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學科閱讀：兼顧學生當下需求與長遠發展

吳穎惠 宋世云

《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了推進教育現代化的八大基本理念，“更加注重終身學習”就是其中之一。終身學習的重要依托就是閱讀學習，閱讀能力是人的關鍵能力之一，會伴隨人的一生。在信息化時代，閱讀成為工作和生活的一部分，應該處處可閱讀、時時可閱讀。

閱讀素養是指個體為了實現自己的發展目標，致力于增長知識、發展能力、參與社會生活而有效地尋求信息、理解運用和反思創新的能力。國際上對閱讀素養的認識已超出了拼寫、識字以及對書面文本的理解和詮釋等語文學習要求，更注重運用相關知識和閱讀能力去完成某些應用型的閱讀任務。這就要求學校閱讀教學從語言文學、歷史、哲學擴展到全學科。中小學全學科閱讀指向閱讀內容的擴充和閱讀領域的擴展，強調的是全學段覆蓋、全方位推進。實踐證明，各學科閱讀都能較好地促進學生形成學科觀念，把握學科本質，落實學科核心素養。

近年來，北京市海淀區教育科學研究院（以下簡稱“海淀教科院”）依托新教育實驗和師生閱讀素養提升項目，圍繞教師閱讀共同體建設和學生閱讀素養提升開展了持續性研究，組織課題校教師在課堂內外進行實踐探索，創造適切的閱讀教學策略與方法。海淀區教科院課程中心研究人員深入北京市第一〇一中學，與教師一起開展全學科閱讀教學研究，通過經驗交流、現場研討、課堂觀摩、成果展示等活動，探索全學科閱讀的思想和路徑，培養了一批熱愛閱讀并銳意探索學科閱讀的優秀教師。教師們結合學科課程標準，積極挖掘教材內容，建設配套閱讀資源，創新學科閱讀方式方法，積累了全學科閱讀的豐富案例。區域科研單位與一線學校深度合作，探索出具有中國基礎教育特色的學科閱讀實踐路徑，形成了一整套全學科閱讀指導體系。

1.全學科閱讀的核心概念

從理論視角看待全學科閱讀，應將其置于縱向和橫向時空軸上全面審視，縱向需梳理閱讀的歷史起源、時代衍變及當下特征;橫向應厘清“學科閱讀”“跨學科閱讀”“全學科閱讀”等相關概念，回答全學科閱讀“為什么”“是什么”“讀什么”“怎么讀”“怎么評”等基本問題，勾畫其框架體系與知識圖譜。全學科閱讀的概念表述為：以中小學生為閱讀主體、以中小學全部學科所關聯的各類符號信息為閱讀客體，通過拓展閱讀材料和優化閱讀方法，幫助學生學習學科知識、把握學科本質、形成學科素養的一種學習方式和一個學習過程。

從范圍上看，全學科閱讀包括學科閱讀與跨學科閱讀。學科閱讀是在某一學科內部，與某一特定學科密切相關的課內外閱讀活動，邊界較為明晰，如數學閱讀、物理閱讀、美術閱讀等，旨在促進某單一學科的學習。跨學科閱讀是在學科閱讀基礎上打破學科邊界，突破單一學科拘囿而開展的閱讀活動，如研學閱讀、項目式閱讀、主題閱讀等。

從學習行為特征上看，全學科閱讀包括學習閱讀與閱讀學習。學習閱讀是教會學生閱讀的知識與技能，主要在語言類學科開展;閱讀學習是通過閱讀來學習，在各個學科都應該開展。學習閱讀是閱讀學習的前提和基礎，閱讀學習是學習閱讀的目的和意義，也是全學科閱讀的核心價值。

從育人功能上看，全學科閱讀具有顯著優勢。一是閱讀材料豐富多元，將所有知識門類的符號信息精選后納入閱讀視野，能助力學生全面發展。二是閱讀內容能實現跨學科融合。科學史文本是科學與歷史的融合，這種內容的交叉使得全學科閱讀成為跨學科教學的一種模式。如高中選修課程“科幻中的科學”，讓學生通過閱讀科幻作品提煉理解科學問題。三是基于閱讀的深度反思和創意表達。全學科閱讀關注的是廣泛而有深度的閱讀，注重培養學生的批判性思維能力和創造性表達能力。

2.全學科閱讀的教學實踐路徑

全學科閱讀在本質上是教師指導下的學生自主學習，教師的指導作用體現在閱讀文本的整理推薦、閱讀方法及策略的選擇運用、閱讀問題的設計引導及閱讀效果的評估等多個層面。全學科閱讀的實踐路徑主要是建立了“閱讀資源開發+閱讀教學指導+閱讀效果評價”三位一體的全學科閱讀指導體系。

全學科閱讀指導體系是指向核心素養、各學段貫通、各學科聯動的系統化閱讀設計與實施過程。全學科閱讀指導貫穿學習全過程，核心素養的培育是其一以貫之的目標和方向。在小初高一體化、各學科整體推進的同時，充分發揮不同學科之間相互影響、相互生發的作用，實現跨學科的融合推進。

全學科閱讀指導主要有三條實施路徑：閱讀資源建設、閱讀教學實施與閱讀效果評價。這三條路徑共同指向學生學科核心素養的落地。但三者并非線性推進關系，而是整體性協同推進。閱讀資源建設是全學科閱讀指導的首要前提和基礎，但其過程是教師、學生與文本之間的持續互動，教學實施及閱讀評價會反過來影響資源的更新和完善。

3.全學科閱讀的內容領域劃分

全學科閱讀指導是滲透中小學所有學科的，但因為同一學習領域的指導策略與方法具有相通性，所以將其按領域劃分為語言與文學閱讀、人文與社會閱讀、數學與思維閱讀、科學與技術閱讀、藝術與審美閱讀、體育與健康閱讀六大領域。每個領域都有獨特的閱讀內容與共通的策略方法。

語言與文學閱讀是全學科閱讀指導的常規領域，重在語言、思維、審美與文化素養的提升。包括語用閱讀（識字閱讀、知識閱讀與技能訓練閱讀）與文學閱讀（小說、詩歌、散文、戲劇等）。前者如英語學科的語篇閱讀，后者如作品的跨文體比較閱讀等。

人文與社會閱讀是針對文學、歷史、哲學等文本的閱讀，重在增強人文積淀、涵養人文情懷。包括哲學閱讀、歷史閱讀、時政閱讀、經濟閱讀、法律閱讀、心理閱讀等。典型的閱讀指導策略有情境創設閱讀、主題探究閱讀等。

數學與思維閱讀是以數學術語、數學關系、數學文化為內容的閱讀，重在數學建模、數據分析及邏輯推理等素養的提升，主要體現為文字語言、符號語言、圖形語言三者之間的靈活、高頻轉化。典型的閱讀指導策略有數學“新定義”四步閱讀、模型識別與建構閱讀等。

科學與技術閱讀是針對科學期刊、技術指南及科普視頻等的閱讀，重在引導學生理解科學本質、點燃技術熱情、提升思維品質。典型的閱讀指導策略有VOC（Vocabulary of Context）閱讀、項目式閱讀等。

藝術與審美閱讀是個體從藝術作品及藝術文本中獲取信息、獲得審美體驗的過程，包括藝術文本類閱讀與作品鑒賞類閱讀。中學主要涉及音樂閱讀、美術閱讀與戲劇影視閱讀。典型的閱讀指導策略有“與原作相遇”品讀鑒賞等。

體育與健康閱讀是對體育知識、體育文化及體育倫理的閱讀與感知，包括對體育賽事的閱讀等。典型的閱讀指導策略有體育精神感悟閱讀、體育賽事欣賞閱讀等。

4.全學科閱讀的核心價值

全學科閱讀是教育教學理念的一次重要變革。從教育發展的不同層面看，全學科閱讀具有宏觀、中觀、微觀的全面包容性。全學科閱讀不僅僅是閱讀，不單單要解決學生閱讀能力與素養不足的問題，更是學生的一種基本學習方式，是學科核心素養落地的重要路徑，是補足課程內容空缺的必要手段，也是“五育”并舉、綜合育人的實施方略，是學校育人方式改革的重要支點。

作為一種教育改革實踐，全學科閱讀的核心價值在于其對個體生命和群體文化的滋養。技術進步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和社會運轉模式，數字化時代對教育所造就的人才提出了更高要求，學校教育必須對此作出回應。推進學科閱讀的現實目的是讓學生能夠高效閱讀、提高能力、自主發展，而根本宗旨則是讓學生通過閱讀成就精彩人生，成就事業發展，成就家庭幸福。

可以預見，隨著教育教學改革的深化，學科閱讀將成為學生學習的普遍方式。通過學科閱讀，學生可以從不同側面獲得認識事物和現象的思想方法。閱讀學習的目的不是在頭腦中無限堆積知識，而是培養批判性思維等高階思維能力，培養學生全面的素養結構，全學科閱讀就是為培養完整的人“集中發力”。

在真正的閱讀場域中，閱讀不會再分學科，必然是一種走向綜合的閱讀。而現實世界又是蘊含著各個學科知識和科學規律的“綜合體”。全學科閱讀正是在學會閱讀的基礎上，教會學生通過閱讀建構新知，讓每個學生在新的境界中發現學科、發現世界、發現自己、發現生活，建構一個屬于自己的閱讀人生、幸福人生和精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