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構建與測度

陸欣童

（華東政法大學 商學院，上海 201620）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走過了40 多年的高速增長之路，創造了世界矚目的輝煌成就，但隨著中國經濟步入工業化后期，工業化初期和中期依靠傳統要素驅動和投資拉動的粗放型發展模式已經不再適應當前中國經濟的現實需要。面對復雜多變的國內外形勢，中國經濟亟須轉變發展戰略，轉換發展方式，深入貫徹新發展理念，注重質量和效益方面的提升。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建設性地提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論斷，為中國經濟由大到強、緊抓時代機遇指明了方向。那么，如何評價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程度？高質量發展背后包含哪些內涵？中國各地區高質量發展水平差異如何？本文在梳理現有文獻和對高質量發展內涵理解的基礎上，構建了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由于港、澳、臺和西藏的數據可得性較差，所以排除了港、澳、臺和西藏的樣本，實證測度了中國30 個省（區、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和分指數，以期為提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提供理論和實踐支撐。

二、文獻綜述

經濟增長一直是國內經濟學家的研究熱點，早期多著重于研究經濟數量型增長，缺乏對提升經濟質量的關注。隨著我國人口紅利的消退以及資源、環境等問題的凸顯，對于經濟增長質量的討論炙手可熱。越來越多的學者把目光轉向經濟增長質量上，比如任保平研究團隊對有關經濟增長的質量問題做了很多研究。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時代，經濟高質量發展將經濟數量型擴張和質量型增長囊括其中，體現了更強調質量和效益的發展方式，為經濟發展賦予了更為豐富的內涵。

目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研究多集中于高質量發展的內涵、特征以及構建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等方面。任保平在和改革雜志社文豐安教授談話時（2018）提出高質量發展是經濟發展質量的高級狀態和最優狀態。金碚（2018）從經濟學理論基礎出發，認為高質量發展的本質特征是以有效可持續的方式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任保平（2018）將經濟增長質量與經濟高質量發展這兩個概念進行比較分析，認為兩者內涵具有相通性但又有所區別，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要求顯然更高級更廣泛，是對經濟增長質量思想內涵的升華。

由于經濟高質量發展不是一個簡單的概念，其多維性和豐富性的特征使利用任何單一的經濟指標代表經濟發展質量都是片面的、不科學的，因此構建一個多維度的指標體系來評價高質量發展水平就變得十分必要。魏敏和李書昊（2018）從經濟結構優化、創新驅動發展、經濟穩定增長等10 個方面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并且利用熵權TOPSIS 法對我國各省（區、市）進行實證測度，研究發現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偏低，區域上呈現“東高中平西低”的分布格局。李金昌和史龍梅等（2019）從社會主要矛盾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角度出發，較為全面地構建由經濟活力、創新效率、綠色發展、社會和諧和人民生活5 個一級指標、27 個二級指標形成的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師博和任保平（2018）從增長基本面和社會成果兩個維度構建經濟增長質量評價體系，并且預測中國經濟增長質量將持續攀升，地區間不平衡狀態仍會保持。馬茹和羅暉等（2019）基于對高質量發展內涵的深刻解讀，構建了包括5 個一級指標、15 個二級指標、28個三級指標的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并且利用2016 年30 個省（區、市）的指標數據加上等權重賦值法，評價各個省（區、市）的高質量發展水平。

基于前文所述，關于高質量發展的研究近些年才興起，研究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道路上所面臨問題、挑戰以及發展路徑的文獻比較少。部分學者認為經濟高質量發展道路上的各項機制體制不夠完善。張軍擴和侯永志等（2019）從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本質出發，認為目前經濟高質量發展還面臨著資源配置效率低下、質量保障體系不健全、創新能力不足等7 方面的短板問題，同時提出深化要素市場化改革、弘揚企業家精神和工匠精神等政策建議，以更好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還有學者認為制約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是資源環境問題。如張利華（2018）認為環境和資源成為經濟發展的一大約束。

三、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

準確解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是科學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的關鍵。

（一）高質量發展是堅持質量第一、效益優先的發展

宏觀經濟層面上，要保持經濟運行的穩定性，確保經濟的可持續性發展。人民生活層面上，要緩解人民就業壓力、完善社會保障措施，增強人民幸福感。基于此，本文選用GDP 增速、人均GDP 衡量經濟運行的穩定性，選用城鎮登記失業率、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城鎮基本醫療保險年末參保人數、參加養老保險人數反映人民生活幸福水平。

（二）高質量發展是更加追求效率的發展

粗放型經濟發展模式已不適合新時代下的中國經濟，如何提高資本的利用效率，降低資源浪費率，推動經濟集約化發展是當前經濟轉型的關鍵。本文從物質資本效率、人力資本效率和生態資本效率三個方面詮釋高質量發展的效率追求。

（三）高質量發展是創新驅動的發展

在新發展格局下，推進科技創新，構建新型科技創新體系，蓬勃發展高技術行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是正確的戰略選擇。為此，本文從創新投入和創新成果兩方面衡量中國經濟的創新水平，從R&D 投入強度和地方財政科學技術支出占比衡量地區技術投入水平，從國內發明專利申請授權量和技術市場成交額占GDP 比重衡量技術創新成果。

（四）高質量發展是系統整體的發展

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仍然存在，調整好城鄉結構、產業結構也是高質量發展的關鍵一步。為此，本文選用第三產業增加值占第一、二產業增加值比重和高新技術產業主營收入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主營業務收入比重衡量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選用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值、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與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的比值測度城鄉收入分配結構。

（ 五）高質量發展是體現更高水平、更高質量對外開放的發展

新時代，中國經濟立足高水平、高質量的開放要求，努力實現從數量規模向質量效益轉變，更好地利用外資發展經濟。為此，本文著重選取了進出口貿易總額和外商直接投資來衡量地區經濟對外開放水平。

四、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構建

（一）數據來源

本文通過構建指標體系測度2010—2020 年中國30 個省（區、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西藏和港澳臺地區由于數據缺失，排除在外，個別省（區、市）缺失值采用插值法進行補充。本文基于科學性、合理性等原則，共構建了5 個一級指標、11 個二級指標、22 個具體指標，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教育統計年鑒》，以及各省（區、市）統計年鑒等。

（二）測度方法

本文采用的熵權TOPSIS 法是一種融合了熵值法和TOPSIS 法的綜合評價方法，其核心在于將初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后，利用熵權法給各指標賦予權重，再通過TOPSIS 法對各綜合值量化排序，其在為指標賦權重時避免了主觀賦值帶來的偏差，是一種計算簡單、結果客觀公正的評價方法。

（三）構建指標體系

如前文所述，經濟高質量發展是一個復雜、多維的概念，單一指標不可能有效概括高質量發展的豐富內涵。本文在已有文獻的基礎上，參考馬茹和羅暉等（2019）、賀健和張紅梅（2020）以及師博和任保平（2018）等學者的研究成果，從發展質量、發展效率、創新水平、結構優化和開放水平5 個維度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具體見表1。

表1 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及權重

五、實證分析

（一）整體分析

根據前文構建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利用熵權TOPSIS 法測算出2010—2020 年中國30 個省（區、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指數，詳見表2。

表22010—2020 年30 個省（區、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指數

整體看，中國30 個省（區、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程度有待提高，呈現較為突出的非均衡態勢。東西部高質量發展水平差異懸殊，2020 年北京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達0.68，而寧夏只有0.04，深刻呈現出“東高西低”的特征。從時間趨勢看，中國30 個省（區、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穩步提升，說明中國高質量發展戰略深入實施，在30 個省（區、市）得到較好落實。從歷年均值看，東部發達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名列前茅，在前十地區中占據了九個席位，其中北京、廣東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分別位列第一、第二名，東部地區的北京、廣東、上海、江蘇、浙江、山東、天津、福建以及西部地區的陜西的歷年高質量發展指數均值都超過了0.1，屬于全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所有中部省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都處于中等水平，與東部地區的遼寧、河北以及西部地區的四川、重慶、甘肅、內蒙古、青海、廣西共同構成全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居中地區。發展水平較低的有東部地區的海南以及西部地區的貴州、云南、新疆和寧夏。

（二）子系統分析

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中5 個子系統被賦予權重的情況如下：創新水平子系統（27.33%）>發展效率子系統（25.52%）>開放水平子系統（20.51%）>發展質量子系統（14.64%）>結構優化子系統（12.00%）。所以，培育創新能力、加大創新投入、加快創新成果轉化對于中國的高質量發展階段至關重要。

進一步地，為了比較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中各個子系統的得分情況，本文選取2020 年30 個省（區、市）的樣本數據，測算出2020 年我國30 個省（區、市）5 個子系統的水平（見表3）。

表35 個子系統的指數結果

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高地區的北京、廣東、上海和江蘇，分別在發展質量、發展效率、創新水平、結構優化和開放水平5 個子系統中位列第一、第二名，其中北京在發展效率、創新水平、結構優化3 個子系統中位列第一，廣東在發展質量和開放水平兩個子系統中位列第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差地區的青海在發展質量和開放水平子系統中位列倒數第一，同是較差地區的新疆在創新水平子系統和結構優化子系統中位列倒數第一。

整體看，2020 年東部地區在5 個子系統中得分明顯優于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且差距較大。東部地區的最高得分0.466（發展質量子系統）與西部地區的最低得分0.043（發展效率和開放水平子系統）相差0.423之多。東部地區5 大子系統的得分貢獻率從高到低分別是發展質量、開放水平、創新水平、結構優化和發展效率子系統，說明東部地區在經濟運行穩定性和對外開放方面成效突出。東部地區得益于地理優勢，多位于沿海地區，對外貿易往來頻繁且交易額較大，給地區經濟帶來活力。中部地區子系統的得分貢獻率從高到低排序分別是發展質量、結構優化、創新水平、開放水平和發展效率子系統，這說明中部地區能堅持推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貫徹“創新是發展的第一動力”的理念，推動中部地區實現高質量高效益發展。西部地區子系統的得分貢獻率從高到低排序分別是發展質量、結構優化、創新水平、發展效率和開放水平子系統，其得分與東、中部地區相比處于較低水平，可以看出三大區域間差異較大，高質量發展程度由東向西依次遞減。

六、結論

本文的研究結論如下：（1）創新是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第一動力。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5 個子系統占權重情況為創新水平子系統（27.33%）>發展效率子系統（25.52%）>開放水平子系統（20.51%）>發展質量子系統（14.64%）>結構優化子系統（12.00%）。（2）從時間趨勢看，30 個省（區、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逐年穩步提升。表明高質量發展戰略深入人心，在30 個省（區、市）得到較好落實。（3）從空間區域維度看，高質量發展程度省際差異懸殊，呈現“東高西低”的非均衡態勢。北京、廣州、上海等東部發達地區高質量發展綜合指數和分指數都位居全國前列，中部地區和部分西部地區位列高質量發展的中等地區，東部地區的海南和其余西部地區組成高質量發展程度不顯著的較差地區。

綜上所述，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還處于爬坡過坎階段，雖然取得了一定成就，但發展任務依然艱巨，各省（區、市）需要以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為指導，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強現代化經濟體系建設，推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