發消息,怎么說,有點奇怪甚至扭曲”(受訪者13號)、“就我自己而言,好像線上線下是兩個人,隔著屏幕交流就侃侃而談,面對面交流就變成了社恐”(受訪者18號)、“還是比較懷念那種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的感覺”(受訪者17號)。于是人們也試圖通過“永久性歸隱”或“暫時性離群”來避免無意義的社交,重拾社交權利,進而尋求有意義的深度化交往。
(三)避免信息過載,剝離同質化內容
基于關系建立起來的朋友圈使得“熟人圈子網絡社交”(受訪者12號)不可避免,盡管朋友圈泛化,但總體而言,大多數的微信好友多多少少在興趣、身份等方面存在著相似性,于是,基于相同關注點發出的朋友圈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同質化內容,與此同時,來自印象管理的壓力也使得朋友圈中時常充斥著相同的“表演”。人們處于錯失信息的恐懼和焦慮中,能夠得到的有價值的內容卻越來越少,于是在碎片化信息時代獲得的信息更為碎片化。“微信好友越來越多,朋友圈一刷就更新不少,但是翻來翻去好像有用的沒有多少”(受訪者18號)、“我感觸最深的可能和別人不太一樣,每次那種重大事件,悼念的或者祝福的朋友圈就會刷屏,會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這種感情我覺得放在心里就好了,全都在朋友圈轉發就會給人一種作秀的感覺,又像是跟風”(受訪者17號)。信息過載引發的焦慮和同質化內容帶來的認知固化加深了社交媒體倦怠,減少朋友圈使用的人往往傾向于“專注現實生活,把社交媒體作為一種輔助型工具,不被它束縛”(受訪者12號)。
五、理性連接:主體性價值的找回
社交媒體的使用讓人們處在一個高度互聯、動態發展的世界中,這樣的互聯讓人們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社交媒體平臺旨在分享和交流觀點進而凝聚關系的初衷得以實現,但隨著社交媒體使用變得常態化,技術異化帶來的問題開始顯現,本文重點研究的“社交媒體倦怠”即為其中之一。結合已有文獻和本文對微信朋友圈使用的研究,可以大致歸納出社交媒體倦怠這一現象的兩大主要成因,即朋友圈泛化帶來的語境消解和信息泛濫、社交壓力帶來的感知過載。尤其是那些從使用朋友圈較為頻繁到逐漸退出朋友圈使用的群體,他們對朋友圈的泛化更有較為深刻的認同,主要表現為覺得刷朋友圈越來越成為一種無意義的、無聊的行為,于是主動重拾社交權利和自由,尋求深度化交往,盡可能避免社交壓力和信息焦慮。
值得注意的是,社交媒體平臺的使用者在社交媒體倦怠這一語境中,更多的還是處于一種矛盾狀態,即不是完全的社交倦怠者,正如受訪者17號談到的“我會關閉朋友圈,因為覺得自己刷來刷去的,得到的信息大多無效,但隔一段時間還是會打開朋友圈看一下,以免錯過太多,不能否認有一些朋友圈中還是有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也要了解一下大家的生活,不然還是會覺得有點閉塞”。處于當今媒體生態中的人受到技術的影響,逐漸演化為一個個“孤獨但連接的自我”,即首先作為擁有自由的個體存在,但同時又不可避免地與他人產生聯系。邊界的關閉能給個體帶來更大的自主權和安全感,但邊界的開放卻可以促進關系向親密的方向發展。17這不得不讓我們反思,社交媒體倦怠是否能夠以簡單的好壞標準來衡量,人類的社交又該走向何處。
人們對社交媒體的情感從過度依賴、上癮沉溺轉變為倦怠焦慮、“齋戒”逃離,這似乎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過程,18因為面對任何一個事物,人們的新鮮感最終都會淡去,轉而尋找新的替代物。而社交媒體倦怠也并不是無條件地完全脫離線上社交,而是渴望在一定的情境下脫離可能對個體產生過分壓力與負擔的連接,使個體恢復必要的私人空間、時間,找回自身主體性,更多地是一種個體價值實現的需要。而社交媒體在此過程中也在不斷與人的主體性價值同構互融,以求共筑和諧、可持續的媒介生態。
社交媒體倦怠在一定程度上映射出技術肆意生長過程中產生的種種問題,19因此人與技術的關系共生共存問題也值得探討。社交媒體本身就是互聯網技術發展下的產物,即時、便利、互聯等等都是其帶來的好處,但同時社交媒體本身的開放性又使得隱私泄露的風險一直存在,各種功能不斷疊加的瑣碎信息的不斷堆積也必然使得問題頻出。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算法等新技術的發展,技術帶來的隱私泄露、信息過載等負面影響或許可以通過技術本身來解決。20而對于個體而言應該明確,個體與技術的相處不是零和游戲,在使用社交媒體以及面對社交媒體倦怠的過程中,還是應帶著更多的理性和能動,避免過分沉溺于技術負面影響的困境,也避免絕對脫離技術便利影響下的媒體生態。
六、結語
如前文所述,關于社交媒體的研究,更多的還是集中在“使用”這一層面,“不使用”這一層面的探討在近幾年才開始。而有關社交媒體倦怠的研究,也大多是在西方語境下展開的,這與社交媒體最早在西方流行起來不無關系。基于此,本文沿著原來以內容分析、問卷調查等定量方式為主的研究建立的模型,進一步借助質化訪談的方式,了解人們在社交媒體倦怠現象中的主觀態度和行為,對原有的模型有驗證和補充、歸納作用。另外,本文研究聚焦那些對朋友圈的使用情況有所轉換的群體,通過他們的態度來分析社交媒體倦怠的成因可能更具有價值。但本研究主要針對朋友圈泛化和感知過載兩個角度來分析社交媒體倦怠的成因,研究對象有限,難以代表社交媒體平臺所有使用者的態度,未來的研究有必要在更大范圍內取樣分析,為探究社交媒體倦怠背后的普遍成因,量化與質化相結合可能是一種更好的研究方法。國內已有研究中所選取的平臺以微信居多,本文雖聚焦到朋友圈,但還是在已有研究的框架下展開,將研究擴展到微博等其他平臺,做系統的分析或比較也許能構建出更為完整的內在機制。此外,以實證為主的研究未能全面地考察用戶倦怠的全部因素、形成機制和具體行為表現,因此未來可采用情境實驗法、眼動儀實驗、大數據與信息化等新方法進行研究,以更好地揭示不同人群、不同平臺、不同社交功能中社交媒體倦怠的“黑箱”。
【本文系2021年重慶市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互動在云端:數字時代的人際交往”(項目基金號:CYS21055)階段性成果】
注釋:
①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46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http://www.gov.cn/xinwen/2020-09/29/content_554817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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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雯,重慶大學新聞學院新聞與傳播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編輯:王洪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