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玲睿 首都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2021 級碩士研究生
2014年京津冀一體化上升為國家戰略。2014年8月28日京津冀三地簽署了《京津冀三地文化領域協同發展戰略框架協議》。該協議提出“京津冀地緣相接、人緣相親,地域一體、文化一脈,歷史淵源深厚、交往半徑相宜,是我國文化資源豐富、文化底蘊深厚、文化特色鮮明、文化發展最具活力的重要地區之一,具有廣泛的合作前景。”以上宅文化為代表的新石器時代考古發現表明京津冀三地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本研究嘗試以上宅文化為例,對考古資源進行分類,并探討如何將京津冀三地考古資源轉化為歷史教學資源。
上宅文化屬于新石器時代考古學文化,其考古資源地跨京津冀三地。其考古資源開發對構建京津冀文化認同、加強京津冀合作具有重要意義。
上宅文化得名于平谷區的上宅文化遺址。“上宅文化屬于上宅遺址文化堆積中第七層至第四層,經過發掘的上宅文化遺址還有北京市平谷縣(區)的北埝頭、河北省三河縣孟各莊、天津市薊縣青池,分布在薊運河上游地區,包括泃河流域、錯(洳)河流域、州河流域等。”四個遺址均位于燕山南麓地區,“這里自古以來就是北方文化、中原文化和海岱文化的接觸碰撞區”,故每個遺址存在特殊性。但“上宅文化不見彩陶,上宅文化中較多的圈足碗(缽)、鳥首形鏤孔器、盤狀磨石及單面起脊斧狀器表現出自身文化的鮮明特點”。所以,上宅文化是泃河流域一支獨特的文化,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京津冀地區在新石器時代的文化交流。
上宅文化是跨越京津冀三地的史前文明,對京津冀區域文化合作和文化認同有著重要意義。“區域文化是地區之間所擁有的相似文化特質。”上宅文化是京津冀地區在多種文明交匯中出現的獨具特色的新石器時代文化,屬于區域文化。它表明京津冀三地早在新石器時代已有交流,體現出京津冀地區文化源遠流長、文化一脈的特點。開發區域文化、構建區域文化認同需要區域間合作協同。
“考古學之所以能夠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必須具備三個方面的要素或基本條件:作為特定研究對象的實物遺存、認知實物遺存歷史內涵的理論方法和實物遺存的歷史認知結果即歷史研究目標的實現。”考古資源應用于歷史教學亦類似于考古學研究的過程。實物遺存為教學中的特定研究對象,而對實物遺存內涵的解釋離不開認知實物遺存的理論方法,解釋的結果即研究成果。所以,依據考古學的基本結構,可以將應用于歷史教學的考古資源大致分為實物遺存、理論與方法和研究成果三類。
實物遺存分為人工遺存和自然遺存兩類。“自然遺存是指在轉變為考古遺存之前處于自然狀態下,如動物遺骸、植物遺骸、巖石、火山、洪水等。”“人工遺存可分為遺物、遺跡、遺址。遺物具有與生成環境分離、形體較小和可移動的物品。”歷史教學中可應用的考古遺物包括博物館陳列的出土遺物、復刻文物,也就是陶器、石器等。上宅文化的遺物資源主要分布在上宅文化陳列館、廊坊博物館、天津博物館。“遺跡指的是人類活動留下來的,與自然環境連為一體,不可移動的設施或跡象”,例如在北埝頭和孟各莊遺址發現的房址。“遺址指的是各類遺物、遺址以及相關自然遺存的集合體,并擁有連續分布的空間范圍,屬原生埋藏范疇”,例如上宅遺址、孟各莊遺址等。
技術、方法和理論都是對實物遺存進行研究的手段。這類資源包括發掘、資料收集以及修復實物的技術,還有地層學、類型學、年代學和聚落形態考古理論等。上宅文化陳列館包含地層學、類型學展板,對地層學和類型學進行了解釋,所以也算作技術、方法和理論資源。
考古學研究成果是通過理論、方法和技術對實物遺存進行研究得出的知識成果。考古學研究成果包括發掘簡報、相關著作、相關論文研究等。例如河北三河縣孟各莊遺址、天津薊縣青池遺址、北京平谷上宅遺址和北埝頭遺址的發掘簡報。相關論文包括針對遺物研究、文化類型研究、理論研究等。相關著作涉及遺址文物概述、遺址地圖和遺存時間定位等。此外,上宅文化陳列館中設置了若干展板,呈現生產工具、生活用具的使用方法等。因此,博物館中的示意圖是考古學研究成果的展現,也屬于研究成果類別的考古資源。
上宅文化并不包括在教科書之中,它可以作為京津冀地區鄉土資源融入歷史教學。實質上,上宅文化與教學要求中的史前時期相關內容聯系緊密。“上宅遺址和北埝頭遺址的發現,為建立北京地區新石器時代考古的文化序列增添了新的內容,并以它獨特的內涵,填補了北京地區新石器時代考古的空白,在我國的考古研究中也具有重要地位”。所以上宅文化可以延續教科書中北京地區繼北京人之后的考古發現;也可以基于環境考古研究方法與教科書中同處于新石器時代的仰韶文化做對比,理解教科書中不同時間、不同區域所產生的文化差異性。上宅文化以考古發掘和研究來推測史前歷史的方法,也可以應用于教科書中的仰韶文化、河姆渡文化等。
上宅文化屬于史前文明,沒有相應的文獻資料和傳說資料,其主要作為實物史料應用于歷史教學。作為實物史料,上宅文化的實物遺存類考古資源是人們了解過去、認識歷史的重要依據和基礎。實物遺存類資源具有直觀性;理論、技術與方法資源具有指導性;研究成果類資源具有解釋性。理論、技術與方法類資源可以作為選擇實物遺存類資源和研究成果類資源的依據。研究成果類資源與理論、技術和方法類資源相結合,亦可作為選擇實物遺存類資源的標準。三類資源應相互結合融合轉化并應用于歷史教學。
實物遺存類考古資源具有直觀性,它可以直接呈現器物的形制和紋飾。實物遺存類資料的選擇可以根據不同的教學形式變化。在課堂教學形式下,遺物類、遺跡類資源多以照片、圖片等形式呈現。教師所選取的出土遺物需體現新石器時代的上宅文化的文化特征。例如出示四個遺址中出土的深腹罐、圈足缽、紅頂缽等陶器和石猴、陶塑豬頭等藝術品,及盤狀磨石、單面起脊斧狀器等特色生產工具的實物照片,使學生直觀認識上宅文化特征。教師也可以根據教學重難點選擇實物遺存類資源,而教學的重難點需要結合理論、技術和方法資源和研究成果資源進行選擇。在實地教學中,博物館陳列的出土遺物、考古發掘的遺址和遺跡可以作為教學資源。
理論、技術和方法類資源可以為教師備課提供指導和借鑒。以上宅文化為例,平谷上宅遺址是中國環境考古的發源地,周昆叔結合當時的氣候、平谷盆地的地理位置及地貌、植被等對上宅的古環境與上宅文化的影響進行了探討。故此,環境考古作為考古學的一個分支,可以將其方法論作為理論與方法類資源應用于歷史教學的設計思路,如通過四個遺址的地理位置、時間分期和出土生產生活工具及其用途,以人地關系為主線探討上宅文化。教師還可以根據田野考古方法進行實地教學設計,以情景化方式使學生認知考古發掘的工作流程。這種以參觀博物館或考古遺址的實地教學,可依據地層學、類型學幫助學生認識上宅文化的發展演變。通過上宅遺址、北埝頭遺址等的文化層分期及文化層中出土的陶器和石器的形制、功能和裝飾風格等進行類比,展現上宅文化發展演變關系。
考古學研究成果資源有助于教師了解考古學和進一步認識出土遺物。教師可以依據發掘簡報,初步形成對出土遺物的形制和功能等的認識;再結合該遺物的相關研究,對遺物的具體使用方法或演變產生進一步理解。例如,教師可結合上宅文化陳列館的石斧、石磨盤和石磨棒的示意圖,了解古人類如何狩獵、加工。再比如,鳥首形陶器是上宅文化的特征,教師可以通過上宅、北埝頭和青池遺址發掘簡報中對鳥首形陶器的描述及演變與功能的相關研究,初步認識鳥首形陶器,再根據周邊地區遺址中出土支腳的相關研究,了解上宅文化鳥首形陶器的獨特性。
通過以上對三類資源特點和應用的論述,我們可以發現,在歷史教學中三類考古資源相互影響。以上文介紹的鳥首形陶器來說,鳥首形陶器屬于實物遺存類考古資源,首先需要呈現三個遺址出土的鳥首形陶器照片,可通過理論、技術和方法資源說明其發掘過程,結合研究成果類資源敘述其演變與功能。再以環境考古的設計思路為例,教師可以根據環境考古研究的人地關系,從區域、時間和文化三個方面融入三類考古資源。在區域方面,教師可以將遺址分布圖、立體地貌圖、植物成分和花粉分析等研究成果類資源,與植被、花粉等自然遺存類資源結合,以說明孕育文化的地理環境。在時間方面,教師可以參照各遺址的時間分期研究可知屬于新石器時代中期,從而了解上宅文化四個遺址所處時代的氣候溫暖濕潤。在文化方面,教師可以選擇選擇北埝頭和孟各莊遺址出土房址;四個遺址中具備上宅文化特征及時代特征的生產工具,如柳葉形石刀、盤狀磨石、單面起脊斧狀器、磨盤、磨棒、石球等;出土的生活用具如深腹罐、圈足缽、圈足碗、陶杯等;藝術品包括石猴、陶塑豬頭、陶海馬等,以上均屬于人工遺存資源。這些實物遺存類結合研究成果資源,反映新石器時代中期上宅文化的社會關系、生產方式和生活情況。綜上,實物遺存類資源是理論、技術方法資源和研究成果類資源的基礎;理論、技術與方法類資源作為選擇研究成果資源和實物遺存資源的依據,同時研究成果類資源也影響實物遺存資源和理論、技術方法資源的應用。所以,三類資源應有機結合起來,融入歷史教學。
總之,上宅文化跨越京津冀三地,將其考古資源融入歷史教學,對推動京津冀教育合作和文化認同有一定意義。將實物遺存、理論、技術和方法及研究成果等考古資源相互融合,可有效地轉化為歷史教學資源。
[1]《京津冀三地文化領域協同發展戰略框架協議》,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0829/c157278-25565492.html.
[2]索秀芬、李少兵:《上宅文化初論》,《考古與文物》2009年第1 期,第28、29 頁。
[3]文啟明:《薊運河上游地區史前文化遺存初探》,《文物》1999年第11 期,第67 頁。
[4]郁金城、王武鈺:《北京平谷上宅新石器時代遺址發掘簡報》,《文物》1989年第8 期,第8 頁。
[5]劉勇、姚舒揚:《文化認同與京津冀協同發展》,《北京聯合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3 期,第35 頁。
[6][7][8][9][10]錢耀鵬:《考古學概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第29—30、10、11、12、12 頁。
[11]北京市平谷區文化委員會編:《平谷文物志》,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年,第15 頁。
[12]周昆叔:《上宅新石器文化遺址環境考古》,《中原文物》2007年第2 期,第19—24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