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技術性貿易壁壘對中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研究

王 碩，翁程偉

(長春大學 經濟學院，長春 130022)

技術性貿易壁壘以國家技術法規、協議、標準和認證體系(合格評定程序)等形式出現，鑒于從產品質量、本國人民健康安全、地域安全、生態平衡以及環境保護等方面考慮，對本國進口的產品進行一系列約束。在世界經濟低迷、增長放緩的背景下，中國由于其穩定的經濟增速和建立在大量出口基礎之上的貿易雙順差，反而成為西方國家實施技術性貿易壁壘的主要對象，這與WTO 規則下倡導的自由貿易相違背[1]。技術性貿易壁壘具有一定的隱蔽性，涉及多個領域和環節，其中對中國的技術性貿易壁壘以農產品領域居多。中歐貿易發展迅速，但由于雙方的經濟發展水平不同以及貿易保護程度不同，導致我國農產品出口頻繁受到歐盟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影響，因而研究歐盟技術性貿易壁壘對我國輸歐農產品具有現實意義。

一、中歐農產品貿易現狀

近年來，我國對歐盟的農產品進出口總量持續攀升。商務部數據顯示：2019年中歐農產品貿易總額達到278.6億美元，年均增長12.9%。其中，出口額為93.2億美元，年均增長7.9%，進口額為185.3億美元，年均增長18.2%。詳情如圖1所示。

圖1 中歐農產品貿易進出口額

從圖1可以看出，雖然中歐雙方農產品貿易額體量較大，但是出口額遠遠低于進口額。中國的農產品出口額與中歐農產品貿易總額的比值從2005年的63.4%下降到2019年的33.5%，農產品貿易逆差不斷擴大，這與近年來歐盟對華實施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有一定的相關性。

表1為歐盟對華技術性貿易壁壘通報數量。可以看出，在歐盟對華通報中，食品類占比最高，2019年上半年占對華通報總數的67.12%，2020年上半年占對華通報總數的58.82%。對食品大類進行細分，2020年上半年歐盟對華通報次數最高的3類食品分別是水果和蔬菜類，堅果制品類和種子，魚類及魚類制品，占比分別為11.76%、7.84%、7.84%。

表1 歐盟對華技術性貿易壁壘通報數量

二、歐盟技術性貿易壁壘對中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

面對歐盟日漸增加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對中國農產品出口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出口規模的下降，農產品貿易逆差進一步擴大[2]。由于歐盟設立高標準的技術性貿易壁壘與嚴格的市場準入門檻，國內農產品貿易企業被通報、扣留、退回、銷毀的貨物不斷增多，導致其生存空間被壓縮，而當大量農產品滯銷時，則會沖擊國內市場，相互壓低價格，惡性競爭，甚至導致部分廠商放棄該市場而轉入其他行業，使農業行業漸漸失去生機。

一方面，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雖然大部分農產品都被龐大的內需市場所消化，但仍有相當多的農產品出口到國外。隨著外國機構各種保護性法律法規的不斷增加以及日益復雜化繁瑣化的檢驗和評定程序的出現，我國農產品受通報次數不斷增加，許多農產品不符合國際或區域質量安全標準，讓我國農產品在國際上的聲譽遭受了一定影響，被一些國家貼上了“劣質”的標簽，這使得我國打造自主農產品國際化品牌愈發艱難。另一方面，我國大多數農業生產仍是分散化、碎片化的小農經濟，機械化、標準化與規模化水平較低。理論知識的缺乏與技術指導的不足，導致農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很大一部分無法達到歐盟發達國家的技術標準[3]。從短期來看，歐盟高標準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會給中國農產品出口帶來不利影響，但從長遠發展的角度考慮，農產品廠商會根據國際標準不斷調整和升級自身技術、設備等，使國內農業生產、加工、運輸技術、農產品市場認證、標準制定與監管逐漸與西方發達國家接軌，加速中國農業的轉型升級，使之在國際市場上更具競爭力，從而走上品牌化、國際化的道路。

三、實證分析

(一)理論模型與數據說明

Tinbergen、Poyhonen首次將引力模型引入貿易流量分析[4]，即兩國雙邊貿易規模與經濟總量成正比，與距離成反比。一般形式為：

(模型1)

將引力模型兩端同時取對數形式：

lnTij=β0+β1lnYi+β2lnYj+β3lnDij+μij

(模型2)

在引力模型的基礎上，引入技術性貿易壁壘考察其對貿易流量的影響：

lnEXPtij=β0+β1lnYti+β2lnYtj+β3lnDtij+β4TBTtj+μtij

(模型3)

其中，EXPtij是t年i國向j國出口農產品的貿易額，Yti和Ytj分別是t年i國與j國的國內生產總值，Dtij是i國與j國首都之間理論上的直線距離，TBTtj是t年j國對世界貿易組織新增的技術性貿易壁壘通報次數。

由于歐盟東擴以及英國脫歐，為保證樣本數據的連貫性，選取2005—2019年數據作為實證分析對象。數據來源于中國商務部和世界銀行WDI數據庫。由于歐盟是一個區域性組織，難以測量其與中國的距離，以歐盟各國的GDP與歐盟GDP總量的比值作為權數，對中國與歐盟各國首都之間的距離進行加權平均，以此作為該時期中國與歐盟的理論距離[5]。TBT通報數據來自中國WTO/TBT-SPS通報咨詢網，為食品安全項的通報次數。詳情如表2所示。

表2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二)模型估計、修正與分析

首先，對各序列進行平穩性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各序列的t統計量均小于在5%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表明所有原序列在95%的概率下是平穩的。其次，對模型進行OLS回歸，模型2對應標準引力模型，模型3對應引入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引力模型，結果如表4所示。可決系數較高，但解釋變量顯著性不高，模型可能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最后，進行對各序列數據相關系數的計算，結果如表5所示。Yi和Dij之間高度負相關，采用逐步回歸法對模型進行修正，結果如表6所示。

表3 ADF單位根檢驗結果

表4 未修正回歸結果

表5 變量之間相關系數分析結果

表6 逐步回歸法結果

lnEXPtij=β0+β1lnYi+β2lnYj+μij

(模型4)

lnEXPtij=β0+β1lnYti+β2lnYtj+β4TBTtj+μtij

(模型5)

剔除兩國之間距離Dij后，基于模型4和模型5，變量Yi和Yj在1%的水平下顯著，變量TBT在5%的水平下顯著。

通過以上實證分析，中國對歐盟的農產品出口額與雙方的GDP呈正相關，與TBT通報次數呈負相關，即TBT通報次數每提高1個百分點，中國對歐盟農產品出口額平均下降0.002個百分點。

四、對策建議

近年來，中國對歐盟的農產品出口額雖然呈增長態勢，但農產品貿易逆差卻在不斷擴大。歐盟各國對我國的農產品出口實施技術性貿易壁壘，一方面是由于我國國內的市場監管體系不健全、農產品質量確實達不到歐盟的技術標準，另一方面也有來自出于保護國內同類產業發展或有目的的抑制中國農產品出口這樣的外因。因此，內外兼修才是中國農產品出口企業的必經之路，即在加速農業技術升級、加大農產品科技創新力度、不斷完善加工工藝和流程，嚴把產品質量關的同時，政府要制定嚴格的產品質量標準、建立完善的市場監督管理體系，為農產品出口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具體措施如下：

第一，提升技術研發與創新水平。打鐵還需自身硬。農產品貿易企業在面對日益復雜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時，要時刻關注歐盟的相關技術法規和政策導向，及時作出調整以完善自身產品，縮短技術革新周期，培育優良物種，降低農藥殘留，將技術性貿易壁壘所帶來的壓力轉換為農業轉型的動力。

第二，完善技術法規體系與監管體系。突破歐盟的技術性貿易壁壘，不僅要靠企業的努力，更離不開政府的支持與引導[6]。建立健全農產品質量和安全標準體系及監管體系，保障農產品在經過生產前—生產中—生產后過程后進入流通領域，技術水平達標、質量有保障，使之形成完整的產業鏈生態并完善質量與安全監管體系。提高檢驗檢疫的技術水平，加快建立農產品質量安全和管理的法規體系，使我國農業制度化、規范化、標準化。

第三，建立快速預警系統。目前歐盟已經建立起RASFF和RAPEX快速預警系統，而中國在此方面的建設稍顯緩慢。一方面，在國際開放市場環境下，可以科學地保護本國市場；另一方面，有助于了解外國技術性貿易壁壘措施的制定方法和規范，增加與歐盟談判的籌碼，與之相互制衡，使農產品貿易能夠在一個相對公平、對等的角度開展，保障國內企業的合法權益。

第四，不斷調節和優化產品出口結構。雖然我國出口歐盟的農產品種類繁雜、數量眾多，但出口目的地卻相對比較集中，如若這些少數國家在短時間內實施嚴格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措施，勢必會給我國的農產品出口帶來不利影響。此外，我國對歐盟農產品出口結構也相對單一，主要集中在水果和蔬菜類，堅果類制品和種子，魚類及魚類制品上，如果歐盟針對上述農產品集中實施技術性貿易壁壘，會使我國的農產品出口遭受打擊。因此，進一步拓寬并豐富農產品的出口類別，使出口商品和出口市場多元化，在提高產品加工程度、質量安全、產品附加值的同時，可以有效減少歐盟的技術性貿易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