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元宇宙健康發展，催生數字經濟增長新動能

程絮森 張爽

近年來全球數字經濟蓬勃發展，新冠肺炎疫情催生了新的發展機遇，加速了數字化進程。黨中央已將數字經濟的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各地政府也正不斷推動數字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國務院于2022年1月12日發布的《“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提出，把握數字化發展新機遇，拓展經濟發展新空間，推動我國數字經濟健康發展。

2021年是元宇宙元年，這一概念促進了各個行業的突破式創新發展，包括游戲、社交、娛樂、電商、城市發展等領域，元宇宙不斷催生數字經濟增長的新動能。國內外企業也開始將元宇宙引入生產運營等業務中，抓住數字經濟發展的機遇。元宇宙作為數字經濟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企業和社會的數字化轉型帶來新的增長點，促進經濟場景實現大變革。因此，做好相關政策規劃，規范元宇宙的發展路徑，助力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

一、元宇宙特點與發展優勢

（一）元宇宙定義與特點

元宇宙這一概念起源于1992年美國作家尼爾·斯蒂芬森著作的科幻小說《雪崩》，其中描述了一個與現實世界平行的虛擬世界，也被稱為互聯網的“終極形態”。對于元宇宙的概念與特征屬性，不同學者有不同的認知和定義。有學者將元宇宙定義為：“利用科技手段進行鏈接與創造的，與現實世界映射與交互的虛擬世界，具備新型社會體系的數字生活空間。”也有學者認為：“元宇宙是整合多種新技術產生的下一代互聯網應用和社會形態。”元宇宙游戲共創平臺Roblox認為元宇宙包括八大要素：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遲、多元化、隨時隨地、經濟系統和文明。通過對現實世界與數字世界的結合分析，本文將元宇宙定義為“與當前現實世界平行且融合的虛擬世界，并能與現實世界實現高度的交互。”可見，元宇宙在未來的深入應用還需要不斷融合擴展現實、數字孿生、腦機接口、區塊鏈等核心技術，加強用戶沉浸式體驗與數字交互。

（二）元宇宙推動數字生態構建與社會文明進步

對社會而言，元宇宙影響著政治、經濟、文化，其通過重構社會生產關系與數字生態進一步發展數字經濟。部分國家和地方政府已經以不同方式參與到元宇宙建設中，例如，韓國首爾政府提供的面向市民公共服務的“元宇宙平臺”，日本成立的一般社團法人日本元宇宙協會，美國與歐洲制定了針對數據安全與隱私保護的相關制度。我國地方政府也相繼出臺了元宇宙相關的扶持政策，重點培育創新企業的發展。同時，元宇宙中創造的“虛擬文明”，也對文化產業的創新帶來了新的發展理念，尤其是重塑了文旅產業的模式和形態，將虛擬與現實相結合，為用戶帶來更多交互式內容。

（三）元宇宙優化企業生產運營效率與管理模式

對企業而言，元宇宙為其提供了一個“去中心化”的數字世界，推動技術創新與業態變革，在提升消費者服務體驗的同時，也減少了企業各項成本投入，極大提高了運營管理效率。例如，通過元宇宙構建虛擬電子商務體系和交易金融系統，結合實體產品推出數字產品服務等。部分企業認為元宇宙將成為下一輪經濟新增長的核心競爭要素，未能及時入局的企業可能會面臨被淘汰的風險。目前大型數字科技企業已經在元宇宙生態中布局游戲、設計、娛樂、金融等領域的產品服務，創新性的服務模式極大地滿足了用戶多樣化的內容需求。

（四）元宇宙刺激用戶信息消費與虛擬體驗需求

對用戶而言，元宇宙在人們的工作生活中不斷滲透，后疫情時代，數字原生消費者對虛擬體驗的需求激增，極大刺激了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的信息消費。個人虛擬空間、虛擬旅游、虛擬會議、虛擬社區、元宇宙電商等應用建設使人們足不出戶便可穿梭于不同的虛擬場景，逐漸實現智慧化建設與沉浸式體驗。人們可以在元宇宙世界里利用豐富的想象力進行創造、冒險、探索，且會有真實的感官體驗，個體對元宇宙的興趣度與期待度也較高。根據馬斯洛需求理論，不同個體的需求層次不同，元宇宙可能會幫助用戶實現更高的需求層次，潛在用戶也會相應地促進元宇宙數字虛擬空間的發展。

（五）元宇宙布局與公眾反饋信號積極

中央部委多次提到元宇宙與數字經濟相關產業的融合發展，釋放元宇宙布局積極信號。國務院發布的《“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指出，要發展互動視頻、沉浸式視頻、云游戲等新業態，深化人工智能、虛擬現實、8K高清視頻等技術的融合，拓展社交、購物、娛樂、展覽等領域的應用，這些內容大部分為元宇宙概念所涉及的。工業和信息化部也提到，在元宇宙、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新興領域重點培育創新型中小企業。地方政府也相繼將元宇宙發展納入政府工作報告，重視實體行業的數字經濟發展，與企業合作，超前布局個別領域的元宇宙應用。艾媒咨詢的調研數據顯示，2021年中國網民中，近五成網民“比較了解”元宇宙，62.4%的網民對未來元宇宙社交意愿較強，可見公眾對元宇宙的接受意愿較高，元宇宙的發展勢頭良好。

二、元宇宙給數字經濟發展帶來的挑戰

（一）技術安全與隱私保護問題有待解決

元宇宙融合了擴展現實、腦機接口、邊緣計算、人工智能等多種新技術，其面臨的技術安全、數據風險、隱私保護問題仍需關注。由于新技術的發展往往存在潛在安全隱患，將這些技術集成后的元宇宙或將出現較多技術漏洞與缺陷，既可能被攻擊者利用，也可能造成更多的新型網絡犯罪。此外，若要提供更加逼真的元宇宙體驗效果，則需要保證視、聽、嗅、味、觸多感官的實現。

目前互聯網上的用戶數據泄露問題尚未得到完全解決，而元宇宙作為一個實時訪問且可交互的在線虛擬空間，需要大量的用戶身份屬性、數字資產等信息。在萬物皆須互聯的背景下，個體形成了全數字化的行為特征，信息泄露難題的解決方案有待完善，如何防止用戶信息被濫用以及降低用戶對數據安全隱私的擔憂成為元宇宙建設中需要關注的問題。

（二）市場主體行為與元宇宙布局模式尚需規范

目前元宇宙仍處于萌芽階段，隨著企業、政府和眾多投資人士的紛紛加入，這股熱潮也出現了炒作嚴重、資本扎堆、監管不足、傳銷詐騙等亂象，不利于元宇宙的健康規范發展。與現實世界較為不同的是，元宇宙這一虛擬空間的建設與管理，需要大部分甚至所有主權國家之間建立統一的技術規則與行業標準，以解決元宇宙怎么建，怎么管，怎么發展等一系列需達成共識的問題。

此外，在元宇宙深入發展過程中，壟斷與不均衡現象開始出現，元宇宙的上中下游整個產業鏈中，無論是高端計算芯片，還是操作設備，從硬件到軟件，幾乎僅由少數國家掌握核心技術。前期不可避免地需要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運營，實力較強的企業會率先布局，并有一定優勢。后期元宇宙數字空間的穩定管理也需大量服務提供商，企業高度壟斷與產業霸權成為潛在隱患。

（三）發展路徑與行業應用布局有待明確

盡管元宇宙未來的發展令人期待，但現實中最大的問題仍是技術瓶頸。目前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技術還處于初期發展階段，通過VR、AR眼鏡、頭盔、傳聲器、傳感器、手持操控器等硬件設備即可感受虛擬項目體驗。但這些硬件設備還未完全滿足輕盈、便捷的使用需求，人們往往會因設備較重、操作復雜、攜帶不便等因素很容易脫離虛擬世界，僅有較為良好的低端體感。而若要實現簡單的觸覺感官模擬體感，甚至高級感官模擬體感，生物化學傳感器等相關技術急需發展。

未來數字經濟的發展與元宇宙的應用離不開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企業界對元宇宙的應用及倡導主要是游戲、社交、娛樂等領域，與生產制造領域的融合尚不緊密。此外，元宇宙數字虛擬空間的復雜運行需要消耗大量存儲資源與算力資源，但目前的5G基站建設、超級算力中心等要達到元宇宙深入持久發展的條件仍需發展。在全球碳中和的趨勢下，綠色發展基建也成為刻不容緩的事情。

（四）代際差異與數字成癮影響較為負面

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激發了公眾的線上體驗需求，數字化、信息化、網絡化趨勢逐漸增強。在未來，Z時代或將成為人口的主力軍，其深受數字科技的影響，是第一代從小生活在虛擬與現實世界中的原生世代，他們對元宇宙的好奇心與接受意愿更高。但同時值得注意的是，對于老年人等弱勢群體，其對元宇宙的態度如何，是否能夠快速融入到元宇宙中，是否會與社會發展脫軌等一系列問題都需要關注。平臺適老化問題是目前數字化進程中針對老年群體的一大關注焦點，元宇宙會使社會結構和用戶行為發生巨大改變，可能會帶來較為明顯的代際差異問題。

而對于年輕人群體，目前的互聯網物聯網時代已經使大多數群體深陷網絡深淵，“低頭族”“熬夜黨”處處可見，部分老年人群體在跳出數字鴻溝后，又成了“銀發網癮族”。元宇宙將我們的大腦精神與社交、游戲等互動緊密聯系起來，個體對其產生了一定程度心理和生理上的依賴，在數字成癮的過程中會對心理健康造成威脅。那么，元宇宙的到來如何能夠避免或緩解公眾的數字成癮問題也值得關注。

三、促進元宇宙與數字經濟融合發展的建議

（一）完善數字法規，融合隱私加密技術，建立元宇宙技術監測預警體系

1.在擁抱元宇宙的過程中，應重新思考適用于元宇宙的規則體系，不超前追求完全去中心化。由政府、企業、個人協同合作，共同建立并完善虛擬數字經濟領域的網絡安全與隱私保護法規，制定多個緊急預案。同時細化元宇宙相關技術規范指南，保證技術應用的安全可靠，以避免未來發展過程中不可預料的風險。

2.基于元宇宙技術特性，融合已有隱私算法，發展新的、適用于元宇宙的隱私加密技術，并在元宇宙不同應用場景下模擬AI攻擊進行試驗，實現技術應用的差異化。例如，同態加密、差分隱私、聯邦學習等隱私增強技術，其適用于不同安全層級和應用場景，通過優勢互補，可一定程度緩解元宇宙中的數據風險與用戶隱私泄露問題。

3.發展新技術的過程中，重視元宇宙技術預警體系的建設，完善風險漏洞監測與應急處置管理。在深入應用元宇宙相關技術時，同步做好風險感知、預警、研判、處理與評估體系，對各類風險分類分級管理，重視虛擬空間與現實世界的風險差異化管理。

（二）基于元宇宙經濟運行規則，制定風險綜合評價體系

1.應主動把握元宇宙帶來的機遇，打造數字經濟新優勢。加強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與應用，掌握關鍵核心技術，筑牢元宇宙發展根基，將我國數字經濟做強做優做大。鼓勵支持企業拓展元宇宙應用場景，開展政產學研互動基地建設，加速中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避免陷入馬太效應。此外，元宇宙虛擬世界的平臺監管制度應借鑒現實世界的成功經驗，同時依據數字空間特性對行業規范達成統一共識，防止企業壟斷與產業霸權現象發生。

2.由于元宇宙、NFT等新型概念的興起，需加大對企業借機炒作、避實就虛等亂象的監管力度，完善舉報投訴機制，謹防新的虛擬數字經濟泡沫。采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相關技術，制定風險綜合評價體系，例如，將元宇宙商標注冊數、元宇宙企業注冊數、虛擬數字產品發行數、元宇宙投資額等指標納入評價體系，評估企業發展現狀，預測未來的投資風險，做到對存在虛假、欺詐等隱患企業的及時披露和懲罰。

（三）明確“虛實結合”的發展路徑，深度融合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

1.元宇宙的發展不可急于一時，當下最主要的仍是對技術難題的攻克，未來的發展應是一個由實向虛，由虛向實，虛實結合的路徑，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引導元宇宙發展方向。目前已經出現品牌虛擬代言人、虛擬網絡主播等虛擬數字人，未來“元宇宙+娛樂”“元宇宙+教育”“元宇宙+醫療”“元宇宙+文旅”等將成為各產業數字經濟發展的一大趨勢。此外，元宇宙在公共服務、政府管理等領域有較大的應用場景，應積極引導元宇宙在實體經濟上的應用，結合我國實際，推動中國特色數字經濟知識體系的構建，向全世界講好中國故事，深入挖掘元宇宙與數字經濟結合的巨大潛力。

2.有針對性地扶持企業發展元宇宙，對于大型科技企業，為其提供元宇宙平臺建設機會，加強國際交流合作；對于中小企業，由于自身在資金、技術、人才等方面與龍頭企業的差距仍較大，部分企業積累尚有不足，因此應幫助其認識元宇宙，從相對容易實現的平臺數字化、信息化、智能化轉型出發，逐漸提升技術實力。重視企業間的幫扶，由元宇宙發展經驗較多且成效顯著的企業，為中小企業提供元宇宙解決方案和相關支持，同時，地方政府應制定相應的獎懲制度，匯聚各方資源推動元宇宙建設，通過“東數西算”工程建設，為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創造新優勢。

（四）縮短公眾對元宇宙的認知差距，采用多種方式避免用戶數字成癮

1.在元宇宙沉浸式體驗過程中，避免公眾對虛擬和現實的混淆，做好價值引導，明確虛擬現實世界中的是非，防止公眾認知和行為受元宇宙影響而與現實社會脫節。逐漸引導老年群體、偏遠地區人民、低收入者、未成年等不同群體參與元宇宙的方式和行為，提高特殊群體對元宇宙這一新事物的認知素養。同時做好元宇宙宣傳普及教育，讓不同群體的公眾對元宇宙帶來的積極和消極影響有所了解，提高個體對元宇宙的信任，促進元宇宙綠色健康發展。

2.可以設定一系列元宇宙使用限制，例如，通過時間限制、身份限制來緩解元宇宙數字成癮問題，保護心智尚未成熟的群體。加強應用于元宇宙相關算法技術的監管力度，避免因生物視覺、推薦算法等造成的個體完全沉浸在虛擬空間中無法自拔問題。但也要注意到，元宇宙為宏觀社會、中觀企業和微觀個體帶來的積極作用，不能一刀切式地否定，而應平衡個體在現實世界和元宇宙之間的互動，有效避免數字成癮陷阱，為數字經濟增長創造新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