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意義對民辦高職院校學生學習壓力的影響研究
——學習動機的中介作用

陳蒂絲，鄧秋月

(四川華新現代職業學院 醫護學院/心理健康中心， 四川 成都 610107)

近年來，國家大力發展高等職業教育。各職業院校大力貫徹落實《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年)》等文件要求，力爭為國家建設培養高素質創新型技術技能人才。目前，職業高等教育已經占有我國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而民辦高職院校數量占全國高職院校數量的23.56%。面對國家對職業教育人才的更高要求和日益激烈的就業競爭，民辦高職學生既要克服學習基礎欠扎實、學習習慣和方法欠佳等個人學業不足，又要承受社會和個別企業對民辦高職院校畢業生的一些偏見和爭議，還要面對父母家人的殷切期盼，他們承擔了許多壓力。

面對壓力，有的民辦高職學生奮起直追，勇于挑戰；而有的學生或自暴自棄，或無力調節，甚至發生了自傷自殺等心理危機。李友余等人發現學習壓力過大會增大職業院校學生自我傷害行為的風險[1]。而從壓力與表現的倒U型曲線可知，學習壓力過大或不足都不利于學生的學業表現和心理健康。陳巧英發現民辦高職學生的學習動機不強，學習主動性不足[2]。李純輝發現民辦職業院校學生產生學習倦怠的原因主要是缺乏學習興趣和動力[3]。因此，了解民辦高職學生的學習動機和學習壓力現狀，有利于民辦高職院校探索調節學生學習動機和學習壓力的方法，有利于提高學生的學業表現和心理健康水平。

一、研究意義

追尋意義是人類的基本動機之一。隨著積極心理學研究的深入，許多研究者發現，人生意義在緩解考試焦慮、調節壓力，以及預測心理健康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Hedlund(1977)認為，生命意義感強烈的人覺得自己的生命是有價值的，他會積極調控自己的行為，積極追求自己的人生意義和期望的幸福[4]。石霞飛等人發現青少年的意義傾向能夠引導出更為正面的學習行為，對其掌握目標、學習毅力和學習投入等都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5]。隨著個體人生意義感的增強，個體對學習投入的增多和對學習成果的更高期待，個體所感知到學習壓力也會相應增大，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人生意義感能夠正向預測學習壓力。而人生意義感具體是如何精準作用于個體學習壓力的呢？從本質上說，最為基本和強烈的內部動機，其實是一個人對自己人生意義的追求。唐婷的研究表明，人生意義感與個體的成就動機有著顯著的正相關，即個體的人生意義感越強，個體的成就動機就越強。作為以學習為主要任務的學生來說，獲得成就感的重要來源就是良好的學業表現，因此個體的人生意義感將會顯著地影響其學習動機[6]。學習動機能夠激發和維持個體的學習活動，適度的學習動機可以從多方面增強學生的學習效果。在合理范圍內，許多研究發現學習動機越高，個體更愿意投入學習活動，相對就會取得更好的學業表現。而武晶晶的研究表明，個體的學習動機與壓力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即學習動機能夠增大學生的學習壓力[7]。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2——學習動機在人生意義感和學習壓力之間起中介作用。

本研究擬調查民辦高職院校學生學習壓力感、學習動機和人生意義感的現狀，探討人生意義感與學習壓力的關系，以及學習動機在其中的中介作用，為調節民辦高職學生的學習壓力，提高其學業表現和心理健康水平提供干預的理論依據和實踐指導。

二、研究過程

(一)樣本選取

隨機整群抽取成都市兩所民辦高職院校的大一大二年級的學生進行調查，大三學生因為在外實習故未納入本次研究。由學校心理老師或輔導員老師以班級為單位整體抽取被試，向學生宣傳調查目的、保密原則和調查方法之后，由學生自愿完成調查問卷。研究共發放問卷1213份，排除不合格問卷98份，共收回有效問卷1115份，問卷有效回收率92.00%。被試包含甲學校762人，乙學校353人，男性615名(55.16%)，女性500名(44.84%)；大一年級學生993名(89.06%)，大二學生122名(10.94%)；獨生子女532名(47.71%)，非獨生子女583名(52.29%)；來自城鎮的學生617名(55.34%)，來自農村的學生498名(44.66%)。

(二)調查問卷

1.大學生學習壓力感問卷

采用田瀾、鄧琪編制的大學生學習壓力感問卷來測量學生在學習中的壓力感。該問卷由42個條目構成，包括學習前景壓力、學習成效壓力、學習競爭壓力、學習氣氛壓力、課業負擔壓力、學習條件壓力，以及家庭期望壓力共7個維度，每個維度包含4-10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5級評分，從“無此感受”到“感受很強烈”分別記為1-5分，得分越高，表明學習壓力感越大。該問卷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35[8]。

2.大學生學習動機問卷

采用田瀾和潘偉剛編制的大學生學習動機問卷。該問卷包括求知興趣、能力追求、聲譽獲取和利他取向4個維度，共34個條目。問卷采用5點計分法，從“符合”到“非常不符合”分別記5-1分，得分越高，其學習動機越強。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00[9]。

3.中文人生意義問卷

采用王孟成、戴曉陽修訂的Steger人生意義問卷(C-MLQ)中文修訂版，包括人生意義體驗和人生意義尋求兩個維度共10個條目，采用7點量表評分(1=完全不同意，7=完全同意)。得分越高說明人生意義感越強。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11[10]。

(三)問卷處理

采用SPSS23.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統計方法包括描述性統計、中介效應檢驗等。

三、結果分析

(一)民辦高職學生學習壓力感、學習動機和人生意義問卷調查分析

民辦高職學生學習壓力感、學習動機和人生意義問卷調查結果如表1-3所示。

(二)人生意義、學習動機和學習壓力的相關性分析

對人生意義、學習動機、學習壓力三個變量做相關分析，統計結果如表4所示，人生意義與學習動機(p<0.001)、學習壓力呈現顯著正相關(p<0.001)；學習動機與學習壓力(p<0.001)呈現顯著正相關。

表1 大學生學習壓力感描述性統計

表2 大學生學習動機描述性統計

表3 大學生人生意義描述性統計

表4 各變量的平均數、標準差及相關系數

(三)學習動機在人生意義和學習壓力關系中的中介效應分析

在控制年級和性別的條件下，使用PROCESS的模型分析學習動機在人生意義和學習壓力關系中的中介作用。結果如表5-6所示：人生意義對學習壓力的正向預測作用顯著(β=0.91，t=10.06，p<0.001)，人生意義對學習動機的正向預測作用顯著(β=1.25，t=18.94，p<0.001).當人生意義與學習動機同時預測學習壓力時，學習動機對學習壓力正向預測作用顯著(β =0.42，p<0.001)，人生意義對學習壓力的正向預測作用仍然顯著(β =0.38，t=3.89，p <0.01)。

表5 學習動機在人生意義與學習壓力之間的中介作用

表6 總效應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分解表

中介分析的結果表明，學習動機在人生意義和學習壓力關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為0.52，其 95% Bootstrap置信區間為[0.40, 0.65]，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57.78%，中介模型圖如圖1所示。

圖1 中介效應模型圖

四、研究結論

(一)人生意義與學習壓力呈顯著正相關

研究發現，人生意義越強烈，學習壓力越大，驗證了假設1。人生意義被認為是心理幸福感的重要成分或來源，一些研究認為，人生意義感在緩解壓力情境，對個體健康的消極作用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且能夠給個體提供人生方向感和成就感。許思安等人發現，人生意義水平高的個體具有積極的人生觀，在面對消極情境時，能夠采取更主動有效的應對方式[11]。在民辦高職學生中，人生意義感越強可能意味著學生的人生目標更明確，對自己未來發展有更高的期待，因此他們的學習壓力感越大，更愿意付出行動來追求其目標，在遇到學習困難或其他挫折的時候，個體也能夠更主動地調節管理自己、尋找幫助，表現出更加堅韌的個人素質。

(二)學習動機與學習壓力呈現顯著正相關

研究提示，個體的學習動機越強，其學習壓力越大，這與既往發現一致。從壓力與健康的倒“U”型關系理論可知，過高的壓力對學生的學業表現和心理健康有消極影響，適中的壓力則有利于個體提高效率、取得良好表現。本研究結果顯示民辦高職學生的學習壓力感平均分尚處于適中水平，說明其學習動機對學業壓力的影響尚處于良性影響范圍之內。

(三)學習動機在人生意義和學習壓力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研究發現，個體的人生意義感越強，其學習動機越強，進而學習壓力越大，驗證了假設2。這與賴雪芬等人的研究發現一致，即人生意義感對個體自尊發展有積極作用，有利于個體增強學習動機、主動參加各項活動[12]。這可能是因為當個體有更高的人生意義感時，其生活的目的性和意義感都很強，他們會自覺參加活動，認同這些活動的價值，在活動中感受到積極情緒，并對自己做出肯定的評價，從而更可能保持這樣的循環激勵狀況，學習動機越發強烈，樂于對自己提出更高的挑戰，同時也會體驗到更大的學習壓力。

目前，在職業院校教育中，不論是思政課程教育、心理健康教育，或者專業課程教育，都會強調學生的人生意義感，以理想信念來激勵學生，培養學生樹立遠大志向，促進學生保持適當的學習壓力水平，以獲得更好的學業表現。本研究發現學習動機的調節對學生壓力感的影響也非常重要。這提示學校和教師在教育中需要雙管齊下，既要促進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感，用崇高的理想作為燈塔激勵自己前進，在日常教育管理中又要采取多種形式，多渠道激發和調節學生的學習動機，充分利用教學、活動、比賽、日常教育，把提升學生的人生意義感和滿足學生的學習日常需要結合起來，發揮協同作用促進學生成長。要幫助學生把理想信念轉變為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鼓勵學生采取實際行動不斷主動提升自己的能力，改善學習習慣和學習方法，積極應對學習中的困難和挫折，堅持不懈地去實現自我價值，找到自己投入我國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最佳位置。

(四)不同專業、性別、年級和家庭狀況的學生學習壓力狀況不同

研究發現，許多高職學生能夠意識到學習壓力對自己的雙刃劍作用，壓力對他們既是動力又是阻力[13]。這提示民辦高職院校在整體上提高學生人生意義感和學習動機的同時，也要多關注學生的個體差異，幫助學生學會感受和調節自己的學習壓力狀況，將追求人生意義感和提高學習動機調整在適當的強度，以有利于學生的持續進步和身心健康。

本次的調查與研究也存在諸多不足：首先，選取的樣本容量較小，僅選取成都市兩所民辦高職院校學生，在未來的研究中應拓展選擇被試的地域范圍；其次，影響民辦高職學生壓力感的因素復雜多樣，要把學生的壓力水平調節在合適范圍內，需要進行更廣泛的研究；最后，因為本研究分析的是橫斷面資料，后續應該結合橫向和縱向研究探究學生在不同學段和干預措施后的人生意義感、學習壓力和學習動機的變化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