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經驗對廣西自貿試驗區的啟示★

張蔡雨薇 雷思雨 趙 宇

（廣西民族大學東盟學院）

一、引言

新加坡建國之初，便走在自貿區建設的發展前沿。1966年新加坡頒布《自由貿易區法》，并于1969在裕廊碼頭建立了第一個自貿區。目前新加坡自貿區不斷革新擴展，發展趨勢良好。同樣作為沿海地區，廣西自貿試驗區于2019年8月獲批成立，目前仍處于發展初期。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區3.0版建設和《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生效，廣西自貿試驗區的機遇與挑戰并存。

二、新加坡自貿區的發展概況

截至2022年，新加坡已有9個自貿區。其中樟宜機場航空貨運中心自貿區和新加坡機場物流園自貿區由樟宜機場集團掌管，裕廊海港自貿區則由裕廊海港管理公司管理，其余自貿區由新加坡國際港務集團經營。除此之外，正在建設中的大士港碼頭內也規劃設有自由貿易區。這些自貿區多是同時具備轉口貿易、倉儲物流、出口加工等多功能的自貿區，為跨國企業進出口貨物提供多樣化的配送服務和倉儲管理。目前，新加坡的自貿區為常規和集裝箱貨物的進出口提供72小時免費存儲，為轉運和再出口貨物提供140天免費存儲。

由于土地稀缺，新加坡自貿區內設施的租賃成本相對較高，倉儲空間相對較小，因此自貿區的周邊地區通常設有物流倉庫和工業園區作為自貿區業務的延伸。物流倉庫分為保稅倉庫和特許倉庫，根據進出口貨物種類的不同，倉儲貨物進入相對應的倉庫進行儲存。其中，獲批在特許倉庫存放貨物的公司在新加坡海關許可的指定倉庫區域可以無限期地儲存進口貨物，包括酒類、煙草、汽車、石油產品等，并暫緩繳納關稅和增值稅，直至貨物進入新加坡本地市場。相鄰地區的工業園區可應國際經營商的需求，對特定產品進行加工活動并配送進入自貿區。例如，裕廊海港自貿區附近的邦巖物流園區（Banyan LogisPark）和美蘭提物流園（Meranti LogisPark）為數家入駐于裕廊島的跨國化工企業提供石化產品的轉運和散貨業務。

三、新加坡自貿區建設的優勢條件

（一）高效的專業化服務和領先的智能化建設

新加坡作為全球投資和貿易開放度最高的國家之一，也是國際上最早應用電子網絡系統，實行貿易便利化的國家[1]。2018年，為踐行新加坡“智慧國2025”倡議，政府構建名為“互聯貿易平臺”（Networked Trade Platform）的一站式貿易和物流生態系統。通過整合1989年曾推出的世界上第一個用于無紙化貿易文件清關的全國電子數據交換系統TradeNet和2007年啟動的多方協作平臺TradeXchange，“互聯貿易平臺”把貿易經銷商、物流供應商、金融機構以及政府機構等聚集在同一平臺。申請進出口許可證、海關申報、安排和追蹤貨運、申請融資等手續均可在該平臺上完成[2]。數字平臺的優化將為新加坡自貿區的文檔處理提供更為高效便捷的服務，智能化的港口建設也將推動自貿區的管理和運營。正在建設中的大士港旨在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全自動化港口，其先進的港口運營系統和智能庫存管理將優化自貿區的倉儲模式和多式聯運，綜合提高新加坡自貿區的競爭力。

（二）高效的全球連通性和便利的營商環境

新加坡位于馬六甲海峽的入海口，處在全球主要貿易路線的交匯處。所有的自貿區均靠近海域，并設有完善的周邊配套設施。機場、港口、工業園區、物流中心、金融中心等為自貿區的持續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持。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作為港口城市的新加坡通過其海港和機場的良好連通性迅速融入全球交通網絡，并實現貨物的快速周轉和配送。便利的商業環境和高效的全球連通性也促使諸多的貿易經銷商和物流服務提供商將區域總部和辦事處設立于新加坡，而不同定位和規模的自貿區可迎合外貿企業多樣化的出口加工工業和貨物運輸需求。以新加坡機場物流園自貿區為例，該自貿區適用于需要及時補充庫存且高價的高科技零件。全天候高效的海關業務以及自貿區與樟宜空運中心的直接連接，可保證貨物通過空運快速準時地運輸至目的地。

（三）成熟的司法體系和優惠的稅收制度

一方面，新加坡擁有著成熟的司法體系。自貿區受《自由貿易區法案》《自由貿易區條例》《自由貿易區管理機構的任免通知》《自由貿易區指定區域通知》《自由貿易區生產條例》《自由貿易區指定貨物通知》等法律和法規的約束[3]。新加坡國際商事法庭、新加坡國際仲裁中心等機構為可能產生的跨國爭端提供多元化的國際糾紛解決機制，并為自貿區內的經濟活動提供切實的權益保障。另一方面，新加坡積極與多國政府簽署自由貿易協定、投資保證協定和避免雙重征稅協定等倡議，并為自貿區內的進出口貨物提供稅收豁免政策。通常而言，所有進口到新加坡或在新加坡制造的應課稅商品（免稅商品除外）均需要繳納關稅和增值稅。但自貿區進口和儲存的貨物被視為海關監管貨物，貨物的進口、銷售或再出口活動均無需繳納關稅或增值稅。并且貨物可以在沒有任何海關文件的情況下存放在自貿區內，直到貨物在自貿區內消費或進入新加坡本地銷售才需要辦理相關手續和繳納稅費。這不僅簡化了清關手續的辦理流程，也降低了貨物周轉成本。

（四）科學的人才培養和多渠道的激勵制度

新加坡政府設立“技能創前程運動”（SkillsFuture）、“大學——企業合作研究室計劃”（Corporate Laboratory@University）等人才培養項目，倡導終身學習的文化，開發一系列的高等教育課程、繼續教育課程和技能培訓課程等，通過高校與企業聯合培訓、海外培訓等方式更有針對性地培養本地人力資源。此外，政府通過資助留學生獎學金、實施國際學生交流計劃、簡化海外人才簽證制度等，積極引進擁有精深技能的外國人才與本地勞動力互補，并為全球的專業人才提供世界一流的研發設施，吸引人才留駐新加坡。不斷更新技能的高素質人才為自貿區的有序管理和創新建設提供了支持。

四、廣西自貿試驗區的建設情況

廣西具備與東盟國家陸海相鄰的獨特區位優勢，也是西部陸海新通道的重要節點。2019年8月，中國（廣西）自由貿易試驗區獲批成立并正式揭牌運行。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優勢在于國家鼓勵“先行先試”，通過制度創新成為國內貿易最為便捷、投資最為自由、市場準入最為寬松、監管模式最為先進的特色經濟區域[4]。與新加坡自貿區不同的是，廣西自貿試驗區在海關監管區域外積極探索改革創新，促進貿易、金融、投資等多領域的便利化和自由化，由國家推動自治區向自貿試驗區下放自治區級行政權力事項，是中國政府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的試驗田。

廣西自貿試驗區主要包括三大片區，其中南寧片區重點打造面向東盟的金融開放門戶核心區、區域性先進制造業基地、數字經濟協同發展集聚區和人文交流合作示范區。欽州港片區主要依托沿海優勢，打造走向東盟的海上通道。片區內設欽州保稅港區、中馬欽州產業園區和欽州港經濟技術開發區，探索“兩國雙園”跨境合作機制，致力于打造向海經濟產業集聚區、國際貿易產業集聚區和新技術新經濟產業高地。崇左片區以跨境合作為中心，打造“跨境貿易、跨境物流、跨境金融、跨境旅游、跨境勞務合作”的五跨平臺。片區覆蓋中國通往越南及東盟的最便捷的陸路口岸——憑祥友誼關口岸，致力于構建國際陸海貿易新通道的陸路門戶。

各大片區秉持“為國家試制度，為地方謀發展”的使命，堅持改革創新，并將試點成功的創新制度復制推廣于全區。截至2022年4月，廣西自貿試驗區累計入駐企業已超6.7萬家，國家在廣西自貿試驗區設立之初賦予的120項改革試點任務已全部完成，自貿區創新舉措包括鐵路集裝箱與海運集裝箱互認機制，邊境地區跨境人民幣使用改革創新、實施“負面清單”式放權，采取全信息化智能通關以及進出口貨物“提前申報、卡口驗放”監管模式改革，率先在全國公路邊境貨運口岸實現“多卡合一”作業和一站式通關等。

五、廣西自貿試驗區所面臨的挑戰

（一）疫情影響下經濟放緩

2020年疫情發生以來，廣西自貿試驗區在園區建設和招商方面均受到較大制約。一方面，新企業入駐自貿試驗區速度減緩，邊民互市貿易也受疫情波動影響較大。另一方面，受國內外經濟形勢影響，燃油價格持續上漲，物流運輸費用也相應增加，供給端成本上漲，需求端下單謹慎，市場波動性加劇，使得廣西自貿試驗區的發展面臨諸多挑戰。

（二）特色競爭優勢尚不明朗

目前，廣西自貿試驗區仍處于發展初期，競爭優勢不夠突出。與相鄰省份的廣東自貿試驗區相比，廣西自貿試驗區成立時間短，經濟規模和制度體系尚未成熟，基建設施和周邊環境尚未完善，致使企業在選擇入駐自貿區時，對于選擇廣西自貿試驗區的考量因素更多。在產業結構上，廣西自貿試驗區著力打造的高端制造業、金融服務業、國際物流業等產業幾乎覆蓋國內現有的21個自貿區中。同類產業競爭加劇，但廣西本地企業普遍規模較小，入駐自貿區的企業有限，產業集聚效應還未形成。并且三大片區的產業方向廣泛，特色產業還未突出競爭優勢。

（三）聚焦東盟加大外部風險

面向東盟的戰略定位既是廣西自貿試驗區的主要特色，也為其帶來了目標市場過于集中的風險。雖然自貿試驗區開設加強了與馬來西亞、越南等東盟成員國的合作，但老撾、文萊等東盟成員國與廣西自貿試驗區的合作規模較小，這意味著廣西對于東盟的進出口貿易發展并不平衡。廣西目前處于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產業升級的轉型過程中，與東盟國家在農業、紡織業等附加值低的產業的進出口貿易具有相似性，且相較而言，廣西參與相關市場時的競爭力較弱。若廣西自貿試驗區的發展過度依賴于東盟國家的需求，隨著國際局勢的不穩定因素增加，抵御政治風險的能力降低，廣西自貿區的發展將帶來更多不確定性。

六、新加坡經驗對廣西自貿試驗區建設的啟示

（一）開發配套設施，深化數字平臺

從在線綜合數字平臺到智慧港口的建設，新加坡不斷致力于改善國家貿易基礎設施，深化新加坡貿易和物流系統、簡化文件流程，提高對接效率。廣西自貿試驗區應借鑒其經驗，在推動數字化發展的同時，合理建設周邊配套，擴大經濟腹地，如開發與自貿區產業相契合的工業園區和物流中心，設立人才培訓基地和涉外法律服務機構，為自貿區的高效可持續運營和可能發生的跨國糾紛等提供多樣化的解決途徑。

新加坡作為港口城市，自貿區沿海設立，碼頭、機場、道路轉運高效。廣西沿海沿邊，地理位置也優勢顯著。為形成更加高效的物流通道，廣西自貿試驗區可以建設更加緊密的“陸海空鐵”多式聯運。除了發展港航物流、陸路物流，開發航空物流外，可以利用云計算、大數據等智能技術合理配置物流資源，利用政策協調性作用將先進管理理念和技術設備向效率低的區域轉移，如廣東可將港口物流管理方法和先進化的裝箱卸貨設備與廣西的港口對接，以提升廣西的港口運輸效率，為需要出口轉運的貨物探索最高效且合算的物流模式[5]。

（二）制定稅收優惠政策，實施專項補貼

面向廣西自貿試驗區的特色產業，地方政府可制定有針對性的稅收政策以及專項補貼政策。如推動與東盟國家簽署有關新能源汽車的增值稅優惠政策，可促使廣西技術密集型產業的出口貿易，提高產品競爭力。針對于目前競爭力較弱但潛力大的產業可實行專項補貼政策，不僅推動企業進行外貿轉型和技術升級，還可以激勵企業向海外市場開拓，培育更多的本地企業入駐自貿試驗區，探索進出口貿易。

（三）改善產業結構，加快人才培養

目前廣西的外貿出口集中在勞動密集型產品，生產布局亟待完善。政府可以加速構建新發展格局，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以形成具有更強創新力、更高附加值、更安全可靠的產業鏈、供應鏈，并形成產業聚集效應[6]。此外，為促進技術、人才等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政府可以加快建設人才培養體系，利用人才引進等政策精準吸納更多服務于自貿試驗區建設的高素質技能人才。同時加快建設校企合作平臺，圍繞廣西自貿試驗區中具有鮮明地方特色的優勢產業，協同攻關核心技術，進一步發揮自貿區“試驗田”作用，帶動更多的人才留在廣西，建設廣西。

（四）聚焦東盟，但不局限于東盟

廣西自貿試驗區應積極參與《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和“一帶一路”倡議，聚焦但不局限在面向東盟的產業結構和機制體制。利用陸海相鄰的地理優勢，廣西可以構建“中樞輻射”式布局模式，并建設高標準國際化營商環境，最大化實現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的可能性，打造國際國內雙循環的重要節點樞紐，以吸引與更多國際企業的合作。此外，通過復制推廣國內其余自由貿易試驗區的改革試點經驗，廣西自貿試驗區應以更加開放的思維推進更高水平的對外開放，提升貿易投資自由化與便利化，有效激發市場活力。通過發展成為多元化的自主創新示范區，分化外部風險，提升廣西自貿試驗區的發展韌性。

七、結語

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區3.0版的建設，加上《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生效實施，國家對于廣西自治區內等的國際貿易與合作等將發布更多利好政策，為廣西自貿試驗區的運營帶來新的發展機遇。廣西自貿試驗區需明確自身定位，在合作中保持特色，并提高核心競爭力，最終建成引領中國——東盟開放合作的高標準高質量自由貿易園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