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芳
江蘇宏潤(江陰)律師事務所,江蘇 無錫 214400
我國當前與破產相關的法律體系已經較為健全,但隨著社會發展還有一定的優化空間,其中破產撤銷權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我國《企業破產法》對破產撤銷權進行了較為全面的規定,該法律的宗旨是監管債務人承擔其應有的責任與義務,避免債務人產生違法行為,同時切實保障債權人合法權益,避免債權人利益受到損失,通過執行破產撤銷權制度能夠有效均衡債務人與債權人之間的利益關系。但現階段存在多種形式的破產撤銷問題,對充分發揮破產撤銷權法律效應與作用有一定影響,為此需要對破產撤銷權相關問題進行明晰與有目的的優化。
企業在發展中會經歷不同的發展時期,以發展期現金流動狀態為依據可以將企業發展歷程劃分為企業始創時期、企業發育時期、企業成熟時期、企業衰退時期[1]。在企業始創時期,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負數、投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負數、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正數。企業發育時期,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正數、投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負數、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正數。企業成熟時期,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正數、投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正數、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負數。企業衰退時期,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負數、投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正數、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為負數。
由此可見,企業在經歷鼎盛發展后會在后續發展中因后勁不足以及諸多因素影響產生下滑趨勢,并逐漸步入企業衰退階段,在該階段內企業經營風險大幅度提升,主要表現為:
首先,企業無法適應經濟形勢發展變化,對外部環境的反應能力降低,從而無法及時抓住發展機遇,進而逐漸被市場拋棄。
其次,衰退時期的企業均會出現閉門造車等問題,即僅專注于自身已經具備的技術研發與應用,對市場上出現的新型技術與先進設備重視程度不夠,長此以往企業的技術、設備均滯后于當前技術水平,導致其整體生產效率與產品品質明顯低于行業發展要求,從而導致企業出現后繼無力的情況,從根源上無法滿足市場需求,進而導致企業在成熟期所打下的市場一退再退。
最后,企業在技術落后、生產效率低、市場份額下降等多種不利因素影響下,企業資金鏈越發脆弱,面臨斷裂威脅。與此同時,企業成本總支出開始呈現不斷增長趨勢,經營活動現金流入小于流出,收不抵支的情況越來越突出,導致企業破產。
由此可見,破產是企業面臨的最終挑戰,也是市場經濟下必然會出現的結果,只是各個企業初始發展期、快速成長期、成熟期到衰退破產期的時長存在一定差異[2]。
在破產后需要啟動破產程序,破產程序的啟動代表著債務人已經不具有償還所有債務的能力,且一旦破產程序啟動,若債務人通過多種手段將財產進行轉移,則會導致債權人利益受到嚴重損失,為此債權人有權利在破產程序啟動前結合法律要求實施破產撤銷權,以此切實保障自身權益。
破產程序啟動后債務人名下財產不可再自由支配,而是由破產管理人接收破產財產,因此債務人要想進行財產轉移必須在破產程序啟動前,以此來逃避債務,保留部分財產。而企業經營實際情況只有債務人更為清楚,債權人對企業經營現狀的整體了解程度較為薄弱,因此也就無法預知債務人破產想法,所以會出現在破產程序下債務人轉移財產、在財產轉移后再申請進行破產程序的情況,這對于債權人權益而言是不利的,會導致債權人陷入被動狀態,最終致使債權人無法獲得完全清償。在此現狀下,為有效保障債權人利益,國家對破產權進行了優化,提出與制定了破產撤銷制度,賦予債權人破產撤銷權。
《企業破產法》中的第三十一條、三十二條均對破產撤銷權進行了明確規定,并詳細指出了破產程序中可撤銷的五種行為,分別為欺詐、偏頗性清償等有害于債權人利益的行為、且《企業破產法》第三十五條還規定了破產程序啟動前6個月破產企業進行的以下行為均為無效行為,包括:(一)私藏、私分財產;(二)無償轉讓財產;(三)不符合市場價,以低價出售財產;(四)提供財產擔保;(五)提前清償債務(未到期債務);(六)放棄自己的債權[3]。
通過對《企業破產法》相關條例分析可知,目前破產法關于破產撤銷權制度的規定主要采取的是列舉式立法模式,且僅為列舉式,致使整體關于破產撤銷的立法模式過于單一。這種立法模式雖然優點較為突出,能夠有效提高法律規定的可操作性,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當前社會發展中可撤銷的行為是多元化與多變的,如若始終沿用單一的立法模式可能無法切實解決新時代破產撤銷權實踐中出現的新問題。
法律規定不夠明確、列舉內容不夠規范、法律條文縮小了可撤銷范圍等是當前破產撤銷法律條文規范存在一定缺失的主要表現。
首先,列舉內容不夠規范。例如《企業破產法》中關于破產撤銷制度存在“放棄債權”這一規定,而“放棄債權”從實際上而言是屬于債權人的權利,不是債務人的權利,因此其不應作為可撤銷行為,是不需要撤銷的[4]。
其次,法律條文縮小了可撤銷范圍。“無償轉讓財產”行為是《企業破產法》規定的可以被撤銷的行為,通過字面意思可以發現這一行為側重強調的是“轉讓財產”,但對于無償而言,在破產中無償轉讓任何事物、專利、財產、義務等等均屬于可以被撤銷的行為,但在此法律條文中過于側重“轉移財產”,這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維護債權人利益。
最后,法律規定不夠明確。以《企業破產法》第三十一條中規定的“以明顯不合理的價格進行交易”這一條例為例。“以明顯不合理的價格進行交易”這條規定中并沒有對“明顯不合理”進行解釋,因此何為“不合理”,如何界定“不合理”,這一層面缺少解釋,對于這一規定存在一定的不明確性。且“以明顯不合理的價格進行交易”在實際中可以表現為債務人以高出市場價的價格來進行交易,或者債務人以低于市場價的價格來進行交易,前者屬于“高買”即用較高價格來買進事物,后者屬于“低賣”則是以低價來賣出事物,無論是“高買”還是“低賣”均會造成債務人財產減少,進而在最后清償時導致債權人無法完成全面清償,從而損害債權人經濟利益。因此根據這一現狀應該明晰“市場價”,對“市場價”進行界定,但實際情況是法律規定中并沒有明確解讀“市場價”,這導致“以明顯不合理的價格進行交易”這一行為來進行破產撤銷的可操作性難以保證[5]。
此外,《企業破產法》關于偏頗性清償的規定也不夠明確。關于偏頗性清償行為有三種,分別為對未到期債務提前清償、為不需要提供擔保的財產擔保以及危機期間的個別清償行為。首先,對未到期債務提前清償進行闡述,“未到期”是指在破產程序啟動后未到期的債務,在破產程序啟動前就已到期的債務不屬于“未到期”,因此如若在破產程序前提前對未到期債務進行清償應被規定為可撤銷行為。其次,為不需要提供擔保的財產擔保,《企業破產法》中有明確規定,對于提供財產擔保的債務可以不按照公平受償的原則進行清償,由此可見,這會導致債權人利益受損,因此對于債務人不需要提供擔保的財產進行擔保的行為應被視為可撤銷行為。最后,危機期間的個別清償行為,《民法典》與《企業破產法》對于要保護的利益是不同的,《民法典》認為危機期間的個別清償行為不屬于可撤銷行為,《企業破產法》則規定危機期間的個別清償屬于可撤銷行為,表示債務人在已知道企業實際財務情況下,明晰已經資不抵債時依舊進行危機期間的個別清償,這已經產生了損害債權人的行為,應該被認定為可撤銷行為。
通過偏頗性清償行為整體來看,造成債權人利益損失時的偏頗性清償行為均可被認定為撤銷行為,那么當偏頗性抵消也造成債權人利益損失時是否也應被撤銷。關于這一內容《企業破產法》中并沒有明確的規定,這在一定程度上致使“個別清償行為”的界定存在一定的主觀性。
針對立法模式的單一性分析可知,這一立法模式在實踐中會存在一定的不足,不僅與社會發展中不斷出現的新的可撤銷行為的相適應性較低,無法滿足破產撤銷權實施需求,還會限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在真實事件處理審判時受到約束,整體靈活性較弱。由此可見,單一性的立法模式會導致案件處理方式簡化,無法有效處理債務人與債權人之間的關系。在此背景下,應豐富立法模式,嘗試采取“列舉+概括”的形式,從而通過列舉與概況的有機結合優化立法模式。采取“列舉+概括”立法模式可以總結出可撤銷行為的共性,并由專業術語進行概況界定[6]。
通過上文所述可知,《企業破產法》中關于破產撤銷權的規定較為全面,但對于少部分可撤銷行為的界定存在一定的不明確性,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維護債權人利益,甚至會讓債務人鉆法律的空子,為此可以嘗試優化與完善可撤銷行為,對于已列舉的典型可撤銷行為進行新的界定。
例如,針對“無償轉讓財產”行為,在法律規定中過于注重在“財產轉讓”層面,基于此為保證“無償轉讓財產”行為的全面性,應將其他無償行為均涵蓋進“無償轉讓財產”中,如專利等,這種擴大破產撤銷權的適用范圍的優化方式,能夠進一步提升對債權人利益的保護成效,也可以嘗試將“無償轉讓財產”行為規定更改為“無償行為”。與此同時,針對“偏頗性清償”的界定應結合《民法典》與《企業破產法》相關規定,嘗試將偏頗性抵消行為納入破產可撤銷行為中,以此保證“偏頗性清償”的客觀性[7]。
綜上所述,企業健康可持續發展是企業生產經營的核心目標,但在實際發展中企業會因各種內外因素影響而出現經營不善等問題,最終走向消亡。而企業發展中會與多方人員產生聯系,在企業經營不善破產時企業經營方與合作方之間的關系就會轉變為債務人與債權人,債權人在企業破產后的地位是較為被動的,因為債務人在企業出現經營困境與即將破產時會采取一定手段進行財產轉移,最后在申請破產后能夠賠償給債權人的財產是有限的,導致債權人無法得到全面清償,進而致使債權人經濟利益遭受無法返回的損失。基于此,《企業破產法》為有效維護債權人合法權益,以及均衡債務人與債權人之間的利益關系,同時對債務人行為進行約束,制定了破產撤銷制度,賦予債權人破產撤銷權,以此能夠切實保障債權人利益。但隨著社會發展,可撤銷行為愈發多樣且撤銷新問題不斷產生,在一定程度上致使《企業破產法》中的撤銷制度還有一定的提升空間,為此面臨立法模式較為單一、法律條文規范存在一定缺失等問題,需要通過豐富立法模式、對于已列舉的典型可撤銷行為進行新的界定等措施來優化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