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霖,楊 瑚
(1.張掖市山水文體旅游集團有限公司,甘肅 張掖 734000;2.河西學院經濟管理學院,甘肅 張掖 734000)
2020 年,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消除絕對貧困人口的歷史性壯舉,圓滿完成精準扶貧任務,這是我國扶貧史上的里程碑事件,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面對如此重大的歷史成果,要進一步鞏固好脫貧成效,實現進一步發展。2018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提出鄉村振興戰略,解決“三農”問題。在鄉村振興的目標、主體和內容等方面都與精準扶貧方略一脈相承,在理論上和戰略上具有一致性和延續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2020 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我們將消除絕對貧困,但相對貧困仍將長期存在。到那時,現在針對絕對貧困的脫貧攻堅舉措要逐步調整為針對相對貧困的日常性幫扶措施,并納入鄉村振興戰略架構下統籌安排。”
鄉村振興戰略的目標主體由絕對貧困人口轉向相對貧困人口,目標主體的轉變是兩大戰略有機銜接的重要內容,關系到鄉村振興戰略的發展內容和相關措施。雖然當前絕對貧困已經消除,但是社會發展仍然存在一些亟須解決的問題,例如,城鄉差距過大、貧富兩極分化、相對性貧困問題明顯突出。鄉村振興戰略著力解決區域發展不協調、城鄉差距和貧富差距過大的問題,重點在于提高農民可行能力,以解決相對貧困[1]。
Galbraith(1958)指出,一個人貧困與否主要取決于自己周圍人的收入狀況,和自己的絕對收入沒有必要的聯系,是在和周圍其他人的比較中體現出來的。Townsend P(1979)[2]認為,貧困不僅表現為基本生活無法得到保障,更在于其無法獲得娛樂和社會地位,無法正常參與社會活動,其生存狀態被社會所排斥;在相對貧困的具體測度上,編制了包括住房、飲食、工作條件等13 個價值指標,按照社會平均生活水平用貨幣度量指標的價值,進而計算出其客觀和主觀剝奪指數,以此度量相對貧困。
阿瑪蒂亞·森1999 年提出了能力貧困理論,認為貧困是因為人們可行能力的剝奪,在于人們是否有能力接受良好教育的機會,獲得充分的社會保障以及擁有選擇與發展的權利與機會[3]。阿瑪蒂亞·森在1981 年和1989 年從“權利”的角度來解釋貧困,認為權利是人們最基本的生存權和發展權,是人們能通過自己的勞動來滿足自己生活需要的權利,如果缺乏這些權利,人們將陷入貧困[4-5]。
Chamber(1995)認為,貧困人口的脆弱性和無話語權也是相對貧困的重要標志,貧困人口在社會資源的獲取上處于弱勢和邊緣化的地位,沒有話語權,使他們在物質上、權利上受到剝奪[6]。
貧困不僅僅是物質上的貧困,還在于是否具備獲得教育、住房、醫療等基本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的機會和能力。相對貧困很難用收入、消費和資產等一個絕對的數字或者區間范圍來度量,主要表現為一種權利和機會的缺乏與喪失,沒有發言權,被社會排斥[7-8]。相對貧困是動態、發展的,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不同的經濟發展水平和不同的社會條件下,都存在一定的差異性,是特定條件下的相對比較[9]。
相對于富裕而言,相對貧困可能是各方面條件都達不到富裕的水平,是解決絕對貧困問題之后需進一步解決的問題,是在人們基本生活有保障的前提下進一步發展的問題[10]。相對貧困不是最基本的生活需要,而是包含了更多的社會需要,是與周圍人進行比較之后的一種落后狀態,不僅是收入的落后,更是在社會地位和資源獲取方面處于弱勢地位[11]。相對貧困既是一種客觀存在,又是一種主觀的自我認知。一方面,在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過程中,由于社會資源的分配不均,導致財富的兩極分化,部分群體很容易陷入嚴重的相對貧困[12];另一方面,相對貧困涉及群體的主觀感受,產生于主體與其他客體之間的比較,也反映了主體對貧困的認知過程[13]。
Townsend P 提出“區域相對剝奪”概念,該區域的人群受到區域發展水平的限制,缺乏較強的經濟能力,沒有話語權,導致各方面的資源被其他群體所占據和剝奪,其發展能力被進一步削弱,而其他強勢群體則越來越強,如此循環,便形成了區域相對貧困。
在西漢時期,陸上絲綢之路的開辟使得我國西部的經濟、文化和社會得到巨大的發展,后來陸上絲綢之路衰落,西部的自然條件惡劣,地理環境不適宜人類居住,加之改革開放時期提出“先富幫后富”的戰略設計,使西部的人才、資金和技術等生產要素流向了東部,東部獲得巨大的發展,工業化和城鎮化發展迅速。隨著改革開放的程度加深,東南沿海地域的發展日新月異,與西部拉開了巨大的差距。西部地區發展落后,招商引資困難,人才流失嚴重,導致西部地區的發展更加困難,東西之間的發展差距越來越大。由此,西部地區陷入了“區域相對剝奪”下的嚴重相對貧困狀態[14],這種狀態還將長期存在。
我國農村人口數量龐大,農業發展水平不高,生產資料缺乏,利潤較低,農村勞動力過剩,生產資料嚴重不足,工作崗位稀少[15],農村的收入水平不高。為了推動城鎮化的快速發展,加快我國城市的發展速度,我國實行城鄉分割體制。二元經濟結構進一步加劇了城鄉之間的不平等,農民無法享受城市改革成果,喪失各種機會、權利、福利和社會保障,農民發展受到嚴重限制。隨著社會的發展,城鄉發展差距不斷加大。農村在經濟、文化、社會等各方面都落后于城市發展水平,城鄉之間的教育資源和教育水平天差地別,加之貧困的代際傳遞,農村更難培養出人才,更難打破階層固化實現向上流動。農村醫療投資不夠、資源不足、醫療人員缺乏、醫療服務水平不高,農民很難享受到高質量的醫療服務。農村的居住、交通、水、電等各方面基礎設施不完善,都與城市有巨大的差距,制約了農村的進一步發展。
人力資本主要表現為勞動者的知識、技能和能力等[16],可以通過不斷的學習和積累擴大自己的競爭優勢,并且具有外部效應,能夠對他人產生收益遞增[17]。農民本身屬于弱勢群體,在各種資源的獲取上受到嚴重制約,無法獲得很好的人力資本積累,無法提高競爭力,各方面發展受到限制,無法獲得進一步發展的機會和保障,陷入相對貧困的狀態。
農民發展能力不足、抵御風險能力弱、政策制度與其需求偏離,無法享受良好的就業機會、社會福利、醫療保障、教育資源以及公共產品等,導致農民的發展受到嚴重限制,逐漸喪失話語權,只能從事最低級的工作,收入往往入不敷出。大部分的農業從業者只能保持溫飽,導致農村的人口大量外流。
與此同時,面對政策和制度壁壘,農民無法享受教育、就業、住房等各方面的福利[18]。在城市與農村的相互割裂中,農民的發展和生存顯得更加艱難,陷入更加嚴重的相對貧困。
相對貧困的治理將成為新時期中國發展的重點任務,政策與制度是開展相對貧困治理的重要保障。鄉村振興戰略重視城鄉發展差距,致力于解決農村和農民相對貧困。
要做好精準扶貧與鄉村振興之間的有效銜接工作,實現從特惠性、局部性、特殊性、絕對性向普惠性、全面性、普遍性、相對性轉變。相對貧困治理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任務,涉及經濟、社會、教育、文化、生態等各方面。當前要著力健全制度和政策體系,保障相對貧困群體發展的權利和機會,將相對貧困主體從相對剝奪的弱勢地位中解放出來,讓他們能夠共享改革成果。各地應當借鑒精準扶貧成果,因地制宜地構建相對貧困幫扶機制和政策體系,形成相關的責任機制、監督機制和工作機制,推動相對貧困治理工作有效開展。
要積極構建相對貧困標準體系。相對貧困不僅是物質上的相對落后,還涉及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各領域,難用明確的收入加以度量。不同國家的相對貧困標準并不相同,普遍的做法是將收入納入到多維相對貧困指數中,并賦予相應的權重。人們對于生活的需求是多樣的和豐富的,不只是絕對貧困時期的溫飽問題。
相對貧困標準不僅包括收入,還應包括教育、住房、醫療、就業、養老、公共服務等。應根據每個地方的特征因地制宜地建立相應標準,充分利用大數據和互聯網技術長期監測,并制訂符合各地的相對貧困標準和幫扶機制。
統籌城鄉發展,打破城鄉二元結構勢在必行。在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過程中,要推進城鄉一體化發展,建立健全欠發達地區的基本公共設施,推進公共服務均等化,在各方面縮小城鄉之間的發展差距。進一步完善農村教育體系,健全義務教育、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機制,提高教育資源投入,推動農村教育的高質量發展。農村十分缺乏公共基礎設施,要進一步加大農村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力度,滿足農村地區的基本公共服務需求,使農民也能享受到文體娛樂等服務。保證資金、人才和技術等生產要素向農村流動,實現資源的充分流動,使農村得到進一步發展。
鄉村振興要實現人才振興,需要標本兼治。
一方面,必須提升相對貧困群體的教育水平,加強學校基礎設施建設,加大教學設施、教學師資等優質教育資源的投入力度,重視教育公平,讓相對貧困群體有機會接受到與其他地區同等的教育水平。另一方面,創造良好的人才培養氛圍,加強職業教育和職業技能培訓,提升勞動者的技能水平和工作能力,激發人才活力。加大政策、財政補貼力度,吸引和引進更多人才回鄉建設發展,為地區的經濟發展作出貢獻,推動農村的經濟發展水平,進而吸引更多的人才,實現人才振興。
自我發展能力是治理相對貧困的重要方式,政府要發揮基礎功能,創造良好的政策環境、基礎設施和財政支持。相對貧困群體要形成發展的主觀意愿,利用自己的能力實現自我發展。通過產業振興推動鄉村產業融合發展,構建現代化產業服務體系,實現產業興旺。通過文化振興培育鄉風文明,提倡艱苦奮斗的作風和敢于創新創業的精神。通過人才振興為地區積累更多的人力資本,培育和吸引更多有思想、有文化、有方法的人才,為鄉村發展出謀劃策,激發欠發達地區的發展能力、動力與潛力,實現可持續發展。
相對貧困存在于我國各個區域的城市與鄉村,表現在各個層面,范圍更廣。相對貧困不僅是指收入的相對微薄,還表現在醫療、就業、養老、戶籍、教育等各方面的基本公共服務缺失治理,相對貧困是一項長期性的大工程。為解決相對貧困,當前要全面推動鄉村振興戰略,著力破解“三農”問題,統籌城鄉發展,努力實現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推動我國高質量發展。