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的關系研究
——基于H 港口物流企業的實證分析

●傅萍婷 段俊穎 張勁松 張菲菲

一、引言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領域，物流行業不僅是防疫、物資運輸的主力軍之一，在生活物資配送等民生服務中也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物流企業想獲得更好的發展，控制成本便是重中之重。蓋里貝克（1960）在對勞動市場激勵框架的考察中明確闡述了人力成本[1]。奧利弗·威廉森（2002）在進行交易成本理論的研究時，為了用來考察各種經濟制度，通過資產專用度來說明交易成本的起源，并從各種合同中發現相應的治理結構。同時指出資產專用度是指用于特定用途后被鎖定，很難轉移到其他用途的資產，如果變更為其他用途的話，價值會下降，有可能成為沒有價值的資產[2-3]。趙云昌（2004）提到人力成本與資產專用度的關系：人力成本是員工身體中所包含的資本，和物質資本一樣是通過投資產生的[4]。湯吉軍（2007）提出利用資產專用度使企業的資本具有不可替代性和模仿性，使企業更具有備市場競爭優勢[5]。國內關于資產專用度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國企、制造業、農業等企業中。結合物流企業的特性，以H 港口物流企業為例，本文將通過獲取企業在不同地區的場地專用度情況及使用的人力成本數據，并結合以前學者的研究，尋找資產專用度和人力成本的直接聯系。

二、研究綜述

（一）資產專用度研究綜述

“資產專用度”的概念是在特殊職工問題（Marrshall，1948）的研究中最先發現[6]，威廉姆森（1971）在研究縱向一體化問題時，發現資產專用度是指資產可以重新配置到其他備用用途上，而不會因其他用戶重新配置而犧牲生產價值的程度，一旦形成該資產，再將其轉換為其他用途，其價值將大大降低，并將資產專用度分為五種類型，物質資源專用度、人力資本專用度、專項資產、品牌資產專用度和場地專用度[7]，見表1。國內外資產專用度的研究大多為實證研究，根據我國物流企業的特性，結合陳江華和羅明忠（2017），馮曉龍、劉明月、仇煥廣等(2018）及毛文娟等(2019）幾位學者的實證研究，發現與其他生產要素相比，傳統企業的辦公場所在空間相對更為固定，具有不可移動的特征，致使其資產專用度較強，更具有企業資產專用度的代表性[8-11]，且倉庫廠房是物流企業最重要的資產，具有較高的場地專用度，面積越大，資產專用度越高。

表1 資產專用度的五種類型

（二）人力成本研究綜述

史密斯（1964）首先提出了人的勞動能力和熟練程度，能夠制約人們勞動技能的熟練性和判斷能力的強弱，其中勞動技能的熟練性必須通過相應的訓練才能提高[12]。因為教學和訓練的費用都是人力成本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薩伊（1992）認為，“積累資本”是教育和培訓費用的合計，接受教育和培訓的員工的勞動報酬應須包含通過勞動所得的正常工資、教育和培訓時所支付的資本[13]。后來，馬歇爾（1964）指出知識和組織是獨立的生產要素，創造財富的重要手段是人對自己的教育和培訓，教育投資對經濟成長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14]。直到1950 年代末，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闡述了人力成本是由投資形成的，主要由勞動者的知識、技能、體力所構成。且由于人力成本是將來的收入源泉，所以也是資本的一部分。此外，舒爾茨還指出，人力成本投入的主要投入渠道有在職訓練、學校培養、成人教育等的技術遷移支出[15]。

國內相關學者也有相應地進行人力成本的定義和解釋的分析和概述。李健明教授（1999）將人力成本細分為個體與群里兩種。對于族群，人力成本是指產生在某個國家或區域內的人口群體中的每一種人，后天獲取的富有經濟的專業知識、技藝、才能及身體健康等各類因素之綜合；而對于個體，人力成本則是指勞動者先天條件和后天獲取的富有經濟的專業知識、技藝、才能及身體健康等各類因素之綜合[16]。

（三）資產專用度和人力成本關系研究綜述

在提出企業專用人力成本概念的基礎上，Parsons（1972）通過采用1959 年和1963 年的調查數據進行實證檢查，構建數理模型證實了勞動者流動的可能性分別與勞動者和企業的專用度投資存在負相關關系，其結果支持了這個結論[17]。此后，Mincer 和Jovanovic(1979）以及Borjas 和Rosen(1980）也隨之證實了其觀點[18-19]。Becker 提出隨著勞動者在特定企業或行業的工作年限和在職訓練時間的增加，員工的流動性降低的假設，即為勞動者的流動性會隨企業人力成本專用度的提升而降低[20]。Quitin 和Stevens 利用了分析對美國亞利桑那州在1996至1998 年勞動力流動與公司任期關系的研究數據，對該理論模型做出了實證檢驗。據調查，雇員在公司的任期越長，累積的公司專有人力成本愈多，辭退的可能性就相應減少。即公司專有人力成本和雇員流動率存在著負相關關系[21]。Ghosh（2007）構建了三階段的數理模型來分析動態晉升和流動性的關系。Ghosh(2007）提出三個階段的數理模型，來分析人員動態晉升過程和流動性之間的關系。人員流動性由于公司專有程度的提高而減少，而人員流動性影響企業的人力成本，即公司的資產專有程度的提高會引起人力成本的減少[22]。

孟大虎（2009）研究了企業專用人力成本和勞動力流動的關系，使用了中國城市居民調查（CHIP）2002 年的數據進行實證證明。通用性人力成本的增加會在一定程度上加強員工流動性，而專用人力成本的增加顯著降低了員工流動性[23]。近年來，很多學者將公開的財務報表數據作為企業資產的專用度的替代變量。如，Williamson 和Demsez（1987）使用“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比例”來測定企業資產的專用度程度，Allen、李青原、Kedia 等使用研究開發支出密度（研究開發費用占主要業務收入的比例）指標來測定企業資產的專用度程度。

三、研究設計

本文將“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比例”作為資產專用度的計量指標，計算出H 港口物流企業的各個地區的資產專用度，然后計算出H 港口物流企業各個地區的人力成本（員工人均工作年限情況、人員流動率以及每個地區的平均工資等數據），最終驗證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的直接關系。

因本文研究物流企業的資產專用度，由于隨著特定經濟交易的發生而發生，包括有形和無形的資產專用度在內，財務數據披露不足，根據陳江華和羅明忠（2017），馮曉龍、劉明月、仇煥廣等(2018）及毛文娟等(2019）幾位學者的實證研究，并結合物流企業的特性，參考了李青原、程宏偉[24-25]的研究，資產專用度的計量指標將以“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比例”作為指標。因H 港口物流企業為倉儲型物流企業，其機械設備及廠房租金占固定資產比例較大，又因機械設備中叉車占比較大，而叉車需根據業務需求各地調換且有一定折舊及折損情況，不穩定性較高，所以本文將使用H 港口物流企業的廠房租金作為H 物流企業的資產專用度計算指標。由于H 物流企業在深圳僅有用于商談合作用的辦公室，所以不列入計算地區內。根據上述人力成本構成，我們可以得出人力成本主要由培訓成本、員工工作年限、人員流動率及員工薪資構成，其中由于培訓成本、員工工作年限、人員流動率的計算方式較為不確定，所以本文將主要使用員工平均薪資作為人力成本的計算指標，研究框架具體見圖1。本文探討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的直接關系，并做出以下假設：

圖1 研究框架圖

H1：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呈負相關關系，即場地專用度越高，人力成本越低。

H1-1：倉庫廠房租金和人力成本有負相關關系，倉庫廠房租金越高，資產專用度越高，人力成本越低。

H1-2：相對于倉庫廠房租金較低的地區，資產專用度較低，員工就業轉移的可能性更大，人力成本越高。

四、調查數據及結果分析

（一）問卷設計

本次問卷調查的目的是了解H 港口物流企業員工對該企業的辦公場所的資產專用度認知及相關人力成本的情況，在總結相關研究文獻的基礎上，提出并編制了《H 物流企業員工關于資產專用度和人力成本情況調查問卷》。本研究在H 物流企業開展。本調查共選擇350 名員工作為研究對象，共發出有效性答卷358 份，收回答卷301 份，總答卷收集率約為84%，其中有效答卷為301 份。本次調研問卷采取線上問卷調查的形式展開，在H 港口物流公司派發問卷調查。問卷回收后，其結果將采用SPSS 進行數據分析，并對結果進行分析。

（二）樣本情況

1.樣本的選擇。H 港口物流企業是一家中小型物流企業，成立于2011 年，在深圳、佛山、汕頭、杭州、山東（青島）、惠州均有庫房場所，其中深圳的辦公場所于2018 年撤除倉庫場地，僅留下用于談合作簽合同的辦公室。

2.樣本基本情況統計。如表2 所示，本次調查共選取301人，其中男性有159 人，占比為52.82%，女性有142 人，占比為47.18%，男性略多于女性人數。在所有參與者中，年齡在30 歲及以下的員工較多，占比超過50%，其次是年齡在36～40 歲的員工，占比23.5%，年齡在40 歲以上的員工有28 人，占比9.3%。多數員工為年輕人。員工的學歷主要集中為大專學歷，共112 人，占比38%，其次是高中及以下學歷員工，共108 人，占比35%，本科人數較少，占比26%。在各地辦公的員工分布也有區別，主要集中在杭州、汕頭和杭州三個地區，共178 人，占比超50%，佛山人數最少，僅占比11.3%。而這些工作人員的籍貫也有不同，其中有198 人在為外來人口，占比66%。103人為本地人，占比為34%。

表2 樣本描述性統計分析

在工作年限為1～3 年的員工中，有8 人沒有掌握任何物流相關的專業技能，而工作年限為4～6 年和7～10 年的員工中，僅各有1 人未掌握任何物流相關的專業技能，工作年限為10 年及以上的員工都具備了至少一項物流行業相關技能，且基本掌握著兩項及以上的專業技能，占比近60%，其中掌握著三項物流行業專業技能的人有10 人，占比近20%。而工作年限為4～6 和7～10 的員工中掌握著三項物流行業專業技能的人占比分別為17.7%和18.5%，均少于工作年限10 年及以上的員工。工作年限為1～3 年的員工掌握著三項物流行業專業技能的人占比最少，僅為11.3%?？砂l現工作年限越久的員工，所掌握的物流行業相關技能越多。

（三）結果分析

1.資產專用度相關數據分析。通過以下表格數據顯示，通過T 檢驗可以發現，各城市之中，僅有汕頭和杭州的比較P=0.00≤0.05，其他兩點比較P 值均大于0.05，即在5 個城市之間，僅有汕頭和杭州兩個地區的物流企業在辦公場所層面具有統計學上的差異，其他均無。

表3 調研對象辦公場所比較分析表

結合表4 數據，并結合李青原、程宏偉、金勰等的研究，用“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比例”作為資產專用度的計量指標，因H 港口物流企業為倉儲型物流企業，其機械設備及廠房租金占固定資產比例較大，又因機械設備中叉車占比較大，而叉車需根據業務需求各地調換且有一定折舊及折損情況，不穩定性較高，所以本文將使用H 港口物流企業廠房租金作為面積*平均租金，可得出圖2。

表4 各地廠房平均租金

圖2 資產專用度占比

根據圖2 所示，可發現汕頭資產專用度最高，占比為23%，杭州資產專用度其次，占比為21%。佛山和惠州并列第三，占比各為15%。深圳和山東（青島）排名最后，占比13%。所以可得汕頭及杭州的資產專用度高于佛山、惠州、深圳和山東（青島）四個城市。

2.人力成本相關數據分析。根據上文我們可以得出人力成本主要由培訓成本、員工工作年限、人員流動率及員工薪資構成，其中因培訓成本、員工工作年限、人員流動率的計算方式較為不確定，所以本文將主要使用員工薪資作為人力成本的計算指標。

根據圖3，發現深圳的員工平均薪資最高，為每月7363元。山東（青島）的員工平均薪資其次，為6894 元。佛山和惠州員工平均薪資排名分別第三和第四，為每月6894 元和6475元。汕頭和杭州的員工平均薪酬排名最低，分別為每月6251元和6158 元。根據上述數據我們可以發現汕頭和杭州的平均薪酬最低，即汕頭和杭州的人力成本最低。

圖3 各地平均薪酬情況

3.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的數據分析。根據上述資產專用度及人力成本數據可得出圖4。深圳因僅有辦公室用于簽訂合同等事項，無廠房，所以不作為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關系分析的參考數據。根據以上數據我們可以發現汕頭和杭州的資產專用度最高且人力成本最低，而山東（青島）、佛山和惠州的資產專用度低于汕頭和杭州，這三個地區的人力成本也比汕頭和杭州高。即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呈負相關關系成立。

圖4 資產專用度及人力成本關系圖

五、研究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本研究以H 港口物流企業為研究樣本，結合物流企業特點和我國制度背景，對資產專用度與港口物流企業人力成本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發現：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呈負相關關系。

主要表現為資產專用度較高的辦公場所有利于減少人員招聘成本及人員流動量。倉庫廠房租金和人力成本有負相關關系，倉庫廠房租金越高，資產專用度越高，人力成本越低。相對于倉庫廠房租金較低的地區，資產專用度較低，員工就業轉移的可能性更大，人力成本越高。

（二）啟示

根據以上數據結果可以得知，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呈現負相關關系，可以以此為例，對全國各地資產專用度進行分析，為港口物流企業匹配資產專用度高的地區，為港口物流企業提出新的場地建設方向，為港口物流企業節約成本提出相關建議。

上述研究對港口物流企業具有如下啟示：

1.應該根據自身經營狀況，制定合適的人力成本節約戰略。一方面，避免人力成本過高導致公司經營困難，另一方面，應兼顧員工的個人情況，避免因人力成本節約戰略而導致員工流動率增加，反而增加人力成本。

2.應充分利用資產專用度高，人力成本低的特點，提高港口物流企業的資產專用度。當前，港口物流企業正處于經濟增速放緩的大環境下，需要從資產專用度的角度考慮企業競爭優勢的來源，尤其在有形資產方面的專用度投資，應該加強資產專用度投資制度建設，提升企業的競爭力。

3.由研究結果可知資產專用度與人力成本呈負相關關系，港口物流企業可以根據兩者的關系來重新衡量判斷目前企業各地辦公點的資產專用度情況，及時做出調整，節約成本，提升效率，從而加快港口物流企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