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庫塞的自然解放思想探析

高珊珊

摘要：伴隨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現代社會進入新階段的同時，生態危機問題——自然異化日益凸顯。走進自然、認識自然，進而解放自然，重建“人類——自然”主客分離的關系，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成為亟待解決困境的路徑。

關鍵詞：人 自然 解放

引言

在發達工業社會發展的進程中，人們的生活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但也隨之帶來了“總體異化”。馬爾庫塞在對整體現存事實進行剖析的基礎上，歸結“總體異化”的特征就是單向度的人、社會、自然。所以除關系人自身的發展，由人構成的社會外，對自然的關切也是尤為關鍵的。因為自然界為人提供物質基礎，給予精神動力的源泉，同時社會的整體運行也離不開自然界。所以自然的解放對人的解放和社會的正常運行起著重要作用。因此要打破當前自然異化的狀態，實現單向度自然的轉變，構建人與自然共生的社會是人類共識。

一、何謂自然

馬爾庫塞定義中的自然具有兩個特性。

1.主體性

馬爾庫塞打破西方科學中長期禁止的目的論，把自然界看作是一種主體。自然界“不僅僅作為有機的或無機的物質而出現，而是作為獨立的生命力，作為主體——客體而出現，對生命的追求是人和自然的共同本質”。[ 1 ]可見，自然本身具有主體性，在自然異化的過程，缺失了對自身本體性的確認，但不等于自然的主動性就不存在了。自然本身就具有主體性，不應人為的否定而缺失。所以在今后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過程中，把自然視為一種主體，是對自然本身的一種還原。

2.歷史性

馬爾庫塞認為，我們面對的對象性世界，不僅是人在歷史中生成，自然界也在歷史中生成，因此，自然也是歷史中的一部分。發達工業社會對自然界進行改造的過程，必然存在人的痕跡，并存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所以自然界無法脫離人的本質，脫離整個歷史背景，并隨著整個歷史進程的改變，而隨之發生改變。

二、為何解放自然

1.成為新工具

自然的解放就是恢復自然中活生生的向上的力量，恢復與生活相異的、消耗在無休止的競爭中的感性的美的特性，這些美的特征表示著自由的新特性。[ 2 ]把自然看作是一個世界，當自然固有的美的形式被發現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成為人的享樂的適當的工具。[ 3 ]所以說解放自然有賴于自然的解放，把商品化、受污染的、軍事化的自然變成美麗的、和諧的、讓人享受的自然。這樣的自然可以從生態與生存兩個方面復原人的生活空間，它使人可以在自然中找回本來的自我，這時解放自然就是解放人本身。在自然向異化自然的轉化過程中，其中的催化劑是科學技術異化，科學技術的統治邏輯是技術進步=物質豐富=奴役加強。具體說是在技術合理性驅使下的發達工業社會，對人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思維方式都發生了改變，科學技術在眾多外在意識形態的裹挾下，迫使自然的純粹性、純潔性與中立性不再是它本身所具有的性質，對自然進行過度的干涉，科學技術完全淪為控制自然的工具。要想達到對自然的解放，人對科學技術的利用就不再以資本邏輯為起點，而是圍繞人自身的內在解放展開，打破科學技術異化的狀態，變成新工具——新技術。

2.形成新力量

“正在發生的事情是，人們發現自然界可以成為反對剝削社會的斗爭中的同盟者……自然的解放力量及其在建設一個自由社會時的重要作用的發現將成為推動社會變化的一支新力量。”即在現存社會中，控制自然實際是控制人的另外一種方式，進而成為社會及其政權的統治的力量。如伴隨科學技術的發展，人們的物質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并不是過著水生火熱的生活，相反，工人階級享受著與資本家相差無幾的物質生活，工人階級的革命意識就更加淡薄。再加上發達工業社會的政治一體化，把人變成沒有異議的順從者，在“病態社會”中沉迷于物質生活無法自拔。政治一體化成為人們對自然攻擊的幫兇，人缺乏對自身、對外在生存狀態的關注，在處理人與自然關系上缺乏必要的張力，沒有以合理的尺度衡量人與自然的關系，被異化的人自身無法以正確的態度去認識自然、對待自然，無法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虛假需求、異化消費、攻擊自然都是政治一體化在生態視角下存在的表現形式。

3.建立新關系

人與自然的新關系，無疑是從自然所具有的特性出發，自然由原來的被人統治的對象性的客體，轉化為與人交往的主體。他指出，“人的解放最終和人與自然的新關系——人自己的本性與外界自然的新關系有關”。可見，人與自然是主體與主體的關系，這種新關系的確立，可以緩解人與自然之間的緊張關系，承認自然是主體就是實現人與自然之間從兩級到統一的轉化與和諧發展。按照自然本身的規律去改造自然，自然從異化的狀態中抽身出來，自然自身獲得解放的同時，人也相應的獲得解放。可以說異化狀態對應的是對抗關系，和平狀態對應的是和諧狀態，因此說自然的解放的過程是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解，同時也是人獲得解放的路徑之一。

4.培養新感受力

人與自然雙向解放的過程中，自然解放的同時，人也獲得一種新的感受力，即新的感受力的培養離不開自然的解放。面對發達工業社會存在的種種異化現象，馬爾庫塞重新思考了人與自然的關系，更是站在審美的層面對兩者的關系進行梳理。藝術總是超越現實，并以其獨特的方式呈現現實所受到禁錮和壓抑的向度——解放的層面。解放自然就是超越人類生存上審美的批判與重構，直至人與自然詩意棲居的路徑。解放自然從審美的維度上就是新感受力形成的過程，這種新感受力也是人與自然的媒介之一。“新感性，表現著生命本能對攻擊性和罪惡的超升，它將在社會的范圍內，孕育出充滿生命的需求，以消除不公正和苦難”。新感性內在的人本主義情懷，本身就內存在解放自然的過程中。

三、何以解放自然

1.人道的“占有”

馬爾庫塞的人道主義思想是由來已久的，在其著作中都可以找到相應的思想痕跡。所以在解放自然思想中，也不乏其對人道主義理論的注入。馬爾庫塞引用了《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對自然的人道的占有”的思想。馬爾庫塞承認這種思想的正確性的同時，又認為這種思想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他認為“占有”本身就存在對自然的破壞性。對于人類而言，我們為了生存無法改變依賴自然界的事實，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理性的控制下實現對自然人道的索取。與資本主義社會對自然的嚴重剝削形成鮮明對比，這種對自然人道的“占有”多了幾分人文關懷。而是建立在順應自然的基礎上，順應自然可以還原自然本身所具有的生命力及美的特性，順應自然可以讓被改造的自然朝著人們努力的方向發展，順應自然可以把自然自身所具有的潛力釋放出來。在這個過程中人自身的潛能也獲得了解放。人道的“占有”的前提是人道的“對待”，改變對待人與自然關系的態度，進而去影響人的行為，在正確理念的引導下，實現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諧。

2.關系的“建立”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人類開發自然、征服自然的能力不斷增強。在征服自然的過程中，科學技術作為人類改造自然的輔助工具，卻變成人與自然統一的阻礙，這種紐帶的切斷讓人走向非人、自然走向非自然，本我的缺失必然導致人與自然的關系更加僵化，變成硬生生的主客關系。此時，關系的“建立”就變得的尤為重要。解放自然需要同自然建立伙伴關系，自然與現存社會一樣具有自身的可能性、必然性和偶然性，與未來美好的社會相通。人與自然聯系在一起，一方面是為了人的生存，另一方面是為了自然，必須兼顧二者才能達到解放自然的目的。找回被遮蔽的主體——自然，重拾被失落的主體——人，實現二者有效的聯結。這種新的關系建立消解了傳統人類中心主義。

3.美的“還原”

美的“還原”就是讓物化的自然還原自由的狀態，幫助自然擺脫原來種種的束縛與阻礙。具體就是“美的還原表現為對自然加以技術的改造，它成功地把控制和解放結合在一起，并把控制引向解放”。人具有主觀能動性，也是唯一能夠按照美的法則塑造外在自然地存在物，讓對大自然的想象解禁在受壓抑的現實原則標準之內。自然可以遵循自身的內在的規律進行發展。首先是地位的轉變，發達工業社會，人生活在單面性的社會中，人成為壓抑的對象，自然同時也是壓抑的對象。對自然進行美的“還原”，就是解放自然外在所受的控制，從原來的統治人的政治幫兇轉換為與人共同實現解放的盟友，同時自然也從原有的單純的客體地位轉換成為主體地位。利用美學對自然本質進行還原，給予自然所屬的內在價值，實現人與自然的平等對話。

四、結語

雖然馬爾庫塞探尋的自然解放的路徑中不乏存在美麗的泡影，如馬爾庫塞簡單地把自然歸結為與人同等的主體，一樣具有獨立的生命力，還有就是僅僅局限于“自然危機”中，缺乏對根本的經濟危機的論述等，但并不影響其為我們構建人與自然的關系開拓的新的視角。人與自然的緊張關系及人與自然雙重異化的現象，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及不同的社會體制下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因為人與自然是一種長期共存的關系，在這種關系中如何合理有效地實現二者的和諧，找到“此岸世界”到“彼岸世界”的平衡點，實現人與自然同頻共振，可以說是一個歷久常新的問題。馬爾庫塞從一個全新的視角給予我們新的解題思路，按照這種思路，可以為人與自然存在的關系問題提供有力借鑒，并為二者的和諧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參？考？文？獻】

[1]馬爾庫塞.反革命和造反.[M].1972.64-65

[2]馬爾庫塞.審美之維.[M].1989.106-107

[3]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M].1964.240-241

（責任編輯：姜秀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