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財經大學 李燚珂
目前我國經濟已步入新常態,創新已然作為實現經濟持續增長的首要驅動力量。高新技術企業作為技術創新的主體,已成為我國經濟結構調整和發展方式轉變的重要推動力量。人力資本和智力資本是支撐高新技術企業持續發展的源動力,在高新技術企業中占有主體地位,因此高新技術企業的治理必然會受到人力資本和智力資本的影響,而內部控制是公司治理的重要一環。自2008年以來,我國逐步形成了一套以《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及其配套指引為核心的內部控制規范體系,且已與國際通行的COSO內部控制框架在主要方面保持了一致,這有利于促進內部控制建設,強化內部控制信息披露。然而,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是顯性的,內部控制執行則是隱性的,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具體充分并不代表內部控制執行有效。根據“迪博·中國上市公司內部控制指數”數據庫中的數據顯示,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內部控制執行有效性之間的相關系數僅為0.05,這表明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有效性存在較大的差異。若執行得好,內部控制作為一種正式制度對公司的經營目標和戰略目標的實現能起到合理保證的作用,而社會信任作為一種重要的非正式制度和社會文化,其對提升高新技術企業治理效果的作用同樣不容忽視。
通過梳理文獻我們發現:現有研究大多聚焦于宏觀經濟政策或產業政策扶持以及中觀行業、市場、產品競爭,還有微觀公司治理結構或高管特質全方位探究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活動,但關于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的特點研究較少。其次,雖然現有研究已經對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或內部控制執行有效性的相關問題進行了細致的分析,但是分行業進行內部控制的研究做得還不夠深入,尤其是針對高新技術企業沒有依據其特點對內部控制進行分析;此外,目前鮮有研究關注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有效性之間的差異。最后,世界各國學者對社會信任普遍持有積極的態度,認為社會信任能夠提升企業治理水平,然而對于高新技術企業與內部控制,社會信任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尚未有學者展開研究。基于此,本文將實證檢驗相比于傳統產業,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內部控制有效性的特點,以及社會信任在高新技術企業與內部控制中的調節作用。
本文選題的意義在于:第一,豐富了有關高新技術企業的研究?,F有研究大多集中于高新技術企業的創新投入與創新產出,本文試圖為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的特點提供實證檢驗結果。第二,豐富了內部控制的研究。雖然現有研究已經對內部控制的相關問題進行了細致的分析,但是分行業對內部控制的研究做得還不夠深入,尤其是高新技術企業,無法依據其特點對內部控制進行分析。此外,目前鮮有研究關注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有效性之間的差異。第三,豐富了社會信任在高新技術企業治理中的作用的研究。世界各國學者普遍對社會信任在公司治理中的作用持積極態度,本文為社會信任在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中的積極作用提供進一步的經驗證據。
企業創新是一項復雜的活動,同時具備高風險、高投入、高耗時、高不確定性和高收益的特征,整個研發過程資金投入不能間斷,且短期內難以取得收益,可見高新技術企業對資金充分性的要求較高。股東與管理者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而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能緩解股東與管理者之間的代理沖突,公司披露的內部控制信息將成為外部投資人投資決策的重要依據。在實務中,身處公司外部的利益相關者無法直接評判上市公司內部控制的有效性,只能通過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信息披露的完善和透明程度來主觀估計其內部控制質量。由信號傳遞理論可知,高質量的公司會把所披露的內部控制信息作為一種優質信號傳遞給投資者,資本市場也會對這種信號給出相應的回饋;反之則會傳遞出該企業內部控制存在缺陷或公司治理水平低下的信號,因此發展能力強的高新技術企業通過釋放積極的信號更容易在外部市場籌集資金。內部控制信息披露還能夠提升企業的聲譽,增強投資者的信任。正向聲譽的建立艱難而持久,但是這種隱性激勵一旦建立便會相對穩定,并持續節約交易成本。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能夠支持或改變投資者的預期。一方面,代理人提供的會計信息是投資決策的重要依據,完善且透明的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能夠提高會計信息的決策有用性,更好地幫助外部投資者進行投資決策。另一方面,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所反映的非財務信息(經營狀況、內部控制制度運行等)也會影響投資者的信任決策行為。高新技術企業為了獲取外部資金的支持具有充分披露內部控制信息的動機,由此提出假設:
H 1:和一般企業相比,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更充分。
高新技術企業存在較多高風險創新項目,其經營風險高于一般企業。由于研發創新失敗率較高,企業將會面臨資產流動性不足、資金鏈斷裂等問題,甚至存在破產的可能性,對企業造成毀滅性打擊。內部控制這種制度主要用來防范風險,若從公司治理的角度看就是對公司的人及其行為進行風險管理。內部控制指引的相關文件中明確規定,企業應當加強對投資方案的可行性研究,還應當重點關注企業擬研究的項目是否存在可能導致創新資源浪費的風險。高質量的內部控制有助于企業進行目標設定,通過有效的風險評估,企業可針對研發補貼申請、獲取和是否投入研發等環節存在的風險,設置實務控制和職責分離、授權和評價等相關的活動來進行應對。因此,高水平的內部控制可以通過完善的風險評估、應對程序等風險管理制度以及審議程序和授權審批等控制活動,有效地控制和降低企業風險。國家制定的內部控制規范已經為企業的風險防控提供了方法和框架,作為高經營風險的高新技術企業管理層勢必會將提高內部控制質量作為重要工作,進一步完善公司的內部控制制度設計,領導全體職員積極執行內部控制規范,及時識別經營過程中出現的重大風險,從而降低企業經營風險。由此提出假設:
H 2:相比于一般企業,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執行更有效。
為了切實保護投資者利益,在美國已實行的COSO框架的基礎上,中國政府已經意識到內部控制的重要性,并且把內部控制規范體系建設作為能夠體現上市公司治理水平的一項指標。而這也意味著上市公司很有可能為了應付政府檢查,按照規章制度制訂了內部控制體系,但自身對內部控制風險管理的需求不足而致使實施效果不佳,這就會導致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有效性之間存在較大的差異,違背了內部控制建設的初衷,沒有達到內部控制風險防控和風險管理的作用。高新技術企業面臨激烈的產品市場競爭和較高的經營風險,對市場風險更加敏感,對風險控制的需求更為緊迫,這就需要加強企業自身的能力建設,尤其是構建能有效控制風險的內部控制體系。因此,高新技術企業會更加重視自身抵御風險的能力,存在事實上對內部控制的需要,更加有效地執行內部控制制度,確保更好地實現內部控制目標,這是公司在迎合政府要求與提升自我管控能力的真實需求之間做出理性選擇的結果。由此提出假設:
H 3:與一般企業相比,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有效性之間的差異更小。
參考現有文獻的做法,本文采用迪博·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數來衡量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水平,采用迪博·內部控制指數來衡量內部控制執行的有效性,采用(標準化內部控制指數-標準化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數)/標準化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數來衡量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水平與執行有效性的差異。此外,本文加入以下會影響被解釋變量的相關因素作為控制變量:公司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凈資產收益率(Roa)、上市年齡(Age)、成長能力(Grow)、獨立董事比例(Indep)、兩職合一(Dual)、董事會規模(Board)。
為驗證假設1本文提出以下模型(1):

為驗證假設2本文提出以下模型(2):

為驗證假設3本文提出以下模型(3):

其中,模型(1)中的Icinfor衡量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水平,模型(2)中Icdex的衡量內部控制執行有效性,模型(3)中Diff的衡量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效果的差異,Controls表示一系列控制變量,Industry代表行業固定效應,Year表示一系列年份固定效應,ε代表殘差。
本文以2007年-2020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的公開數據作為研究樣本。從迪博中國上市公司內部控制指數的數據庫中獲取上市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和執行效果的相關數據,從CSMAR數據庫集齊高新技術企業名單以及控制變量數據。按照以下方法對其進行數據篩選:剔除ST和*ST公司的樣本數據;剔除金融行業的樣本數據;剔除數據缺失、異常的樣本數據。為了避免極端值對結果的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上下1%的縮尾處理。
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內部控制有效性以及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效果的差異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第(1)列結果顯示Ht的t值為3.73,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高新技術企業的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質量更高,驗證了假設1。第(2)列結果顯示t值為3.10,表明高新技術企業與內部控制執行有效性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驗證了假設2。第(3)列結果顯示t值為-2.28,說明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有效性的差異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驗證了假設3。

表1 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相關變量回歸結果
本文研究發現與一般企業相比,高新技術企業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更充分,內部控制執行更有效,且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有效性的差異更小。
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建議:第一,對高新技術企業的管理者來說,在管理的過程中需要充分考慮人力資本的特殊性,強調用信任、文化和內部環境來實現對人才的監督與約束。第二,對監管者來說,上市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是顯性的,而內部控制執行則是隱性的,這可能會出現上市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與執行效果不一致的情況,例如內部控制信息披露具體充分,但是執行效果卻很糟糕,因此監管者在制定政策或監管時既要考慮提升上市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質量,還要重點關注企業內部控制執行,致力于將內部控制的作用更大程度地發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