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如何作好音樂中的過門藝術

陳則周

引 言

談及歌曲有必要提及過門，它多出現在曲首之前或樂曲中間或主歌銜接副歌過門之處，抑或尾聲。在樂曲中過門有時是由疊句或副歌組成的短器樂的樂段。另外要考慮通常純粹用于歌唱的歌曲與用于戲劇演唱歌曲的區別，對用于戲劇的，在作曲時要從實用性出發，要考慮融入“過門”這一要素后才會發揮其應有的作用，使歌曲在戲劇中出彩。

我國最早一部具有比較完整體系的音樂理論著作出自西漢的《樂記》，書中曰：“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結合，序，故群物皆別。”這表明出古之時先人對音樂的感知與珍視，由此音樂之重要可從這里略見一斑。音樂的起源可追溯到很古老的時代，在人類還未產生語言之前就知道用聲音的高低、強弱等表達自己的意思與情感，那勞動節奏號子聲和相互間的呼喊，便是原始音樂的初胚。過門藝術是音樂發展到一定的時候便相伴而生的。春秋時期著名琴師伯牙在其擅長彈的七弦琴中就有伴奏過門形式，我國第一位皇帝音樂家唐玄宗善吹橫笛，就知過門藝術。

一、探尋各種伴奏的特點與規律

由于過門與前奏、間奏、尾聲有異曲同工之道，有著一定的關聯，在此我們不妨對幾個相關的稱謂作個釋義。不可忽視，無論是樂曲還是戲劇中唱段的伴奏，除曲譜外還有以樂器、鼓鑼等作為伴奏的，下面所舉皆以曲譜為例。

1、前奏：在歌曲開始前為預示歌曲的旋律風格、主題內涵，并造出意境，渲染氣氛，觸動演唱的情緒、節奏、音準、調性等，給人一個總體的音樂形象。為此，作曲者有必要對前奏的這些特點把握好，作出上乘的前奏。2、間奏：指的是歌曲的樂段或樂句之間清唱、彈奏的曲譜，承前啟后，貫穿著旋律的遞進、音樂的發展。通過間奏，也為演唱者對眼下所要唱的內容作提示準備，給演唱者一個歇息的機會。通常上過門也可等同于間奏。3、尾聲：也叫尾奏，它處于歌曲結尾的位置，這也是一種伴奏，它通過音樂對歌曲即將終止之際，從旋律、意蘊、氣勢等方面考慮，做些適度的補充、加強，不少高潮和富有感召力的樂句出現于此。

過門與間奏的主要內涵一樣，由三個部分組成。一、間奏的引入部分。它用以突出音樂的背景，而承接前面的樂句，并會隨著情致、意念等情況而變化。二、間奏的主體部分。它通常視情引入歌曲之核心曲調，且多是出現在第一段的最后一句或新寫的樂句。三、間奏的連接部分。其作用好比橋梁，多以各種不同的伴奏、旋律變化加以綜合運用，其連接時值較短。

唱腔中的過門、墊頭與文句中的標點符號有異曲同工之妙，能起到平常說話中的逗號、句號和感嘆號、問號等作用，便于演員在唱腔中把握調子、旋律等，并有調整氣息、情緒等作用。過門種類繁多，有大過門、小過門、整過門，半過門和花過門等。大的慢板過門約有十小節，而簡化的二六板過門只有一小節。我在部隊文工團時在寫曲和編曲中很注意運用好過門，拉二胡時注意在過門和唱腔交接處彈出一種曲譜以作過渡，從而使演唱能夠自然地起唱。此外，過門還，能讓演員有個停頓歇一口氣的機會，從而調整下情緒，便于再續唱。

在主歌和主歌、主歌和副歌的中間，該采用什么樣的過門才能使其過渡自然，同時又能夠恰到好處地推動情緒的發展呢？這要圍繞思想內容、旋律特點等。正如雨果所言：“音樂是思維著的聲音。”唱紅多年的名曲《你怎么舍得我難過》，第二段主歌以鋼琴編配，其過門藝術處理很得體。在第八、九小節由于這里即將進入副歌，故而在此設置過門加以過渡，推動情緒的發展、高潮的來臨，對這樣的過門技巧要加以借鑒學習。此外，還可以用相關的過門式、節奏型，做好十六分音符低音的交替插拍，讓情緒得到推動。作好過門能抒發感情并使歌曲的主題、內容表達得更充分、完美，境界更高。

在豐富多彩的中國戲曲中秦腔慢板的啟唱過門別具一格，通常叫“三環”，即由三個“環節”的三個樂句構成。而實際上“三環”無非是慢板的啟唱過門，這種用以配合演員表演的“三環”被稱作“游弦”，且在實際中常反復使用。

二、過門藝術在唱腔中的作用性

戲曲有多種樂曲，也離不開過門技巧，過門這一技能在戲曲中的恰當運用會給戲曲幻彩生輝，為此，有必要探尋一下。通常戲曲中的各種腔種的唱詞、唱腔的曲調，其形式結構皆以一對上下句作為唱腔的基礎。細察便知，其上下句結構的唱腔有較明顯規律：其上一句唱腔后一般都要有較長的詢問作過門，而下句唱腔樂句后多數就沒過門，而是直接唱出下一個上句的唱腔。其上句與下句唱腔之間的間隔要大于兩對上下句之間的間隔。

過門這一音樂中的手法在戲曲中的廣泛運用源遠流長，始于梆子腔。“過門”究竟始于何時眾說不一。過門，是用于演員啟唱前以及唱腔間歇處的器樂伴奏，這一表象最遲出現在清朝乾隆年。從戲劇史料看，最早的過門樂譜見刊行于乾隆年間的劇本總集《綴白裘》，這里面有兩出戲刊印了過門的工尺譜：分別為“時調雜出”《小妹子》、西秦腔《搬場拐妻》。先看看他們之間有什么異同點：《小妹子》在啟唱即過門之后接著便是唱詞，而句間過門則以工尺譜出現。《搬場拐妻》有一個不長的啟唱過門，而唱詞的句間并沒有過門，秦腔基本過門的曲調并非都是在唱腔長調基礎上而發展。[1]秦腔的基本唱調是微調式，其上下句唱調是基于秦腔各種板式唱腔形成的，但在秦腔中這類過門基本曲是宮調式，而各種過門則以宮音結束。早期的秦腔胡琴伴奏與唱腔的配合不夠和諧，有脫節。

研史可知，宋元時期的南北曲和明代的昆腔、高腔沒有過門這一獨特的藝術品類。然而戲曲唱腔中的過門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幾個時代戲曲中亂彈諸腔的興起，以多種形態出現。有戲劇專家指出，在相當長的中國戲劇史上，“梆子腔”長期風靡戲劇舞臺，可謂是這種過門的活化石，有著一定的戲劇考古價值和過門考究意義。再則，對于過門的興起或“進化”，后世人可從中得以甄別、借鑒。

過門不僅有定調、定腔的作用，而且具有渲染情趣、烘托氛圍與解讀表演的作用。電影《閃閃的紅星》主題歌《紅星照我去戰斗》，通過簡練又充滿情愫的胡琴藝術過門樂曲的導引，接著在輕快鮮明的樂曲中，閃現出少年潘冬子機靈睿智邁步江畔的銀幕形象，洋溢出歡快激揚的氣氛。從前我在部隊文工團為了連隊與老百姓搞聯歡演唱，我根據劇目需要創作了歌曲《軍民聯歡樂》，演出中讓解放軍戰士在過門中出場，這時連續使用花過門，以示戰士們出場的激揚和威嚴的氣氛。如果在這用慢板過門會給人懶散之感，難以收到熱烈的劇場效果。總之，我在樂曲中用了快板過門，有的用加快和加花的雙過門形式使之緊湊、利索。當然，在演員演唱中曲樂要考慮唱腔的情感，不可隨意加花以至弄巧成拙。

三、要綜合考慮好，作多方面考量

采用怎樣的過門？需要精心構思，要悉心研究作品風格、感知風格，并助力于在復雜的音樂背景下如何作好過門。音樂當隨時代，旋律堪起時風。進入網絡時代互聯網的蓬勃發展，對這類音樂的創作與傳播要從多方面作綜合考慮，用心考量，特別是對混搭音樂的過門素材怎樣取舍等都要考慮好，因這些對歌曲的感染力會產生較大變化。

在民歌、藏歌以及眾多的舞曲中，講求間奏過門的音樂深受廣大聽眾所歡迎。音樂藝術講究接軌時尚并百花齊放，特別是改革開放后音樂藝術催生了越來越多的曲風，佳作頻出。過門，旨在讓歌曲進入高潮之前能有輕快的多個緊湊的節拍和一段激揚心志、感人遐思的前奏，并營造出堆疊、獨特的效果；有的富有意識地留下一個缺空而作出嗖嗖聲效果；有時為了增加緊張聲冪的感覺，要果斷應對；有的則需要深思幾番后刪除掉一些敲擊樂器的動作，其節奏或許就會顯得更加緊湊以至吸引人。另外，為了引領聽眾進入諦聽具有高潮的樂曲情致，有時候在前奏中要視情使用不同的高或低音濾波器，效果會很佳；有時在前奏的部分加效果器，并在最后4或5個小節中使用低音濾波器，以調整出適合的效果。樂曲中的過門這概念對于有經驗的觀眾來說覺得尋常而親切，他們上劇場一聽樂曲中的“過門”，便知道演員接下去以什么板式演唱，甚至知道什么角色出臺。

為迎接黨的二十大召開，最近，中央“中國夢”組委會要推出主題歌《實現中國夢》，為能出色地完成好這一光榮而神圣的使命，我根據主題思想、旋律特點，精心構思，并很在意曲式結構，先把精煉、精彩的樂句作為引子，緊接著是前奏，潛心融入過門的創意，而后在主歌與副歌之間設了間奏過門，效果顯現。誠然，所有優秀的過門藝術都經過深思熟慮的藝術構思和精心創作，都需濃縮優秀傳統的精華，并創新出頗佳的音樂語言。過門不僅有定調、定腔作用而且具有渲染情趣，烘托氛圍與解讀表演的作用。不難看出，唱腔中的過門、墊頭與文句中的標點符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能起到平常說話中的逗號、句號和感嘆號、問號等作用，便于演員在唱腔中把握好調子、旋律等，并起到調整氣息、情緒等。[2]談及如何作好戲曲中的過門藝術，北京戲劇學院知名學者費玉平認為：“創作過門，必須要從過門的源頭、結構、程式、舞臺作用、表現性能、創新思路等多方面進行深入研究。”

四、掌握好過門技能，力求創佳作

要如何運作好過門呢？特別是在副歌中推動歌曲的情緒呢？如何在主歌和副歌的和弦伴奏中做個理想的過門呢？對此，要博采眾長并結合實際，運用好和聲、和弦等用法，吸納傳統二胡、新式手風琴、流行鋼琴等伴奏的手法，創意出高水準的過門藝術。

歌曲的通常過門其實等同于間奏，而開頭即對應有歌詞的樂句之前的曲譜稱為前奏。較多人喜歡把這稱為過門，記得我在中學讀書時曾參加學校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大家多數把開頭的前奏稱過門。其實，不少音樂教材以及一些專家在表述中也把樂曲前的前奏視為過門。之所以這樣，由于前奏與過門都只有純粹的曲譜 ，沒有對應有的歌詞，以這作為配有歌詞的樂句之前的序幕與引子。至于過門與前奏，在此可以用“殊途同歸”這個成語作比方。而兩個段落之間的曲譜才屬于正宗的“過門”。對于這大概念的“過門”，可以說屬于為歌曲而作的伴奏，這所涵蓋的面既需配有歌詞的旋律部分的伴奏編配以及彈奏，也需要前奏的引導、間奏的過渡和尾聲結束，要經過這樣一個過程用以表達歌曲的詞意內容與旋律情趣。我發表于今年1月18日《中國文化報》的《贊美春天》、2021年12月15日福建日報子報《海峽都市報》的《美麗蕉城》，所作的過門既根據樂曲的曲調又考慮到歌詞的意旨。學者黃婷說：“歌曲前奏（引子）、間奏（過門）、尾奏（尾聲）不僅是歌曲完整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表現歌曲情感必不可缺的組成部分。”[3]我曾在故鄉參加過福建傳統閩劇團搞演奏，故對多種過門藝術有著切身體會。閩劇，是用福州方言演唱的福建著名劇種，多次在全國榮膺獎項，那閩劇匠心獨運、富有特色和創意的過門藝術在國家大戲院等舞臺大放光彩。

國內外的各種樂曲、戲劇的過門種類多，一般來說分為起調過門、句間過門和曲尾過門，各有特色，但又有些相同之處。起調過門有引領唱腔，為配有歌詞的樂句起唱作引領，有著調式、板式、速度等功能。而句間過門則有陪襯演唱、動作，配合唱詞，分清逗句韻協，以及逗、句、段之間的關聯作用。而曲尾過門的作用主要起前后呼應，調節和補充全曲情感等關聯作用。過門這種通常又奇特的方式多在京劇、福建莆仙戲、梨園戲，湖北黃梅戲，以及多種地方傳統劇種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行內人或戲迷聆聽后便明曉什么調門、節奏，甚至還知道出演老生還是老旦，或花臉、青衣，尚會判斷出是《紫玉釵》還是《荔枝換絳桃》等調子。

要想創作出好歌曲理應探尋好音樂過門，熟練掌握好傳統過門的技法，善于吸納并融入現代創意理念、審美意識及美學修養，力創高質量的過門，助力樂曲演奏出優美感人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