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凜
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關鍵在黨要管黨、全面從嚴治黨。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以下簡稱《決議》),明確把“堅持黨的領導”列為黨百年奮斗十大歷史經驗之首,強調“中國共產黨是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之所以能夠扭轉近代以后的歷史命運、取得今天的偉大成就,最根本的是有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1)《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65、1頁。縱觀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史,就是一部堅持黨的領導、踐行初心使命、堅定理想信念,“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為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和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幸福而不懈奮斗”(2)《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65、1頁。的歷史。在學習《決議》精神之際,結合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黨的領導的相關論述,深入研究堅持黨的領導重要思想,無論是對堅定歷史自信、樹立政黨自信、強化“四個”自信,還是對治黨理政、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與民族復興大業,都具有重大理論與實踐價值。
什么是黨的領導,這是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的基本問題與邏輯起點。從根本上看,黨的領導是具體的、歷史的、發展的,對黨的領導基本內涵與基本要求的認識,并非簡單“說文解字”與主觀臆斷式的“外在審視”可以厘清;只有立足于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關于黨的領導的相關論述來深入思考,才能正確揭示黨的領導的思想內涵、理論邏輯與實踐邏輯。
從根本上看,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高度重視無產階級領導權,對黨的領導有著直接與間接論述。從理論與實踐結合角度看,列寧在領導俄國革命的過程中對黨的領導的認識比較明確、比較系統,列寧強調“只有工人階級的政黨,即共產黨,才能團結、教育和組織無產階級和全體勞動群眾的先鋒隊……也就是說在政治上領導無產階級,并且通過無產階級領導全體勞動群眾。”(3)《列寧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74頁。這一表述,把黨的領導主要界定在“政治領導”方面,側重強調黨對無產階級與勞動大眾的“帶領”“團結、教育和組織”作用。中國共產黨作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按照列寧建黨原則建立起來的無產階級先鋒隊,在百年奮斗中,堅持與發展了列寧關于黨的領導的基本思想。
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不僅把黨的領導界定在“向導”“引導者”作用上,強調“革命黨是群眾的向導”(4)《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頁。、“共產黨人在人民群眾的解放事業中,應該到處是、也只能是人民群眾的引導者和向導”(5)《劉少奇選集》(上),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52頁。;而且明確提出黨要成為“革命的領導核心,特別是聯系群眾的領導核心”“一切革命的群眾組織及革命的國家組織之中堅”(6)《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2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534頁。。在全面抗戰時期,《中共中央關于統一抗日根據地黨的領導及調整各組織間關系的決定》明確強調黨“應該領導一切其他組織”(7)《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9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23、423頁。,提出“根據地領導的統一與一元化”命題,要求每個根據地要有“一個統一的領導一切的黨的委員會。”(8)《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9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23、423頁。新中國成立以后,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形成的黨的領導思想得到進一步發展與強化,既明確提出“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這一根本政治論斷(9)《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5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00頁。;又突出強調“工、農、商、學、兵、政、黨這七個方面,黨是領導一切的”。(10)《毛澤東著作選讀》(下),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832頁。
改革開放以來,基于對“文化大革命”經驗教訓的深刻總結與反思,在改革開放伊始,中國共產黨著力強調堅持黨的領導必須改善黨的領導,不僅把黨的領導主要界定在“政治領導”上,要求黨要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活動,而且“把黨政分開作為黨和國家領導體制改革的中心環節”(11)《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452頁。,如1982年《憲法》規定:“堅持共產黨的領導,最根本的、最主要的是靠黨的思想政治領導的正確,靠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的正確”(12)《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下),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264頁。。自黨的十三屆四中全會以來,蘇聯解體、東歐劇變的慘痛教訓與國內外形勢變化,要求必須堅持、加強與改善黨的領導,必須聚精會神抓黨的建設;必須“毫不放松地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全面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13)《十六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第38頁。。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全面從嚴治黨、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過程中,不僅再次重申“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強調“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14)《十九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9年,第14頁。;而且,從事關黨和國家的根本與命脈高度,對黨的領導作出新論斷、新要求,明確把黨的領導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明確提出黨是“最高政治領導力量”(15)《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94頁。的重大政治判斷,明確提出堅持與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的時代命題與根本要求,明確把黨的領導核心作用界定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上,明確強調“黨的領導必須是全面的、系統的、整體的”(16)《習近平關于“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論述摘編》,黨建讀物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2019年,第119頁。,明確要求要把黨的領導體現到治黨治國治軍、內政外交的各個環節與各個方面。
上述簡單勾勒可見,黨的經典文獻與歷代領導人對黨的領導的相關論述,基本上屬于描述性的,主要揭示了黨的領導地位、作用與范圍。從黨的領導性質與政治本質看,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與黨的歷代領導人主要是把黨的領導界定在“政治領導”上;黨的十八大以來突出強調黨是“最高政治領導力量”,也主要是從“政治領導”角度去講的。這是因為,從政治屬性看,中外政黨都屬于政治組織,政黨既不同于一般的社會組織,也明顯不同于國家權力機關,政治性是政黨的根本屬性。
就理論邏輯而言,黨的領導是建立在“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先鋒隊組織”這一根本政治判斷基礎之上、以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先進性為根本依據與理論前提的。正如列寧所言:黨作為無產階級的先鋒隊,“它的任務決不是反映群眾的一般水平,而是帶領群眾前進”(17)《列寧全集》,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 88 頁。。從根本上看,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先進性是理論上的先進性、實踐上的先進性、價值取向上的先進性的有機統一,三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這正如《共產黨宣言》所言:“在實踐方面,共產黨人是各國工人政黨中最堅決的、始終起推動作用的部分;在理論方面,他們勝過其余無產階級群眾的地方在于他們了解無產階級運動的條件、進程和一般結果。”(18)《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85頁。在價值取向方面,“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然而,黨的先進性是具體的、歷史的、實踐的。對中國共產黨而言,黨在理論上的先進性主要表現在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而且能夠與時俱進地發展馬克思主義、與時俱進地實現理論武裝;黨在實踐上的先進性,則主要表現在踐行初心使命、“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為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和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幸福而不懈奮斗”(19)《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1頁。;黨在價值取向上的先進性,則集中表現在堅持人民立場與“人民至上”,堅持立黨為公、執政為民,堅持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根本宗旨上。
基于對黨的先進性、黨的領導的理論邏輯的基本認識,可以對黨的領導作出如下定義,即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基于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先進性和黨的初心使命,通過正確的路線方針政策等多種方式,來實現對無產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的政治引導,以實現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國家富強、人民幸福,推動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為主要目標的政治實踐活動。從根本上看,黨的領導深刻反映著黨、國家、社會之間的關系狀態;在不同歷史時期,黨面臨的形勢與任務不同、政黨—國家—社會之間的關系不同,黨的領導的內容、方式、范圍也有所不同。
要深刻認識黨的領導,僅僅認識黨的領導的概念內涵、理論邏輯還不夠,還必須深刻認識黨的領導的實質與實踐邏輯,因為從根本上看,“黨的領導問題,歸根到底是領導權問題,領導權決定革命的前途和命運,領導權決定一切”(20)《毛澤東建黨學說論》(上),人民出版社,2003年,427頁。。
在指導無產階級革命過程中,馬克思恩格斯高度重視黨的領導權。一方面強調:只有“使無產階級形成為階級,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由無產階級奪取政權”(21)《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4頁。,才能根本改變無產階級的命運。無產階級要實現自身解放與自己的政治統治,僅依靠工會罷工、一般性經濟斗爭是無法實現的,唯有通過無產階級的暴力革命來推翻資產階級統治,才能“奪取自己的政治統治”(2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92頁。與無產階級領導權。另一方面指出,無產階級在反對資產階級的斗爭中,“只有把自身組織成為與有產階級建立的一切舊政黨不同的、相對立的政黨”(23)《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28頁。,才能作為一個階級來統一行動。無產階級政黨只有樹立并堅持科學的世界觀、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先進理論為指南,才能推翻資產階級政權、取得無產階級的統治地位。
列寧在領導俄國革命過程中,將無產階級領導權與執政權緊密聯系起來,一方面強調,共產黨必須成為無產階級革命的領導者,“無產階級只有當它意識到并實現這個領導權思想的時候,才是革命的。”(24)《列寧全集》,第17卷,人民出版社,2017 年,第310頁。另一方面強調“一切革命的根本問題是國家政權問題”(25)《列寧全集》,第29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31頁。,馬克思主義政黨不但要領導無產階級革命、領導人民奪取政權,而且要引導他們“走向社會主義,指導并組織新制度”(26)《列寧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31-132頁。。這深刻說明,能否掌握國家政權,既關涉無產階級領導權能否實現,也關涉黨的全面領導權能否實現。再一方面強調,執政的共產黨要對社會主義國家實行“總的領導”,強調“國家政權的全部政治經濟工作都是由工人階級的覺悟的先鋒隊——共產黨領導的”(27)《列寧全集》,第33卷,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60頁。。列寧這一“總的領導”思想,已經蘊含著堅持黨的全面領導的基本要求。
上述可見,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的相關論述,深刻說明了無產階級命運、無產階級革命、無產階級領導權、黨的領導權之間的關系。一方面,馬克思主義政黨作為無產階級的先鋒隊,無產階級始終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階級基礎與政治基礎;無產階級領導權始終是共產黨的領導權的直接來源與政治依托。另一方面,從根本上看,黨的領導與黨的領導權直接相關、黨的領導權與執政權相輔相成,“是否執政”是影響黨的領導作用、領導方式、領導范圍的關鍵因素。若無領導權,黨的領導就容易淪為空談;若沒有全面執政,黨的領導范圍、內容與方式都會受到一定的局限。
縱觀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歷程,隨著自身發展壯大與形勢任務發展變化,對黨的領導與領導權的認識,客觀上有一個不斷深化的歷史過程。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共四大明確提出“無產階級領導權”命題、要求加強黨對革命運動的領導;在中共四大以后,客觀上存在一個從強調黨對工農聯盟的領導權,到根據地政權建設中逐漸形成黨的“一元化領導”問題。在全面執政以后,既客觀上存在從新中國成立初期強化黨的“一元化領導”,到改革開放過程中強調“堅持黨的領導必須改善黨的領導”,再到新時代強調“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問題。
深刻認識百年來黨的領導權的認識與實踐變化,既有助于深刻認識黨的領導的理論與實踐問題,也有助于深刻認識黨的領導權與執政權之間的關系。就黨的領導權與執政權之間的關系看,在建黨初期,在沒有掌握執政權的情況下,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權主要體現在對工農大眾進行思想與政治領導、組織工農開展革命運動上。在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由于對國民革命性質的認識有所局限,當時并未提出中國共產黨在國民革命中的領導權,而是將黨的中心工作定位在“引導工人農民參加國民革命”(28)《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3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277頁。上。直到中共四大,才明確提出“無產階級領導地位”,強調“中國的民族革命運動,必須最革命的無產階級有力的參加,并且取得領導的地位,才能夠得到勝利”(29)《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219頁。;1927年1月《中國共產黨對于時局宣言》進一步強調,要在中國共產黨旗幟之下“統一無產階級的意志,統一無產階級的目的,統一無產階級的領導權!”(30)《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7頁。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使中國共產黨深刻認識到武裝革命、黨在革命中的領導權的極端重要性。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在武裝割據、領導“蘇維埃政權”建設過程中,黨的領導權開始越做越實、越來越全面。到全面抗戰后期,開始提出并強調黨的“一元化領導”,認為黨作為無產階級先鋒隊和無產階級組織的最高形式,“他應該領導一切其他組織”(31)《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9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23、423頁。;同時,明確提出“實現根據地領導的統一與一元化”,要求“每個根據地有一個統一的領導一切的黨的委員會”(32)《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9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23、423頁。。到了1945年中共七大,則明確提出“領導核心”思想,強調黨要成為“革命的領導核心,特別是聯系群眾的領導核心”(33)《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2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44、534頁。、“一切革命的群眾組織及革命的國家組織之中堅”(34)《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2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444、534頁。。在解放戰爭時期,黨的全面領導與“一元化領導”得到強化,1949年3月毛澤東在《黨委會的工作方法》一文中指出,黨委應該“大權獨攬,小權分散。黨委決定,各方去辦”,黨委書記要善于當“班長”(35)《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4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89頁。。這一論述,基本上成為新中國成立以后堅持黨的領導的基本遵循。新中國成立以后,隨著黨的執政地位鞏固、執政權強化、執政范圍擴大,黨的領導權不斷得到加強、領導范圍不斷得到擴大,黨的領導核心地位在1954年我國首部《憲法》中得到確立;在1955年實施“黨委對口領導、分口管理”制度以后,黨的“一元化領導”進一步得到強化直至形成黨的“一元化領導”模式。
進一步就黨的領導權與執政權之間的關系看,其中,黨的領導權具有“合公意性”,代表著廣大民眾的政治認同、支持乃至服從,深刻反映了政黨在社會大眾、國家政權之中的政治地位與關系狀態。從政治本質上看,黨的領導權屬于政治范疇,主要依靠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來實現,取決于黨的主張策略和決議是否得到廣大群眾的信仰、擁護與執行,正如毛澤東所言:“所謂領導權,不是要一天到晚當作口號去高喊,也不是盛氣凌人地要人家服從我們,而是以黨的正確政策和自己的模范工作,使他們愿意接受我們的建議。”(36)《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7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70頁。但在執政尤其是全面執政以后,黨的領導權必然要體現在行使執政權上。因為從世界政黨政治看,贏得執政地位是政黨最大的現實目標;沒有一個政黨在具有全面領導地位之后而不全面執政的。但從根本上看,執政權更多的屬于“法律范疇”,可以用國家強制力來保障與落實;在此意義上看,黨的領導權與執政權并非完全相同。進一步就二者關系看,一方面,黨的領導權是取得革命勝利、贏得與行使執政權的必要前提條件,也是繼續堅持與加強黨的領導的根本條件。另一方面,執政權具有“合法律性”,既是實現黨的全面領導的充分條件,也是加強黨的領導的基本方式與有力手段。只有在執政“時空”條件下,黨的領導的內涵才能更加“實在”、領導范圍才能更加廣泛、領導方式才能更加多樣。再一方面,在全面執政條件下,如何正確處理黨的領導權與執政權之間的關系、正確發揮黨的領導作用、有效克服“黨政不分、以黨代政”現象,這始終是一黨長期執政面臨的一大難題。
縱觀《決議》全文,堅持黨的領導是貫穿始終的一條主線,全文至少有20余處使用“黨的領導”一詞,基本展現了堅持黨的領導的基本概念、基本內容與基本要求。其中,與黨的領導相關的直接概念從黨的領導、黨的領導體制、黨的領導方式、黨的領導水平到黨的領導制度體系;與黨的領導政治要求相關的基本概念,從黨的政治領導、政治使命、政治責任、政治立場、政治方向、政治原則、政治路線、政治道路、政治保障到“兩個維護”;與黨的執政權相關的基本概念,如依憲執政、依法執政、依法治國、執政水平、人民民主等。上述二十個基本概念與內容要求,比較充分地展現了黨的領導的概念體系、內容體系與實踐機制;同時,也指明了堅持與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的時代要求。
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政治本質與先進特質決定了,中國共產黨“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沒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從來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團、任何權勢團體、任何特權階層的利益”(37)《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66、1頁。。這一政治論斷深刻說明,堅持與加強黨的領導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黨自身,而是為了踐行黨的初心使命、“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為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和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幸福而不懈奮斗”(38)《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66、1頁。。新時代堅持與加強黨的全面領導,是為了團結帶領全國人民為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與早日實現民族復興而奮斗。
從堅持與加強黨的領導的總要求看,在全面執政以后,中國共產黨作為唯一領導黨、唯一執政黨,必須要充分發揮“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要做到這一點,僅僅強調黨的領導是政治領導還不夠,必須堅持黨的政治領導、思想領導、組織領導的有機統一。其中,黨的思想領導是實現黨的政治領導、組織領導的前提和基礎,黨的組織領導(包括黨管干部)是實現政治領導、思想領導的組織保證;沒有黨的思想領導與組織領導,黨的政治領導就缺乏必要保障、難以落到實處。同時,在全面執政條件下,黨的領導理應是全面的、而非片面的,系統的、而非碎片化的。這正如習近平所言:“黨的領導必須是全面的、系統的、整體的,必須體現到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和國防軍隊、祖國統一、外交工作、黨的建設等各方面。”(39)《習近平關于“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論述摘編》,黨建讀物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2019年,第121頁。
從具體內容與時代要求看,堅持黨的領導,必須堅持正確的政治路線、政治立場、政治方向、政治道路,這是“頭等大事”(40)《對照檢查中央八項規定落實情況討論研究深化改進作風舉措》,《人民日報》2013年6月26日。;必須嚴格遵守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在政治立場、政治方向、政治原則、政治道路上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要做到這一點,黨員干部必須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對中國共產黨而言,人民立場是黨的根本政治立場、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區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同黨中央保持一致是一個重大政治原則;要真正樹立“四個意識”、做到“兩個維護”,必須站在人民立場上,對標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強化“兩個確立”的思想認識,防止和克服一切偏離“兩個維護”的錯誤言行、任何形式的“低級紅”與“高級黑”。需進一步指出的是,新時代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首要任務就是做好“兩個維護”,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踐行黨的初心使命、充分發揮黨的領導核心作用。這要求黨員干部必須從歷史和現實、理論和實踐、國內和國際的結合上進一步深化對“兩個維護”的思想認同、政治認同與行動自覺。
在任何時候,堅持與實現黨的領導都需要科學的領導制度、體制與方式,也都需要足夠的領導能力作保障。在此意義上看,黨的領導制度與體制、領導方式、領導能力,可謂黨的領導實踐機制的三大基本要素。新時代堅持與加強黨的全面領導,既要完善黨的領導制度與領導方式,充分發揮黨的領導核心作用與政治優勢;也要切實提高黨的領導能力與執政水平,有效克服“本領恐慌”現象。
首先,要進一步完善黨的領導制度與領導體制。“法規制度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長期性”(41)《加強反腐倡廉法規制度建設 讓法規制度的力量充分釋放》,《人民日報》 2015年6月28日。。新時代堅持與加強黨的全面領導,要在堅持民主集中制這一根本組織原則與領導制度基礎之上,健全完善黨的領導法規制度體系,推進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的制度化、規范化、科學化,為落實黨的全面領導提供科學制度保障與基本遵循。其中,尤其要完善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的各項制度、“集體領導與個人分工負責”相結合為主要特點的黨委會制度,使之運轉流暢、科學有效、充分發揮“總攬全局、協調各方”作用。同時,要按照《決議》要求,進一步完善黨的領導體制,尤其要“建立健全黨對重大工作的領導體制,強化黨中央決策議事協調機構職能作用,完善推動黨中央重大決策落實機制”(42)《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28、42頁。。
其次,要充分發揮黨的領導的各種方式及其作用。與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相適應,新時代實現黨的領導的方式應該是全面的、多種多樣的。簡要說,在全面執政條件下,黨的領導方式應該是直接方式與間接方式的有機統一。其中,直接方式主要是指由黨直接行使、無需借助他力來進行的領導方式。從整體上看,黨的政治領導、思想領導、組織領導既屬于黨的領導的基本內容,也屬于實現黨的領導的直接方式;制定與貫徹正確的路線方針政策,始終是實施黨的領導的基本方式,也是最為直接的方式。所謂間接方式,主要是指那些勿須黨直接“發號施令”,而是通過把黨的主張上升為國家意志或“委托性授權”、依靠國家機關或其他政治組織來貫徹落實黨的領導意志的領導方式。在此意義上看,依法執政、依法治國、依法施政等,都是實現黨的領導的間接而有力的方式。《決議》指出:“法治興則國家興,法治衰則國家亂;全面依法治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和重要保障,是國家治理的一場深刻革命”(43)《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28、42頁。。在新時代,把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根本政治要求等及時納入國家相關法律,善于使黨的主張通過法定程序成為國家意志,善于使黨組織推薦的人選通過法定程序成為政權機關的領導成員,善于通過國家政權機關實施黨對治國理政的領導等,既是全面依法治國的時代要求,也是堅持與加強黨的領導的時代要求。因此,在確保黨的領導,依法規范黨委與人大、政府、政協、人民團體之間的關系前提下,人大、政府、政協、人民團體等依法有效履行法定職責、“積極主動、獨立負責、協調一致地開展工作”(44)中共中央宣傳部:《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使命與行動價值》,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54頁。,這不僅是新時代實現黨的領導的基本方略,也是有效方式。在此意義上看,新時代強調“堅持黨對一起工作的領導”,決不等于計劃經濟年代的“以黨代政、包攬一切”。
再者,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統籌推進“五位一體”總布局與“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等,對黨的領導能力與執政水平提出了新要求。在新時代,堅持與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必須堅持“打鐵必須自身硬”這一基本道理,與時俱進地提高黨的領導能力與執政水平,尤其是要著力提高各級領導干部的領導能力與領導水平。從根本上看,黨的領導能力主要表現在把方向、謀大局、定政策、促改革的能力和定力;黨的執政水平則主要表現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治國理政、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能力與水平上。黨必須根據時代發展與《決議》精神要求,圍繞解決好“提高黨的領導水平和執政水平、提高拒腐防變和抵御風險能力”這兩大歷史性課題,“強化戰略思維、創新思維、辯證思維、法治思維、底線思維,正確制定和堅決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不斷增強黨的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社會號召力”(45)《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政治建設的意見》,《人民日報》2019年2月28日。。同時,也要健全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的各項制度安排,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有效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治國理政,有效提高全媒體時代領導干部民主決策、科學決策、依法辦事、密切聯系群眾的能力與水平,以管黨治黨、治國理政的實際成效取信于民。
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的理論與實踐、歷史和現實都證明:“沒有中國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46)《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65、65頁。;中國共產黨是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這是歷史基本結論。圍繞這一基本結論,可得出三個層面的政治判斷:一方面,黨的領導是黨和國家的根本所在、命脈所在,是全國各族人民的利益所系、命運所系(47)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7月2日。;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革命、建設、改革、強國等不斷取得勝利的根本保證。另一方面,在當代中國,中國共產黨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中國共產黨是最高政治領導力量。再一方面,放眼未來,只要“堅持黨的全面領導不動搖,堅決維護黨的核心和黨中央權威,充分發揮黨的領導政治優勢,把黨的領導落實到黨和國家事業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④,就一定能夠確保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團結一致向前進、順利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與民族復興大業。
圍繞上述基本結論與基本判斷,結合百年來堅持黨的領導的經驗與教訓,可得出六點基本啟示:(1)堅持黨的領導,必須牢牢掌握黨的領導權、把黨的領導權貫徹落實到黨的各項事業之中,必須建立健全黨的領導制度體系、充分運用多種方式來實現黨的領導,必須與時俱進地堅持與改善黨的領導、不斷提高黨的領導能力與執政水平。(2)黨的領導的全面性、系統性、整體性與黨的領導方式的多樣性等決定了,在任何時候,單靠某一種規范體系或制度體系,都無法有效地規范與保障黨的全面領導;在任何時候,黨的領導制度化、規范化都不簡單等于“黨的領導法治化”、更不等于“黨的領導法律化”。(3)在全面執政以后,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三者之間具有一致性;依憲執政、依法執政、科學執政、民主執政是實現黨的領導的基本方略。然而,中國共產黨立志于中華民族千秋偉業,必須始終堅持在黨的全面領導下實行“雙輪驅動”,既要通過黨的組織體系密切聯系群眾、實現黨對人民群眾的政治領導,也要有效行使黨的執政權、通過依法執政來有效治理國家。在任何時候,堅持與加強黨的領導,既不能“以黨代政、包攬一切”,也不能用黨的“執政權”代替“領導權”,更不能“以政代黨”“以行政代替黨的領導”。(4)黨的基本路線是黨和國家的生命線。在任何時候,堅持與加強黨的正確領導,都必須根據當時的主要任務、主要矛盾來制定正確的政治路線、緊緊圍繞黨的政治路線來加強黨的領導。貫徹落實黨的正確政治路線,必須依靠正確的思想路線、組織路線、群眾路線作保障;在任何時候,黨的政治路線、思想路線、組織路線、群眾路線都是相輔相成的,否則,一損俱損。(5)“打鐵必須自身硬”既是一個基本道理,也是亙古不變的政黨定律。在任何時候,要堅持與加強黨的領導,都必須以加強黨的自身建設作為堅強組織保障;要有效加強黨的建設,都必須緊緊圍繞黨的建設的主線與目標來進行,都必須與時俱進地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來加強理論武裝、全面從嚴治黨、不斷推進黨的建設偉大工程。在任何時候,旗幟鮮明講政治、嚴明黨的政治紀律與政治規矩,保證黨的團結和集中統一、形成堅強有力的領導核心,都是中國共產黨不斷發展壯大、不斷創造偉業的關鍵所在。(6)世界政黨政治經驗教訓深刻說明:人心向背決定政黨興衰與執政成敗。贏得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的擁護與支持,始終是實現黨的領導、不斷鞏固執政地位的根本條件與“政治密碼”;這要求中國共產黨,必須始終堅持人民至上,始終把“人民擁護不擁護、贊成不贊成、高興不高興、答應不答應作為衡量一切工作得失的根本標準。”(48)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7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