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院系學生專業滿意度調查與分析
——基于不同語種專業的考察

竇碩華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外國語學院，南京 211106）

我國的經濟發展和對外交流需要高素質外語人才。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 年舉行的政治局會議上提出，要提高我國參與全球治理的能力……需要一大批熟悉黨和國家方針政策、了解我國國情、具有全球視野、熟練運用外語、通曉國際規則、精通國際談判的專業人才。這給外語專業發展帶來了機遇和挑戰。

然而，新時期外語教育要做出應有的貢獻，首先需要解決自身存在的問題。專家指出，英語專業存在較為嚴重的同質化問題[1-2]，而英語專業的問題在整個外語類專業中具有一定普遍性[3]。可以說，教育服務提供方或教育主管部門為了行業的健康發展，培育卓越人才，不斷追求自我完善這是使命所致，也是必然路徑。另一方面，既然高等教育具有服務的產業屬性[4]，那么作為教育服務對象的學生群體的顧客感知也格外重要。因為學生對高校教育服務的滿意度水平是反映其績效水平的有效指標。那么，外語院系學生對專業教育服務滿意度如何？各語種專業學生滿意度是否存在差異？分析學生對專業教育最滿意和最不滿意的方面，以診斷教育服務的優勢和不足，為教育服務學生工作的改進提供參考，為加強專業內涵式發展提供客觀依據。

一、理論基礎與研究方法

（一）理論基礎

專業滿意度最重要的理論基礎為顧客滿意度理論。關于“顧客滿意”，早期研究者Howard 和Sheth[5]認為其取決于顧客對付出的代價和獲得的收益進行評判的心理認知。后經學者引申，顧客滿意度理論最終被定論為顧客期望和顧客感知質量的綜合作用的結果，是顧客對產品服務質量的重要評價依據。后來教育界將顧客滿意度指數模型應用到學生滿意度研究中，到20 世紀90 年代，學生滿意度測評在國際上廣泛開展。關于專業滿意度的定義，我們認為：專業滿意度是學生對專業的事前預期和事后感知相比較的結果，當感知高于預期就表現為滿意，反之為不滿。我國關于學生滿意度的研究以學校層面的研究為主流，專業層面研究不足，對于外語專業的研究更是眾里難覓。

（二）研究設計

調查對象：江蘇省27 所公辦大學（校名含有“大學”二字）直屬外語院系在校本科生。語種為：（1）英語（含翻譯專業）；（2）日語；（3）其他語種（德、法、俄、朝鮮、西班牙、意大利和阿拉伯語）。

問卷設計：參照《外國語言文學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提出的專業建設要求制作調查問卷，內容涉及課程設置、課堂教學、實踐教學及綜合能力培養四個方面。

數據收集：調查問卷于2019 年5—6 月份在問卷星發布。共收集到3 668 份答卷數據，其中有效答卷3 526份，平均每所高校有效回答數約為130 份。其中，英語47.4%，日語37.5%，其他語種15.1%。男生14.1%，女生85.9%。大一31.3%，大二29.8%，大三25.2%，大四13.5%，大五（五年制本科生）0.2%。

（三）數據處理

對滿意度程度進行賦值，1 代表很不滿意、5 代表很滿意。后通過SPSS21.0 進行分析。經信度檢驗，整卷的信度系數（Cronbach's alpha）為0.960，課程設置評價、課堂教學質量評價和綜合能力培養滿意度各維度的系數值分別為0.935、0.933、0.967，顯示問卷的內在一致性較好，信度較高，數據可靠。

二、研究發現

（一）總體滿意度

27 所高校外語專業學生總體滿意度為3.85 分，百分制為77 分；以占比來看，滿意（很滿意＋比較滿意）占70.2%。該結果遠高于其他相關研究的調查結果，說明江蘇省外語院系學生對專業教育質量認可度較高。具體到不同語種專業，通過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見表1。

表1 不同語種專業教育總體滿意度單因素方差分析

不同語種組間存在顯著性差異（P＜0.001）。經驗后多重比較，日語專業學生總體滿意度顯著高于英語（P＜0.001），其他語種也顯著高于英語（P＜0.001），但日語與其他語種間無顯著差異。描述數據顯示，日語、其他語種、英語專業學生滿意度依次為4.00（百分制為80 分）、3.98（百分制為79.6 分）、3.69（百分制為73.8 分）。英語專業雖為最低，但與相關研究的結果比較來看，仍屬理想段位。

（二）課程設置滿意度

針對不同語種專業教育課程設置滿意度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見表2）。

表2 不同語種專業教育課程設置滿意度單因素方差分析

在課程設置所有指標上，不同語種之間均存在顯著性差異（P＜0.001），且驗后多重比較結果均為日語顯著高于英語，其他語種也顯著高于英語（P＜0.001）。描述數據顯示，各語種自身比較，無論英語、日語，還是其他語種均表現為外語基礎課程設置滿意度遠高于專業培養方向課程設置、外語選修課程設置和整體課程結構滿意度。因此，后三者是專業建設應關注的重點。

進一步考察學生對外語課程設置的具體看法，統計結果如圖1 所示（多選）。

由圖1 可知：（1）“課程實用性”不滿最多，其中英語專業高達52.3%，高出日語及其他語種10 個百分點以上。可見，課程實用性也是課程設置應關注的重點，尤其英語專業應更加重視；（2）“各學期課程設置密度不夠合理”“課程的銜接不合理”均表現為英語高于日語及其他語種；（3）“培養方向課程時數偏少”“論文寫作課時數偏少”三者之間相差不大，其中“培養方向課程時數偏少”達到35%左右，各語種專業均需重視；（4）“聽說讀寫譯課程數量偏少”“專業選修課程不足”三者之間均存在一定差異，且均表現為英語專業學生不滿略多。加上“培養方向課程時數偏少”等問題，基本技能課程和專業方向課程的比例如何有效協調成為改革需要關注的問題；（5）整體課時不足的比例雖然不高，但英語不滿高于日語和其他語種。

圖1 學生視野中的外語課程設置問題

（三）課堂教學滿意度

針對不同語種專業課堂教學滿意度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見表3）。

表3 不同語種專業課堂教學滿意度單因素方差分析

在課堂教學所有指標上，三者之間均存在顯著性差異（P＜0.001），且驗后多重比較結果均為日語顯著高于英語，其他語種也顯著高于英語（P＜0.001）。從描述數據可知：（1）五個指標滿意度均表現為英語最低，日語居中，其他語種最高。（2）除英語專業教學方法3.93、教學效果3.88 外，其他所有項目分值均在4.0 以上。同相關研究調查結果相比，可以認為，各語種專業教育課堂教學各項指標滿意度均較為理想。（3）無論英語、日語，還是其他語種，教學方法和教學效果滿意度同其他指標相比相對較低。

因教學效果很大程度上受教學方法影響，問卷進一步調查了學生對外語教師授課方法的看法（多選），結果如下。“教師對班級學生了解不夠，無法因材施教”一項英語專業選擇者過半數（51.1%），遠高于日語（33.2%）和其他語種（32.5%）。其原因之一為，一般英語專業學生數量多，師生比相對較小，教師與學生交流幾率相對較少的緣故。可見，教師充分了解學生個性因材施教是提升教學效果的關鍵。“課堂缺少活力”英語為45.7%，日語及其他語種也均略高于30%。學習方法指導和語言技能與文化知識傳授的平衡雖然不滿相對較少，但也表現為英語高于日語和其他語種。“以教師為中心”一項，無論英語、日語還是其他語種不滿均略高于30%。而“在線學習平臺運用”不滿方面，日語（35.9%）、其他語種（37.4%），均超出英語（24.4%）10 個百分點以上。

（四）實踐教學滿意度

1.外語第二課堂

對與專業相關的外語第二課堂活動的看法進行統計分析，發現認為不能滿足需求的多達43.5%。至于不滿的原因，總體來說，三者共同問題為第二課堂數量不足，不滿比例均在70%左右。其次依次為實用性問題、趣味性問題和活動種類問題，而且均表現為英語不滿最多，日語次之，其他語種最少。客觀上講，英語專業辦學歷史相對悠久，規模大，第二課堂活動相對容易開展，然而學生的較多不滿表明了英語專業學生對第二課堂的質量要求更高。

2.專業實習

分析學生對專業實習態度（“無實習活動”和“不了解”的回答者除外），結果顯示，認為“很滿意”的比例，英語、日語和其他語種依次遞增（22.9%、30.4%、43.1%），其他語種高達四成余，結果較為理想。而“比較滿意，但深度不夠”即認為美中不足的比例，英語和日語分別占到半數余。尤其英語的不滿意達到兩成多，相對而言，英語專業滿意情況不容樂觀。

3.國際交流

分析學生對“與專業相關的國際交流項目”的評價（“不了解”的回答者除外），結果如下。“滿意”比例日語最高，其他語種次之，英語最低，且日語和其他語種均達到50%左右。而英語專業“不滿意”和“一般”高達66%。對表示“不滿意”和“一般”者關于交換留學的意見進行分析（多選），結果顯示，各語種專業學生不滿主要表現為機會少和自費項目多，其次為交流學校層次低。其中，自費項目方面，英語專業學生不滿高出日語和其他語種15%以上；交流學校層次方面，日語專業不滿略高于其他語種，但遠高出英語15%。

（五）綜合能力培養滿意度

針對不同語種專業教育綜合能力培養滿意度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見表4）。

表4 不同語種專業教育綜合能力培養滿意度單因素方差分析

在所有指標上，三者之間均存在顯著性差異（P＜0.001）。經驗后多重比較，除思辨能力和創新能力兩項英語和其他語種間不存在顯著差異外，其他所有項目均表現為日語專業滿意度顯著高于英語，其他語種也顯著高于英語。

從描述數據可知：（1）英語、日語和其他語種各項目分值分別低于表2 的各語種課程設置滿意度及表3 所示的課堂教學滿意度（除英語專業“外語應用能力”分值與表2“專業培養方向課程設置”“整體課程結構”相同，其他語種“外語應用能力”分值與表2“專業培養方向課程設置”相同外），可見綜合能力培養認可度相對較低。（2）思辨能力、文學賞析能力、研究能力和創新能力方面三者滿意度均較低。

三、結論與討論

總體上看，江蘇省外語專業學生對專業教育質量認可度較高。具體來看，無論從專業總體滿意度還是課程設置、課堂教學和綜合能力培養滿意度均為日語專業顯著高于英語，其他語種也顯著高于英語（除綜合能力培養中的思辨能力和創新能力兩項其他語種高于英語，但不存在顯著差異外）。在實踐教學方面，日語和其他語種學生滿意度也高于英語。本節在分析具體問題的基礎上提出相應建議。

（一）課程設置需脫胎換骨

英語專業課程設置滿意度顯著低于日語和其他語種。有學者指出，英語專業現有課程無論數量還是質量均無法支撐國際化高端英語人才培養的需要。不同規格的高端英語人才培養缺失對應的課程體系，相關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評估等與高端英語人才培養目標不相一致[6]。而近期多次人才培養方案修訂均采用了“打補丁”的方式，無法有效解決人才培養存在的根本性問題。正如本研究發現的問題，如各學期課程設置數量的合理性、課程銜接的合理性、聽說讀寫譯課程時數及專業選修課程時數，均表現為英語專業學生不滿略多。這既有英語專業的特性問題，也有各語種專業的共性問題，涉及到基本技能課程和專業方向課程的比例如何有效協調，這成為改革需要特別關注的問題。同時也要注意，無論英語、日語，還是其他語種均為外語基礎課程設置滿意度遠高于專業培養方向課程設置、外語選修課程設置和整體課程結構滿意度。因此，對課程體系進行脫胎換骨的改革勢在必行。

2019 年3 月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長吳巖作的題為“新使命、大格局、新文科、大外語”的主旨報告指出，“高等外語教育要主動服務國家戰略發展，培養‘一精多會’‘一專多能’的國際化復合型人才”，同年6 月又提出“高校專業設置的第一準則是社會需求”。可以說專業教育改革從學科導向轉向產業需求導向是新時代的要求。因此全面改革首先要進行專業再定位，然后對人才培養方案進行修訂，重置課程體系。具體操作上應減少基礎知識課程比例，增加專業課程時數，這是未來改革的方向。另一方面，近年來人才培養方案修訂呈現出學分總數逐步削減的趨勢，專業課程學分也隨之壓縮，尤其是零起點的小語種專業教師對人才培養質量表現出擔憂。但本研究中，日語和其他語種學生對整體課時不足不滿少于英語，抱怨并不多。從這點來看，近期教改中學分減少是符合學生需求的。然而，英語專業學生卻持有相對較多不滿，這值得引起關注。英語專業教育要真正回歸自己的本質，要給學生更多的自由時間和空間，讓他們在知識的海洋中盡情暢游[7]。事實上，教育部提出對大學生要合理“增負”“讓學生忙起來”，意在讓學生把傳統的學習變成主動的、創造性、開拓性的學習。課程設置應充分考慮這一點。

（二）課堂教學需將“以學生為中心”理念落到實處，并將現代信息技術作為必要手段

各語種專業教育課堂教學各項指標滿意度均較為理想，但語種間比較，英語相對較低。且無論英語、日語還是其他語種，教學方法和教學效果滿意度同其他指標相比相對較低。因此，完善教學方法，改善教學效果是教學改革的重心所在。本研究中，“以教師為中心”一項，無論英語、日語還是其他語種專業學生均抱有較多不滿，成為外語教育亟待解決的一大課題。近年來，雖然外語學界倡導并實施外語教學改革，外語教育的教學理念和方法仍然較為傳統，學生的教學中心地位未能最終確定[8-9]。欲真正做到以學生為中心，首先必須要了解班級特性，掌握學生個性和多樣性，尊重個性，因材施教。在教法上，教師應注重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潛能，將傳統的知識講授轉變為啟發式、任務驅動式及探究式教學方法，幫助學生建立一種有利于學習的心理狀態。

“在線學習平臺運用”方面日語和其他語種存在更多不滿。日語專業和其他語種專業近幾年盡管開始重視網絡資源建設，但因起步晚，教學的網絡配套資源缺乏，電子資源主要是教科書的網絡化。共享平臺建設應建立慕課及資源庫、開放課程習題庫等多為一體的立體化課程。同時，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興起，外語專業人才培養需要在課程教學中運用“人工智能+數據技術”，通過信息技術與教育教學的深度融合促進人才培養模式和教學方法的改革，借助大數據技術優化教育教學的全過程。

（三）實踐教學需創新模式

本研究中外語第二課堂三者共同問題為活動數量不足，各語種應注意增加第二課堂活動數量和質量問題。首先，在實用性、趣味性及活動種類方面均表現為英語不滿最高，日語次之，其他語種最少。要想提高質量，必須遵循以學生為活動主體的原則、建立和完善評獎評優制度、內容形式多樣化、打造品牌活動及倡導公益活動等[10]。其形式與內容必須結合學生特點、學生需求和學校環境等眾多因素，并爭取學校支持實行學分認定等，以達到育人效果最佳化。

其次，專業實習方面，其他語種、日語和英語專業學生滿意度依次遞減，英語專業滿意情況不容樂觀。國家多次提出“提高實踐教學的比重，大力推動與行業部門、企業共同建設實踐教育基地，實行聯合培養人才的新機制”的意見。近年來，盡管專業實習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然而實踐證明，企業合作意愿低，單純靠關系和人情驅動現象嚴重，形成“一面熱，一面冷”的“壁爐現象”，這已成為校企合作的重要掣肘因素。因此，高校要轉變合作理念，打造互利共贏的資源共享平臺，協同育人，維持可持續發展。

最后，國際交流方面，滿意比例日語最高，其他語種次之，英語最低。以交換留學為例，因中日地緣優勢及日本學費低等原因，不僅早期中日高校合作較多，近期日本的私立學校、語言培訓機構紛紛向中國高校拋出橄欖枝。不少高校日語專業交換留學比例有50%以上甚至有高校100%可以交換留學，交換生比例高；而歐美因學費高等原因，交換留學開展難度相對更大。各語種專業學生不滿原因主要表現為機會少和自費項目多，其次為交流學校層次低。其中，英語專業學生自費項目方面不滿更多，日語專業和其他語種交流學校層次方面不滿更多。國際交流除了與較高層次的國外高校建立合作關系外，可以以更多樣化手段，多渠道展開。

（四）將綜合能力培養放在重中之重

2019 年10 月教育部下發的《關于一流本科課程建設的實施意見》提出了課程要提升高階性、突出創新性、增加挑戰度的要求，意在“培養學生解決復雜問題的綜合能力和高級思維”“培養學生深度分析、大膽質疑、勇于創新的精神和能力”。這也就是《外語國標》提出的“跨文化交流能力、思辨能力”等能力要求。高端外語專業人才培養不應以技能訓練為導向，而是要“擴展學科專業知識，提高學習能力、思辨能力和科研能力，以及培養創新能力等”[11]。因此，綜合能力培養是外語教育的重中之重。

本研究中，各語種綜合能力培養認可度相對較低，且英語專業學生滿意度低于日語和其他語種專業；而尤其思辨能力、文學賞析能力、研究能力和創新能力方面各語種滿意度均較低。綜合能力培養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貫穿大學教育的全過程。其實現方法，既需要開設專門的課程，也需要融入日常教育之中。教學實踐中也需要采用相應的教學方法，如借助大學的教育平臺，鼓勵學生申報校級、省級及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實踐項目，或者參與教師研究課題，鼓勵學生進行有挑戰性的探索。綜合能力培養需多位一體的立體化培養方式，也是潛移默化的培養過程。

四、結束語

本研究通過問卷對江蘇省27 所公辦大學外語院系學生進行了調查，比較分析了外語院系不同語種專業大學生在課程設置、課堂教學、實踐教學和綜合能力培養方面的滿意度差異，并提出相應的對策。概言之，要解決目前存在的問題，需要進行“全面、深入的改革”，即課程體系要徹底重置，“以學生為中心”理念落到實處，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創新實踐教學模式，多渠道培養綜合能力。本研究對專業滿意度差異進行了統計分析，但對產生該結果的原因未展開深入研究，另外因性別、年級和成績等基于人口學特征、個性特征與在校表現引起的滿意度差異及對策尚未進行分析，這是今后需要深化研究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