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傳播視角下中醫藥文化跨文化傳播的困境及對策
——以云南中醫藥大學為例

劉楚婷，馬玥，付現春，左媛媛

（1.云南中醫藥大學國際教育學院，云南昆明 650500；2.澳門科技大學人文藝術學院，中國澳門 999078）

1 研究背景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指出，“我們黨歷來高度重視對外傳播工作[1]”。黨的十八大以來，國家大力推動國際傳播守正創新，理順內宣外宣體制，打造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媒體集群，積極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有效開展輿論引導和輿論斗爭，初步構建起多主體、立體式的大外宣格局。

作為我國傳統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中醫藥文化是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在國際傳播方面，中醫藥文化亦相當重要。近年來，在“一帶一路”倡議下，絲綢之路的精神將我國的發展與周邊接壤國家的發展充分結合起來，為各國人文交流合作搭建了良好的溝通橋梁[2]。“一帶一路”倡議為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也帶來了新的路徑與機遇，中醫藥文化汲取中國傳統文化知識的養分，形成了與西方醫療不同的理論體系，是具有中國特色的醫藥文化。中醫藥文化的傳播換言之也伴隨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播與交流，是世界了解中國的重要途徑，也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手段。

中醫藥文化作為我國傳統文化的瑰寶，黨和國家高度重視中醫藥文化的傳承，極大地推動了中醫藥文化的發展與傳播[3]。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就中醫藥工作發表重要講話[4]。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爆發，在防治新冠肺炎疫情的過程中，中醫藥發揮了獨特的作用，在國際上也獲得了廣泛關注，中醫藥文化再次展現其不可替代性。但中醫藥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因素之一，因其深厚的文化內涵及其與西醫完全不同的理論體系，致使到目前為止中醫藥文化依然沒有能夠得到深度的挖掘和廣泛的傳播認可。

當前來看，中醫藥文化傳播的手段比較單一，實際的傳播效果與預期相差較大。而教育作為文化傳播的主要手段之一，在當前的中醫藥文化傳播中占據重要位置。隨著我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不斷發展與提升，越來越多國家的學生將中國作為留學選擇。云南省位于我國西南邊界，地理位置優越[5]。緊靠越南、老撾，并與緬甸接壤，獨特的地理位置，使云南省一直是我國與印尼、緬甸等多個東南亞國家保持友好交流與合作的重要紐帶[6]。

隨著大批留學生赴華留學，中醫藥學逐漸成為留學生首選的學習方向。這也為我國部分高等中醫藥院校培養海外中醫藥人才提供了契機，留學生的在華學習及教育也更進一步推進了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但與此同時，留學生學習中醫藥知識也存在著諸多困難與問題。在中醫藥文化學習過程中，留學生面對中醫藥文化所產生的文化適應問題是阻礙中醫藥文化傳播的根本困難之源。對中醫藥文化的跨文化傳播囊括了留學生生活的方方面面，留學生中國傳統文化知識薄弱、文化認同感較低、語言障礙等因素都對學習扎實、完整的中醫藥文化知識產生了不同程度的障礙。面對存在的諸多困難，積極找尋解決辦法，幫助留學生更好地學習中醫藥知識，對推進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基于此，本文通過文化傳播的視角，對云南中醫藥大學的留學生及相關專業的中國學生進行問卷調查、訪談，以厘清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現狀，了解傳播過程中的困難及成因，并在調查基礎上給予意見及展望。

2 概念界定

2.1 中醫藥文化

中醫藥文化作為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包含了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對生命的認識，對人體健康的維護，對預防疾病的思想及方法的呈現[7]。

中醫藥文化是人們在中醫藥醫療實踐創造過程中形成的，包括中醫藥物質行為文化和精神文化兩類，中醫藥文化的發展過程中也汲取并融合了一部分的中華傳統文化，其中精神文化層面包括：中醫核心價值觀，體現為仁、和、精、誠；中醫藥理念，包涵天人合一整體觀、陰陽五行、辨證論治；中醫經典理論，有精氣、陰陽、五行、藏象、經絡及病因病機等[8]。中醫與中華傳統文化體現在中醫典故、中醫與國學、中醫與藝術、中醫與習俗等方面。而中醫藥物質行為文化則包括中醫養生保健、中醫行醫過程、中醫器物等。

“中醫藥文化的核心價值，主要體現為以人為本、醫乃仁術、天人合一、調和致中、大醫精誠等理念，可以用仁、和、精、誠四個字來概括”[9]。

2.2 跨文化傳播

本文從文化傳播的角度對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進行研究，對中醫藥文化的跨文化傳播現狀進行調查，并針對中醫藥文化跨文化傳播困境給予相應的對策建議。

跨文化傳播這一概念最早由愛德華·霍爾提出，他將研究的內容從傳統的人類學研究轉向不同文化群體互動的比較文化研究上來，同時指出了學生進行其他文化學習的重要性，鼓勵國際學生加強自身的社會化。

跨文化傳播是指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之間的一種交流與溝通[10]。成功的跨文化傳播一般基于3個因素：在情感上，產生肯定、舒適、信任等積極情緒；在認知上，存在期待、對規則或程序的理解等信念；在行為和技能上，能夠在跨文化的溝通過程中掌握語言和非語言溝通的技能。通過跨文化傳播的研究，能夠更有效地對文化認同進行理解和分析，滿足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更舒適地進行溝通。

對他國日常生活常規、信念、價值觀等方面的了解組合起來就是跨文化適應[11]。跨文化適應的不同階段，人們會表現出不同的情緒與狀態，影響其在文化環境中的生活和學習。中醫藥文化本身就帶有中國傳統文化的鮮明符號，幫助留學生在學習過程中不斷對中國文化進行適應與認同，能夠使其更好地進行中醫藥相關知識的學習，進而推進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

3 中醫藥文化跨文化傳播的困境及成因分析

3.1 中醫藥文化標準化存在困難

中醫藥相關形成體系與西方醫學存在差異。現代西方醫學體系是以解剖生理學、組織胚胎學、生物化學及分子生物學作為基礎的學科[12]。西醫通過詢問病史、醫學檢查等對疾病做出判斷。而中醫學是以藏象學說、經絡腧穴學為基礎學科進行發展的，中醫強調辨證論治，以“望聞問切”作為診斷手法，通過整體調理陰陽氣血進行治療，對用藥沒有明確的適應癥，會根據個人體質、季節、氣候進行藥劑的加減。

正因為中醫在藥劑使用等方面沒有明確的規定及理論，很多時候不同的病癥也會使用相同的藥劑，而相同病癥的病人也會使用不同的藥劑進行治療。中醫藥獨特的理論體系使之很難形成一個標準化的要求，更多通過經驗的積累，以及對病人整體的判斷來進行用藥治療，這難以被西方醫學所接受，也增加了中醫藥跨文化傳播的困難。

3.2 中醫藥專業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較弱

跨文化交際能力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跨文化能力；二是，交際能力[13]。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之下，每個民族的文化都有自己的特色，這種差異導致了交往雙方價值觀、思維方式等方面的差異，從而會使文化的交流產生障礙。

采用鐘華、白謙慧、樊葳葳等人設計的中國大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自測量表，對云南中醫藥大學中醫藥專業104名學生進行跨文化交際能力測評，回收有效問卷104份[14]。通過量表統計分析發現，中國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亟待提高。中國學生有著十分積極的跨文化態度，喜歡并渴望與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學進行交流與溝通。但對于語言的4個方面：聽、說、讀、寫，中國學生比較擅長讀與寫。對詞匯及語句的聽讀能力較弱，導致無法用英語清晰、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圖，大部分學生無法用英語向對方解釋中國特有的事物及文化。同時，中國學生掌握的跨文化知識較少，對不同文化背景同學的風俗習慣、文化觀念、歷史事件等都較為陌生，這也是中國學生與留學生溝通產生阻礙的原因之一。

在缺乏跨文化交際能力的情況下，中國學生無法更好地幫助留學生進行中醫藥文化知識的學習與理解，這對中醫藥文化的主動傳播產生了影響，從而導致中醫藥文化的傳播只能依靠留學生這一主流傳播者進行，增加了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的難度。

3.3 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困難

為進一步了解留學生在學習中醫藥專業知識過程中的困難及對中醫藥文化的認同感，研究人員對35名留學生進行了訪談。訪談內容包括留學生對中國日常生活的適應、學術適應兩個方面，設置了使用漢語的狀況、來華留學的原因及學習中醫相關專業時遇到過哪些困難等問題，更為直接地了解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障礙。

通過訪談發現，留學生在華留學期間對社會文化的適應情況表現出一定的困難，這種困難主要表現在語言障礙上。雖然大部分留學生都通過了HSK 4級考試，但是他們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流利地掌握中文。語言障礙進一步造成了留學生對學術適應的困難。通過訪談發現大多數留學生會選擇中醫學、中西醫臨床醫學及針灸推拿學三個專業進行學習，其中大多數留學生還未能熟練運用中文，很難理解中醫專業知識中的古文含義，對中醫藥文化中的許多傳統文化知識也難以理解透徹。除此之外，在課堂上遇到的問題，學生很難使用中文流利、準確地進行表達，導致教師和同學難以給予學業上的幫助，這也是留學生學術適應困難的集中表現。

由于語言障礙等原因引起的文化適應困難使留學生無法在短期內掌握中醫藥文化知識，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換言之，由于留學生本身無法準確地掌握中醫藥的專業知識，從而使中醫藥文化在對外傳播過程中出現信息的漏損，缺乏準確度。因此，在中醫藥文化跨文化傳播過程中，存在不嚴謹并且專業性不夠強等問題，加重了實際傳播效果不理想的局面。

4 中醫藥文化跨文化傳播對策

4.1 加強中醫藥院校學生跨文化溝通與交際能力

不論是中國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研究，還是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情況訪談，都指向了一個相同的內容，即語言。語言是人與人之間進行溝通的重要橋梁，同樣也是文化與文化交流過程中的重要內容。

對于來華學習的留學生來說，在一個非母語國家進行學習最先遇到的困難就是語言溝通的障礙。而對于學習中醫藥文化知識的留學生來說，語言上的障礙更為凸顯。漢語授課的方式導致一部分留學生會產生語言上的壓力，授課內容的深度更使得他們無法完全理解中醫藥文化的內容。通過調查發現，中文運用能力較強的留學生，能夠更快適應留學生活，也能更好地了解中國文化和掌握學習的專業知識?；诖?，應該提高留學生的漢語應用能力，側重于提高留學生對中文的使用，鼓勵留學生積極參加校園文化活動，使留學生能夠在無形之中提高跨文化交流的能力，提高中醫藥文化知識的學習熱情，從而進一步提高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的積極性和準確性。

中國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較弱也使得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受到影響。中國學生英文的聽說能力較差造成與留學生溝通過程中的語言障礙，對此應提高中國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學校不能僅借助英語等級考試作為衡量學生語言使用能力的標準，更應該注重學生對于英語的應用能力，設置模擬課堂、校園活動等，鼓勵學生使用英文介紹中國文化、中醫知識等內容，幫助學生在跨文化交際過程中樹立信心，能夠更好地與留學生進行生活、學習上的溝通。對中國學生外語能力的提升，不僅能夠幫助他們積極參與到中醫藥文化的跨文化傳播過程當中，建立主動的傳播途徑，也能幫助留學生更好地融入校園生活，適應學習的環境與方式，消減來華學習所產生的心理不適。

4.2 扎實中醫藥知識與技能學習

在對中國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測評中發現，在中醫藥院校中，跨文化交際能力較弱的另一原因則是缺乏扎實的中醫藥知識與技能。

從參與調查的學生中隨機選取10名進行進一步的訪談，讓他們使用中文描述中醫藥文化的部分內容。結果顯示超過半數的學生只能用簡短的語句進行描述，不能深層次地解釋相關知識。這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學生在學習中醫藥知識的過程中雖然能夠記住所學的知識，但是對中醫藥知識掌握得還不夠扎實，無法將學習的內容準確地講訴給他人。因此，在學習中醫藥知識時，應適當增加學生對課堂的參與度，嘗試以學生為主導進行內容的學習并以報告的形式對同學進行講解。一方面，實現將課堂由教師講解學生來聽的模式轉換為學生自主學習為主，老師補充為輔的教學模式；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學生對于中醫藥文化知識的掌握能力，不僅會聽會背知識，也能夠準確、清晰地將中醫藥文化知識講述給他人。

4.3 加強留學生來華學習的培訓及中國文化知識的學習

通過對留學生的訪談了解到，留學生來中國后，在學習初期，都會出現對社會文化、學業、心理上的不適應。為更好地使留學生適應來華學習生活，云南中醫藥大學針對留學生目前存在的問題，提出以下幾點建議，并呼吁更多中醫院校關注留學生在華學習中醫藥學的困難，及時給予幫助。

4.3.1 為留學生準備本校及地區信息手冊

在留學生即將入校前，以手冊方式給留學生提供學校及地區的相關信息，包括氣候狀況、飲食文化、經濟開支等，讓留學生對來華學習生活和環境有初步了解，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減留學生進入陌生環境的恐懼感，也能讓留學生提早為自己的學習生活做好準備。

4.3.2 對留學生進行入學培訓

在留學生進入學校學習的初期，不應該急于進行專業課程的學習。在初入校園時，可以開學典禮等形式對相關的生活及學習事項進行培訓。通過培訓能夠讓留學生更迅速地了解和熟悉校園的環境及學習的內容。培訓內容應包含學校規章條例、留學生管理條例及校園設施使用等。尤其應該加強留學生對于圖書館資源使用的培訓，這些內容的培訓能夠幫助留學生在未來的學習過程中更好地適應學習生活。

4.3.3 增加留學生中國傳統文化知識的課程學習

進入中醫藥院校學習的留學生都是來學習中醫藥文化知識的，從對留學生的訪談得知，大部分留學生學習中醫藥相關專業的動機都是對中醫藥文化十分感興趣，并且希望能夠熟練運用以進行疾病的治療。但中醫藥文化知識本身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與其他專業存在明顯的不同，中醫藥文化的學習需要對中國傳統文化有較為深入的了解，所以對于學習中醫藥相關專業的留學生來說，學習和了解中國傳統文化尤為重要。

增加中國傳統文化相關課程，能夠激發留學生對中華文化的學習熱情，通過了解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傳統節日、經典傳說、歷史故事等，提高留學生的語言能力，增長見識，更好地與同學及教師進行交流和溝通。更重要的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學習，能夠讓留學生對中國授課方式進行適應，打牢中醫藥知識的根基，也能提高中醫藥知識的掌握程度。留學生把中醫藥文化知識更好地進行學習和吸收，也促進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能力，有效搭建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的橋梁。

4.4 加強文化認同

文化認同，回答的是“我們是誰”這個問題，并常用某種象征物作為標志來表示自己的認同感[15]。文化認同是民族認同、國家認同的最深層的基礎，它不僅受到歷史事件的影響，更是來源于地域、種族、血緣等自身生理條件的差異，又受到價值觀念、語言系統、大眾媒介不同的影響。中醫藥文化發展的基礎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揚，近年來，中醫藥文化的發展存在危機，意味著我國的民族文化認同在逐步減弱，這進一步為我們敲響了警鐘。目前，中國醫療市場化的沖擊和中醫教育的西化更減弱了中醫藥文化的認同。在教育方面，應該增強廣大學生對中醫藥文化的認同，引導學生全面了解和認識中醫藥文化內涵和文化體系。因此，保障中醫藥事業的持續健康發展，加強中醫藥文化的認同迫在眉睫。大眾對中醫藥文化的認同不僅能夠促進我國傳統文化的傳承，更是提升國家軟實力及中國文化在國際傳播中地位的重要武器。

5 結語

中醫藥文化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繼承與發揚，加強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是中華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手段之一[16]。推進中醫藥文化的發展是整個民族、整個國家的重要責任。目前，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中醫藥在疾病預防、治療、康復中有著獨特的優勢，為治療與預防疫情提供了重要的思路。因此，中醫藥這塊傳統瑰寶能夠在各種突發衛生公共事件中及時救助患者，守護人民的安康，為中醫藥文化的傳播與發展提供更廣闊的天地。

教學、科研、服務社會是高校的三大職責，中醫藥文化的教學工作也逐漸成為拓寬中醫藥發展和傳播的重要途徑。近年來，大批留學生抱著高度的熱忱赴華學習中醫藥學，為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帶來了新的契機。

高校應加強中醫藥文化價值的宣傳，幫助留學生更好地適應在華留學生活，以更加全面、準確地傳播中醫藥知識與文化。同時加強中國學生對中醫藥知識和文化的掌握能力，提高跨文化交際能力，以中醫藥知識和文化為載體，積極主動進行中醫藥文化傳播，讓傳播內容更全面，傳播程度更深入，傳播區域更廣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