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會性別多元化與公司環保投資探究

姜婷，彭素

（重慶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重慶 401331）

一、引言

A股上市公司的統計數據顯示，上市公司董事會中女性董事占比呈逐年上升趨勢，由2006年的不到10%上升到2020年的接近15%，且擁有女性董事的上市公司比例也在持續增加。女性董事已經引起了國內外公司的重視，其活躍度和影響力也在逐漸提高。隨著女性董事比例的提升，女性參與治理給公司帶來的影響和價值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關于董事會性別構成對企業環保投資影響方面的文獻，目前還很少見到。文章以2011—2017年度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研究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的影響。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男女性別差異的根源在于社會的勞動分工。男主外、女主內這種勞動分工對女性的定位是撫養子女和照顧老人，社會期望女性更加母性、更加友善。與女性社會角色相一致的是，Boulouta（2013）的研究認為女性董事對慈善捐助、環保等問題的關注度更高。因此，在公司情景下，女性董事為了贏得董事會的認可，行事風格往往會如社會期望的那樣，更加友善和慈愛，更加重視董事會作出的各項決策能否對社會外界產生正面的影響，更加關注企業的社會責任，也更加注重環境問題，環保投資會更大。

一般認為，與男性相比，女性更加注重風險規避（JianakoplosandBernasek，1998；Cummingetal.，2015）。女性董事在公司決策方面更謹慎和保守，更不容易過度自信。相關研究發現，女性董事能夠減少公司的過度投資行為（祝繼高等，2012；孫亮和周琳，2016；范合君和葉勝然，2014；李世剛，2013；許曉芳等，2018）。女性董事比例較高的公司，通過并購重組和發行債券等方式擴張的動機更小（HuangandKisgen，2013；Levietal，2014；Chenetal，2016），也會較少因環境侵權而被起訴（Liu，2018）。女性董事具有風險厭惡和不過度自信的特質，因此在面對環境問題時會更加謹慎，有更強烈的環境風險規避傾向，環保投資也會更大。據此，文章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女性董事人數越多，公司環保投資越大。

假設2：女性董事比例越高，公司環保投資越大。

“臨界規模理論”（CriticalMassTheory，又叫“臨界值理論”）認為公司董事會中有一個女性是為了“裝點門面”，在公司中只是“花瓶”角色，很難有機會真正影響公司的決策。男性董事占絕大多數，一個女性董事的意見會被淹沒在眾多的男性董事之中，難以對公司決策產生重大影響。要使女性董事的意見對公司決策產生重大影響，董事會中女性成員的數量必須超過一定的臨界值，相關實證研究發現，這一臨界值為3名及以上（Postetal.，2011；JiaandZhang，2013）。國內公司中女性董事的數量普遍偏少，那么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的影響是否存在臨界值，這一臨界值又是否為3呢？據此，文章提出以下對立假設。

假設3a：董事會成員中存在女性時，公司環保投資更大。

假設3b：女性董事人數大于等于2時，公司環保投資更大。

假設3c：女性董事人數大于等于3時，公司環保投資更大。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為了研究董事會性別構成對企業環保投資的影響，文章選擇2011—2017年度共7年間我國資本市場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A股上市公司作為樣本，剔除ST和*ST公司、金融行業公司、缺失數據的公司。公司環保投資數據來自潤靈環球責任評級（RKS）發布的社會責任報告評級結果中的環保投入數據，董事會性別構成相關數據和其他控制變量數據通過國泰安數據庫收集整理。數據處理和實證研究采用Stata14.0軟件完成。

（二）變量設定

構建多元回歸模型來檢驗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的影響。

被解釋變量為公司環保投資額（Hbtr），考慮到有一定比例的數值為0，其余均為正值，采用Tobit模型進行回歸。解釋變量為女性董事相關變量，分別由女性董事人數（Sumfedir）、董事會中女性董事所占比例（Fedirbl）、是否存在女性董事（Fedir）、女性董事人數是否大于等于2（Fedir2）和女性董事人數是否大于等于3（Fedir3）來衡量。

控制變量包括公司產權性質（Ifstate）、公司成長性（Growth）、公司財務杠桿（Lev）、公司收益（Roe）、公司規模（Size）和公司年齡（Age）。具體變量定義見表1。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為了驗證前文的相關假設，進行Tobit回歸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第Ⅰ列的結果顯示，女性董事人數的系數為正，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顯著，說明公司女性董事人數越多，企業環保投資越大。該結果驗證了假設1。第Ⅱ列的結果表明，女性董事比例的系數為正，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顯著，說明女性董事比例越高，公司環保投資越高。該結果驗證了假設2。由于女性的社會角色和不過度自信的特質，女性董事更加關注環境問題。當女性董事人數增加和比例提高時，其在公司董事會的話語權會增大，更容易對董事會的決策產生影響，環保投資也會更大。因此，增加女性董事有利于增加企業環保投資。

第Ⅲ、Ⅳ、Ⅴ列的結果顯示，公司是否存在女性董事的系數為正，且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女性董事人數是否大于等于2的系數為正，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女性董事人數是否大于等于3的系數為正，但不顯著。女性董事人數是否大于等于2的系數顯著性最高，說明女性董事人數大于等于2的公司環保投資顯著高于女性董事人數小于2的公司。該結果驗證了假設3b，與“臨界規模理論”相符。但與國外相關研究發現的人數為3的臨界值不同，文章發現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的影響存在人數為2的臨界值，這可能是由于國內女性董事數量普遍偏低。當公司董事會中女性成員只有1個時，女性董事充當“花瓶”角色，象征性意義大于實際意義，并不能對公司環保投資產生實際影響。而當董事會中女性人數大于或等于2時，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的影響比女性董事人數小于2時要大。

表1變量的定義及衡量方法

變量名稱 變量符號 變量定義公司環保投資 Hbtr 公司環保投資/公司年末總資產×10000 Sumfedir 女性董事人數Fedirbl 公司女性董事所占比例女性董事Fedir1 董事會中是否存在女性董事，存在取1，不存在取0 Fedir2 董事會中女性董事人數是否大于或等于2，大于或等于2取1，小于2取0 Fedir3 董事會中女性董事人數是否大于或等于3，大于或等于3取1，小于3取0企業產權性質 Ifstate 是否國有企業，是取1，否取0公司成長性 Growth 營業收入增長率公司財務杠桿 Lev 資產負債率公司收益 Roe 凈資產收益率公司規模 Size 公司總資產的自然對數公司年齡 Age 公司成立時間的自然對數

表2女性董事與公司環保投資回歸結果

（注：***、**和*分別表示回歸系數在1%、5%和10%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括號內的數值為T值）

五、結語

文章以2011—2017年度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研究了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的影響。研究發現：第一，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存在正向影響，當女性董事數量增加、董事會中女性比例提高時，公司環保投資明顯增加；第二，女性董事對公司環保投資的影響存在人數為2的臨界數量，當董事會中女性成員數量大于等于2時，企業環保投資明顯比低于2時的投資高。

基于以上結論，文章得出兩個方面的啟示。第一，提高公司董事會中女性的數量和比例，有利于促進企業進行環保投資。女性更加注重環保，女性社會角色和不過度自信的特質對促進公司環保投資具有重要作用。第二，引入董事會女性成員的最低數量規定，對公司環保投資有促進作用。當董事會中女性成員的數量大于等于臨界值2時，女性的話語權更大，更能充分發揮女性注重環保的特質，從而對公司環保投資產生正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