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植物紋樣在服飾中應用的時代審美價值流變

邱立智，李 正

（蘇州大學 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7）

1 植物紋樣的溯源

據記載，最早的植物紋樣可追溯到新石器時代的陶器以及商周時代的青銅器上，以魚紋為主。在織物上以簡單幾何紋為主，有些許植物紋樣。奴隸社會時期的君王所穿服飾繪有十二章紋樣，其中就有植物藻，是目前發現的最早出現在服飾上的植物紋樣。秦漢時期后，植物紋樣逐漸增多，如茱萸紋、卷草紋等相繼出現，但僅作為裝飾紋樣。魏晉南北朝后，東晉陸翙《鄴中記》記載：“錦有大登高、小登高、大明光、小明光……”[1]這說明植物紋樣作為主要紋樣開始大量出現并使用，同時西方宗教傳入，其紋樣色彩豐富、花紋繁密，出現了忍冬紋、蓮花紋等。唐朝時期，植物紋樣達到鼎盛，這一時期的植物紋樣富含東方韻味，如牡丹紋、折枝花紋、團窠紋等，色彩華麗、形體飽滿，兼具古典與浪漫色彩。發展到宋朝，隨著士大夫文化的興起以及平民文化的漸進，植物紋樣一方面凸顯出世俗化，另一方面凸顯出儒雅精神；同時，花鳥紋樣更加豐富，蘊含生活情趣[2]。明清年間，植物紋樣更為精致細密，同時具備象征意義，被賦予的吉祥寓意數不勝數，服飾中的植物紋樣對內涵的追求也達到了巔峰，成為一種雅俗共賞的藝術形態。

植物紋樣經歷了幾千年的歷史演化，在不同時期產生了多種形式，反映了不同時期的文化特性與審美特點，展現了我國一脈相承的傳統文化。各時期的服飾、織物、雕塑、壁畫以及繪畫作品中出現了種類豐富、形式多樣的植物紋樣。

2 傳統植物紋樣在服飾中的形式表現

2.1 在傳統與現代服飾中的表現形式

在傳統服飾中，植物紋樣的運用可分為4種形式。

（1）單獨構成紋樣，是指植物紋樣的單獨組織構成完整，是單獨的個體紋樣，也可將其稱為團紋，具有單獨的藝術效果，圖案可以單獨使用或者變換成連續單位的植物紋樣使用。以單獨形式運用時，雖然圖形花紋的式樣和外輪廓不受任何限制，但是在整體外形上要求完整，避免出現瑕疵和松散的現象[3]。

（2）適合構成紋樣，是指在固定大小的范圍內，用一定的植物紋樣元素設計出適用于該范圍的連續圖案紋樣，適合紋樣最大的特點是在有或沒有固定大小的范圍內設計出的連續圖案紋樣都能保留原外形的特點[4]。

（3）二方連續紋樣是植物紋樣在服飾及其他織物中構成新圖案的常用形式之一，由一個或一組基本的單獨元素呈有規律的左右或上下反復延展狀。最大的特點在于組合形式靈活多變，同時可以表現出各種不同的藝術效果，帶給人們整體化的審美感受，這種紋樣被廣泛應用于面料和輔料中。

（4）四方連續構成紋樣也是常用形式之一，與二方連續紋樣類似，是由一個或一組基本的單獨元素向四周有規律地呈發射狀展開。這種構成形式運用于服飾時，都注重紋樣運用方式是否美觀而不是款式整體造型，因此，運用此構圖形式的產品款式一般較為單一[5]。

在現代服飾設計過程中，植物紋樣與不同服飾藝術的結合實現了新的突破，特別是在視覺風格上的組合，彌補了當代服飾藝術發展的局限性。植物紋樣在現代服飾中的運用主要沿襲在傳統服飾中運用的方式，實現了完美結合，通過不同的表現形式在現代服飾中大放異彩，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服飾文化走向全世界。

2.2 在傳統與現代服飾中的工藝手法

2.2.1 染整工藝

染整工藝作為中國優秀傳統手工藝之一，有著數千年的歷史文化積淀和深厚的文化內涵，在傳統手工藝領域中有重要地位。據文獻記載，染整工藝源于黃河流域，在東晉時期就已成熟，多生產扎結防染的絞纈綢，產品具有強烈的視覺效果。魏晉南北朝時期，染整工藝被廣泛應用于女性服裝設計。唐宋時期，染整工藝更加流行。

現在，染整工藝已經成為一種手工定制的工藝形式，被廣泛運用于高級服裝定制與少數民族服飾中。在古代，染料多由植物和礦石研磨而成，發展至今，出現了化學染色技術，色彩更為豐富。植物紋樣通過染整工藝創作出來的花紋肌理擁有顏色深淺不一的暈色效果，在視覺效果和藝術感染力方面獨樹一幟。

2.2.2 刺繡工藝

對于英語教齡有109名老師以3-5年教齡為主(45.21%)，說明農村地區英語教師的從業資歷都比較淺短，在英語教學、教法上還有很大的改進和提升空間，相應的實地調查也印證了多數老師對于教學大綱、教學目的的把握不是特別明確。

刺繡是中國最古老的傳統手工藝之一，有蘇繡、湘繡、粵繡、蜀繡四大名繡，其中，蘇繡最大的特點是講究色彩協調，追求豐富飽滿，含蓄文雅，以至于蘇繡作品中的傳統植物紋樣活靈活現。刺繡的方法是用繡花針反復穿過織物，留下的線跡就成了想要的圖案形式。刺繡工藝在原始時期就已誕生，由于材料可選取普通或金貴的紡線，制作手法也較為簡單，大到皇家后院、小到市井小巷都很流行。

發展至今，刺繡作為傳統手工藝同樣也有重要地位和作用。將植物紋樣通過刺繡工藝融入現代服裝中，可以使服裝紋樣更個性化，體現一種高級感。傳統植物紋樣與刺繡工藝相結合，在藝術與審美方面的地位不可小覷。將刺繡工藝應用于現代服飾中，也是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途徑之一。除了延續傳統刺繡工藝，也誕生了新的刺繡工藝，如珠繡工藝，全稱為釘珠刺繡工藝，其工藝手法是將需要釘在織物上的裝飾物通過紡線連在織品上，通過此類工藝手法可以使傳統植物紋樣在現代服飾設計中顯得更為精致，同時在視覺上給人一種奢華感。

2.2.3 數碼印花

數碼印花是植物紋樣在現代服飾設計中常用的工藝技法之一，是在科技進步背景下誕生的，通過計算機調配相應參數，將染料配制成色漿后，通過印染機器將植物紋樣印制在織品上，經過烘燥、洗色等工序得到產品，相比于傳統印染工藝，數碼印花得到的植物紋樣使用起來更方便、更能體現時尚與個性化，呈現的效果也更貼近設計師的預期，可以滿足不同消費群體的需求。植物紋樣與數碼印花工藝的結合是大勢所趨，是藝術與科學技術相結合的過程，在服飾設計發展過程中尤為重要。

植物紋樣運用于傳統服飾中的典型工藝手法有染織、刺繡等，由于這些傳統工藝手法基本為純手工性質，同時人力消耗大、工期較長，在現代服飾中雖有所繼承，但是應用范圍逐漸縮小。隨著科技的進步，這些傳統手工藝逐步被數碼印花等現代科技替代。未來，各種新織造技術也會不斷誕生。

3 傳統植物紋樣在服飾中應用的審美價值流變

3.1 原生形態向藝術形態的轉變

早期植物的原生形態就是植物，后來人們有了思想意識后，為了將這些思想流傳下去或相互交流，就創作了一些象形符號加以表示并代代傳承[6]。古人創作的符號和圖像通常刻畫在日常生活器物之中。此外，先民的圖騰崇拜和巫術祭祀活動中也誕生了獨特的紋樣，具有一定的藝術形態。當人們將植物從原生形態轉化成藝術形態時，植物紋樣就已經進入了新天地，雖然植物本身的自然特征不會被忽略，但人的主觀意識為其注入了活力。

3.2 價值觀的融入

原始社會以來，人類將一些自然現象、自然力和自然物神化[7]，對宇宙萬物、生命來源等充滿了想象，因此產生了人文思想觀念的表現形式。

服飾紋樣最早出現在商周時期，我國的禮服制度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其中包括冠服制度。為了維護統治階級的利益，禮制和原始崇拜巫術活動被視為從精神層面壓制平民百姓反抗心理的工具，以至于象征皇權的紋樣大量出現，以動物紋樣為主，植物紋樣僅作為裝飾紋樣。隨著時代變遷，人們的思想逐步解放，植物紋樣也具備獨特的寓意。例如帝制時代的服飾等級標志“十二章紋”中就包含植物紋樣，代表帝王圣潔的一面，說明當時人們已發現植物的共同特點，并賦予其紋樣新的含義。

魏晉南北朝時期，大量外來文化進入中原，特別是佛教的傳入、道教的勃興、玄學的盛行，各大派別開始出現合流的跡象，各種文化深入交融，為植物紋樣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此時，牡丹、蓮花等花卉紋樣在服飾中大量出現，形象鮮明、寓意豐富，極具裝飾性[8]。例如，隨著佛教的融入，中國傳統的祥瑞符號—“蓮”突破了原本單一質樸的寫實風格，加入了豐富的色彩和輔助裝飾，在隋唐時期廣為流行，成為植物紋樣題材的主流。在佛教中，“蓮花”被視作圣物，代表旺盛的生命力、再生和貞潔。由于蓮花又名芙蓉，“蓉”諧音為“榮”，象征繁榮，在此基礎上衍生出許多傳統吉祥紋樣及寓意[9]。唐朝時期，牡丹被尊為“國花”，所以長期以來被視為吉祥富貴、繁榮昌盛的象征，這也是公認的內涵。

3.3 世俗化的轉變

明清時期，商品經濟得到高速發展，市民階級逐漸壯大，精神文化與物質文化產生了新的協調過程，人們開始對藝術、精神文化的“純”與“真”產生新的理解[10]。清代中期以來，隨著西洋文化流入，植物紋樣汲取了西方藝術的營養，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在繼承原有傳統文化寓意的基礎上，風格逐漸變得繁榮絢麗、構圖堆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精致效果。

到了民國，滿清政府被推翻，雖然禮制被強制廢除，但不同社會階層的身份特征還是以別的形式呈現。這種階級差異直接體現在服裝和紋樣上。富裕階層的衣服上繡滿花卉紋樣，以彰顯華貴氣派，奢華之風延續。平民的衣服款式較為單一，色彩也只有一兩種，面料較好和有刺繡圖案的服裝比較珍貴，僅在特殊場合穿著。發展至現代，中西方文化深入交融，使植物紋樣在服飾中的應用展現出多元化特征。

3.4 在現代服飾中的審美變化

進入現代以后，植物紋樣的各種特征開始減弱但并沒有完全消失，在繼承的基礎上更多地作為裝飾紋樣應用，主要考慮到植物紋樣在服飾中的造型美、色彩美和精神美等。

3.4.1 造型美

在現代服飾中應用植物紋樣一般會考慮紋樣造型的抽象化、設計的韻律感、設計的構圖美3個方面。通過抽象的造型表現具象的形態，增強了植物紋樣在現代服飾中的藝術美感：在繁復的花紋中尋找韻律，在衣飾細節上遵循局部造型與整體風格相統一的原則，達到細節處理嚴謹且飽滿的視覺效果。在運用傳統植物紋樣的過程中，韻律感往往表現為規律性的紋飾，較強的韻律感增強了服裝的結構性。為了迎合設計的審美觀念，在原有的植物紋樣上進行整合設計，為服裝風格注入時尚的現代氣息。由此可見，中國傳統植物紋樣在現代服裝設計與應用中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3.4.2 色彩美

相較于傳統服飾，現代服飾的色彩表現具有豐富多彩、絢麗多姿的特點，達到了既對比又統一的效果。在現代服飾中，色彩具有直觀的視覺效果，往往會給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由于不同朝代的文化與思想不同，中華大地上形成了獨一無二的東方色彩審美。人們在傳承傳統植物紋樣的過程中不斷探索，在現代服飾設計中也繼承了傳統的色彩搭配方式。

3.4.3 精神美

雖然現代服飾中的植物紋樣寓意沒有以前突出，但也保留了一部分典例，如牡丹、蓮花等。傳統植物紋樣具有一定的精神價值與審美內涵，這一點是不能磨滅的，也是植物紋樣在現代依然具有生命力的原因之一。隨著科技的發展，東西方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傳統植物紋樣受到了西方美學思想的影響，很多西方品牌也開始運用中國傳統植物紋樣，在兩者相互融合的同時，展現出中國傳統文化的經典美學。

4 結語

傳統植物紋樣作為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瑰寶之一，具有豐富的種類、文化內涵、情感思想，為古代服飾增添了人文精神與形式美感，通過不同的手工藝在中國傳統服飾文化中大秀風采。在現代服飾運用植物紋樣的過程中，不僅繼承了其文化寓意，還吸收了東西方不同的美學觀念，具有不可忽視的形式美、色彩美、造型美與精神美。美學是未來的倫理學，也許會引導大眾審美的發展，植物紋樣應該在現代服飾的發展道路中找到更好的定位，展現更多的審美價值，積極推動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