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團公司內部關聯交易的風險及防范建議

楊莎莎

（北京師大勵耘教育科技發展集團有限公司，北京 100083）

集團公司內部關聯交易頗為常見，由于產生交易的企業均為同一集團控制下的企業，集團內關聯交易能夠以較低的管理成本、相對優惠的價格完成交易，實現規模效益或企業集團整體的戰略目標。關聯交易可以幫助集團公司一定程度上規避市場風險，提高交易效率，減少交易成本，實現集團公司整體的利潤最大化，因此關聯交易對集團公司規模發展可以起到一定的推動作用。但是，由于集團公司內部進行關聯交易操作便利，而相應的監督管理缺失，不論是集團上下級企業之間，還是集團公司內部各單位之間，都可能因為利益驅動進行有失公允的交易，通過隱瞞真實的經營狀況、虛構關聯交易、進行財務造假，產生一系列問題，因此做好關聯交易風險防范尤為重要。

一、集團公司內部關聯交易存在的風險點

（一）利用不合法的關聯交易規避稅收，產生經營風險

為了經營利潤最大化，集團公司可能通過不合法的關聯交易逃避稅收，使用國家稅收優惠或者盈利差異進行避稅。比如企業分布于不同的地區，有些地區因國家鼓勵政策，給予企業一定的稅收優惠，部分企業可能利用此項優惠進行利潤和資金的轉移。也有部分集團內公司控制的子企業之間盈利能力不同，利潤水平不同，為減少整體稅收支出，集團內不同企業之間可能進行不規范的關聯交易，將集團內部的利潤重新分配至虧損企業，規避稅收，從而實現集團整體稅收最小化。將高稅率盈利企業的利潤通過關聯交易轉移至低稅率企業中，或者將高盈利企業的利潤通過關聯交易轉移至虧損企業，稅金降低的方式是通過對關聯交易的不合規操控，進行惡意納稅籌劃，不僅違反國家稅收法律，擾亂國家稅收征管秩序，引起國家稅收流失，也給企業帶來經營和稅務風險。

（二）集團公司控股企業操控交易，利益相關者存在損失風險

由于關聯交易存在具有極強的隱蔽性，集團控股股東擁有對下屬企業的控制權，集團公司通過控制關聯交易的交易過程和交易價格，向某些利益相關者輸送利益，進而損害中小股東的合法權益，給利益相關者帶來損失風險。例如2010年上市公司紫鑫藥業通過隱匿其實際控制的孫公司，不披露其關聯關系，進行集團內部自買自賣方式虛構營業收入和營業利潤，給其他利益相關者創造了一個盈利假象，嚴重損害了其他利益相關者的知情權，侵害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權益。

（三）集團公司內部違規擔保或資金占用，造成資金風險

由于關聯交易的便利性，集團公司內部各企業之間進行擔保或利用關聯交易進行資金占用情況十分常見。因為以集團公司、控股公司資產和信譽為關聯方提供擔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集團公司內小企業或財務狀況不佳的企業融資難問題，也可以為集團企業內部企業降低融資成本，但關聯方擔保業務可能使被控制企業因或有負債增加誘發銀行抽貸、斷貸。也有集團公司通過關聯交易控制被控制企業的資金流向，達到資金占用目的，實現集團間資金的調配或資金掏空。違規進行擔保或資金占用造成企業資金使用受限，產生財務風險。例如2019年，中珠醫療（600568）被發現，自2017年12月份開始，中珠醫療通過各種手段向控股股東及其關聯方提供資金，例如開具承兌匯票、提供融資租賃、購買信托理財等方式，相關資金最終實際流向了其控股股東中珠集團，形成了控股股東對中珠醫療的資金占用，損害了中珠醫療的資金安全。

（四）內外部監督尚不能充分發揮作用，帶來監管風險

由于信息不對稱，集團公司為了實現其管理目標，可能故意隱匿其關聯交易內容，比如避免關聯交易復雜審批環節，隱藏關聯交易文件，對關聯方選擇隱匿不披露等方式逃避監督。在集團公司內部，通過避免關聯交易復雜程序規避審查，內部審計部門無法進行關聯交易的過程監督管理，導致監督失效。對于外部監督，集團公司也可能通過提交虛假關聯交易文件、編造虛假文件、隱藏關鍵信息等手段，模糊關聯交易事實，使會計師事務所、律師事務所、評估事務所等外部監督機構無法準確獲得完整的關聯交易信息，造成外部監督失效。內外部監管機構無法發揮其監管職能，無法形成內外部監督合力，帶來監管風險。

二、集團公司內部關聯交易存在上述風險的原因

（一）定價方法被控股股東掌控，集團公司整體利益最大化驅動

集團企業內部關聯交易定價體系普遍不健全，交易價格隨意現象明顯。加之集團企業內部進行關聯交易的情況繁多，種類復雜，很難判斷是否存在集團公司內部控股股東操控的情況。定價方法被集團公司控股股東操控的情況下，關聯交易操作隱蔽，被控制企業的中小股東或者其他利益相關者的話語權低，集團公司極易為了自身利益而籌劃。除了定價體系不健全外，集團公司整體利益最大化也是重要的驅動因素。集團公司的所屬企業如果存在盈虧差異或者稅收優惠差異，為了達到整體利益最大化，通過控制關聯交易定價和支付方式的手段，將利潤根據整體稅收最低方向調整，進行惡意的稅收籌劃，最終實現稅收支出減少，也是集團公司進行頻繁使用關聯交易進行盈余管理的重要原因。除上述原因外，也存在部分集團公司為維護企業形象，以便于在激烈的市場中獲取競爭優勢及交易機會，通過操控關聯交易改善經營指標，粉飾財務報表的情況，根本原因也是為了集團公司整體利益最大化。

（二）內部治理結構尚不完善，控股股東操縱便利

部分集團公司內部管理機制不健全，相關管理人員對國家稅收法律認識不夠，風險意識不強，關聯交易操作便利，控股股東極易利用其權力操縱關聯交易。由于集團公司控股股東擁有對下屬企業的控制權，在交易價格中實際控制人可以通過操控交易過程，控制交易價格，或偽造交易合同、交易單據及資金往來記錄掩蓋資金流向和交易實質，在集團內不同企業之間進行資金和利潤轉移，將不合法的關聯交易包裝為看似符合法律規范的交易行為，集團公司外部利益相關者往往因信息不對稱無法判斷此類交易的合理性，而大股東常常利用其在股東會、董事會中的主導地位，操縱關聯交易形成對中小股東的利益侵占。不合理的控股股東的行為會嚴重損害企業的內部治理環境，弱化內部管理功能。

（三）資金監管不力，控股股東利用資金占用掏空被控股企業

在集團內企業管理過程中，資金的管理權力常常掌控在集團公司控股股東手中，而非控股股東對資金的監督力度薄弱，是控股股東可以靈活通過關聯交易占用所控制企業資金，操縱被控制企業進行違規擔保的重要原因。為了配合集團公司整體業務發展，達成控股股東的管理目標，獲得超額的回報，實際控制人往往利用預付款項、商業承兌匯票等諸多手段，調配被控制企業的資金流向或者利用被控制企業進行擔保獲得資金。集團公司控股股東對控制企業的長期大額的資金占用會掏空被控制企業的資金，致使被控制企業的資金使用效率降低或資金使用受限，嚴重可能導致被控制企業因資金不足而發展困難甚至于無法持續經營。違規擔保、資金占用等資金占用手段的背后往往隱藏著管理失效、財務造假等問題，資金監管不力，控股股東才有機會掏空被控股企業。

（四）內部監督形式化，外部監督信息不全面，內外部監督無法形成合力

對關聯交易進行有效的監督是確保交易合規、有序實施的關鍵，關聯交易監管不力是關聯交易頻發的原因之一。集團公司普遍設立內部審計部門，并聘請外部審計單位進行獨立審計。但由于內部審計部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對關聯交易進行合規性監督，無法對其公允性進行全面判斷，內部監督形式上是獨立監督，但很難充分發揮監督職能。外部監督也因集團公司通過隱藏相關文件信息，致使會計師、評估及律師事務所等中介機構無法獲得關聯方關系或重大關聯方交易，無法發揮外部監督管理作用，關聯交易信息披露依附于常規監督檢查無法保證信息全面無誤。內外部監督無法形成合力，對關聯交易的監督力度有限也是關聯交易風險頻發的原因之一。

三、防范集團內部關聯交易風險的建議

關聯交易問題雖然頻發，但關聯交易本身就具有兩面性，有利有弊，合理運用關聯交易，整合集團內部資源，優化資源配置，可以有效降低交易溝通成本，使交易雙方互惠互利。通過建立有效的管理體系，合理運用關聯交易，有利于企業集團的發展，有效降低經營風險，實現規模效益。具體來說，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采取措施防范集團內部關聯交易風險。

（一）在可比性分析前提下，建立關聯交易價格定價體系

為避免關聯交易被集團內控股股東操控，應對集團內關聯交易進行合理定價，集團內企業應結合所處的行業，所在的價值鏈的環節，發生關聯交易的類型，可比性分析確定某項關聯交易適用的關聯交易轉讓定價政策。通過對同行業、同產業鏈的企業進行對比，參考相同產品的對集團外的交易價格，對集團內的關聯交易價格建立關聯交易價格定價體系，明確約定關聯交易標的基本情況、定價原則等要件，對于常發生的關聯交易，可以進行明碼標價，并接受中小股東、債權人及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檢查和監督，可以有效避免集團公司控股股東通過隨意操縱交易價格、隱匿交易實質，損害中小股東及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權益。對于特殊的關聯交易，例如資產投資、置換等關聯交易也可以聘請專業的中介機構對關聯交易進行獨立的審計和評估，以保證關聯交易價格公允。

（二）完善公司治理結構，強化獨立董事作用，優化利益相關者監督權力

完善集團公司治理結構，強化獨立董事在關聯交易事項的審核作用，是避免集團公司通過關聯交易操縱利益相關者的有效方式。獨立董事與集團公司的控股股東無利益關系，可以對重大關聯交易履行監督職責，進行獨立判斷，并提出專業意見。建議集團公司應選聘有專業能力的獨立董事，加大獨立董事在董事會席位中的比重，并通過完善獨立董事激勵機制，激勵獨立董事發揮其在董事會中對重大關聯交易的監督作用。獨立董事可以對重大關聯交易的交易定價、價格差異、對集團公司的利潤影響和稅收影響等方面進行審核和監督，發表獨立意見。除獨立董事管理機制外，完善利益相關者尤其是中小股東的監督權力也是改善不合規關聯交易頻發的方法。通過向利益相關者公開關聯交易的交易內容、交易價格、定價依據、交易過程及資金流向等信息，并開放監督及信息反饋渠道，賦予中小股東監督關聯交易行為的權利，進而優化利益相關者的監督權力。

（三）強化事前審批，對關聯交易設立不同層級的審批機制

為了防止集團公司控股股東操縱關聯交易，集團公司可以根據關聯交易金額和重要程度，對關聯交易進行分類，設立不同層級的審批機制，事前審批后再進行交易。根據關聯交易的金額，劃分不同層級，分別賦予股東會、董事會、公司管理團隊不同的審批權限，嚴禁越權審批，并接受監督。也可以結合事項的重要程度，將經常發生和偶發性事項分別賦予不同的審批層級。通過建立完善的內部控制審批體系，劃定合理的風險可控范圍，進行關聯交易需提交完善的交易內容、交易價格制定原則、交易清單、累計交易情況等信息報授權審批機構進行審批通過后方可執行。對于重大的擔保、資金占用事項，應提高審批授權層級，并定期向利益相關者披露資金流向及資金使用情況，避免資金管理風險。

（四）完善信息披露體制，加強內外部監督配合力度

完善關聯交易信息披露體制，應在集團公司內部建立關聯交易單位花名冊，并對內外部監督管理機構公開，接受實時監督。內部監督機構應利用集團內部優勢，植入集團關聯交易過程中，實時監控關聯交易發生。通過建立關聯交易的風險防范機制和責任追究制度，強化內部監督職能。若發現異常關聯交易，應立即提請紀檢審計等部門，并及時采取保護性措施避免或減少損失。對未經審批開展關聯交易、隱匿關聯交易信息等行為追究其責任，提高內部監督效力。

外部監督機構應在內部監督結果基礎上，緊扣關聯交易風險特征，拓展把控關聯交易信息，重點關注關聯企業間大額資金借貸、融資擔保、賒購賒銷等業務是否構成與外部交易的差別，督促企業按規定提供可比信息資料。

四、結束語

集團公司作為關聯交易經常發生的主體，應更加注重關聯交易的管理。為避免集團公司關聯交易風險的發生，建議集團公司在日常管理過程中要建立健全關聯交易審批權限體制及定價機制，完善關聯交易審批程序，強化關聯交易風險防范意識，規范經營，對于不合規的關聯交易堅決不做。建議集團公司完善法人治理結構，建立健全獨立董事和中小股東監督體系，自覺接受監督，提高內部控制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