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經濟視角下旅游推進共同富裕的路徑研究
——以西藏普蘭縣崗莎村為例

□石丹莉

（1.西藏民族大學財經學院，陜西 咸陽 712000；2.西藏特色產業高質量發展研究中心，陜西 咸陽 712000）

2022 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抓好農村改革重點任務落實。開展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長30 年整縣試點。鞏固提升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成果，探索建立農村集體資產監督管理服務體系，探索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路徑。

黨的十九大提出將發展壯大集體經濟作為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中華人民共和國鄉村振興促進法》中進一步提出堅持以農民為主體，以鄉村優勢資源為依托，推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等。

這說明集體經濟和農民在鄉村振興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集體經濟在本質上與共同富裕的落腳點是一致的，使全體人民通過互幫互助、團結協作達到豐衣足食的生活水平。旅游產業對鄉村振興的作用較大。有研究表明，旅游業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低收入群體增加收入。

1 文獻綜述

通過對國內相關文獻的研究發現，關于農村集體經濟的研究主要分為3 個角度：一是研究農村集體經濟中的產權問題；二是研究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法人資格的相關問題；三是研究農村集體經濟如何壯大與發展問題。

關于研究農村集體經濟產權問題的有：通過分析我國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存在的相關問題，提出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立法、健全農村經營管理體系等對策；通過研究改革開放后我國農村集體經濟存在的問題，得出協調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與村兩委及其他合作組織的關系、完善產業發展環境等對策，實現政府適度干預。

關于研究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法人資格的相關問題有：通過研究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確定的立法問題，得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的確定應當在成員身份確認與成員確定概念區分的基礎上，根據法定原則確立以戶籍為基本依據的成員身份確認制度等結論；通過研究，探析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存在職能不清晰、制度不完善、組織結構混亂等問題，并提出完善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架構等建議。

關于研究農村集體經濟如何壯大與發展的有：基于全國12 個省份、96 個村莊調研數據，發現我國村級集體經濟存在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異質性等問題，提出集聚提升類型村莊，走城鄉融合為城市提供服務的道路，走生態發展道路，走“服務發展型”集體經濟的道路等建議；通過對黨建引導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壯大的基本邏輯研究，提出建立完善農村基層黨組織激勵約束制度等建議。

縱觀現有文獻，學者的研究多以農村集體經濟本身為主，未從其他角度研究，例如農村集體經濟與共同富裕等。文章通過實地調研，分析案例，找出其運作機理，微觀研究集體經濟與共同富裕的關系，為民族地區扎實推進共同富裕提高參考。

2 集體經濟視角下推動共同富裕的機理

2.1 集體經濟與共同富裕的概念

關于集體經濟，《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八條規定：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是實行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農村中的生產、供銷、信用、消費等各種形式的合作經濟，是社會主義勞動群體集體所有制經濟。

文章認為，“集體經濟”應該具備以下3 個基本要素：一是利用集體所有的資源；二是由集體成員自主組建、自由聯合；三是在某一種或多種經濟環節上實行合作的形式。

共同富裕思想出自于鄧小平的南方談話，具體是指一些地區、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再讓他們帶動和激勵其他人、其他地區富裕，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是消除兩極分化和貧困基礎上的普遍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根本原則與奮斗目標。

2.2 共同富裕與集體經濟的關系

2.2.1 集體經濟是邁向共同富裕的路徑

共同富裕的目標是縮小貧富差距，最艱巨和最繁重的任務在農村、農民。城鄉貧富差距過大是貧富差距最主要的表現形式，究其原因是農民的收入過低。農村要實現共同富裕，就要堅持集體經濟制度，依靠農村基層黨組織的支持與帶領，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從根本上實現農村和農民的共同富裕。

2.2.2 作用機理

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形態下，生產力對生產關系起決定作用，生產關系同時反作用于生產力。一直以來，我國鼓勵和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這是因為無論任何時期，農村問題一直是發展與改革最關鍵的環節，發展鄉村經濟，走向共同富裕必須借助農村集體經濟的力量。發展農村集體經濟有助于低收入農民真正參與到各個經濟環節。當前，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中，基層黨組織是不可忽視的力量，農村集體經濟是連接政府與人民的重要橋梁。發展農村集體經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防止產業風險，為農村集體經濟提供保障，從技術、管理等領域影響其他生產活動，從而實現共同富裕。

農村集體經濟最大的優勢之一就是真正讓貧困農民參與到農村經濟發展的各個環節，從最基礎的層面帶領農民走向共同富裕。農村集體經濟是適應社會主義制度的經濟體系，能夠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將個人與集體完美融合，自發形成組織，借助集體人力、財力、物力等發展壯大，將個人利益發展為共同利益，從而實現共同富裕。

農村集體經濟能夠為鄉村建設工作提供有力保障，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和壯大不但可以蓄積更多集體財力，將更多資金投入到基建領域，還能為低收入農民增加就業機會，使得他們從單一的收入轉變為多形式的收入，從而實現共同富裕。

3 案例地概述

3.1 普蘭縣基本情況

3.1.1 普蘭縣地理位置優越

普蘭縣位于西藏自治區西南部，阿里地區南部。該縣地處喜馬拉雅山南側的峽谷地帶，南與尼泊爾和印度為邦，東與日喀則仲巴縣接壤，西與扎達縣毗鄰，北與革吉縣和噶爾縣接壤，是全國12 個三國交界縣之一。

3.1.2 普蘭縣旅游資源豐富

普蘭縣有神山岡仁波齊、圣湖-瑪旁雍措、拉昂措（鬼湖）、公主湖、納木那尼峰、斜爾瓦及強拉古商道、普蘭古宮、普蘭戰場遺址、千年古剎科迦寺等旅游景點，以及燦爛的民族文化和獨具特色的民族服飾等。唐嘎市場也位于普蘭縣，距今已有500 多年歷史，是中印尼三國政治、經濟、文化、宗教交流的重鎮。同時，普蘭縣有國家重點口岸。

3.2 普蘭縣發展農村集體經濟的案例——以崗沙村為例

西藏普蘭縣牦牛運輸公司位于西藏阿里地區巴嘎鄉崗莎村，東臨G219 國道，東邊有普蘭縣的著名景點，也恰好位于崗仁波齊的山腳下。1996 年以前這里沒有交通工具運輸旅客去轉山，20 世紀80 年代交通逐漸便利，慕名而來的游客逐漸增多。普蘭縣巴嘎鄉崗莎村牦牛運輸隊的發展經歷了3 個階段。

3.2.1 第一階段

第一階段是1983—2005 年，成立牦牛運輸隊，解決溫飽問題。在運輸隊成立前，村里只有不到1 000 人，經濟來源主要依賴于游牧業收入，每天的飲食只有糌粑和牛羊肉，面粉和米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1996 年崗莎村正式成立帶有集體經濟性質的崗莎村牦牛運輸隊，通過輪轉制，保證每戶都能參與運輸服務，公平地增加收入。

3.2.2 第二階段

第二階段是2010 年，經縣政府的批準正式成立崗莎村牦牛運輸旅游服務中心，是集農牧民專業合作組織、村集體經濟組織、民間協會為一體的專合組織，農戶持有股份，可參與股份分紅。

3.2.3 第三階段

第三階段是2013—2015 年，牦牛運輸隊產業鏈形成。2013 年普蘭縣人民政府與西藏旅游有限股份公司開始合作，在當地開發了神山圣湖旅游資源、建設喜馬拉雅岡仁波齊大酒店、塔爾欽游客救援中心。2014 年巴嘎鄉累計接待國內外游客和轉山、轉湖群眾42.5 萬人次，牦牛運輸隊實現總收入950 萬元，人均年增收7 000 元，擁有商店、餐館和“牧家樂”等旅游服務設施的農戶達到387 戶。2015 年至今，該地不斷完善服務體系，建設特色示范小鎮。2015 年崗莎村被自治區列為20 個特色小鎮示范建設項目之一，打造成為國際旅游小鎮。

目前，崗莎村牦牛運輸隊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服務體系，在旅游的淡季開設牦牛隊冬季外語培訓班、導游服務班，并定期組織隊員參與“神山”的衛生清理活動。2018 年，為加強運營管理，規范制度章程，改革運行體制機制，崗莎村正式注冊成立西藏崗仁布齊轉山旅游服務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崗仁布齊旅游公司），運輸隊進入了規范管理拓展階段。2019 年，公司共接待游客16.9 萬余人次，人均增收1.22 萬元，全村建檔立卡貧困戶74 戶196 人如期脫貧摘帽。

3.3 普蘭縣帶動貧困人口走向共同富裕的主要做法

第一，培育新型經營主體，發展農村集體經濟合作社。馬克思與恩格斯認為，脫離貧困、走向共同富裕的必經之路是發展集體所有制下的“合作生產”，其是適應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的生產方式。普蘭縣采用政府支持、企業合作經營、農戶參與股份的運營模式，以服務轉山群體為依托，從事涉農旅游接待服務，再通過自愿聯合、自發成立，提供餐廳、住宿一條線服務，通過共同所有和企業與政府入駐等形式進行民主管理，滿足低收入農戶的經濟收益和社會就業需求。在這個過程中，政府主要提供政策與信息交流支持，企業主要涉及基礎設施構建、培訓、就業等，例如開發新的工作崗位、為低收入人口提供定期培訓以及創業支持等。

第二，推動產業融合，培育服務于該產業的產業鏈。產業經濟學中的投入產出分析理論提出，想要知道投入與產出的情況如何，就必須研究各種復雜的經濟活動之間的關系。普蘭縣整合所有資源、因地制宜開發相關產業。為進一步壯大村集體經濟，不斷增強公司的創收致富能力。近年來，崗仁布齊旅游公司不斷拓展業務外延，延長產業鏈，充分利用發展資金，先后調整了便民超市、婦女茶館、扶貧賓館等運營模式，運用擴建整合等方式組建新的產業，現公司下設七大產業，即牦牛運輸服務中心、沙石料場、磚廠產業體、1314 玻璃帳篷酒店、塔爾欽旅游綜合服務體和電子商務物流點、西藏岡仁波齊旅游服務有限公司酒店、塔爾欽出租車公司。

第三，堅持黨政領導，共同致富。自崗仁布齊旅游公司成立以來，不斷落實決策透明化。每年召開農牧民大會，組織農牧民對當年公司的集體資金使用計劃進行提議、表決，并對資金使用情況進行公示。2019 年，通過全體村民集體議決，在公司運營過程中優先安排貧困戶，并從公司發展基金中撥出3 萬多元，為76 戶、198 人貧困群眾購買生活物資，改善貧困群眾生活條件；撥出33.6 萬多元購買糧食對入股村民分紅。公司資金由群眾有效管理和使用，不僅改善了農牧民群眾生產生活條件，密切了干群關系，而且充分調動了廣大農牧民參與生產、脫貧致富的積極性。

4 案例啟示

首先，積極引領農民創業，通過科技力量為當地發展注入動力。當前，政府不應僅提供政策上的支持，還應該從技術、思想等方面為農民提供相關支持。引入先進的科學技術，通過對當地的旅游資源、地理位置、游客需求等要素進行大數據分析，讓當地的轉山服務與其相得益彰。從思想上，充分調動農民積極主動性，創新思想觀念，打破只靠農產業生存的思想，將單一收入形式轉為多種收入形式。政府應積極引入高質量的企業和優勢企業，借助其優勢與資源共同打造休閑產業、民宿產業以及農家樂產業等，努力打造“互聯網+”旅游產業，切實推動旅游企業與科技企業的交流合作。

其次，創新基層組織方式，激發組織動能。借助地區基層黨組織的優勢，將農民與政府連接起來，加強農戶的參與力度與信任感，激發組織動能。大力宣傳旅游產業服務的特色，增加其吸引力，讓更多的低收入農民參與到旅游體驗中，深刻認識旅游、支持旅游。以農戶發展為核心目標，多方利益為主體，構建更完善的旅游產業利益分配機制。積極鼓勵優秀的人才與低收入農戶結伴發展，激發低收入農民的參與積極性，并為其提供穩定工作與收入來源。創新農村基層組織模式，提升低收入農戶的自身自治能力與管理能力，從思想層面上宣傳、鼓勵互幫互助、團結協作的精神，以此凝聚人心。

再次，繼續完善相關的產業鏈功能，實現多方面增收。目前，根據“轉山”服務形成的相關產業鏈還存在有待完善之處，政府應注重相關產業鏈功能提升，繼續完善公共配套設施，著力提高片區整體品質與發展活力，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要立足當前、著眼長遠，不斷優化產業布局，科學謀劃科教園等項目建設，讓產業鏈、服務鏈、創新鏈銜接更緊密、支撐更有力。讓農民在新興產業鏈、服務鏈上就業、創業，從多方面增加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