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是一間完美的教室

吉恩·拉米諾

編者按：2021年12月9日至10日，由《動漫界·幼教365》雜志編輯部、南京師大文創教育培訓中心共同主辦，今日童心樂生態教育研究中心、北京今日創新教育文化有限公司承辦的“2021年第三屆幼兒園自然生態教育學術研討會”成功舉辦。在全球疫情大環境下，本次會議邀請了國內外多名自然生態教育專家學者進行了線上研討，突破了場域局限，更好地滿足了一線教師在生態教育方面的學習需求，真正實現中國幼兒園生態教育的常態化、專業化、系統化。同時，本次會議繼續秉承第一屆和第二屆研討會的思路，將自然生態教育理念與實踐相融合，更加注重多元化、多領域的融合與共通，為生態教育的開展提供真正實操性的方案展示，深耕自然生態教育理念在中國幼兒園的落地，為園所引燈前行。本期“幼兒園自然生態教育學術研討會”專欄已征得與會專家的允許，將其會議報告采擷成文，以饗廣大幼教同人。

今天，我主要跟大家分享兩種教育觀點。一是建構主義理論，認為孩子在主導自己學習時，學習效果最好。二是生成性課程，也是瑞吉歐教育理念，反映了孩子對自己在大自然中見到的事物非常感興趣，并能在有效的師幼互動中主動探索和學習，從而獲得發展。建構主義理論和生成性課程共同為森林幼兒園的教與學提供了重要依據。相較于傳統的幼兒園教學，森林幼兒園的教師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教師不再是教學活動的主導者，而是幼兒學習的重要參與者，教師和幼兒一起學習，共同分享自己的發現和感興趣的事物，并以此為基礎不斷探索和豐富幼兒的學習過程。

一、建構主義理論：以幼兒為主導

在森林幼兒園中，教師負責將孩子帶到大自然中，整個地球都可以作為教室，地球上的各種地貌特征及生物種群則是幼兒的研究對象。這間教室沒有圍墻，幼兒可以自由地探索，為自身思維發展提供廣闊的空間和無限可能性。在探索大自然的過程中，孩子們逐漸和周圍的動植物建立起了友誼，這種關系會日益牢固，因為幼兒和動植物都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

美國海洋生物學家蕾切爾·卡遜說過：“對于孩子來說，感受比知道要重要得多。如果事實是以后能長出知識與智慧的種子，那么情感和感官印象就是種子賴以生長的沃土。幼兒時期就是培育土壤的最佳時候。一旦情感被激起——一種對美的感受，對新事物和未知事物的激動，一種同情、憐憫、欽佩或愛戀的感覺——幼兒就會渴望了解引起情感反應的事物。一旦找到，這種知識就比純粹的信息具有更加持久的意義。教師為孩子的求知欲鋪平道路，比向他們灌輸一堆他們不準備吸收的事實更為重要。”這句話表明了森林幼兒園的意義所在。森林幼兒園的指導原則是：孩子是有能力的自主學習者，并能在教師的指導和支持下朝著遠超教師預期的方向發展。孩子的需求和興趣會引領活動的發展和定位。這是符合建構主義理論的。森林幼兒園的教育理念是：玩耍和學習是緊密相連的，教師在引導幼兒學習和發展的過程中需要跨越不同領域之間的界限，讓幼兒的學習實現無縫對接。

奧秘是吸引孩子探索自然界未知事物的主要因素，而好奇心是奧秘的動力。孩子有著較強的感知能力，他們運用各種感官學習，了解周圍的世界，滿足好奇心，探尋奧秘，并且隨著感知覺的變化來適應周圍世界的細微差別。我們在感知周圍世界的過程中，要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和所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與周圍世界建立聯系，做出反應。大自然中到處都充滿著神奇和奧秘，如樹葉下、樹皮內、樹枝上、花蕾里、水坑下、小徑彎曲處等，探索了了解大自然，充滿著無窮的樂趣。教師只要給幼兒提供一個放大鏡、一只水桶和一把鏟子，幼兒就能自主探索周圍的世界。一旦幼兒有了新發現，探究就開始了，幼兒會本能地想要解開謎團，開始提出問題，尋找答案。大自然充滿變化和挑戰，幼兒需要不斷適應變化、迎接挑戰，主動發現并解決問題。在探尋答案的過程中，幼兒主動尋找看待事物或解決問題的新方法，不斷進行深度調查。可見，探究可以激發幼兒的創造力，促使幼兒主動跟隨線索去發現奧秘。這也是幼兒在森林幼兒園中學到的重要內容。在森林幼兒園，教師主要負責規劃挑戰，拓展幼兒的思維，鼓勵幼兒主動學習，自主提出問題，激發探究興趣，進行合作體驗，同時記錄幼兒的學習過程。

幼兒的學習方式和成人一樣，都是在不斷探索中感知世界，提出問題，探尋答案。這是建構主義理論告訴我們的，也是幼兒最有效的學習方式。幼兒可以探索他們感興趣的學科或研究對象，并將其作為自己的學習對象，開展相關生成性課程。同樣，教師也可以利用其研究幼兒，觀察發現幼兒感興趣的事物，設計與幼兒探索主題相關聯的課程或活動。值得一提的是，自然界中的任何事物都是幼兒感興趣的，而且通常與季節相關。因此，教師制訂年度計劃只需要建立一個季節性學習框架即可。例如，美國通常在8月底或9月初開始新的學年，此時正值夏末秋初之際，教師可以根據季節特征來制訂一個季節性學習框架。秋天的大自然有許多變化，樹葉開始變黃、凋落，動物開始收集食物準備過冬，有的哺乳動物也換上了“冬裝”，許多鳥類開始向南方遷徙……大自然中的這些變化為幼兒提供了許多學習和探索的機會。

【案例】

在秋季主題下，我帶領幼兒在森林中漫步并收集各種物品。有的幼兒在收集地上的落葉，有的幼兒被地上形態各異的石頭所吸引，還有的幼兒對樹上掉落的柿子非常感興趣。作為幼兒教師，我需要確定孩子感興趣的對象，即樹葉、石頭和柿子。然后，我決定圍繞幼兒的收藏品設計一個展示活動，再開展有關葉子的活動。到達目的地后，我讓幼兒互相展示自己的收藏品，計算每個收藏品的數量，幼兒還根據不同收藏品的數量來進行排序。接下來，我們共同討論了樹葉，我還向幼兒演示了如何利用顏料制作樹葉拓印畫。活動中，我通過開發后續課程來設計生成性活動，促使幼兒在探索大自然的同時發現更多更有趣的自然物。

作為幼兒教育工作者，理解并掌握建構主義理論非常重要。建構主義理論包含很多原則，這些原則基本貫穿整個理論體系，可以幫我們更好地理解幼兒及其學習方式。第一，知識是不斷建構出來的。每一個幼兒在開始學習時都會運用到自己的已有知識，然后在此基礎上建立自己的理解，選擇要添加的經驗，從而建立自己獨特的知識體系。第二，學習是一種社交性活動。幼兒在與他人互動的同時也是在建構自己的知識，通過小組合作、共同討論、交流互動等形式來獲得知識。第三，學習是一個主動的過程。幼兒必須通過積極參與活動來建構知識，在主動參與的過程中還必須有感官反應。第四，學習是情境化的。幼兒的學習通常發生在生活情境中。就森林幼兒園而言，大自然就是幼兒進行學習的重要情境。第五，在學習過程中學會學習。隨著學習過程的不斷推進，幼兒學會了選擇和組織信息，更好地對思想進行分類，創造出更有意義的思想體系，并能意識到自己在同時學習多項知識。第六，學習存在于大腦中。實踐活動和身體經驗不足以保存知識，積極參與和回顧對學習至關重要。為了獲得更加全面的理解，幼兒必須經歷一系列思考活動，知道自己正在學習什么、發現什么、探索什么，這就體現了回顧的重要性。第七，學習屬于個人行為。每個人的觀點都是獨一無二的，獲得的知識也不盡相同。建構主義理論完全以幼兒自己的觀點和經驗為基礎，因此幼兒的學習也是其個人行為。第八，動機是學習的關鍵。與主動參與一樣，動機是幼兒建立聯系和理解知識的關鍵。如果幼兒不愿意回顧已有知識并激活自身思維，就無法進行學習。森林幼兒園的動機是內在的，因為幼兒發現了自己的興趣和想法，從而推動了整個學習進程。66BA3874-B1DA-41A8-A110-01B77440394C

教師不僅要理解建構主義理論，還必須知道如何在教學活動中應用建構主義理論，創造能激發幼兒積極參與的友好環境。在此過程中，教師扮演著促進者的角色，不斷促進幼兒學習。教師還必須把握以下四點：第一，教師扮演的是促進者的角色而不是指導者;第二，教師和幼兒之間的權力與責任是相互平等的;第三，幼兒可以分小組進行學習;第四，教師和幼兒之間需要共享知識。建構主義學習情境更加注重以幼兒為中心，圍繞幼兒的興趣和問題展開，教師通過構建跟進幼兒學習理念的活動來指導其學習。

二、生成性課程：滿足幼兒的興趣

生成性課程是一種教學理念，是規劃幼兒課程的重要方式，重點在于滿足幼兒的興趣。與建構主義理論一樣，生成性課程理念更加側重在幼兒初步探索后，教師如何指導幼兒的學習。因此，生成性課程是由幼兒發起的，教師可以協作并響應幼兒的需求。生成性課程的目標是為幼兒創造有意義的學習體驗，任何年齡階段的幼兒都可以開展生成性課程。生成性課程主要包含以下幾項原則：一是注重幼兒積極參與，二是建立幼兒之間的相互關系，三是采取靈活且適宜的教學方法，四是鼓勵幼兒主動提出問題，五是引導幼兒在游戲中學習。

在生成性課程中，教師扮演著促進者的角色，負責觀察并記錄幼兒的學習過程。這些觀察和記錄是生成性課程的關鍵。教師在觀察幼兒游戲的同時必須具備靈活性和創造性，創設符合幼兒興趣的學習機會。同時，教師也扮演著研究者的角色，不斷收集數據、實施策略、評估結果。由于生成性課程以不斷變化、發展和成長的理念為基礎，教師需要反思自己的觀察過程和策略實施，與其他教師共同討論。教師還需要思考幼兒接下來可能會進行的學習以及如何繼續，反思觀察中還需要注意些什么。此外，教師也是一個充滿激情的個體，通過反思和分享為自身提供一個展示知識和情感體驗的絕佳機會。

生成性課程計劃應具有文化屬性和包容性，這樣所有幼兒都能按照自己的節奏學習。為了達到這一點，教師需要跟隨幼兒的腳步，拓展幼兒的興趣，為幼兒提供有意義的、適合其發展的活動材料，提升幼兒的自主學習能力。一旦教師發現幼兒的興趣，就會集思廣益，深入研究該主題，這就是逆向教學計劃。教師再根據自己的觀察和頭腦風暴提出活動內容，這些活動補充并建立在新產生的興趣之上，為幼兒提供在多個能力水平上游戲的機會。活動實施后，教師要及時觀察幼兒的參與情況并不斷修改活動，以適應幼兒不斷增長的興趣或學習變化。教師再將觀察結果記錄下來，不斷反思活動的有效性。

在生成性課程中，學習計劃就是一個靈活的大綱，如季節性框架是開展活動和跟進課程最簡單的方法之一。教師將學習視為一種過程，幼兒通過參與學習探索來掌握相關技能。研究認為，這種計劃方法對學習更加有效，因為它依賴于幼兒的內在動機，有助于提升幼兒的活動參與度。在森林幼兒園，教師需要摒棄傳統的知識概念，不做知識的傳授者，而要做幼兒游戲的促進者或引導者。有的教師可能會產生疑問：如何根據幼兒的興趣和發現來備課呢？對此，教師需要遵循“幼兒在前、教師在后”的原則，加入幼兒的游戲，不斷發揮自身創造力，思考如何將幼兒的興趣和發現延伸至課堂。教師還可以結合季節特征來備課，如根據幼兒在不同季節看到的自然物或可能感興趣的事物來制訂教學計劃。

【案例】

一天早上，辛迪在森林幼兒園探索時發現地上有一根原木，上面長著一層白色物質。辛迪對褶邊植物的觸感和外觀非常感興趣，想要請同伴幫忙尋找更多附著白色物質的原木。孩子們在森林里尋找起來，不一會兒就帶回了好幾根這樣的原木。孩子們邀請全班小朋友一起參觀，大家七嘴八舌地提出了許多問題：這是什么植物？為什么沒有綠葉？原木上沒有土，它是怎么生長的？……教師選擇用更多的問題來回答幼兒：你在哪里找到這些原木的？它們位于陰暗潮濕的地方嗎？你認為我們怎樣才能找到問題的答案？……于是，孩子們把長滿白色物質的原木搬回教室，有的用放大鏡觀察，有的在書籍或網絡上尋找答案。最后，孩子們發現，這些白色物質有的是苔蘚，有的是菌菇，種類不一。探究結束后，教師鼓勵幼兒為自己的發現創編一首小詩。孩子們創作的詩歌如下：

在松樹下陰暗潮濕的木頭上

我們遇到了一種奇怪的新植物

它像蕾絲一樣有褶邊

摸起來像一塊柔軟的橡膠

它有很多顏色，白色，綠色，棕色

有很多形狀，心形，樹葉形

它是苔蘚和菌菇兩種植物的結合

它們很漂亮，也很特別

教師將幼兒創作的詩歌記錄下來，張貼到墻面上，旁邊附上幼兒繪畫的苔蘚和菌菇圖片。孩子們還決定了解更多相關知識，并編寫一本課堂用書，與隔壁班的小朋友分享自己的發現。由于孩子們已經學習過有關土壤的知識，一名幼兒邀請護林員作為自己的小幫手，給小朋友們上了一堂關于土壤和土壤成分的課。他將自己在一本關于土壤的書中看到的一篇文章讀給同伴聽。閱讀完圖書后，幼兒從森林里挖回了一些泥土，將其放在容器中進行檢查，并對其進行分類，如沙子、黏土等。一名幼兒在土壤里發現了一只小蟲子和一片腐爛的葉子，說道：“葉子在腐爛。”思考了一會兒，他又接著說：“蟲子也是腐爛的一部分，因為蟲子在吃葉子。”整個活動涉及科學、化學、生態學、生物學等多個領域。由此可見，逆向教學計劃既簡單又直觀，便于幼兒學習。在大自然中活動時，教師要學會觀察、發現并尊重幼兒的好奇心和興趣點，發掘幼兒的無限可能。

在當前新冠疫情暴發的大背景下，我們更應關注森林幼兒園所開展的這種沉浸式教育，讓幼兒通過感受大千世界之間的相互聯系在大自然中探尋和發現，認識由植物、動物和人類組成的強大而健全的社會。作為森林學校的領導者，我們要積極向家長和教師分享森林學校的精神和宗旨：大自然是一間完美的教室，孩子們可以在這里與共享空間內的動植物建立親密的關系，在大自然中學習成為一名充滿希望、富有同情心的合格公民。我們需要記住，在大自然中自由地探索是每個孩子與生俱來的權利，也是我們教育工作者的責任。讓我們一起加入由家庭、社會和學校組成的日益壯大的全球社會群體，共同努力，確保每個幼兒都能體驗到美好的自然之情。P66BA3874-B1DA-41A8-A110-01B77440394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