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放有度，培養獨立而成熟的讀寫者

李英菁 侯京華

“讀寫教室”是浙江省衢州市白云學校（以下簡稱“白云學校”）借鑒國際最新讀寫教學理念，順應國家規定的課程標準與統編教材最新發展趨勢，并結合學校實際形成的一套系統教學樣式。

當前，一些學校的教學方法仍受到重傳授、輕探究的傳統影響，缺乏對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展與提升、審美塑造與提升、文化傳承與理解等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培養。大班額教學機制下，學生的個性化、差異化學習需求難以得到充分滿足。教師讀寫教學方法比較粗放，不能有效地將閱讀與寫作鏈接起來。

深刻反思當下兒童讀寫教育現狀，白云學校校長葉海濤牽頭組建研究團隊，在浙江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教授王國均、衢州市小學語文教研員施燕紅等專家的指導下，對“讀寫教室”理論進行本土化實踐、探索，逐步提煉出了白云學校“讀寫教室”的基本理念，即遵循“差異、選擇、分享”的原則，培養“獨立而成熟的讀寫者”。

鏈接讀與寫，提升學生關鍵素養

做好讀寫教育，學校必須加強閱讀教室和寫作教室建設，提供大量可供選擇的分類書籍和良好的創作環境，讓學生的閱讀與寫作能力得到綜合提升。

經過長期的研究與摸索，白云學校確定了以下路線：采用差異化和大單元學習閱讀策略，開展微課、文學圈新閱讀活動;通過“頭腦風暴—列提綱—打草稿—寫初稿—修改—分享—發表—裝訂成冊”形成“學習支架”，輔助學生完成創作。

在白云學校研究團隊制定出的大主題之下，閱讀和寫作相互聯結、相互支持、相互影響，以完成培養“獨立而成熟的讀寫者”這一終極目標。所謂“獨立”，即達到“不需要教”的狀態，學生可以不再需要教師的指導，或者只需教師稍作點撥就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選擇書籍、解讀課文，建構清晰而完整的知識框架，形成自己獨特的觀點;所謂“成熟”，即具備“學習共同體”意識，尊重自己以及他人的讀寫成果，同時具備批判性思維，善于進行自我反思，吸收他人觀點，以此豐富和充實自己的讀寫體驗和理解。

要達到這一目標，教師自己必須首先成為一名獨立而成熟的讀寫者。白云學校鼓勵教師成為海量讀寫者，廣泛閱讀兒童文學、名家名篇等;成為理論學習者，用心鉆研兒童心理學、教育學、海外讀寫策略研究等專著;成為行為設計師，科學設計學習路徑、策略路標等;成為工具研發員，熟練掌握讀寫工具研發流程，做一名合格的讀寫活動設計者、觀察者、輔助者。

在此基礎上，白云學校構建起“學為中心”的讀寫教學新范式。在充分尊重學生個性、差異的原則下，為學生創設有充分支持的讀寫環境，設計可操作、可復制的學習工具，在真實情境下開展讀寫活動。通過對讀寫環境、學習工具和課程體系的建設，白云學校的主題讀寫中心成為學生開展自助式讀寫的優質場所，也讓不同年齡、不同愛好、不同性別學習主體的自主閱讀、同伴互讀、師生助讀、親子共讀、文學圈等讀寫活動成為可能。

精心布置，功能分區

培養獨立而成熟的讀寫者，離不開功能齊全、內容豐富的閱讀環境。如何合理規劃功能分區，將讀寫教室布置成學生能夠放松閱讀、積極創作的“小天地”？白云學校的研究團隊在1600平方米的圖書中心大展拳腳。

白云學校自2018年9月開始進行“讀寫教室”課題研究，已經建成18個以班級教室為場地的讀寫教室，通過環境的布置、區域的劃分、書籍的添置為讀寫課程的開展提供了良好的平臺。一個合格的“班級讀寫教室”要有班級人數兩倍以上的書籍，并將書籍按作者、主題進行分類;要有專門閱讀角，擺放沙發、靠枕等，讓學生用最舒服的姿勢進行閱讀;要有展示墻，用以展示、分享學生的作品、讀書心得等;要建立制度文化，如師生共同設計教室名、讀寫口號、圖書借閱制度等，為讀寫教室打上班級文化烙印。

但是，由于場地和資源的限制，班級讀寫教室也存在著以下幾個問題：只能為自己班級的學生提供讀寫平臺，缺乏流通和共享;每個班級的資源有限，班級圖書的種類和數量少;讀寫空間的建設主要由自己班級的教師指導，缺乏專業性、創造性。

因此，當學校1600平方米的圖書中心建成之后，團隊就著手在圖書中心劃分出主題讀寫中心，創設更加良好的閱讀與交流環境。作為班級讀寫教室提供有效補充，主題讀寫中心可以更好地拓展讀寫教室的功能。在主題讀寫中心，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和閱讀水平自主選擇書籍，選擇合適的任務單進行個性化讀寫，并將自己的學習成果進行展示和分享。

讀寫中心的主題會不定期更換，從建成到現在，白云學校先后推出了“月到中秋分外圓”“那一片赤誠的紅”“從垃圾分類開始”“我是誰”等主題，并根據學生學習梯度配備相關書籍、課程、學習工具。學生可以主動參與，從學校圖書館的書架上搜集與主題相關的圖書，也可以從家中帶來自己的藏書，并按文體類型分門別類，按照低、中、高三個年段排布，貼上標簽，建立主題書架。

主題讀寫中心主要分為三個部分：主題區、海報區和分享區。主題區張貼漂亮的宣傳報，并安裝投影燈，通過烘托氛圍激發學生的興趣，吸引學生迅速走進主題、開展閱讀。

主題區之后是海報區。課程海報展示課程框架;讀寫策略海報說明如何運用預測、提問、比較、推敲、圖像化等策略;合作技能海報引導學生傾聽、表達、整合不同觀點，與同伴進行協作;主題知識海報介紹當前主題的相關知識、重要書籍等。此外，團隊還設計了“使用指南”和“評價指南”，用流程圖式的海報告訴學生和教師應該如何使用功能區，選擇書籍，使用學習單……讓讀者開展自助式讀寫活動。

在圖書中心的讀寫空間，學生可以在長桌上一起閱讀、寫讀書筆記，可以在沙發上放松地享受讀書的樂趣，也可以席地而坐，圍成一圈交流、分享心得體會。主題讀寫中心內設置了多樣化的分享區，包括表演分享區、作品分享區、文學圈交流區和寫作分享區，可供學生進行演講、課本劇等表演，展示自己的原創詩歌、微書作品，在迷你文學圈中進行個性化交流等。白云學校的教研團隊還根據主題的變化增設不同的功能分區。中秋佳節離不開飲食文化，因此教師特意在“月到中秋分外圓”這一主題讀寫區開辟了一個美食區，擺放教師和學生共同制作的冰皮月餅、衢州特產邵永豐麻餅，以及時令水果、桂花香茶等。學生一邊讀書，一邊品嘗中秋美食，既體驗了傳統飲食文化，又養成了閱讀、美食兩不誤的情趣。

每個學生都有一個成長記錄袋，用來整理和收藏學習過程中的作品。主題學習結束之后，教師會根據課程評價標準從閱讀、寫作、合作、探究四方面作出評價，并制作成評價卡，激勵學生持續進行讀寫訓練。

構建真實情境，激發學生創造性

20世紀60年代，美國語言教育家古德曼發起全語言運動，主張不論是閱讀還是寫作，都要有真實的目的，要讓學生在真實情境中進行讀寫。在此背景下，南希·阿特維爾提出“讀寫教室”概念，首創“讀寫教室”教學法，通過構建適合讀寫的教學環境，引導學生掌握讀寫策略，培養交流、分享、創造的能力。白云學校讀寫教室的“弄月”系列課程，正是利用這一理念進行課程設計與教學的典范。

2019年9月1日，白云學校讀寫教室項目的帶頭人陳紅梅走進四年級二班的教室時，學生們正津津有味地翻看新發的語文書，其中的《走月亮》一文吸引了他們。梓洋說：“我也喜歡走月亮，我走到哪兒，月亮就跟到哪兒。”欣欣說：“我好想到月亮上蕩秋千。”陳紅梅發現，很多學生不僅了解太陽、地球和月亮的運行規律，知道月相如何變化，還背誦了許多詠月的古詩詞。

“在讀寫教室，一切皆有可能。我預感到，我會和孩子們從這里開啟一段新的旅程。”陳紅梅按照讀寫課程慣例，將班上的學生分為幾個小隊，對課程名稱、課程活動的設計規劃等展開討論，確定了“弄月”主題與“觀月、探月、賞月、唱月”四個探究步驟。

“觀月”活動中，師生先共讀繪本，陳紅梅鼓勵學生調動五官，觀察天上的月亮以及云朵、星星等。學生由此得到靈感，用藝術的手法描繪月亮，用詩意的視角記錄月亮。

“探月”階段，讀寫教室開展了“月球之謎”文學圈交流活動。除了閱讀相關書籍，學生還制作“月球探秘”思維導圖，嘗試用手電筒和籃球作為工具，演示月亮形狀的變化，揭開月球的神秘面紗。根據學生們的發現，陳紅梅制作了學習單，幫助學生構思與月亮相關的有趣童話，將閱讀中獲得的知識轉化為寫作的養分。

中秋節是“賞月”的最佳時機，然而，這一年的中秋節卻由于天氣原因無法觀測月亮。“孩子們像泄了氣的皮球。”陳紅梅講道，“我想到，或許沒有月亮的中秋節能為我們帶來更多的可能性。于是，我對孩子們說，‘即使明天下雨，月亮還在天上，只是肉眼看不到而已。月亮早已在我們心中，即使看不到月亮，難道不能造一個出來嗎？’孩子們一下子興奮起來，注意力迅速轉移到‘造月亮’上，有的同學說要畫一幅月亮，有的同學提議用咬月餅的方式比拼‘猜月相’……”

隨著時間的流逝，月亮越變越小，學生一邊記錄一邊惋惜，決定吟一首詩，把思念寄給自己的朋友——月亮。在“唱月”的基礎上，陳紅梅與學生將李白的詠月詩進行分類，探究其創作背景和情感內蘊，共同創作了朗誦劇本《李白詠月》。

路標式教學，培養獨立而成熟的讀寫者

路標是學習的方法和程序，是教師為學生學習提供的“拐杖”，目的是讓學生觸類旁通，掌握同類型文章的閱讀方法，由扶到放，最終實現“培養獨立而成熟的讀寫者”這一目標。

白云學校語文教師許燕喃聚焦快速閱讀策略中的“帶著問題讀”這一方法，為五年級《冀中的地道戰》一文設計了閱讀路標。第一板塊：課前交流，游戲導入。用游戲導入的方式讓學生集中注意力，速讀、速記課文中的重點詞句，初步展示“路標”概念，引出本課的閱讀方法——“帶著問題讀”。第二板塊：提問閱讀，引導發現。讓學生根據課文提出問題，并帶著問題進行計時閱讀，嘗試解決問題。在這個過程中，教師需要引導學生發現“速讀不代表快速閱讀”。第三板塊：閱讀示范，生成路標。針對“帶著問題讀”的要求，許燕喃梳理出“一提問，二圈畫，三解答”的路標，接著以路標為引導，與學生共讀課文選段，練習鞏固，生成第四板塊：交流閱讀體會，自我評價，總結學習。讓學生自由選段，根據“路標”進行閱讀。

在學習路標的基礎上，學生可以舉一反三，學會自主閱讀同類型的文章，并借鑒這些文章的寫作方式，運用到自己的創作中。除此之外，教師還可以開發其他教學工具及方法，輔助路標式教學。陳紅梅在創意寫作課上教授了“詞語增肥”的小技巧，由“樹葉”這個詞語引入，帶領學生調動自己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運用聯想、修辭等方法，從不同角度描述詞語，給詞語“增肥”，讓文章變得更加生動，更具畫面感，幫助學生扎實掌握寫作技巧。

讀寫教室給白云學校的師生帶來了全新的教、學體驗，其課程設計更見差異化、個性化，給予學生更多自主學習的空間，使讀寫教學更具趣味性。實踐過程中，白云學校的研究團隊重新思考兒童的讀寫本質和功能，挖掘可復制、可推廣的讀寫教學新方式和新路徑，推動“讀寫教室”成為未來語文教育的新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