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書畫文物原裝裱保護性修復

摘要：書畫文物保存難度較大，在數年后易出現磨損、殘缺等損壞的情況，亟須進行保護性修復。宋代女畫家艷艷的工筆畫《草蟲花蝶圖卷》，在館藏多年后原裝裱已經出現部分破損與殘缺，需要做保護性修復，本文對修復過程中的細節處理進行了分析，改善了原裝裱中的不合理之處，對以后的書畫文物裝裱及修復工作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關鍵詞：書畫文物；裝裱；保護；修復技術

書畫文物保存的難度較大，明代流傳至今的原裝書畫文物已經非常少，而唐宋時期的更是少之又少。針對書畫文物的修復，需要先去除舊的裝裱，然后對畫芯進行修復，再進行重新裝裱。新裝裱的風格、尺寸、紋飾、顏色等都會發生一定的改變，這與現代的審美、展陳等因素有關，因此對書畫文物的修復也常被稱作改裝或重裝。一件書畫文物在經過歷代修復后，其本來的面貌已經不復存在，僅可以通過文獻資料的簡單描述進行推斷。由此可知，能保存至今的書畫文物，其裝裱技藝、用料、做工等具有與書畫同等的藝術價值、歷史價值與研究價值，做好書畫文物的修復與保護工作對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一、畫卷病害分析

《草蟲花蝶圖卷》出自宋代艷艷女史，現收藏于上海博物館，屬于一級文物。該畫卷畫芯尺寸為333.5 cm×32.5 cm，對花卉、蟲草的刻畫非常生動形象，用色細膩入微，在卷尾有落款“艷艷畫”。畫芯前隔水上有吳湖帆鑒題“宋澧州通判任才仲妾艷艷畫草蟲花蝶卷孤本真跡無上精品”，前后隔水上題釋卷首和卷尾數枚宋印，拖尾有吳湖帆、張大千、沈劍知、夏映庵、李宣龔題跋，包首題簽者為沈劍知。

該畫卷裝裱為絹撞邊手卷樣式，因畫芯首尾處的宋代騎縫章僅余半印，可判定此裝裱已經不是宋代原裝，從裝裱材料、風格來看，應為晚清時期重裝[1]。經過一百多年的流轉，該畫卷裝裱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破損，主要集中在卷首位置，并出現了向內部縱深發展的跡象。為防止畫卷的病害進一步加深，此裝裱需要進行保護性修復。

（一）包首磨損

包首位于畫卷的最外層，除了起到裝飾作用外，更重要的是對畫卷起到保護作用。當人們接觸手卷時最先接觸到包首，因此包首容易出現磨損[2]。此畫卷包首位置表面出現了嚴重磨損，越靠前的位置磨損越多，磨損最嚴重的位置在上下兩邊，天桿下方有一處缺損，長約5.0 cm，寬約0.5 cm，包裹天桿的部分基本損毀，詳見圖1（a）。青天頭上下兩邊的磨損也較為嚴重，在近天桿處有一處破損，長約5.0 cm，寬約0.5 cm，花綾與托紙出現了脫漿起空的問題，與天桿相連的位置發生開裂，詳見圖1（b）。

（二）覆背處起拱

畫卷起拱處位于覆背與包首相連部位，當畫卷展開時，此部位就會翹起，如圖1（b）中拱起位置，如拱橋一般，不能正常攤鋪。經過細致觀察后發現，覆背與包首相連的位置中間夾有寬11 cm的引條，由于年代久遠，引條已經變硬。經過分析，起拱的原因是引條用紙過厚，畫卷在經過長時間的卷收后因厚薄不均導致較厚部分翹起。在修復中是否需要加入引條，還要進行綜合考慮，如果要加，也應選擇極薄的紙，否則會起到反作用。

（三）其他損壞

觀察畫卷的其他部位，在覆背邊緣存在開裂、簽條脫漿起空的問題，而且比較嚴重，沿邊緣遍布卷首至卷尾；畫芯存在少量斷痕，前隔水與引首鑲接部位出現較明顯折痕；八寶絲帶損壞嚴重，僅余18根相連，而且別扦缺失。

二、畫卷裝裱修復保護方案

（一）磨損部位的修復

此畫卷包首所用古錦的紋路比較獨特，磨損出現在部分緯線上，底下經線的顏色顯露，觀察織物的物理強度較好，經過修復后還會提升，可以起到裝飾、保護畫卷的作用，因此選擇對包首磨損部位采取修復保留的方案。想要找到相同圖案的古錦進行修復，難度較大，只能尋找色澤、紋路相近的舊錦進行修復，為了保護包首邊緣，提高修復后的強度，不再使用原裝中的轉邊做法，而是選擇皮紙包邊的方法[3-4]。

此畫卷青天頭所用材料為上等小云鳳紋，無法找到與之相同的材料。考慮到殘缺部位面積不大，殘缺主要在云紋和羽翅部位，經過篩選修復人員發現20世紀80年代所產的云鶴紋花綾與之相近，可以用來進行修補。

（二）起拱部位的修復

由于起拱原因在引條，決定先將引條去除，因此制定了兩種修復方案。

方案一，將引條與覆背一起揭起去除，再選擇與原覆背厚度相同的材料重新覆背。其優勢在于，如果原覆背裝裱時用漿較厚，在揭除時則不必考慮覆背紙的完整性，只需要小塊去除即可，重新覆背的材料可以加大此寬度，用作最后繃平的貼口。缺點是無法還原覆背自然的古舊之色，而且貼縫處較明顯[5]。

方案二，揭起覆背后去除內部引條，然后再將覆背進行復位還原。修復的難度在于不能對覆背造成損壞，在包首與青天頭的缺損處修復完成后，還要將覆背進行精準還原，復位過程中需要考慮紙張與絲織品自身的延展性，最大限度地保留原裝裱的完整性[6]。

經過慎重考慮后，修復人員決定使用第二種方案，以保證文物的完整性。

三、畫卷修復方案的具體實施

該畫卷覆背較長，需要先分段將邊緣脫漿起空處添漿填平，畫芯與前隔水鑲接位置的折痕與斷痕修復完成后，再進行其他部位的修復。盡量選擇與原裝裱材料相同或相似的材料，按照要求進行染色、做舊處理[7-8]。

（一）包首分離

畫卷包首屬于絲織品，在揭開時會發生變形，因此為了在包首分離后能夠精準還原，需要先在水油紙上畫下原包首的外形輪廓。使用清水將天桿需要揭開的部位潤潮，等到變軟之后，慢慢將天桿與包首分離，用同樣的方法將簽條和包首分離。簽條后面附有一層托紙，為了減少厚度，需要將此托紙小心去除，對破損處進行修復。

一般錦包首位置用漿較多，需要使用毛巾悶潤一段時間，讓漿性充分軟化后再揭起覆背。操作時要仔細，遇到難揭的地方應繼續悶潤。待揭開包首后，再將天頭分離，注意絹絲不要錯位。

（二）去除引條

向貼有引條的覆背部位噴灑細霧，后面覆蓋薄膜，以免其他部位受潮，然后使用毛巾對局部進行悶潤，在確保漿性軟化后，引條紙能夠與覆背、天頭分離時，將引條部分覆背完全揭開，最后將留在天頭上的半層托紙小心去除。

（三）包首修復

此畫卷錦包首沒有使用小托，當從原裝裱上揭下之后，其外形會發生改變，因此，應先在畫好的原包首上對其外形進行矯正，然后才能保證復位準確。在修補錦包首的殘缺部分時，應先將缺口處的經緯絲進行梳理，將用于修補的錦由要接補的部位抽出幾根絲線，這樣可以保證接口處不至于太厚。

考慮到目前包首表面出現了較為嚴重的磨損與殘缺，為了保證修復完成后包首的強度，使用小托進行加固，小托紙選擇拉力強度大、柔軟的貴州丹寨手工薄楮皮紙。原裝裱歷經百年，絲質出現了老化，邊緣磨損較重，修補完成后不可能達到新錦那樣的強度，經過考慮后選擇皮紙包邊的方法進行加固，而不再使用原來的轉邊法，并且利用包邊法還可以將邊緣處修補的痕跡進行遮擋。材料方面選用日本美濃和紙進行包邊，因為這種紙的特點是纖維長、強度高。

（四）天頭修復

先對天頭潤潮，然后揭開殘缺處的托紙，將破損處的經絲與緯絲進行梳理。將用于修補的材料按照破損形狀進行剪裁，并同樣抽出幾根絲線，讓修補后的接口更自然。做完這些后將托紙復位，缺失的托紙補上，處理好接口，然后再修復另一邊，修復前后對比如圖2所示。

（五）包首、覆背的復位

必須保證包首、覆背復位的精準性，先潤潮需要復位的部位，在需要復位的包首位置上漿，然后對準天頭位置進行復位，并使用楮皮紙做廢肩。之后修復畫卷覆背，在揭開處上漿，按照標記的尺寸小心地還原并刷實，最后使用吸水紙進行干燥處理，如圖3所示。

天桿處的錦磨損比較嚴重，如按原來的位置貼回簽條，則會影響其美觀，經過綜合考量后，決定將簽條位置后移1.5 cm，將修補過的部位隱藏于天桿內，保持修復的美觀性。使用噴霧式水壺對包首到引首部分的背面進行潤潮，對無須潤濕的部分使用薄膜保護。通常經過潤潮后，紙和絹會稍微膨脹，在經過測量后，確定受潮部分與干燥部分的尺寸大致相同，再將潤濕的吸附紙蓋于覆背上排緊刷實，然后整個翻身。等到紙和絹略微回縮后，在三面貼口上厚漿并翻轉貼平，為防止變形，需要在不上漿的一口使用壓鐵壓緊。

（六）砑裝

在貼板上干燥數天后再取下畫卷，取下背面的吸附紙，再進行上蠟研背、裝桿。選擇式樣相同的八寶帶進行更換，配上玉別扦，完成對《草蟲花蝶圖卷》的保護性修復工作。

四、結束語

經過精心的修復之后，《草蟲花蝶圖卷》包首、天頭等部位出現的缺損都得到了修補，起拱問題不復存在。在針對書畫文物《草蟲花蝶圖卷》原裝裱進行的保護性修復工作中，遵循了“最小干預”的原則，對包首、天頭等部位的精心修復，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在整個修復過程中盡量保持了原裝裱的完整性，只是針對缺損比較嚴重的部位進行了調整，采用皮紙包邊保護，目的是提高材料的強度，增強其美觀性。整個修復過程中需要用到水的地方較多，這也是需要重點控制的地方，以免留下黃色水漬，給畫卷造成破壞。

作者簡介

全桂芳，1975年4月生，女，藏族，甘肅舟曲人，助理館員，研究方向為群眾文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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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陳茂流.材料屬性的界限—對宋代書畫裝裱中包首絲綢的再認識[J].美術大觀，2020（4）：7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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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陳瀟俐，朱慶貴，張諾，等.書畫文物清洗及修復技術選擇—最小干預原則在書畫文物修復中的應用[J].文物保護與考古科學，2017（6）：56-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