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玲,孫慧,吳玲玲
內蒙古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老年醫學中心,內蒙古呼和浩特 010000
隨著社會、經濟、科學的不斷發展,人們工作方式、飲食結構發生改變,2型糖尿病(type 2 diabetes,T2DM)發病率不斷增加,T2DM合并非酒精性脂肪肝病(non-alcoholic fatty liver diseases,NAFLD)的患者不斷增多[1]。NAFLD是指除外酒精和其他明確的肝損因素所導致的疾病。肝細胞內脂肪過度沉積的病理綜合征,包括單純性脂肪肝病、非酒精性脂肪肝炎(non-alcoholic steatohepatitis,NASH)、脂肪性肝纖維化和肝硬化[2]。NAFLD患者發生T2DM風險增加,且T2DM發病風險的大小與NAFLD的嚴重程度,尤其是肝纖維化的嚴重程度平行[3]。在T2DM患 者 中NAFLD患 病 率 較 高[4],T2DM合 并NAFLD時,NAFLD進展為NSAH、肝纖維化、甚至肝細胞癌的風險增加,血糖相對更難控制,脂代謝紊亂加重[5]。T2DM合并NAFLD增加糖尿病并發癥發生的可能性,包括大血管和微血管并發癥[6-7]。T2DM和NAFLD有共同的病理生理機制即IR[8],還有共同危險因素[5],NAFLD與T2DM相互聯系,互為因果,目前沒有治療T2DM合并NAFLD特效藥物,可以通過飲食控制、運動、減重、藥物治療(包括降糖藥物、調脂藥物等)、手術等方法延緩疾病進展[9]。
2型糖尿病合并非酒精性脂肪肝病發病機制并不是相互獨立的,二者有共同發病機制,這些機制相互促進、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共同促進T2DM及NAFLD發生發展,T2DM合并NAFLD病因眾多,但胰島素抵抗、氧化應激、炎癥反應、腸道菌群等為共同機制。
在2型糖尿病患者體內由于胰島素靶組織(骨骼肌、肝臟、脂肪組織等)和胰島β細胞功能的缺陷,導致空腹血漿胰島素水平增加,而慢性高胰島素血癥進一步損害胰島素敏感性,惡性循環[10]。胰島素抵抗和高胰島素血癥均在非酒精性脂肪肝發生起到重要作用,IR是肝臟脂肪堆積主要原因。由于胰島素抵抗,胰島素對脂肪動員的限速酶抑制作用減弱,三酰甘油大量分解,釋放更多游離脂肪酸(free fatty acids,FFA)。而過多FFA轉移到肝臟,在肝臟內進一步脂化,造成三酰甘油在肝臟蓄積。另一方面大量脂肪酸可以激活肝細胞凋亡通路,促進NAFLD的進一步發展[11]。胰島素抵抗引起的高胰島素血癥,可以促進脂肪酸合成、抑制脂肪酸降解,導致肝細胞脂質沉積[12]。
T2DM患者機體長期處于高糖狀態時,活性氧簇(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產生增多,當細胞內氧化與抗氧化能力失衡時,機體氧化應激導致組織細胞損傷。機體內ROS還可以通過骨骼肌胰島素抵抗、胰島β細胞凋亡、內質網應激、GLUT4表達下降、脂肪組織局部IR等途徑進一步促進IR,如上所述IR促進NAFLD發生及發展[13]。T2DM患者體內ROS增多及氧化應激狀態,促進NAFLD進一步進展。當機體處于氧化應激狀態時,不僅通過UPC2表達增加,促進肝細胞壞死,而且ROS能夠通過Fas途徑,促進肝細胞破壞,進而激活肝星狀細胞等促進肝纖維化[12]。氧化應激可以誘導內質網應激,而內質網應激不僅可以促進肝臟脂肪變,還可以通過促進炎癥因子的表達,加重肝臟炎癥反應,促進庫弗細胞和HSC向肌成纖維轉化,使肝臟脂肪變性向非酒精性脂肪肝炎轉變[14]。
T2DM患者體內脂肪組織IR,使胰島素無法發揮正常的降糖作用,促進三酰甘油分解,血中游離脂肪酸增加,進入肝臟,由于肝臟對FFA氧化、利用減少,FFA在肝內脂化,導致肝臟脂質負荷增加,肝內巨噬細胞被激活,激活后的巨噬細胞不僅釋放炎性因子,加劇炎癥級聯反應,進一步促進肝星狀細胞活化,促進NASH進展。并且當FFA增多時,其代謝產物檸檬酸亦增多,在骨骼肌細胞內,由于檸檬酸可以抑制糖酵解,骨骼肌細胞對葡萄糖的氧化吸收減少,導致骨骼肌細胞胰島素抵抗[11-15]。在T2DM患者體內細胞組織長期處于高糖狀態,ROS的過度生成,使細胞內線粒體功能受損。而T2DM患者體內氧化應激狀態,使組織細胞功能紊亂和損傷,觸發體內炎癥反應,而炎癥反應會進一步刺激自由基產生,形成惡性循環[11]。氧化應激、內質網應激、肝臟脂肪堆積、胰島素抵抗引起炎癥,可以促進TGF-β劑TNF-α的增加,使HSC轉變為肌成纖維細胞,促進肝纖維化[12]。
研究發現糖尿病患者的腸道菌群發生輕度紊亂,而高脂飲食和腸道微生物的相互作用可以誘導腸道產生炎癥,腸道炎癥使腸道通透性增加,一方面細菌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LPS)進入血液或組織,并且與受體識別產生炎性因子,導致肝臟、脂肪、肌肉的胰島素抵抗[16]。研究表明腸道細菌過度生長導致腸道通透性增加,導致細菌成分入血形成慢性內毒素血癥,介導肝細胞損傷。并且通過一系列途徑引發肝臟炎癥從而促進肝脂肪變[17]。
在全球范圍內至今沒有正式獲得批準用于NAFLD治療的藥物,與NAFLD患者的異質性密切相關,不同個體對NAFLD治療藥物的反應存在較大波動[18]。2型糖尿病合并非酒精性脂肪肝病是一種綜合管理,不僅要借助藥物控制血糖、血脂、IR等異常指標,還要干預生活方式(如控制飲食、運動、減重等),當T2DM合并NAFLD時心血管事件發生風險增加,所以要監測和預防心血管風險因素[9]。
2型糖尿病及非酒精性脂肪肝均需運動控制,規律運動通過降低肝內脂肪含量、增加脂肪酸的β-氧化、誘導肝臟保護性自噬、過度表達過氧化物酶體增殖物激活受體-γ(peroxisome proliferators activate receptors-γ,PPAR-γ),以及減少肝細胞凋亡和增加胰島素敏感性改善NAFLD。運動訓練還通過上調幾種抗氧化酶和抗炎介質,抑制NAFLD中ROS的過度生成和氧化應激(oxidative stress,OS)[19]。運動可以減輕肝臟脂肪堆積,體質量減輕百分比較低者(減輕5%~10%)可以改善NAFLD患者的肝臟脂肪變性和炎癥,體質量減輕百分比較高者(降低10%以上)可以減輕肝纖維化[20]。
2.2.1 GLP-1受體激動劑大量研究表明GLP-1受體激動劑可以減重、降低血糖及血脂、改善IR和肝功能、改善肝臟氧化應激、炎癥損傷,部分產品使心血管獲益[21]。利拉魯肽在T2DM合并NAFLD患者中研究較廣泛,利拉魯肽治療T2DM合并NAFLD可以顯著降低肝臟脂肪含量和體質量、皮下脂肪組織和內臟脂肪組織。研究表明,CD36是促進FFA攝取的FFA受體之一,而利拉魯肽可以通過使血清PRL水平顯著升高,抑制STAT5/CD36改善肝臟脂肪變性。血清脂聯素水平較低可能使NAFLD向NASH進展過程中發揮重要病理生理作用,利拉魯肽治療后可使血清脂聯素水平顯著升高[22]。
2.2.2 SGLT-2抑制劑SGLT-2抑制劑可以通過改善IR、抗炎、降低肝臟脂質合成、促進脂質分解等改善NAFLD,并且可以減輕纖維化[23]。相關研究表明,SUA水平升高是T2DM患者發生NAFLD的獨立危險因素[24]。SGLT-2抑制劑在降糖的同時,也使血尿酸降低,原因可能與SGLT-2滲透性利尿作用有關。而且SGLT-2抑制劑可以改善T2DM患者心血管及腎臟結局[25]。
2.2.3 吡格列酮噻唑烷二酮類增加脂肪組織對胰島素敏感性,促進脂肪酸攝取和儲存,可能是此類藥物改善肝臟脂肪變性的主要機制[26]。Meta分析結果顯示吡格列酮可以顯著改善糖代謝、肝功能和肝臟組織學改變,如肝臟脂肪變性、炎癥及氣球樣變程度,還可以緩解T2DM合并NAFLD患者NASH,但與安慰劑相比,吡格列酮在緩解纖維化方面沒有顯著差異。但由于吡格列酮會增加T2DM患者發生心力衰竭的風險,出現水腫、體質量增加等不良反應,因此限制了該藥物的臨床應用[27]。在無心力衰竭和其他噻唑烷二酮類禁忌證時,吡格列酮是T2DM合并NASH理想藥物,并且吡格列酮是噻唑烷二酮類唯一可用于NAFLD患者的藥物[28]。
2.2.4 減重手術減重手術可以改善NASH患者的肝臟組織學情況,包括NASH繼發肝纖維化,此外還可以改善2型糖尿病、血脂異常和高血壓的癥狀,降低心血管疾病的發病率和病死率[29]。在一項前瞻性研究中,對180例經活檢證實為NASH的嚴重肥胖患者進行減重手術,并隨訪5年,減重手術第5年對64例患者(68%)進行肝臟活檢,84.4%患者NASH得到緩解(n=64;95%CI為73.1%~92.2%),且纖維化沒有惡化(P<0.001),并且NASH的緩解不受NASH基線嚴重程度或纖維化的影響[30]。
不論是T2DM還是NAFLD,很多患者對疾病重視程度不足,導致疾病進一步進展,臨床中一些患者出現并發癥才進一步系統診治,而當T2DM合并NAFLD,可以增加糖尿病并發癥的發生風險,還可以促進NAFLD進一步進展,惡性循環,目前臨床中無特效藥物治療,通過了解二者發病機制,有利于針對T2DM及NAFLD靶點研究相關特效藥物,目前治療方式包括運動、飲食控制、手術及藥物治療,根據患者基本狀況、是否合并并發癥等,綜合治療T2DM合并NAF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