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出版社做好古籍整理項目路徑探析

摘要：大學出版社在出版機構中具有獨特性，與其所在的大學聯系非常緊密，其出版圖書離不開大學母體的研究成果。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出臺了《關于推進新時代古籍工作的意見》，將古籍整理工作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此背景下，如何結合大學母體的研究優勢，回應時代需求，推動新時代古籍整理出版工作高質量發展，書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新的時代華章，成為大學出版社需要迫切研究的課題。文章以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申報的《<九章算術>新校》為例，有針對性地探討國家古籍專項經費資助項目的選題定位、作者甄選、項目管理與制度建設，同時從項目的制度保證、進度保證等方面進行分析與總結，從而為此類國家古籍專項經費資助項目的策劃與實施提供借鑒。

關鍵詞：大學出版社；科技古籍；策劃與實施；整理出版；《九章算術》

中圖分類號：G23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2）08-0224-03

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出臺了《關于推進新時代古籍工作的意見》，這是繼1981年9月17日中共中央發布《關于整理我國古籍的指示》后，中央再次對古籍工作作出的重要指示，在古籍出版界引起強烈反響。

科技古籍是研究我國古代科技史最為直接和可靠的書面資料，因此其整理成為中國科技史研究的基礎性工作。但科技古籍整理出版工作不盡如人意，究其原因，主要體現在：一是出版規劃缺乏國家意志；二是科研機構不夠重視，科研成果評價機制不夠合理；三是科研管理方式不利于科技古籍整理事業的開展；四是學術界風氣浮躁、急功近利；五是整理經費捉襟見肘[1]。

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科學史學科在全國有開創地位，已故錢臨照院士是中國自然科學史學會創會的理事長，該校科學史學科的排名一直名列國內高校第一，在近幾輪學科評估中一直是A+。近年來，校出版社和科學史系及其科學史與科技文明國家社科創新基地合作，以科技古籍整理成為學科特色作為辦學追求，進而形成有全國影響力的中國科技古籍整理出版與人才培養基地。得到古籍辦的支持和資助，先后整理出版了《海外珍藏中國科技典籍集成》《<崇禎歷書>合校》《<天步真原>校注》等科技古籍。

本文以筆者所在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2014年度國家古籍專項經費資助項目《<九章算術>新校》為例，分析科技類古籍項目申報國家古籍專項經費資助項目策劃與實施中一些成功的做法與經驗。

一、選題緣起

中國科學院院士、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吳文俊先生對《九章》特別是劉徽的《九章注》給予了超高的評價。

《九章算術》作者是漢代學者張蒼、耿壽昌，是一本綜合性的歷史著作，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應用數學，它的出現標志著中國古代數學形成了完整的體系。到公元3世紀，劉徽為《九章算術》作注，解決了張、耿以問題集的形式編成，對問題的解法和結論缺少必要的文字說明等不足，使我國古代數學體系走向成熟。后來，一些大家、學者也先后為《九章算術》作注。

到了清代，版本已經非常混亂，加上清代學者的校勘，以及《永樂大典》《四庫全書》等部分缺失，版本混亂有愈演愈烈之勢，對《九章算術》進行重加整理并加校勘已刻不容緩。此項工作需要厘清漢代以來的所有版本順序，選擇合適的底本，并出校勘記。

目前，不僅國內學者高度評價《九章算術》、劉徽注和中國古代數學，就是國外的有識之士，只要對中國古代數學有所了解，也表現出異常的興趣。

《九章算術》建立了中國和東方傳統數學的基本框架，其分數四則運算、比例算法、盈不足算法、開方術、方程術（線性方程組解法）、正負數加減法則、解勾股形等方面超前其他文化傳統數百年甚至上千年，奠定了中國古代數學在14世紀初之前領先于世界先進水平的基礎。劉徽注以演繹邏輯為主要方法全面證明了《九章算術》及劉徽自己提出的算法、公式、原理，建立了中國傳統數學的理論基礎。尤其值得稱道的是，劉徽在世界數學史上首次將極限思想和無窮小分割方法引入數學證明。《九章算術》與劉徽注分別代表了中國古代數學發展的兩個階段。

二、《九章算術》的影響

《九章算術》的數學內容十分豐富，在算術、代數、幾何等各方面都取得了重大成就。由于它的術文簡要、明了，不難讀，下面僅就分數理論、比例和比例分配、開方術、體積、方程術作簡要分析。在數學史上，分數的應用比小數早得多。我國使用分數在世界各民族中是比較早的。《九章算術》“方田章”包含了分數的約分、通分、加法、減法、乘法、除法的完整法則，“少廣章”提出了分數的開平方、開立方法的完整方法，在世界各民族中最早建立起分數理論，與今天通行的法則毫無區別。我們知道，埃及人使用分數相當早，但只用單分子分數，歐洲在15世紀之后才形成了分數的完整算法。“粟米章”提出了完整的比例算法，稱為“今有術”，它是在成比例的兩對數中，已知三數，求第四數的方法。印度人在7世紀方通曉這種方法。歐洲人稱之為“三率法”，13世紀斐波那契作了詳細介紹。《九章算術》“衰分章”的衰分術和返衰術提出了比例分配法則。“均輸章”的均輸術能夠解決平均負擔問題，是一種配分比例方法；“均輸章”還提出了復比例問題，用重今有術解決；“粟米章”的其率術、反其率術由于提問中所率單位不同，且實際上所加的限制變成了定解問題，這兩種術文提出了十分巧妙的解法。現今求二次及其以上方程的正根，在中國古代稱為開方。《九章算術》“少廣章”提出了開方術、開圓術，都是開平方問題，開立方術、開立圓術都是開立方問題。句股章測望問題中有一開帶從平方，即求二次方程的正根。現今的線性方程組，我國古代稱為方程。“商功章”提出了塹（及垣、堤、溝、城、渠，皆狀如城墻、側面為梯形的立體）、方堢壔（方柱體）、圓堢壔（圓柱體）、方亭（四棱正錐臺）、圓亭（圓臺）、方錐、圓錐、塹堵（沿對角面斜剖長方體得到的楔形體）、陽馬（直角四棱錐）、鱉腝（四面皆為句股形的四面體）、羨除（狀如隧道的楔形體）、芻甍（狀如屋脊的楔形體）、芻童、盤池、冥谷（長方臺）、曲池（上下底為環狀的立體）的體積公式。如不考慮諸圓體中圓周率取三造成的不準確，則這些公式都是正確的。《九章算術》“方程章”提出的方程術堪稱這部經典著作中最杰出的成就。它用分離系數法表示方程，相當于現今的矩陣，它用直除法消元，其原理與后來的互乘相消法一致。這是世界上最早的完整的線性方程組解法法則。在國外，這樣完整的法則是17世紀末由萊布尼茲提出的。

應當指出，《九章算術》的題目幾乎都是應用題。然而，體現上述這些成就的不是具體問題，而是術文，并且這些術文大多是以極其抽象的形式出現的一般公式。《九章算術》的這些輝煌成就確立了它在中國數學史和世界數學史上的地位。翻開《九章算術》，最引人注目的似乎是它的題目，給人以它只是由應用問題構成的印象。確實，以數學知識解決實際問題，是《九章算術》編纂者的目的，也形成了它的首要特點。《九章算術》9章246個問題，涉及田畝計算、農業生產、農作物產量的計算、粟米、布匹的交換、紡織、制瓦、造酒等手工業生產、徭役、賦稅及其平均負擔、工程量的計算及其勞動力分配、運輸以及利息、關稅等等，幾乎包括了人們生產、生活的各個方面，為人們解決這些方面的數學問題提供了方法，列出了示范例題。

然而，仔細觀察《九章算術》的結構就會發現，大多數重要術文不僅文字極其抽象，而且不隸屬于某一特定問題，如“方田章”都是先列出幾個例題，然后給出解決這些問題的術文。“粟米章”今有術，“衰分章”衰分術、返衰術，“少廣章”少廣術等等，都是先列出這些重要術文，然后再給出一批例題及具體解決這些例題的術文。在“商功”“盈不足”“方程”“句股”等章中也有這兩種形式。而這九章中一題一術的術文，大多都可以離開應用題而獨立存在。如陽馬體積的術文“廣、袤相乘，以高乘之，三而一”，對任何陽馬都適用，而與陽馬的廣、袤、高的特定尺寸無關。因此，籠統地說《九章算術》是應用問題集的形式，并不恰當。說術文挈領應用問題的形式，更合適一些。這是《九章算術》的又一特色。

《九章算術》所有的術文都是歸結到計算。以計算為中心，是《九章算術》最重要的特色。不管是什么問題，都提供計算程序和公式，要求算出具體的數字，即使是幾何問題，也都要計算出其邊長、面積或體積。所謂術文，全都是計算公式或計算程序。《九章算術》中沒有一條離開計算的術文[2]。

三、申報基金

自清代中葉起，關于《九章算術》的版本和校勘研究是中國科學史研究的重要課題，以戴震、李潢、錢寶琮的貢獻最大。他們提出許多正確的校勘，但也存在大量錯校，同時在版本使用上都有嚴重失誤，致使200年間《九章算術》的版本非常混亂。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郭書春先生于20世紀80年代理通了劉徽注的內容，清理了《九章算術》的版本，并重加校勘，恢復被戴震等人改錯的南宋本和《永樂大典》本的不誤原文450余條，校正原文確有舛誤而前人校改不當的近70條，新校前人漏校40余條，同時匯集近20個版本的資料，1990年出版匯校《九章算術》（繁體豎版），受到海峽兩岸、國內外學術界的高度評價。吳文俊先生將其比作“如Heiberg之于《原本》所為”，李學勤先生認為這是“《九章算術》最佳本子”。此后國內外出版的各種《九章算術》都大量使用該版的校勘。

之后，郭書春先生對《九章算術》的版本研究和校勘又有了新的重大發現。

一方面，《九章算術》的《四庫全書》文津閣本于2006年影印，郭書春先生有次校讎了文津閣本、文淵閣本及聚珍版御覽本，發現文津閣本比聚珍版和文淵閣本準確得多；另一方面，郭書春先生對《九章算術》的校勘有了新的見解，如中國古代重要成就正負術即正負數加減法則中的“無人”，訓無偶，不誤，戴震改作“無入”，200余年來的版本均從戴震錯校，因此急需恢復《永樂大典》本和楊輝本原文。

鑒于《九章算術》在世界數學史上的崇高地位和數百年來《九章算術》諸多版本錯亂，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向郭書春先生約稿，以《<九章算術>新校》為題申請國家古籍專項經費資助，很快便獲得國家立項。

四、如何利用學校優勢做好古籍項目

（一）充分利用國家政策

科技史與科技考古系是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A+學科和特色學科。出版社重點關注與科技史與科技考古相關的國家政策，這為考古類古籍整理提供了政策支撐。

（二）服務學校“雙一流”建設

“雙一流”建設大學監測指標體系的監測要素“課程與教學”下列有“年度公開出版的代表性教材”、“科學研究成果”下列有“公開出版的專著清單”，這也為大學出版社做好古籍項目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所有的大學都非常重視學校的“雙一流”建設，教材和專著的出版是學科評估中一項很重要的指標，所以大學出版社得到了學校政策和資金的支持，出版社可以借此機會從中整合資源做好古籍項目。

（三）瞄準學校重大科研項目和科研成果

學校和各學院以及科研部網站會實時更新科研項目的申報、科研成果的發表等相關信息，出版社可以整合信息策劃重點項目。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針對科技史在全國的影響力，先后整理出版了《海外珍藏中國科技典籍集成》《<崇禎歷書>合校》《<天步真原>校注》等科技古籍，并利用該學科申報的國家重點社科項目策劃了一系列規劃項目，為后期的古籍整理項目的申報儲備了選題。

（四）專職編輯負責學校重點學科

出版社針對學校的學科優勢成立相應的編輯室，編輯室派專職編輯與負責學科老師保持密切的聯系，了解學科的動態，做好出版服務工作。出版社利用地緣優勢，可以派專門編輯參加相關學科的課程學習、培訓講座、會議等，了解學科發展的前沿動態，也為后期的編輯加工打下良好的基礎。

（五）制定相關激勵措施

1.對從事古籍項目出版的編輯室的激勵

出版社在對從事古籍項目的編輯室的考核政策上要有所傾斜，相關的考核指標應降低。

2.對從事古籍項目編輯的激勵

出版社在對從事古籍項目的編輯應重點照顧，在崗位、職稱晉升、評優評獎上應有相關政策保障。

3.對從事古籍項目作者的激勵

出版社可以針對古籍項目制定更好的措施，如稿酬等，對作者進行激勵，可以在申報項目前期給相關作者提供培育項目的稿酬，在項目立項后按照高于一般圖書的標準支付稿酬。

（六）利用重點項目申報契機組稿

利用國家組織申報國家出版基金、國家古籍專項基金、絲路書香出版工程、經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十四五”規劃等項目申報的契機，聯系相關院系領導和學科帶頭人，組織重點項目的申報[3]。

五、結語

中國科技史源遠流長，中國的科學技術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都居于世界領先地位，浩若煙海的科學技術成就，為世界文明的發展作出了突出的貢獻，成就最大的是農學、天文學、數學和中醫學，誕生了四大發明等影響世界文明進程的眾多科技成果。1919年五四運動以后，中國出版界、學術界就開始重視古籍整理工作，出版了大量的經過整理的古籍，但對科技史類古籍的整理出版還很不足。將科技史類項目用文字記載下來并流傳萬世是出版人的義務，希望本文能為此類項目的策劃與實施提供借鑒。

參考文獻：

[1] 李雅清，項赟飚.建立科技古籍整理出版與人才培養基地的意義與實踐[J].傳播力研究，2018，2（15）：151.

[2] 郭書春. 《九章筭術》新校[M].合肥：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2014：12-13.

[3] 邢建華.新時代世界一流大學出版社建設路徑探究[J].科技與出版，2021（9）：35-41.

作者簡介？項赟飚，碩士，副編審，重點項目辦公室主任，研究方向：編輯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